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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为什么不是我的亲姐姐?”玲珑侧身,惬意地把头枕在意澜膝上,轻声喃喃地说。
“我可一直当玲珑是亲妹妹呀。”意澜笑着轻点她光洁的额头,目光如水,宁静而恬然,莫名地让人心安。
“姐姐,我害怕……”玲珑心里柔软,却难掩丝丝涩痛,“我怕有一天,你也变得和宫里的其他女人一样。”
“傻妹妹……”意澜微笑,缓缓地说,语气淡漠宁定,“人总是会变的,只是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
“姐姐,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玲珑忽然有些不解,屈指算来,两人相识是在林府寿宴,不过半年之久,却更胜多年的姐妹。
“这是我的小秘密。”意澜俏皮地一笑,面上隐隐泛起红晕,悄悄别过脸去。
“姐姐,这段时日,你过得可好?”玲珑想起宫里宫外的种种风评,似乎对那位当朝太子颇有微词,眼中不禁透出一丝担忧。
“你觉得呢?”意澜淡淡地说,笑容略微一僵,疲惫而清冷,“太子爷,是个简单的人。”
简单?
“倒也是啊……”玲珑了然地说,越是接近那玉座权柄,斗争也愈加的幽暗曲折,哪还会有好人坏人之分,谁的双手不是沾满血迹?不过是比谁的道行更深一些,而一个风评不好的人,必然是简单的。
两人会意地笑了,似乎都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忽然只听外面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一个宫娥有些踉跄地扑进门来,差点在门槛上绊倒,“娘娘,大事不好!太子爷下朝回来,在前面发脾气……您快去看看吧……”
“慌什么!”意澜闻言,一面扶起挨在她膝上的玲珑,一面沉声道,“若事事都这般失措,成何体统。”
她说话间,颜色竟似换了一人般,浑身上下透着沉着冷静和不怒自威的气势。
“姐姐,我……”玲珑想告辞,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车马的事。
意澜缓了缓口气说道,“今日不巧,不能留妹妹多叙,宫门相隔,妹妹得闲便寄书与我吧。”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的。”玲珑应道,虽不舍,但毕竟不是自己该留的时候。一边意澜细细向那宫娥交代了一番,便让玲珑随了她去。
“我堂堂储君,一国太子,岂能受那奸人的恶气!”
“那些老家伙,也不搞搞清楚,谁才是将来的一国之主!”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以为我怕了你们了?我呸!”
……
玲珑从正殿外经过时,只听一个暴怒的乖戾声音,自半开的后窗传出。接下来,是一阵劈里啪啦的玉碎瓶裂之声……
前面引路的宫娥忍不住回头小心看玲珑神色,却见她神色如常,竟似置若罔闻一般。
正文 第28章 秋情
秋风萧瑟,冷雨淅沥。
连着下了几场雨,让原本怡人的秋凉很快化作寒意。镇远侯府的长廊下,素衣长裙的女子静静伫立,出神凝望着那丝丝雨帘,清丽绝尘的眉目间,神采缈如雾霭,淡若烟华。
为什么每到深秋,总给人这般风雨飘摇的感觉?
北虏频频来犯,边关战事又紧,而朝堂上,也是明争暗斗,风云诡谲不亚于北地。
又是一个多事之秋!
玲珑轻声微叹,说不出的惆怅。手上攥了薄薄的一张纸,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沉。前几日自边陲来了几个军士,送来一车的毛皮药材等物产,还有数目不小的一笔银子。燕北川父子阵亡后,齐王时有馈赠,不同以往的是这次还附了一封信,内容无甚奇特,寥寥数语表达了一番怀念故人之意,文辞质朴平时,全无修饰,玲珑看那字迹遒劲有力,铮铮大气,不觉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万里之外的男子生出一丝好感。
一个锦衣玉食的皇子,未及弱冠之年,竟能抛却繁华舒适的京师皇城,深入西北,于那荒芜苦寒,破败萧条的边陲,一肩挑起驱虏重担,那该是怎样的气魄心志!
只是最近震惊朝野的军饷案,不禁又令人生出一分担忧。
本是皇上命太子督办军饷,谁知中间却横生变故,被御史揭发从中克扣贪弊。端王和林相一派趁机穷追猛打,上疏力陈祸患,矛头句句直指太子一党,以致皇上震怒下令彻查严办,户部、兵部一众官员,凡涉及其中,一经查实,绝不姑息。
最后,兵部的一个侍郎自尽服罪,牵出户部和兵部几十名大小官员,算是有了个交代。接下来,定罪的定罪,抄家的抄家,罢官的罢官,京师上下一片的腥风血雨。
然而,百姓只看到了痛快人心的杀贪官的场面,却不知那些获罪的官员,究竟是罪有应得还是无辜枉死。更不知道,那消失的大笔军饷,至今下落不明,亏空漏洞,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填平的?
如今战事连绵,加在百姓头上的赋税日益岢重,可是有人却借机暗地里捞钱,发起那昧心财。层层盘剥之下,真正送到边陲将士手中的,都不知还余下几个钱!
不但是军饷,粮草的问题也十分严峻!今年各地蝗灾频频,眼下秋收刚过,收成较往年大减,就连自家的庄子,也不得不给佃农减了两成的租子。西北十万大军,不仅是一个雄壮生威的数字,那可是十万张嘴啊!也得填饱了,才是守护大殷的屏障呵!
朝堂上,围绕着玉座权柄展开的种种争斗,其惨烈不次于战场,可倘使山河破碎,这皇位又有何用?
思及这些,玲珑只觉得气闷。她本是深闺中一介弱女,何尝知晓这朝政世事,只是父兄的早逝,令她不得不撑起这一份家业,更身不由己地看懂这许多现实。人只道蒙昧可耻,哪晓得无知才是福!
良久,玲珑双唇一抿,暗暗捏紧了拳,胸中已有一个决断。
“小姐,夫人准备了给齐王殿下的回礼,叫您过去看看。”裁云从长廊一端过来传话道。
“都有些什么啊?”玲珑问。
“主要是一批赶制的皮袄,褂子,棉衣,还有一些京城药房里配的上好丹药,有祛寒湿的,外伤的,还有……”裁云答道。
“我知道了,这般便可,我就不再看了,回头差人送去吧。对了,那几个军爷那里,也捎些衣物点心过去。”玲珑又嘱咐了几句,刚要转身回屋,却见裁云又拿出个帖子,“小姐,这是端王府给您的帖子。”
裁云递上帖子,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玲珑面无表情地接了,也不看她。
原来是已嫁作端王妃的林可人,相邀七日后同去大相国寺进香。必是他……又托了可人的名头……玲珑心中明了,面上不禁微微有些发热,遂转身避过裁云视线,回屋去写回帖。
写罢,小心封好,差人送去王府。思及那人修竹般的清雅身影,心头不觉又是欢喜,又是惆怅,又是甜蜜,又是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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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初霁,天色渐渐放出朗朗的晴。只是秋阳力头不似春日那般猛,看似灿烂,却只有些许淡淡的暖,哪里挡得住深冷的寒风。
石阶古道上,枯叶层层,湿漉漉地贴在地上,任人踩踏。不时有一两片黄叶,随风飘舞着落下,目之所及,一派的萧瑟景象,唯有远山处一片枫林,已浸染霜色,红叶胜火,堪比春花夺目。
“秋来谁思枫林醉,霜染秋叶漫山红。”玲珑看得一时心醉,低声吟道。
“春咏柳丝秋吟枫,妹妹真真妙人一个。”语气透着戏谑,却并无嘲讽,说话的正是已作贵妇妆扮的林可人,一头的乌黑青丝云鬓高绾,成精巧大方的朝天髻,珠翠点点,步摇生辉,羊脂白玉般的脸颊吹弹得破,胭脂淡匀,美目流波。身上着淡紫色锦缎长裙,上面绣了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腰悬璎珞,环佩叮铛,真是端庄里透着娇艳,娇艳里透着雍容。
“姐姐还记得那事啊,妹妹那日顽劣,现在想来真真羞愧。”玲珑笑道,微微颔首。
“妹妹当日,是故意的吧。”林可人微笑道,目光里透着了然。
玲珑淡淡笑而不语,林可人看着她,只觉得那清冷淡漠的面容,不知何时比以往添了几分柔和,竟似有了点媚意,原来她生得极好。只是以前自己还道燕家的二小姐粗俗不堪,连亲生父亲都不待见,便无端地讨厌她,直至兄长多番恳自己邀她,却只为远远望她一眼,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哥哥,竟如此倾心于她。
起初是因了爱屋及乌,后来却越来越发现,这女子身上有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看似清冷,内心却其实柔软而灵动,真真是蒙尘的珍珠,只有哥哥那般慧眼独具的人才能识得。
只是造化弄人,哥哥已身为驸马,家中早有一位真正的金枝玉叶,这般遗世独立的佳人,又怎肯低头做妾,便是她肯了,公主也未必能依,哥哥更必定不忍心。
真教人可惜可叹!
如是想着,可人看玲珑的眼神,不觉多了几分惋惜和同情。玲珑则不着痕迹地略略偏过头,远眺那漫山的红叶。
山上不远处的幽静竹林中,两位华服男子正于凉亭内品茶对弈,紫衣男子忽然落子笑道,“想不到最后还能绞你大龙,痛快痛快。”
对面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殿下技艺精湛,立人自愧弗如。”
“你呀,别是心猿意马呦。”隔着修竹疏影,依稀可见丽影已近,端王不禁笑着看向立人,眼中满是揶揄,“你看这茶都快凉了,本王可不陪你吹冷风了,周公爱莲,你自己在这远观吧。”
说着起身要走,林立人也不留他,闲闲抿了口茶水,目光远远投向自石径而上的人影,落定在那一抹青衣素裳的纤丽身影上,唇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待那一行人走近,林立人起身上前相迎,“下官,拜见王妃。”
他如今已是翰林学士,官拜少傅,虽不是手握实权,却算得上天子近臣。
“哥哥不必多礼。”林可人优雅回礼,笑睇了身侧的玲珑一眼,只见她神色淡淡,眼底却难掩一丝羞赧。
两人见礼,看似平淡如常,只是眼波交会间,却隐隐似有缱绻暖意。
“此处风寒,哥哥不如随我去雅室小坐。”
“有劳王妃。”林立人优雅笑道。
正文 第29章 嫁妆
佛香缥缈,雅室幽静。
室内陈设简单,写满经文的折纸屏风后,是一个黑漆桃木几案,上面搁了几件青瓷茶具,旁边摆放了四张坐垫。早有僧人备好茶水迎接贵客,待屏退左右仆从,三人便学着出家人打坐般,往垫子上坐了。
立人拿了茶盏,亲自斟了茶递于妹子和玲珑,方才给自己也斟上。可人问了些家中情况,得知父母长辈俱是康健,便放下心来。
又闲话了一会,可人见哥哥唇边是一贯的温和浅笑,目光则若有似无小心翼翼地投向玲珑,而那一位却沉默不语,视线低低对着杯中青碧的茶水出神。想到此二人明明有意,却总只得遥遥相对,连半句交心的话都不曾说过,也着实可怜。而适才看玲珑意思,似乎有什么心事,便有心让二人独处,于是便寻个由头,悄然出屋去别室寻自己的夫君端王。
可人一离开,屋里便只余下二人,相对无言,顿时室内换成一种略带异样的安静。玲珑抬首,见林立人正似笑非笑望定自己,眸色温暖仿佛带了一丝缠绵,不觉脸上微微一红,忙又垂下头。两人独处,一次是他登门求亲,结果针锋相对,不欢而散,再便是宫里那次……一想起当日的场景,玲珑的脸立时红透了,忙端了茶碗掩饰,谁知一口茶猛地呛在那里,直咳个不停。
心里急,面上窘,喉头偏偏又出奇的痒,竟越咳越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