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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中,她觉得有些孤单,不由往他那边挪了一点。他很快开口:“你害怕?”
蓝皓月的心砰砰跳了几下,小声道:“这里黑漆漆的,我看不到你,所以……”
他没有立即回话,蓝皓月觉得自己好像又在无意间说错了话,愣了一下,道:“我只是想离你近些……”
池青玉沉默片刻,忽然道:“以后若是再遇到别人袭击,你不要顾着我,也不要离我太近。”
蓝皓月愕然:“为什么?”
“我看不见,一是照顾不了你,二是,容易伤到你。”他声音不高,语气却极其认真。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蓝皓月听来,竟是又惊又喜,又酸又甜。地窖伸手不见五指,她却觉得与池青玉的距离反而更近了一些。她又往他那边坐了坐,感觉他并没有挪开的意思,便大着胆子伸手去拉了拉他的袍袖。
“干什么?”池青玉似是惊了一惊,又想将手臂缩回。
“这样可以知道你就在身边啊。”蓝皓月扬起嘴角,带着小小的欣悦。
“蓝皓月……”他却忽而低沉道,“你知道我是修道之人,何苦现在又来招惹我?”
蓝皓月的手一顿,心情又落到低谷,“什么招惹?你说话怎么又这样难听了?”
池青玉端坐在她身边,道:“我却是为着你的名誉着想……我知道你是因为觉得我之前帮过唐门,所以才要对我有所回报,但一来一去已经足够……”
蓝皓月不想听他这一本正经的教诲,打断了他的话,“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为了回报吗?”
他一愣,随即硬声道:“我就是这样想的,你也是!”
“简直是冥顽不灵!”蓝皓月不知他为何会这样说,越想越委屈,不禁重重打了他一下,气道,“池青玉,我恨你!”
喊完这一句,她无端伤心起来,竟触动了伤处,忍不住弯下腰去。
他一惊,半跪在地上,托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干什么大喊大叫?银针什么的我都没有带在身边,若是出了事,我怎么救你?”
“不要你救!”她使着性子扭过身去,额上却冒出冷汗。
“小孩子。”池青玉擒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她徒劳地挣了一下,悻悻道:“谁是小孩子?!只是不像你那么古板!”
“别吵!”他一把扣住她的脉门,细细摸了摸,惟觉脉象虚浮。
池青玉无奈地松开手,扶着她让她倚在墙边。
“我想办法带你出去。”他说罢,又匆匆赶回那道石阶上,试图再去推那石板,但触手之处却觉发热。
他不禁皱眉,此时但听上方又是一阵坍塌之声,浓烟随即肆意地从缝隙中蔓延进来。池青玉屏住呼吸疾步返回,蓝皓月被那烟雾熏得不住咳喘,挣扎着撑起身子,道:“上面是不是起了大火?”
“应该是。”他踌躇了一下,随即伸手摸着面前的墙壁。蓝皓月用衣袖掩住口鼻,听他沿着墙壁一路走,脚下不时踢到废弃的酒坛等杂物。她知道他想寻找出处,但等了许久,池青玉终于停了摸索。
蓝皓月孤零零地待在墙角,小声道:“找不到别的出处了?”
池青玉没有回应,她甚至不知他走到了哪里。蓝皓月咳着,带着哭音唤:“池青玉,池青玉!”
伴着她的喊声,那熟悉的竹杖声又响起,他有些着急地朝这边走来,伸手去摸,正碰到了她额前刘海。
“又怎么了?”池青玉俯身蹲在她身前,叹着气。
“你不出声,我害怕。”
“我只是在想怎么办……”他说着,也被越来越浓烈的烟雾呛得咳了起来。蓝皓月急促地呼吸着,觉得四周都是挥之不去的浓烟,自己几乎就要窒息。她知道池青玉就在跟前,她忽然很想抱一抱他,可那不听话的身子却软绵绵地毫无力气。
泪珠儿在眼眶里转着,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池青玉听到她的啜泣声,不禁靠近了她,“别哭。”
“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她哭着道。
“不会的。”他故作坚定地回应,拉过她的手,让她摸一摸他肩后的古剑,“我有剑,不会让你有事。”
“真是傻子,这当儿宝剑有什么用?!”蓝皓月抹着眼泪。
他语塞,随即镇定道:“我说有用就有用。你不信我?”
蓝皓月攥紧了衣袖,低声道:“我信。”
“坐着别动。”他说罢,随即抽出古剑就站了起来。穿过烟雾的熏燎,他快步冲至石阶顶端,此时那缝隙中热浪滚滚袭来。池青玉屏住呼吸,拈诀挥剑,蓝皓月只见半空中乍现一道寒白若雪的光痕,又听自他那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划响,以为是石板终于被斩断,不由惊喜万分地站了起来。
却在这时,整个地窖发出隆隆的震动,好似有千钧重物在上方不断碾压一般。蓝皓月本就身体虚弱,这一下站立不稳,急忙想去扶住墙壁,但伸手之际不知撞到了什么,只觉手腕猛地一痛,脚下的地面却忽然沉陷开裂。
蓝皓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便摔落下去。
但就在这坠落之间,恍惚中觉得风声疾劲,似是有人随即跟着落下,忽而又是腰间一紧,被人用力揽住。她之前被正午打中的地方为之抽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凭借,重重坠向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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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朱颜一晌化枯骨
坠落只在一瞬间;蓝皓月在这极为短暂的时间内,眼前竟突然一亮。离她越来越远的上方隐约有炽热的火光扑来;但她随即就被撞击带来的沉钝剧痛震得晕了过去。
……
原本潮湿的空气已经变得灼热,地窖中的酒坛被震得翻倒在地,陈年之酒流淌四处,遇到了自上方窜下的火苗,很快就燃起了更猛烈的火势。
赤红的火焰在地窖中疯狂舞动,蓝皓月坠落的那块塌陷之处;土石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掉,间杂着星星点点的火苗。
有碎石砸下,正掉在蓝皓月背部,处于昏厥状态中的她被刺痛惊醒。初醒来的时候;思绪还是混乱的,只觉得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她也无法看清四周的情形,迷迷糊糊中想撑起身子,但双臂无力,再一次倒了下去。
这一次,倒是让她感觉到了异样。
——她并不是直接摔在地上,而是摔在另一人身上。
蓝皓月用力睁开双眼,喘息了一阵,渐渐适应四周的光线,这才发现自己竟伏在池青玉身上。
他背部着地,紧紧闭着眼睛,呼吸低微,一点动静都没有。蓝皓月扭过头一看,他的右臂还紧紧揽着她的腰,想必是刚才坠落的瞬间,他自石阶处掠来,慌乱中只及揽住她,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下方。
“池青玉!”她挪到他身侧,趴在地上连喊几声,他还是紧闭着双目,动都不曾动。
蓝皓月慌了神,贴近他脸侧,触摸了一下。
好在还有呼吸。
此时却听上方“咯咯”作响,那原本打开的洞口缓缓闭拢,蓝皓月大吃一惊,可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块石板重新合上,将此处与地窖隔断了开来。
他们所处的地方距离地窖已有三丈开外。气息阴湿难闻,像是许多年都不见天日。但不知从何方又有阴冷的风吹来,与上方石缝中传来的灼热混杂在一起,让她更加窒闷。
四下一片昏暗,唯有几处从上方掉落的断木还在燃烧。蓝皓月禁不住抱着池青玉的肩膀,伏在了他身上。她还是第一次那么直接地靠近他,他也是从未有过的安静,没有过去的那种冷傲不驯,但蓝皓月如今抱着他,却只觉酸涩难忍。
她枕在他的肩头流着泪,又伸手想将他扶起,正在此时,忽觉他手臂微微一动,似是想要抓着什么。
“池青玉,池青玉!”她急得叫起来。
他稍微抬了抬身子,下意识之中想将自己撑起,但却重又躺倒在地。“你哪里痛?”蓝皓月抱着他的肩膀,想将他拉起来,他却挣扎着翻过身去,背朝着她不做声。
“怎么了?”她诧异地趴在他身后,轻轻地推了推他。
“让我躺一会儿……”他屈起双膝,声音有些喑哑。蓝皓月一怔,虽无法看清他的神色,但从他的声音中,很明显能感觉到他在忍着痛楚。
蓝皓月眼里酸酸的,她摸黑挪到他身前,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
寂静的环境中,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池青玉的呼吸微微停滞了一下。她却无暇思考其他,不放心地伸手摸着他的后背,又触及他的颈侧。
“别……”他在虚弱中还不忘想要闪开,但却动弹不得。
“只是看看你有没有流血。”她轻声道。池青玉就这样躺了片刻,才勉强倚着她坐了起来,“我只不过是摔下来的时候撞昏了过去……已经没事了。”
蓝皓月不太相信,按住他的手腕,“那么高摔下来,现在就没事了?”
“你希望我有事?”池青玉低声反诘,蓝皓月听着这话,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扭过身,道:“自然不希望。”
两个人之间忽然安静了下来。
上方的洞口虽已紧闭,但浓烟却正不断从缝隙中透下。蓝皓月被呛得咳嗽起来,池青玉靠在石壁上,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我们现在是在地窖底下了?”他的声音还是很低,在蓝皓月耳边萦回。
“是……”她沮丧地道,“刚才我不知撞到了什么,地面裂了开来。但现在那个洞口又关上了。”
池青玉一怔,侧身摸着石壁,道:“这里有没有别的出路?”
“不知道……看不清……”脚边的火焰发出晃动的光影,映照着他的轮廓。她躲在他心口,仰起脸来看着他。
池青玉似乎不知她正在望着他,凝神蹙眉,道:“有风声,这里必定有通道。”
他说罢,自肩后取出竹杖,咬牙站了起来,忽而又以竹杖掠过地面,似是要寻找什么。
“要帮忙吗?”蓝皓月见他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不禁发问。
“不用,你好好待着。”他回答得很轻,索性又半跪在地上细细摸索。蓝皓月知道他不愿别人拂逆他的意,便偷偷拾起那段燃烧着的木料,往四周照了一圈,发现这地方竟然并非密闭的房间,而像是甬道的尽头。她又认真寻觅了半晌,才见在那对面角落处,静静躺着池青玉的那把古剑。
蓝皓月抿唇想了想,掰下一点木枝,轻轻地朝着墙角的方向扔了过去。池青玉听到了那响声,忽而停下了动作,随即站起身,拄着竹杖往那边走去,摸索了一阵,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剑。
“谢谢。”池青玉背对着她说了一声。
蓝皓月垂下眼帘,心知还是都瞒不过他。这时他已将古剑放回带扣中,走回到她身边,缓缓伸出手,却不说话。蓝皓月愣了愣,迟疑着将手递给他,他袍袖一卷掩住手指,将她拉了起来。
她身上本就有伤,方才坠落时虽有他护着,但终是受到了极大的撞击。此番费劲站起,竟已无法坚持,他略一思忖,解下胸口的带扣,连同古剑一起交予她手中,道:“帮我拿着。”
“为什么?”蓝皓月不解。他一言不发,只是背转了身子,半跪于地,道:“上来。”
蓝皓月微微惊讶,正踌躇间,池青玉急切道:“快些,再不走,真要被呛死在这里么?”
这时上方想必已成了一片火海,呛人的烟雾不住朝下侵袭,蓝皓月依照他往日的样子将那精致的银质带扣系在自己身上,随后软软地伏在了他背后。
池青玉一手持着竹杖,一手托着她,略显吃力地站了起来。
她手里还拿着半截烧着的木柴,小声道:“我给你指路。”
“嗯。”池青玉平静地应着,往着隐约有风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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