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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然站在那里,纤细的背影挺直了,脸色冷凝地吩咐着墨哲:“给我配备两个懂外伤治疗的大夫,三把大中小型号的银剪刀、两把小银刀、一根细银针和桑皮线,另外按照这个房子给我准备一大锅的药汤。”
说着,刷刷走到案上写了一方子出来,甩给墨哲。墨哲低头看了看,只见那上面的字个个都方正圆润,却是汉字。他不由抬头盯了月然一眼,她这么点儿年纪就会汉族人写的字吗?
像他这样的王子,也是近几年才聘请了汉族的师傅学习的,为的也是为了日后能够一统中原。
惊讶归惊讶,墨哲还是让人按照方子上的药材配备去了。而月然只顾着去观察那个人的手腕子,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到底写的是什么文字。
她能听得懂这些民族的语言,却压根儿就不会写。这时候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约莫大半个时辰,这些器具都准备好了,那两个治外伤的大夫都是墨哲帐下最有名的,看到墨哲请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一个个心里都不服气,可碍于墨哲的脸面,两个人只好给月然打下手。
在月然的指导下,两个人忍气吞声地把那些器械都用滚水煮过了,又在配好的药汤里浸泡了一刻钟才拿出来。
两个人满心不情愿地把这些器具拿进帐篷里,一下子就把那银质托盘墩在了案上。月然正想着待会儿怎么给这个人接手腕子,哪里会顾得到他们的心情,只管低了头细细查看那些器具。
那两个人就误会了,以为月然嫌他们没有消毒干净,一个五十多岁个子瘦高的大夫就朝月然不怀好意地笑笑:“你的吩咐我们自然不敢违背,这些东西可都是遵照你的嘱咐放在滚水里烧开了的。”
这个时代的人也许不知道消毒这么回事儿,以为月然无非在他们主子面前显摆罢了。
月然不放心,又问道:“是等着水开了又煮了两刻钟吗?”
“怎么?你信不过我们?”另一个矮胖的大夫张口就露出讥讽:“主子吩咐的事情我们当然对待的,可是这东西热水煮不煮的不一样用吗?”
对于他们来说,这外部的伤口无非就是用纱布裹住,止住血,在外服内用一些药就好了,哪像这么麻烦,还有预备这些东西。这病人本来已经昏迷了,如今要是在他身上割两刀,他会痛不醒吗?
到时就看着狂妄的小子怎么下台吧?
那两个老大夫一脸的不屑,压根儿就没有把月然给放在眼里。
看着自己配置的麻药也已经被熬好了,月然指挥两个老头儿把那躺着的男人的衣服都脱了。
谁知道那两个老头儿头摇得像波浪鼓:“我们只是治伤的,不是给人脱衣服的。他伤得这么重了,干嘛还要脱衣服?”
月然这才察觉出来两个老头儿心里的不快来,但是不早点儿给他把手腕子接上,等过了十二个时辰就晚了。身上的衣服不脱了,怎么清理伤口啊?
听见要给那大汉脱衣服,墨哲的眉头也是紧锁,一双紫色的眸子闪了闪,低声问月然:“非要把衣服脱了吗?”
“嗯,不脱了,妨碍伤口的缝合,不好清理伤口。”月然淡淡地说着,一种职业习惯让她忘了眼前的尊卑贵贱之分。
其实墨哲倒不是怕给那大汉脱衣服,关键是月然是个女孩儿,这大汉虽然昏迷不醒,可是赤身裸体地躺在她面前,让他心里怎么好受啊?
他沉思有顷,问月然:“那,这样是不是于礼不合?”
一语既出,月然差点儿为之气结,这古代的男人都什么脑子啊?这脱个衣服就于理不合了?
不由没好气回了他一句:“那依你说是不是就不用治了?要是想治就一定得脱了衣服。”
那口气跋扈的像个小野猫,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墨哲也有点儿受不了。
月然哪里知道他心里存了这股心事,时光好像回到了以前,眼前只有病人,不论他是男是女,反正她都得为他脱了衣裳。不然,这病还真没法子进展下去了。
回头凝视着墨哲,反正他是这里最大的头儿,只要他首肯了,别人自然也没有话说。
墨哲凝眉紧紧地思量着,他还从来没见过给人治病还非得要把人衣裳给脱了的,可是他亲眼见过月然的神奇缝合术,让拓跋浩被狼咬得血肉模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军中的大夫都说了,他的爱将伤得这么重,谁都没有法子医好,若是不让月然试一试,就这么放弃了,他实在是于心不甘啊。
对上月然那一双镇静的明眸,他狠狠心,咬咬牙,终于点了点头。
就有两个士兵上前,为那大汉脱起了衣裳,月然则在旁边指点着要轻一些,不要碰着伤口。那两个资历颇高的军中大夫则一脸的不屑,站在那儿观景一样地看着。
脱到还剩一层亵衣的时候,两个老头儿有点儿不敢相信,问月然:“难道不给他留一件吗?”
“不留,都脱了。”月然斩钉截铁地挥了挥手,也不管身后的墨哲脸上古怪的神色。对她来说,做手术早就见惯了男人的裸体,没什么好说的。可是这些古人们哪里见过这个啊。
何况她还是个女子,墨哲的脸色变化也是正常的了。
等那大汉的衣裳脱完了,月然就回过头来叫那两个老大夫:“你们用这汤药给他擦洗一下。”
望着满身污秽和血迹,两个老头儿撇了撇嘴,问道:“这事儿找两个兵士做就行了。”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月然也不生气,耐心地和他们说道:“若是伤口处理地不干净,待会儿是不能缝合的。”
她知道这些人不懂什么是消毒,什么是感染。可这两个老家伙如此倨傲,实在是让她不知道怎么分派他们干活儿。万一待会儿手术途中这两个人犯了犟脾气,撂挑子不干了怎么办?到时候可就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这样的大手术没有四五个时辰是做不完的,自己到时候肯定是累得不行了,哪有心思还和他们斗志斗勇的?
回头望着墨哲,她眼睛里一片怨愤:这都是给她找的什么人啊?
墨哲这才惊觉,原来她对自己不满啊。不过这两个人可是军中最好的大夫,平日里一般的伤号他们都不出手的。他们就算是听命于他,他也要给他们三分薄面的。
想来是那两个老家伙倚老卖老,瞧不起眼前这个清秀的年轻人吧?
墨哲无声地笑了笑,就命那两个老头儿:“这位先生是本宫千里迢迢请回来的,专门治疗那些你们治不好的病,你们还是听他的吧。”
此话一出,两个老头儿只有唯唯诺诺地答应了,这就是强压的效果了。
他们低头为昏迷不醒的大汉清洗着身上的伤口,倒也仔细。只不过这都是墨哲的原因。
月然让兵士们找来一大块白布,把床上的伤者给遮盖住了,墨哲早让人在每个角落里都生起了火盆,帐篷里倒也暖和。
那两个老头儿见伤者身上的白单子就嗤之以鼻:“早知道不用脱衣裳了,这会子还得盖这劳什子。”
话音刚落,墨哲的声音就响起:“这位先生是本宫特意请来的,既然是请来的,自然就是你们治不了的他才来治的。若是你们对他不尊敬,那以后就不用在军中干了。”
一语既出,那两老头儿已是神色大变。平日里,墨哲都是对他们礼遇有加的,很看重他们的医术,没想到这次这个年轻人一来,他们的吃饭家伙就要没了。这怎能不让他们两股战栗,再也不敢多一句嘴了。
月然在脸上蒙上一块雪白的纱布,又让两个老头儿和墨哲都蒙上一块,在汤药里泡了手,估摸着那碗麻药喝进去大概有两刻钟了,才低声吩咐:“开始吧。”
里头就他们四个人,其他的人全部在外头守着。
她用银质的镊子翻开伤口,熟练地拿着沾了汤药的纱布在伤口上清理着,虽然那两老头儿已经把伤者全身都洗净了,但是月然还是不放心。
先是缝合手腕部位,据她观察,其他的伤口虽然很重,但是已经止住了血,里头有不少感染的地方,若是清洗这些伤口,会耽误好几个时辰。
而手腕子那里,若是不及时缝合,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血管、肌肉就坏死了。
她低头专心致志地清理着手腕处,用镊子轻轻地把血管和肌肉一点点儿理平了,才开始拿穿好的针线一下一下地缝合着。
时间流逝,帐篷里的光线慢慢地暗了下来,墨哲无声地吩咐人点了几根巨蜡进来,安放在月然的面前。
由于手腕处的手术缝合非常地细致,月然只好一直低着头,时间长了,帐篷里暖烘烘的熏得她有些燥热,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脱了外头衣裳,只好强忍着。
额头上已经沁了一层细汗,她也分不出手来擦。两个老头儿只在一边看着,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也不懂。
不过能看得懂也行,日后碰上这样的伤者,也能应应急了。
汗水越来越多,慢慢地滑落到她的眼皮上,她只好偏着头甩了甩,这万一要是洒到了病人的伤口上,可就麻烦了。
墨哲在一边干着急,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见月然甩头,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流汗了。
心里一阵怜惜,他忙走到角落里洗了一块手巾,见月然全身关注地缝合着,他索性悄悄地伸到她额前,给她擦拭着。
这一下,那两个老头儿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望着墨哲,这个主儿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竟然还为一个男人擦汗?
就算是这个男人有高超的医术,也犯不着亲自动手啊?难道他转性了,喜欢上男人了?怪道的听人家说这主儿府里就只有一个侧妃,连通房丫头也没有呢?
两个老头儿眼里就浮现了一丝暧昧,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已是犯上了笑意。
月然一颗心都集中在伤口上了,只知道有人为她擦汗,至于谁她压根儿就没想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伤口也越来越小,那些极细小的血管都已经接上了,只剩下外头的皮肉了。
月然抬起酸麻的胳膊,脖子已经酸的都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了。见那两个老头儿站着没事儿,也不知道他们看会了没有,就对其中那个高个儿的说道:“你也是处理过外伤的,这剩下的皮肉就你来缝吧。”
“什么?我……我来缝?”老头儿结结巴巴地说着,“可我从来没有缝过啊。”
“什么都有第一次,我就在你跟前指点着,你试试吧。二王子让你们在这里看着,也有习学的意思。”月然真诚地说着,这下那老头儿没有话可说了,只好颤抖着手指拿过银针。
月然皱了皱眉,指着银质托盘里的那根粗一点儿的说道:“刚才我缝血管的时候,用的是细的,现在缝合外头的皮肉,该用粗一些的了。”
那老头儿面色大囧,再也没了刚才的趾高气扬,拿起那根粗一些的银针,坐在凳子上,哆嗦着两手为那伤者缝起了皮肉。
反正已经给他灌下了大量的麻醉药,谁缝合都一样,只不过针脚有美有丑,日后的疤痕有大有小罢了。这人是个行伍之人,肯定不会在乎哪里的疤痕比较丑陋的。
正是这些,月然才敢放手让那老头儿一试,也省得累死了她自个儿。
墨哲悄悄地看着那老头儿像个懵懂学童一样,一脸的诚惶诚恐,不由微微地一笑。
走到月然面前,趴到她耳边说道:“天晚了,你先歇一会儿,我让人弄些吃的来。”
月然这才惊觉,大半天都过去了,日影西斜,快要天黑了呢。
一个手术让她两顿饭都没吃了,这一会儿还真觉得肚中饿得火烧一样。
是该吃些东西了,不然待会儿这手术得做到半夜,自己的身子也支撑不来啊。
前世里,在手术台最长的一次整整站了十个小时,出来之后,她整个人都快要虚脱过去了。
如今这幅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