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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夜幕已经落下了,周围只有六角琉璃宫灯的暗黄灯光照亮。
今夜无月,繁星满天。习习凉风吹来,便觉出了几分惬意。
侧眸看向身侧的人,桃苒又不禁在想,前世若非皇后娘娘已不在宫中,只怕并不会答应章御要将她送去和亲的事情罢。只是,大约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毕竟,那是为了大启考虑而做出的决定。即便皇后娘娘再有私心,最后也必须退步。
“桃苒,你虽已经及笄了,但到底也不过十五岁,还太小了。御儿答应我,待你十八以后才将你嫁了。”周素馨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这么想着,你哥哥也十六了。”
本有些走神,等桃苒听见周素馨的话不禁一愣。这一年,皇上将皇位传给了十六岁的太子,待第二年开春之后,皇上便携了皇后娘娘离宫,此后几年都不曾回来。
桃苒不敢去确认周素馨这是否在透露有离宫之意,一时沉默着没有答话,好在周素馨也没有在意,两人便只是散步。
其实也并未呆多久。虽然桃苒称自己身子已经好了,但周素馨并不放心,担心有风她又着凉,便让人送了桃苒回碧雪殿。
星辉将前方的道路照得白亮,六角琉璃宫灯静静的散落光芒。
被杏儿扶着回碧雪殿,心事重重的桃苒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再次遇到章御。
白日的浅紫蟒袍已被换下,此时章御着了一身淡黄色衣裳,只用镶玉发带随意束发,脚上是同样浅黄的靴子。桃苒不知道他是从哪儿过来的,这个方向,分明是碧雪殿的方向,可他们下午才见过他如何会又去了?
持着宫灯的太监和杏儿都已然行礼,桃苒来不及行礼腰上便是一紧。身子微震,鼻端轻嗅,满满都是独属于章御的气息,桃苒却连呼吸也不敢太用力了。
“你身子未好透,怎么就往外跑了?夜里有风,别又着凉了。”
章御揽着她转而继续朝着碧雪殿走去,前方宫人持着宫灯,后面跟着是杏儿和太子的贴身内侍花东洛花公公,头顶是一望无垠的浩瀚星空。
明明该是几许温馨的时刻,桃苒只觉得鼻酸眼涩心乱。
便是因为这样的过分亲密才让她总是生出无端的念想来,即便知道他只是待她如亲妹妹。如果能够早日清醒,是不是便不用去承受那样的一些自己给自己妄加的折磨和苦痛?
也许,她只是没有死心的理由。而那个理由该是什么,桃苒自己也不知道。
他将她揽着在怀里,桃苒想推拒,又想靠近这样片刻的温柔惓意。低头,银光混杂淡黄色光亮映照得原本青白的地面染上了别样的颜色。桃苒愣忡,又忽而明白了过来。犯|贱的只是她一人,明知道不该耽溺,仍是不由自主。
夜风的确凉,心底也被吹得凉透了几分。桃苒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终于从章御的怀里挣脱。
原来不需要很大的力气,只稍稍用点儿劲便可以挣脱了他的怀抱,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的对不对?
桃苒记得自己曾经在皇后娘娘口中听过一句话——明明知道相思苦,她一直记着。直到这一刻,桃苒才算真的明白了其中的意味。前世的她,便是这样,明明知道相思苦,却仍旧愿意去承受,因为那个人,还有那样的情意。
经历了上一世的事情,不至于幡然醒悟,甚至在靠近那个人的怀抱的时候,依旧乱了心跳。桃苒却也明白了过来,她的感情,本就该葬在心里,不该去奢求,也不要去奢望。
其实一切都不过是,她爱他,他不爱她。
他是她的哥哥,便也只是他的哥哥。如果她也只当他是哥哥,不是会轻松很多吗?
“哥哥,没事的,并不冷。”
努力的挤了一个笑,桃苒不动声色的与章御拉开了两步的距离。
这一声哥哥,章御没来由的觉得刺耳。桃苒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却只抿了嘴不说话。
“嗯。走吧。”
章御觉得桃苒有些不对劲,他这个妹妹小时候便最是与他亲近。长大了一些倒的确不再黏他,但两人关系素来亲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今日这般的情况,却是从来未有过的。
桃苒并不知道章御心里的想法,只是想着自己刚刚实在是莽撞了一些。可是不那样做,又当如何?她太明白自己的无法自持了。
其实桃苒也不知道,她的身份能奢求什么。也许,便也不过如上一世最后的和亲那般。她再艳羡于帝后的感情,却也不过是艳羡。得不到,才羡慕。
这一世,她不想嫁月落的瑞安王,也不想再沉溺于对章御的感情里面。然而她又清楚的知道,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伴随了她那么久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想要改变,纵然前路茫茫,也想要去试一试。在一切都还没有不可挽回之前,在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之前,努力去改变。
本就是在半路遇见的章御,不长的路不须几时便走完了。碧雪殿已然在眼前。
两人的脚步都停顿了下来,桃苒回神转身。尽管章御只比她大了一岁,个头却高了她许多。桃苒不得不抬头看章御,他正盯着自己,目光沉寂而冷冽。
“身子好了许多,昏睡的时候娘娘又来探望过,我便过去了月漪殿。”这话实则是回答章御先前的话,桃苒算作是解释他所谓的自己往外跑的事情,又说道:“我的身子已无大碍,哥哥不必担忧。”
不去看章御,便也不去想他目光里隐隐闪烁的探究是何意思。桃苒努力按捺住心里的躁动,平心静气的回望章御。
一看,便又跌进了他墨色的眸中。
桃苒发现,自己其实连直视章御都不能够,又倏而收回了视线,再次将目光落在了他浅黄的靴子上。
“明日让医女再给你看看,别落下了病根。早些休息。”顿了顿,章御又接口,“若是身子真的好透了,便过来书房。你这些天一直病着,也落下了些功课了。”
再细微的动作,也被章御看在了眼中,他会找一个时间好好问她,只是不是现在。
“嗯。”
桃苒应了一声,章御转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之后,周素馨派的送桃苒回碧雪殿的宫人也告退了,杏儿便扶着桃苒入了碧雪殿。
花东洛跟在章御身后,待走出一段路之后,他轻轻开口,带了些小心和谨慎问道:“爷,可需奴才……”
“不必。”不待花东络的话说完,章御已经打断了他。“她自个的身子自个总是明白的。”
章御面若霜雪,花东洛默然,不再多话。
尽管跟在太子身边多年,他仍然在很多时候都无法知晓这位爷的心思。
譬如今日,得知高烧昏睡的桃苒姑娘醒来了,太子便不管不顾太傅的话从书房赶到了碧雪殿。见到了桃苒姑娘之后,太子又似安心了,回了书房。今夜,太子又过来碧雪殿。得知桃苒姑娘去了皇后娘娘那儿,太子又转而往月漪殿去,然见了桃苒姑娘之后,反而没了半分的话。
李总管曾在私下告与他,皇后娘娘既然认桃苒姑娘为女,太子与桃苒姑娘便是兄妹。今日之事,他却不禁去想,太子对桃苒姑娘……真的只有兄妹之情吗?
感觉到章御的眼风扫向了自己,花东洛忽觉身上一凉,连忙收了心思。想起方才那一眼,不免又觉凉汗湿了脊背。
窗外徐徐凉风吹着素色的帐幔舞动,灯熄了,屋里便有些黑。
沐浴之后,桃苒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
她觉得自己似乎在这半天的时间里想明白了很多,又觉得很多事情都还迷糊着。这才不过是半天而已,以后的路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重来一世,却觉得一切都还是这样的难。
这个地方到底还是束缚住了她,不仅是这个地方,还有这个地方的人,都让她无法做到不顾一切的离开。
可她到底是下定了决心,要改变。
零零碎碎的想着,辗转反侧到深夜,桃苒抵不住困意终于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