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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周一啦,我回来啦!群么么!
8第七回
这对革靴用料上成,做工精密,却靴面质朴无绣,靴头沾满尘埃,仿若靴子的主人已涉千山万水,匆匆只为归家。
徐卷霜是个极爱干净的人,看见靴头上的灰,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拭。
她的手刚从袖子里探出来,突然清醒过来:裴峨唤访客“子文”呢,他是高文。
徐卷霜暗自吞咽一口,感觉像吃了一只苍蝇。
徐卷霜又听见,刚才还威仪无比,说一不二的裴老太君,转瞬就放低的语气:“国公爷,您怎地亲自登临寒舍,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快,快请进!真是难为您亲自跑一趟……”老太君说了很多,似乎话停不下来,但徐卷霜细听后归纳,发现一言即可概括:变着词句讨好。
世态炎凉,有时真表现得太过露*骨。
老太君话语内容空洞,徐卷霜没有再听下去。
她倒是想听听高文会回应些什么。
结果高文什么也没说。
他一字不发。
莫说“忽闻老将军噩耗,理当来上这一柱香”之类的客套话,就是个嗯字,他也不肯发出来。
看来这高小国公;管你讨好还是顶撞,他都一样回以踞傲。
老太君被驳了面子,裴家灵堂门口忽然就冷场了。好一会儿没人出声,寂寂好似山林,凉风灌木。
徐卷霜能够想象出裴家站着的那群人正面面相觑。
最后,徐卷霜瞧见眼前的革靴动了动,抬起三寸,跨入门槛,裴家众人又启声活跃起来。
徐卷霜以为高文会在灵堂内待很久,结果他一刻钟不到就出来了。
因为始料未及,徐卷霜来不及垂头,瞟见了高文的全身:今日的他穿了一身银色锦袍,身上一饰也无,独腰间悬有一把宝剑。
高文显然也望见了徐卷霜,将目光投射过来,径自直视她。
徐卷霜却不愿同高文对视,毫不犹豫垂头避开——人面对自己厌恨的仇人,最痛快的方式是顶上去,以力博力,以牙还牙。但薄玉无法同玄铁对抗,徐卷霜自知无力找高文报仇,那么……避开他,眼不见心不烦总是可以的吧。
徐卷霜低下头去,再不抬首,高文的革靴从她眼前步过,不知怎地,突然发出“哐当”一声。
她本能地稍抬眼皮,见是高文的配剑摆了下,撞向他自己的腰间。
徐卷霜垂眸,继续不做理会。
高文离开了裴家大院许久,徐卷霜莫名想起来:他今日腰间配剑,好像是那日莲华寺后山配的同一把。
剑不离身。
徐卷霜同诸姬妾在院子里跪到申酉之间,月上梢头,裴老太君忽自灵堂内放出话来:说耳畔老是幻觉院子里有姬妾在哭泣,听着心烦,叫她们都散了。
姬妾等同货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徐卷霜得了指令,随众欲站起来。她一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小腿大腿均已全麻了,根本使不上劲。徐卷霜不得不将手在地上撑了撑,方能够艰难起身。
“哟,新来的妹妹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好生娇贵。没有侍儿扶,自己都起不来呀!还是前面两团太大了撑不住,以一人之力向来都起不来?”有奚落之声飘进徐卷霜耳中。这声音很熟悉,刚刚听过,就是前不久挑她话的那位裴峨妾室。
“你少说两句吧。”这句话声音也很熟悉,还是之前制止劝和的另外一名裴峨的妾。
徐卷霜离开前看了这名妾室一眼,正好迎着她和煦对望。
这妾室竟笑着朝徐卷霜点了点头。
徐卷霜想了下,礼貌地回以颔首。继而,她转身离开院子。
徐卷霜到门外,第一件事就是扶起跪着等她的琵琶。
“跪长了时间起来腿会有些麻,你小心点。”徐卷霜提醒琵琶。
琵琶却不在意这些,主仆回玉姿阁的路上,她不住问徐卷霜:“小姐,你进去拜祭,见着裴公子的妻妾没有?她正妻好不好相处?裴公子的妾有几个,都漂不漂亮,她们有没有欺负小姐你?”
琵琶一鼓作气问了这么多,徐卷霜却只简短答道:“裴峨有三名妾。”她忽记起自己也是裴峨的妾室,心先一痛,平静下来后淡淡补充道:“不算我自己。”
琵琶扳指头数:“那就是四个……”她又抬头问徐卷霜,声音清脆:“那她们都叫什么名字?”
“我没问。”徐卷霜接口就答,继续前行。
琵琶便略略着急,加快步伐赶上徐卷霜:“小姐你怎么能不问呢,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
徐卷霜听闻顿觉心累,声音也乏了:“琵琶,别想那么多,低调便可避祸,这就够了。”
天塌地陷,她也不会有同诸妾争夺裴峨的心思。唯愿裴峨永远都想不起来她,幸得一屋自己的小小宁静天地。
徐卷霜和琵琶回房的路途已经没有小管家引路了,不过无妨,徐卷霜向来记路:走大道,左转,再走大道,再转右首起第二条小径……徐卷霜领着琵琶转至曲径,琵琶边走边笑:“最喜欢跟小姐你同行了,从来都不会迷路!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琵琶话锋突转,因为主仆俩在路上遇到了高文。
他伫在只容一人行进的小路上,挡住她们的去路。月光如水,照在他的银色锦袍上,分外亮眼。
“你要做什么!”琵琶并不知高文身份,但依然记得他是当日那帮子羽林郎中侮}辱徐卷霜最厉害的那人。琵琶护主心切,当即拦在徐卷霜身前,凶高文道:“你可别忘了,这里可是辅国大将军的内宅!”琵琶觉得自己的言语还不够提醒告诫,对高文再加一句:“你可知,那、那什么‘朋友妻,不可欺’!”
高文的嘴角似乎瞬间抽了一下。
他身形修长,长得极高,只轻松一眺眼,目光就越过琵琶,向徐卷霜望来。
高文眉目含笑对徐卷霜说:“我方才来的时候,你跪在我脚下笑了。”
他说完,自己心中莫名地开心了一下:莲华寺一别,记忆犹新。她方才对他笑了,嗯……
徐卷霜却怒瞪高文,心中恨道:不错,她方才是跪在他脚下了!
五殿下说得没错,高文这人果然心胸极狭,不仅设计构陷她,而且不放过任何她羞辱机会,她但有不堪,他都要拧出来提一番!
最最气人的是,他提及的时候,面上还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微笑。
任徐卷霜是惜花爱草之人,此刻也禁不住牵起琵琶的手,踩踏青圃也要绕过高文:“琵琶,走!”
高文却伸臂将徐卷霜一拦,继续追问:“你怎么会在裴家?”
徐卷霜心中的恨一下子就蹿到了喉头:她怎么会在裴家?那可真是多亏了眼前这位小公爷啊!
徐卷霜抓着琵琶再绕道,往青圃深处再走远点,高文急忙探臂再拦,这回却没抓住。
他只抓住她擦身而过时拂袖的那一缕香气。
高文的手臂悬在空中,僵了一会儿,心头疑惑:她这番动作……是害羞?还是不想同他说话?
他分辨不出来。
话说,他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呢……
高文立在原地又想:之前看她跪在院子里,是做了裴峨或是裴含章的妾么?
她身边伴着的丫鬟说,朋友妻,不可欺……
高文缓缓扭头,徐卷霜早就走远了,什么人影也看不着。
高文将头转回来,沉默不语,良久,忽地咳了一声。
“子文,等得不耐烦了吧,远远就听见你的咳嗽声!”裴峨笑颜朝高文快步走来,一面走一面向高文赔罪:“实是抱歉,我家老太君人老事多,非拉拉扯扯,一堆废话交待!”
裴含章辞世,裴峨按理当在灵前值夜守孝七日,熬过头七。但裴小公子浪荡惯了,哪里守得住。他知自己一夜都熬不得,便命了亲信小厮去鄂国公府传话,叫高文帮他一把:高文先来裴家祭拜,顺便同老太君提及,是夜同裴峨有国事相商,须急出一趟京城。
今朝连皇帝也礼让鄂国公三分,老太君自然放行。
裴峨脱了素白哭丧牢笼,心里开心,拍拍好兄弟高文的肩膀:“子文,真是多亏了你啊!”
高文平常也没啥好气色,但至少还会笑一笑,今夜却不知怎地始终垮着脸。他硬梆梆对裴峨说:“你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找别人来。”
裴峨先是一愣,脱口而出:“我就一个爹,哪还会再有这种事情。”
难道还要死娘死祖母死全家么……
裴峨这一阵子怔忪过去,心头又重新轻松起来。他向来没心没肺,也不计较高文,依旧亲}热搭了高文的肩膀,舔脸赔罪:“今日是我不好,硬害你耗了一天。只是若不是你开口,我找别的人来,镇不住老太君她不松口,还是没用啊……算了不提我家的烦心事了,你我老地方去!”
二位名声皆差的纨绔,一同相携至老地方去!
老地方是羽林郎柳垂荣在京郊的宅院。
羽林郎南衙十二卫,十二个世家子弟从小臭味相投,平时就爱聚在一起喝酒,作乐逍遥。
最初大家是约的京中上等的妓馆,谁知高文硬是不去,一次也不踏入。
十一个羽林郎在妓馆里聚了几次,总觉的独差一人,不得尽兴。
众人就改包了上等酒楼聚会,经历几次后,高文说酒楼喝酒始终拘束,他又不去了。
其余十一个人早已习惯了高文的臭脾气,便道那就依他吧——选个人家里聚会,雅致又安静。
他们先随意选的一人家中,谁料这名羽林郎父亲健在,一时喝酒闹大了,身在高位的老父亲忍不住唠叨几句,让宴席叫停。
高文当即甩手而去。
大家就不敢再随意选了,仔细分析,十二个人里只柳垂荣和高文父亲亡故,是各自家中之主。
羽林郎们毫不犹豫选定柳垂荣家。
作者有话要说:
9第八回
柳垂荣的宅院不大,却十分吸引人:选址极佳,依山傍水,林园有水既活,景致京师独秀。
裴峨和高文到的时候,其余十位羽林郎已经待在院子里了。以柳垂荣为首,纷纷笑责裴峨怎么来得这么晚,叫大家好等。裴峨也笑,不住地说抱歉抱歉,家里事多才得脱身。
柳垂荣拍拍巴掌,鱼贯而如十位美姬,各个凸凹有致,莲步摇曳。艳色纱裙随凉凉夏风摆动,无不令人心旷神怡。
“这些是我打苏杭采买回来的。”柳垂荣眯起双眼,眸光流动暧}昧:“据说江南水土养人,那里的女子不仅肌滑如水,而且……”柳垂荣喜好拽诗文,收尾一句意味悠长:“罗裙深处水沉人。”
柳垂荣此话一出,哄堂大笑,便有数人言语,今夜一定要尝尝鲜。
十位美姬来之前,早有人对她们嘱咐过了,此刻诸女过来,轻车熟路就各自依贴到十位羽林郎身侧,除了高文和裴峨。
对诸羽林郎来说,高文不近女色是惯例,裴峨今夜也不要女人,却是天大的意外。
立马就有人嚷嚷起来:“唉唉!玉山今天怎么吃斋念佛了?!”
“我今天不要!”他嘻嘻一笑,对众兄弟说:“今夜自有更好的安排。”
诸羽林郎皆不解,唯有柳垂荣一手操办,心下清明。他一手搂软玉佳人,一手举杯,笑笑:“那是当然,玉山才纳新宠,还在蜜里调油的阶段。”
众人一听来了兴趣,纷纷问裴峨纳的是谁,怎么都不通知一声。
“一个小妾室,犯不着惊扰众兄弟。”裴峨哈哈大笑,他也不避讳,径直告诉大家:“我纳的就是莲华寺后山之人。”
诸羽林郎听了皆开始回忆,大多数人早将此事抛之脑后,想了半天想不起来,一笑而过。有两、三位羽林郎还隐约记得徐卷霜身形的,笑意就稍微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