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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啊,三娘子定是因为这次受伤的缘故,身子虚了些!早年老爷也曾送我不少名贵的药材,不若我送些到月下阁,让三娘子这时候好好补补身子?”
二姨娘的声音一向清脆,不想这话却柔和里带着淡淡讨好之意,三娘子一下就想到她话里深藏的意思;给她这个庶女送药材补身子,表面上看起来是好心,其实不就是让人觉得太太很刻薄吗?
太太一时间没有说话,三娘子感觉握着自己的手有些僵;屋中的气氛也有些轻微的凝重。
三娘子心中一叹,看来她得来表表衷心了;“蕙雅多谢二姨娘的惦记了,不过先前母亲便送了不少药材到蕙雅屋里,每日里还有大大小小的补汤膳食,蕙雅这几日可感觉自己胖了不少呢!若是二姨娘再送些来,只怕过些时候蕙雅可得肥上大半圈啦!”
三娘子说话间带着俏皮的笑意,虽一双眼睛看不见,可众人分明发现那双黑亮眸子里明明闪着快乐的微光,不由心中各自翻腾。
“我看三妹妹倒是没胖多少,倒是眼睛似乎异的让她生出些好感来;这也是一个母亲和太太的双重身份压力下的人,她在努力扮演好她的角色。
自己这双眼睛难道真的没有复明的希望了吗?听起来似乎是求医多年却不见好,她那父亲真的有他们说的那样真心爱护她吗?
她眼睛的黑暗似乎凝聚了一股暴风,在她面前永恒的黑幕里放肆的倾轧而过,心里一股燥意如火般冲了上来似要爆发;难得的她从满屋馨香里嗅出一股别致熟悉的香味来——是檀香。只是一刹那,眼前的风暴便化似化为了无形,从心底升起的宁静让她心生喜悦。
不愧为檀香,总有让人心生宁静、欢喜的能力。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她很好,一切未知的未来她相信以她的能力,定不会比这‘三娘子’过得差才对!
如此一想,三娘子心里郁结便散,只扬起笑道:“母亲,听二哥说爹爹快到家了,这是真的吗?”这满府都说父亲偏宠自己,她真的想快些见一见这位她命中的贵人。
“呵呵,蕙雅是想你父亲了吧!也的确是有大半年没有见着了,有些想是难免的;先前你们父亲遣了送信的回来,大概便是这几日到家了!你莫急……仍是一派温声软语,连三娘子都佩服太太的温和。
“太太,大少爷来给您请安了!”红莲的声音从外头响起,稳稳的声线似乎并未见多少恭敬。
“是浅明来了吗?好好,快让浅明进来吧,屋里都是些姐妹亲人,也不需避忌,正好三丫头也在这里,两兄妹倒是合了时间。”有些高扬的声音,似乎是在说给谁听一般。
她感觉太太的眼光望了过来,也感觉屋内各有视线在打量,不过是探寻罢了;她这位同胞的大哥来了呢!按理说是最亲近的人,偏偏却是在太太的屋里才相见,也不知这位大哥是个什么秉性,是个怎样的少爷?
“母亲,儿子来给您请安了!”男子进屋后正稳妥的低着头请安,似乎根本没发现有旁人和三娘子似的;声线里带着满满的恭敬,毫不迟疑的向太太宣告着自己的忠诚。
第十二章
“明哥儿这几月又瘦了些,是不是在书院吃得不好啊?读书虽是要努力,可一定要注意身子!”
“多谢母亲关心,儿子一定会注意的;只是书院里先生们个个饱学,儿子资质又愚钝,所以免不了得多花些时间;不若二弟天资好,往往看一遍便通晓十之**!”
“你二弟啊,真真就是一个顽劣孩童,哪有你说的这样聪慧?明哥儿可是大哥,若是你二弟在学院淘气,你可要帮母亲好好管教你二弟才是!”
“不敢,母亲尽管放心,二弟一向听话,连先生都时常让我们以他为榜样呢!”
真好!这幕母慈子孝的对话真让人觉得羡慕;若不是她早知道说话的男子是跟她一母同胞的庶子,恐怕都要认为他跟太太是正经的母子!虽然看不到她大哥的神情,但是她想定是十分恭敬的。瑶池电子书
二姨娘和四姨娘在说话间,已经是各自寻了缘由退了下去,本来三娘子还想着留下来好跟自己的大哥熟悉一下,这一回听了他们的对话,这心思早就淡了下去。她不如早些回自己的地盘去,免得在这里听着两人的话,心里泛着不舒服。
“母亲,我觉得头有些不舒服,想先行回去休息,希望母亲不要见怪。”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三娘子赶紧的说道,也不待太太答应便已然站起身来,一只手摸索起来。
估计太太有些惊讶吧!她疑惑的问道:“蕙雅丫头,你大哥刚好也来了这里,怎的不再等等,让你大哥刚好送你一程!浅明,你也是要去婉瑶居去看看三姨娘的吧?”
三娘子撇撇嘴,侧身准备听听看这大哥的意思;如果大哥真要送她一程,她不介意有这样一个拉近一下距离的机会。
只听得大哥沉吟了一下,道:“儿子正准备赶去修文院同二弟去读书,今日怕是没有时间去探望三姨娘,不若三妹妹还是先行回去吧!”
难怪没听到二哥江浅欢的声音,原来是去了修文院。不过这修文院在哪,她似乎还不知道。只是她大哥也太让人无语了,送她这个失明的妹妹回去,有那么困难吗?
“明哥儿,学习虽要紧,但也要适当的休息啊!你回来几日了都不曾去见过三姨娘吧!今天母亲做回主,你不用去修文院了,先回去见一见三姨娘吧!
前阵子倒春寒,三姨娘的病反复了几场,你再不去见见她,她又该思念成疾了!”太太如此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异样的怜惜。
大哥沉默了会终是答应了下来,两人告退出了惊鸿院。
室外自有一股清凉的气息,三娘子甚至觉得眼前有朦胧一亮的感觉,不过她又忍不住感叹,大概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旭日已经高高的升起,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十分的美妙,暖融融的带着独有的柔意,肌肤的仿佛在做着一次日光浴。
可惜身旁的大哥没有这个意识,脚步声没有停顿的意思;红樱奔了过来扶住了三娘子,双手间有些微微的颤意。
江府里的心湖面积不小,不过是偏向府中的左边;太太的惊鸿院在府中心湖的右边,位置十分好;倒是三姨娘的婉瑶居在心湖的左偏处,论起来已经是江府的最西侧了。看这位置就知道,三姨娘平时只怕不是得宠的主。
说来也怪,心湖的左侧就只有大姨娘和三姨娘,二姨娘和四姨娘的院子都是在太太的惊鸿院不远处,俨然是两派现实之景;二姨娘的丽容院更是位置绝佳,是垂花门过来的第一个院子,估计很多时候她那爹从外面回来直接就入了她的院子。
好在心湖之上有湖心廊桥,还有个小憩的湖心亭;因此三娘子要回月下阁,还能走湖心桥。
大哥那脚步声一直响在耳旁,可是偏偏却一言不发;对此三娘子却是有些默然;这种兄妹间的气氛跟她从前想的太不一样了,不是说有哥哥的女子是最幸福的吗?如今这种相对无言的情形真的让她怀疑两人的身世。
沉默的走过湖心桥,待下了桥面,红樱扶着她停了下来;这是到婉瑶居了!
因为头上的伤势还包着纱布,所以自她醒来起到如今,都还没有进去婉瑶居去过;太太那边派人来说明,说是待伤口再好些才好去见三姨娘,也不知道她这大哥知不知道这忌讳?
不过这一路走来,大哥都不曾言语一句,连询问下伤势的言语都没有,想来三娘子也是有些冷心。
“红樱,回月下阁吧!”既然不说话,那她便早些走吧,也不知道这大哥停下来不言不语有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不把她当妹妹,那她也无须跟他讲什么客气。
“三妹,莫非你没有一句话要跟我解释的吗?”还没走两步,便听得大哥冷漠的声音,跟在太太面前的那种谦和的语气完全不同,这一句话里似乎就包含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急切之势。
解释?听到大哥这明显包含冷意和怒气的话,三娘子不禁仔细回过头想了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需要解释,又或者是原身做了什么?
“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妹妹我实在听不明白;是让妹妹解释为什么不去姨娘那里的原因吗?”在她看来,似乎只有这样一个问题,是有些询问价值的。
“你!”大哥说着又停顿了下,三娘子感觉丫头红樱本就不自然的手一下又紧绷起来,她想,或许这位大哥已经是有气对着她的丫头在发?
如果大哥真有什么话丫头不能听,那她还是让红樱避一避吧!不然天知道这丫头会发生什么事?
“红樱,你先回月下阁给我拿把油伞过来,这日头眼看着就毒起来了!”三娘子说着,心里忍不住要笑起来,明明都到家门口了,叫她去拿油伞的功夫都能进屋喝杯茶了呢!自己找的这个借口实在很烂,不过胜在顶用罢了……
红樱期期艾艾,磨蹭了会,终是走了;死丫头也没说出一句担心的话,真是白替她着想了……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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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红樱丫头,三娘子感觉周围的气氛立即变得沉闷起来,也能感觉到似乎有道视线正‘紧紧’地盯着自己,这定是他大哥的眼神了。
“哼!你如今是越来越有主意了,竟是不管不顾的就‘摔’伤在花园里!真是亏了我从前还只当你是小孩子脾气,再怎么闹一闹总不会有坏心的,可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计深的人!”说着,声音已是拔得高起来,三娘子怀疑这个大哥跟自己站得太近了,她甚至还感觉到一股热气朝她袭来——这大概是传说中的怒气?
“大哥,请恕小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妹到底什么时候不管不顾了?若是哥哥说的是小妹从前的事情,那小妹只能说声抱歉,那些从前的事我如今是丝毫都不记得了呢!”不管从前的三娘子做过什么,总之她是不会来背这样一个黑锅的,谁叫她是梁初初呢!梁初初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江蕙雅,你莫要在我面前装了,这次又打算做什么?莫非你已经愚蠢的想在父亲面前告母亲的失责之罪吗?还是想要让哪个姐妹吃不了兜着走?小小年纪用心如此险恶……”声声不迭的质问,仿佛他面对的就是一个万恶不赦的人一般。
三娘子本是平静的心思一下子就火了起来,头一转直直的往大哥站的地方‘望’过去,虽然看不到,但是这却是她的习惯动作;若是从前熟识她的人便会知道,这是她动了心火。
“大哥慎言!小妹我如今虽记不得自己从前之事,但这次受伤的事可是实实在在,为何到了大哥嘴里便成了牛鬼蛇神的伎俩?再者小妹区区一庶女,平日里亏了母亲的悉心照料,还有众姐妹对我的爱护,我是欢喜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像大哥所说的想法?
倒是大哥好歹与小妹也是一母同胞,小妹受伤以来大哥不仅没有来探望过一次,连见面问候一声也不曾有,若论起心思的险恶,只怕小妹是望尘莫及了!”
三娘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期待的一场兄妹温情见面,变成了如今的讨伐之战;如今的她是受了重伤醒来,身为胞兄的江浅明为何连一句伤情都不曾问起?
就算她身为一个现代人,无法理解这些古人的想法;但是血脉亲情应当是亘古不变不是吗?她可以理解太太对她伤势的不在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