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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青玉紧紧握着剑柄,他从刚才听到蓝皓月那一声喊,便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之前一路上苦苦思索应该如何面对她的父亲,可万万没有料到这一场争斗却是两人的初次会面。
“在下并没有冒犯之意,方才出手,只是为了保护师侄的安全。只是一时出手过重,还请前辈谅解。”他努力以最平缓的语气说着,同时拉过莞儿,道,“她是在下的师侄莞儿,想来到衡山也是为了寻我,并不是夺梦楼的探子。”
万淳达打量了他一番,此时天色渐晚,两边又都是高木古松,阴影之下看不真切。他哼了一声,挥手让手下搀扶着赵时英退后休息,朝着池青玉道:“倒不知阁下到底是何来历,为何闯入我衡山派地界?”
池青玉尚未及回答,蓝皓月忍不住在人群中道:“掌门,是我带他来衡山的!”
万淳达一皱眉,回头望着她道:“皓月,多日不见你回来,这是你新结识的朋友?”
蓝皓月刚要说话,正撞上父亲扫来的视线,那目光冷厉,让她不由心头一颤。蓝柏臣见她发愣,又恼道:“掌门问话,你还在犹豫什么?”
蓝皓月只得道:“是他一路送我回来,但还没进烟霞谷,因为我要去接树安回来,便叫他在这儿等一会儿,却没有想到会出这误会……青玉,这是我们衡山派的万掌门,还有……我爹。”
池青玉听她战战兢兢的声音,知道她必定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忧心不已,他自己到现在也还是深陷懊恼,可又不能表现在外,只得低头道:“万掌门,蓝前辈,在下池青玉,神霄宫弟子。”
“神霄宫?”万淳达双眉一轩,诧异道,“我只知海琼子前辈座下弟子皆是修道之人,他何时收了俗家弟子?”
池青玉这才想到自己换了装束,不禁有几分尴尬,“晚辈并非俗家弟子,只不过,昨日换了便装。”
“哦?原来是一场误会,但是皓月,你怎么会与神霄宫的弟子相识了?”万淳达转而问道。
蓝皓月偷窥父亲的脸色,见他还是冷冰冰,便只好应付道:“只是偶遇……”
岂料她话还未说完,蓝柏臣瞪了她一眼,低声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自跑去了岭南!”蓝皓月一惊,但蓝柏臣显然也不想将此事宣扬出去,随即转身向万淳达道:“掌门,眼下天色已晚,时英与那小姑娘都受了伤,我们还是回去再说。”
万淳达颔首,池青玉原想自己背起莞儿,但莞儿却不肯让他受累,蓝柏臣见她背后血迹斑斑,便唤来烟霞谷的人牵来马匹,让莞儿伏于其上。其余人等各自上马准备回山,蓝皓月瞅见父亲大步走向受伤被抬回的树安等人,便想借此机会溜到池青玉身边。不料蓝柏臣走到半路忽然回过头来,沉着脸道:“你过来!”
蓝皓月尴尬地站在林子边,她见池青玉也没动身,便知道他因周围嘈杂而不知往哪里走。可蓝柏臣在夜幕中并未发现池青玉的异样,只是觉得这少年神情孤高,全无江湖上寻常后生晚辈见到他之后的恭敬,再想到刚才那凌烈的剑招,心中愤愤不满。
此时蓝皓月已悄悄挪到池青玉身边,拉着他的手就要上山。蓝柏臣尽看在眼中,他见皓月竟不避嫌隙,当着众人之面与这少年执手前行,不禁大步上前,一把按住她的肩头,“你给我回来!”
蓝皓月一震,望着父亲发怒的脸色,分辩道:“爹,我只是带他上山……”
“他自己不会走路还是怎地?!你也该知道男女有别!”蓝柏臣瞪着她道。
蓝皓月不想在众人面前说出青玉的残疾,只是咬了下唇,站在他身边不动。
万淳达本已上马,此时回头看着蓝柏臣,笑了笑道:“师兄,看来皓月与这位池道长很是熟稔了。”
蓝柏臣更加恼怒,扯了蓝皓月的衣袖,斥道:“你不要在这丢人现眼,他并未受伤,何需你扶着走?”
蓝皓月却紧紧抓着池青玉的左手,死也不肯放松。池青玉低着头,小声道:“皓月,你放手。”
蓝皓月咬着牙,只是握着他的手不放。
此时众人皆窃窃私语,就连烟霞谷的弟子们也不知她到底为何这样固执,蓝柏臣气得提高了声音,直指着蓝皓月道:“你到底放不放手?”
“爹!”蓝皓月强忍住眼泪,扭过脸道,“青玉他眼睛看不见!”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愕万分,谁都未曾想到这个剑术如此精妙的少年竟然会是盲眼的。蓝柏臣变了脸色,仔细打量池青玉,才发现他果然视线偏离,眼神茫然。
池青玉此时却轻轻挣开了皓月的手,从背后取下竹杖,平静地道:“我自己走,不用你扶着。”
蓝皓月垂着眼帘,睫毛上沾满泪珠。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以竹杖点着地面,径直朝前走。衡山派的人以诧异的眼光注视着他,又纷纷退让两边,莞儿伏在马背上,吃力地喊着他。池青玉才大致确定了方向,朝着那边行去。
夜色中,蓝皓月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举止还是跟以往没什么区别,看上去似乎很镇定。
倒是万淳达面露尴尬,抬手叫来弟子,示意上前搀扶池青玉。池青玉依旧婉言拒绝,“万掌门是要回祝融峰吗?不必因我耽误时间。”
万淳达沉吟片刻,向蓝柏臣道:“师兄,既然皓月的朋友眼睛不便,看来要上祝融峰有些困难。今夜我们就到你烟霞谷暂住,等明天再行计议。”
蓝柏臣始终皱着眉看着池青玉,听了此话,才拱手道:“这样也好,烟霞谷内有空房,大概也住得下。”说罢,领着门下弟子们上马,跟随着万淳达等人缓缓前行。
先前与蓝皓月一起出去的那几人轻声招呼她跟上,她勉强笑了笑,示意他们先走一步。自己却放慢了脚步,走在池青玉的斜前方。很快的,衡山派众人都紧随掌门朝着烟霞谷而去,只留下她陪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烟霞谷虽在山脚下,但通往其间的山路却也高低不平,池青玉有好几次都险些摔倒,脚步踉跄不稳。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淡漠的神情,只是抓着竹杖的指节已经发白。
蓝皓月默默地走在他身边,知道他虽然一句话都不说,但内心却是异常慌张。这片土地是他从未踏足的地方,非但完全陌生,而且地势崎岖,他每跨出一步,都是怀着未知的恐惧。她曾经趁着父亲不注意的时候想去扶他,但他却固执地以手肘推开她。
四周一片安静,除了沙沙的脚步与哒哒的马蹄声,别无任何话语。前面的人渐渐走远,她望着似乎无尽的山道,抿着唇,悄悄伸出手指,勾住了他左手的小指。
池青玉身子一震,脚步稍慢,有微微的温暖自她指尖传来,他的脸上浮出了浅淡的笑意,但这笑容中,却含着几分忧悒。
作者有话要说:求冒泡~~~~~~哼(ˉ(∞)ˉ)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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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座上佳宾酒中愁
回到烟霞谷;蓝柏臣吩咐弟子们先将伤者送去包扎伤口,莞儿因伤在后背;只得由仆妇们另送到厢房上药。池青玉向蓝皓月低声道:“你先去你父亲那边。”
“我带你去找住的地方……”她正与他窃窃私语,常年服侍她的丫鬟们已欢天喜地地迎上前来。粉蝶行礼道:“小姐,你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快随我们回房去好好休息一下。”
“我还有事,等会再回房。”蓝皓月向她使着眼色,想让她不要大声说话;以免引起父亲的注意。孰料蓝柏臣虽忙着安排众人的住所,却早已听到粉蝶的声音,随即转身道:“你还有什么事?这里都有人打理,回房去好生待着;等会儿自然会派人叫你出来。”
蓝皓月滞闷道:“莞儿要上药,我跟着青玉一起去。”
莞儿伏在马背上望着她,目露讶异。其他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似乎没人注意到她与蓝柏臣的对话。蓝柏臣快步迫近她身前,朝后方的池青玉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重重道:“他是出家人,你却直呼其名,一点规矩都不懂!上药的事情无需你插手,马上跟我回去!”
蓝皓月想要分辩,却又怕在这里惹恼了父亲。此时已有数名仆妇过来将莞儿抱下马来,蓝皓月见父亲冷着脸站在身前,只得朝池青玉道:“那你先过去,我等会儿来找你……”
她话未说完,蓝柏臣的目光已冷冷扫来,蓝皓月垂下头去。
“你去休息吧……”池青玉也不能多说什么,烟霞谷的下人带着他与莞儿朝着西侧道路而去。
万淳达的弟子已都散去,夜色中,刚才还热闹异常的空地上只剩下蓝柏臣父女。“跟我过来。”蓝柏臣丢下这一句,便快步朝着她所居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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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前花墙依旧,父女两人这一路都不曾说话,直至到了房中,蓝柏臣才停下脚步,背对着她道:“你给我将之前发生过什么都说个明白。”
他的语气生硬,蓝皓月虽早知见面后会遭到斥责,听到这样的话,心中始终还是抵触。但为了不让父亲发怒,她只得低着头道:“我是去了岭南,但在罗浮山没待几天就走了。是他不放心我单独上路,才和他师兄又下山来找我……”
“他他他,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人?!”蓝柏臣板着脸转过身,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盯着她。蓝皓月被他这样一堵,不禁抬头道:“爹,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谁……”
蓝柏臣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说另有人与他一起下山吗?现在为何只剩他陪着你回衡山?”
蓝皓月支吾道:“他那位师兄因为有急事,所以回山去了。是青玉陪我回来的……”
“谁允许你跟一个陌生男人同行那么久?!”蓝柏臣勃然大怒,“我对你严加管教,你却越发放肆!先是私自出逃,还去了别人修行的地方!这些放浪的行为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蓝皓月脸涨得通红,“这怎么是放浪了?!我又没有做什么丢人的事情!”
“这还不算丢人?!早先你姨母曾派人送信于我,说会护送你回转,可这个池青玉又是怎么回事?”蓝柏臣打量了她一眼,愤然道,“唐门那么多人难道还保护不了你的安全,需要他一个盲眼的人跟着?孤男寡女不成体统!我刚才是看着祝融峰的人都在边上才没有质问他居心何在!你给我待在这里,万掌门他们走后,我再来处理此事!”
说罢,他也不等蓝皓月回话,大步走到门口,迅速将房门关上。
“爹!”蓝皓月急得冲到门前,他却在外将院门反锁,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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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霞谷内华灯亮起,凉亭四周树影摇曳,蓝柏臣派人请来了万淳达,在月下对酌。万淳达才一落座,便微微皱眉道:“师兄,皓月怎也不来?”
蓝柏臣叹了一声:“她先前跑出去那么久,我叫她先好好反省着,就没让她过来。”
万淳达捋着胡须笑了笑,道:“你膝下也只这一个女儿,却总还是不省心啊!”他往远方望了望,见黑夜中隐隐亮着点点灯火,又道:“那位神霄宫的年轻人也是远道而来,虽然之前与时英有点摩擦,依我看,还是不要怠慢。”
蓝柏臣眉间郁色更重,但又不想表露出心中不满,只得默默点头。万淳达放下酒杯,侧身朝着身后随从说了一句,那人便匆匆而去。
“师兄,这里是你的烟霞谷,我却差人去请他过来,你不会介意吧?”万淳达说着,顾自哈哈大笑,似是吃准了蓝柏臣不会有所反对。
蓝柏臣强忍不悦,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万淳达却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边与他谈论着江湖中的琐事,一边悠闲地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