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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姐真的很美,即便是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眼底也泛着青,明明是弱不禁风,但眼底深处却有着难以触及的倔强和坚强。那是一种很吸引人的气质,尤其是她的平静。
平静二字,要做到谈何容易,可即便和她只有少数几次的接触,依然感觉得到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平静。
似乎能够淡然的面对一切,甚至是面对生死。这也是程晚清每次觉得心浮气躁时来这里呆上一会儿,哪怕不去打扰她,只是坐在院子里,也能感受到的悠然平静,身心俱宁。
不过她倒是忘了一件事,之前是冬天,她不怕冷的在院子里发呆,屋子里的二姐姐不知情,可现在是春暖花开,太阳温暖的让人觉得舒服,窗户已经被支开了,自家二姐又坐在那里,怎么会注意不到她轻悄悄的脚步和迷蒙的眼神。
“小妹,自家姐姐有那么好看嘛?”知道事情已经结束的郑二小姐打趣起自家妹纸来。
程晚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当然好看啦,像是仙女一样呢。”说罢还眨巴眨巴眼睛以增加可信度。
当然她没继续在院子里呆着,而是向屋子里走去。
“二姐姐。”程晚清甜甜的笑着,前者也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来就想给她倒茶。
程晚清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倒茶这种事情怎么能劳烦自家柔柔弱弱的姐姐呢,还是自己来吧。
紧张总是会让人口渴的,对着皇上说了半天的谎,其实早就渴了,扶着二姐姐坐了下来,便自己倒茶喝,俗话说得好自给自足嘛,不过程晚清你是看不是喝你自己的茶才像是喝水一样的喝了好几壶吧。
郑二小姐看自己小妹渴的那个样子,忍俊不禁的让丫头又去沏了一壶。
程晚清也喝的差不多了,才步入正题。“姐姐,你知不知道十四年前,咱们家为什么入狱,最后又是为什么释放,为什么皇上似乎很信任我们家的样子。”
程晚清晶亮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家二姐,后者在她头上轻轻点了点,“小丫头惹祸了才知道回家找庇佑啊。这件事等会说,你先说你到底把长公主拐到哪里去了。”
程晚清嘿嘿一笑,略略有一点点尴尬,随即想到这里是自己的亲姐,也便把那点子尴尬扫没了,道:“就是带长公主去看郡主姐姐啊,不是你说的要依着她自己的想法么。”
郑家小姐的眉毛蹙了蹙,伸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是和长公主去慈恩寺为晚玉郡主祈祷了。没有去别的去处,不管谁问你,都是这一个答案。包括我。”
看到自家二姐严肃的样子,程晚清心一惊,竟有一种汗毛竖起的感觉。是她太不小心了呢。看到程往哪清意识到了自己的疏漏,郑二小姐便没再继续说下去,轻轻顺了顺小妹柔顺的头发,暗自叹着气。
“小妹,姐姐很没用,这副身子,也不知道能活到哪天,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只是你要记得,不管要做什么事情,都不能不防人,即便是最亲近的人。”
像是长辈一般的教导让程晚清红了眼眶,前一世不就是被最亲近的人在背后捅了一刀,才丢了自己的命不够,还拖了自家上下陪葬,断头台上那种无力和愤怒感,看着平日里最亲近的人站在生命的边缘,那种愧疚和自责几乎将她吞没。不正是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才让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么。
这一世,她怎么能再犯同一个错误,绝对绝对不会!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透明。
郑二小姐看她听了下去,放了心。她虽然不知道程晚清到底想做什么,但她信任她,除了血脉相连的原因,还因为程晚清的那双眸坚定而满是正气。她知道自家的小妹不是一个恶人。没有太大的野心和坏心。
“那姐姐,十四年前的事情你知道么。”调整好心情,程晚清问起前事。
郑二小姐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太具体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郑国公府的牢狱之灾其实是自找的。”
一句完全在程晚清意料之外的话让她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家小妹猫一样的表情,郑二小姐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自从郑氏出嫁后,她就真的陷入了一个人的生活,孤单如影随形,好不容易小妹回来住,每天又不知忙些什么根本看不到人。
郑二小姐心情好了,觉得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便拉着她的手讲了起来,“说是自找,其实也是一个赌,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个时候的郑国公府被陷害,在先皇的心里打上一个不可恕的标签。”
“而十四年前,不同于现在,那个时候的包括当今皇上在内的有十二个皇子或多或少都有着夺嫡的能力,而风雨中摇摇欲坠的郑国公府也到了不得的不站队的时候,如果赌对了,那便是再百年的繁华,若是赌错了,便是赔上全家的性命。”
“当时,当今皇上为了培植势力做了许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旦被揭发,便是死罪,可他的兄弟却不是吃素的,为了皇位,一个个的全部六亲不认,相互咬的鲜血淋漓。终于皇上也没能逃脱这个命运。”
“好几桩没有处理好尾巴的事情被揭露了出来,让皇上陷入了极为复杂的境地。加上其他皇子的打压,几乎让皇上就此丧命,到最后爹爹认下此事,而皇上也不得不在争夺最激烈的情况下退下来韬光养晦,这才有了郑国公府上的牢狱之灾。”
“在监牢的日子,爹爹说对不起娘亲,对不起你,在那种今时不知明日的境况下,每一天都异常的难熬, 我也因为年纪太小,身体受不住牢房的艰苦。”
“不过爹爹到底是赌对了,即便是用了不少的时间,但经历了那件事的当今皇上,变得无比的冷血,最后用铁血的手腕,用兄弟姐妹的鲜血结束了那场夺嫡之争。而顾姓之中和他同一辈的除了救过他性命的长公主,便只剩下年纪还小又很黏皇上的寿王殿下。”
“不过即便是生存下来了,他们的日子也很不好过,你看程熙乾三元及第,却去领了武职,即便他姓程,但因为有着皇室的血液,也被皇帝重点防御着,而寿王殿下有今日在我看来绝对是一个异数。”
程晚清眸闪了闪,当然是异数,皇上就派过人给他下蛊毒,对于那件事程晚清甚至觉得不如一刀杀了寿王来得痛快。
“可即便是他活着,看似潇洒的清心寡欲,实际上恐怕步步惊心,皇帝这个人既不想再让双手染上亲兄弟的血液,又不想寿王威胁到他,恐怕暗里的手段是少不了的。”
程晚清心一惊,为自己家二姐的聪慧。
“那我们家是因为皇上登基后才被释放出的么!”程晚清问道。谁料自家二姐却冷笑了一声。
“我们毕竟是自己认罪,翻供不得,所以他只对外宣布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郑国公府是因为大赦天下而逃脱一劫,可是本该属于我们的清白和荣耀,却是一点都没有。”
“不过爹和大哥经过那场牢狱之灾,也看开了许多,并不在意京城中其他人的目光,在他们十几年的经营之下,才有了今天的郑国公府。”
程晚清没有在自家二姐的脸上看到丝毫的不忿和不甘,平静的就好像说的事情和自己无关,好像那么多的痛苦并不是自己承受的,甚至眼前这个病弱的,却本应该是光芒四射站在最耀眼的地方让所有人羡慕和膜拜的女孩子不是自己。
从来认为哭是最懦弱行为的程晚清终于抑制不住眼泪,她知道皇朝自从这个皇上继承皇位之后朝堂整个大换血,只有郑国公府屹立不倒,也听说过外界对于郑国公府或多或少的传言。
可她却不知道这个家受到了那样大的委屈,不知是自己这具身体和这个家血脉相连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接受着她们的关爱,在心中将他们当成真正的家人原因,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很难受。
…………
从自家二姐那里出来的时候,程晚清整个人显得很没精神,直到郑国公夫人叫她过去。她才强打起精神。
郑国公夫人叫她过去,果然是问她们到底去哪了。 程晚清刚想实话实说,便想到了刚刚二姐姐的忠告,倒不是不信任郑国公夫人,只是就如郑二小姐说的,这些事情还是埋葬掉吧,越少人知道越好。
因此程晚清笑嘻嘻的挽着郑国公夫人,娘亲娘亲的叫着,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是说服她相信了自己的言辞。
程晚清抹了一把汗的同时,心中不禁感叹一句,这郑国公府的基因就这么好的,一个一个的都那么不好骗,聪明的像是什么似的。
不过难得陪郑国公夫人一次,便在这里吃了晚饭,值得一提的是直到吃饭的时候皇上,寿王和郑国公都没有谈完,只不过从郑国公府转移到了皇宫。
好像是有些东西要让他们亲自看过。
“皇上很信任爹爹哟。”程晚清状似无意的说道。谁料郑国公夫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丫头你记得,皇上的信任是最不可靠的,今日信任你,或许是因为要你去办事,要你去赴死,明日一旦你威胁到他,或是功高震主,或是有小人谗言,他都可以将这份信任抛得一干二净。”
郑国公夫人说的很认真,其实对她来说她不希望小女儿知道太多这样的事情,本想让她好好嫁一个良人,幸福安然的过完一生也就是了。
可是程晚玉的那件事打击面太大,不仅让长公主瘦了整整一圈,也让一些知道内情的人思考了更多。
所谓良人,真的是那么好寻找的么?当时的赵子谦可是无数贵妇看重的理想人选,因为长公主的势力大,抢了过去当女婿,结果呢,却是一颗惊雷,炸响了京城中所有的人。
所以郑国公夫人才想让程晚清多知道些,虽然她清楚程晚清比起其他闺阁小姐有很多不同,但不管怎样,自己的小女儿,在自己心里永远是需要呵护的,需要保护的。
程晚清静静听着,连什么时候天黑了都不知道,不得不说郑国公府的处世之道和寿王竟然有着大同小异之感。
也正是因为这种相似,抓住了皇上的死穴,才可以在这风雨欲来的时候依然保持着镇定和安然。
夜渐渐深了下去,月色如弦,窗外树影婆娑,屋内有淡淡的温情蔓延开来。
母女两个人的影子映照在窗户上,形成两个黑影,这个时候的程晚清一点也不羡慕程晚玉和长公主,她也有母亲,这一刻于她,郑国公夫人便是她真正的母亲。RS
第一百二十七章:破而后立
春日的气息愈发浓郁,再不见冬日里冷冽的气息,每日暖融融的让人极容易犯困。
这些日子,程晚清会时不时的从寿王那里收到程晚玉的消息,总体来说是非常好的,已经有了孕吐的反应,但并不严重,身体也没有什么异常,让在京城和乖乖在承恩侯府不敢在随意出城的长公主都松了一口气。
而蜀王和玄奕之间的对峙还在继续着,玄奕因为失去昭阳而变得愈发冷血和无情,这种变化让针对原本的他的性格而设计的各种战术的陶轩有些措手不及。
而在远方的京城,却并没有被边关那种紧张的气氛所影响,悠闲的人依旧悠闲,算计的人不断算计。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偶尔有所交集,匆匆而过便忘诸脑后,当然也有特别的,总结起来便是一句话:一不小心遇上你,我的生活便充满了悲剧。
这天,或许是春日的特别气息让郑家二小姐觉得十分的舒服,竟然反常的想要出府去走走,郑国公夫人对这个女儿的愧疚也是很深的,可后者一直乖的让人心疼,从未提出过什么要求,这一次郑国公夫人当然不会拒绝。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