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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姚古怎么也没想到,他一件麻烦没解决,反而令招上一件。
“我也知道这是让将军为难的事情,实在不便,让孟府的家人去做这件事情也可,只是还得麻烦将军命人从中带个话儿。”
姚古这才开始正视这个女子,从高高在上的中宫国母,一夕之间沦为了清苦道人,她不但没有自怨自艾,反而有心思给宫人打算,这样的女子,倒也真是少见。
姚古当然不会把孟世瑶上升到圣母的高度。但是,那个敢在深宫里挥刀砍人的女子,在他的头脑中越发的清晰了。他虽然很为难,但是孟氏说得也算是正经主意,这好几十个年轻姑娘整日里无所事事,可不是给他遭灾惹祸。
“那就请冲真师太拿出宫人的家乡地址,某自会派人去知会。只是某这里只能派出去两个人,也不宜离京太久,还请师太先挑临近的住址。”
姚古这样痛快就答应了,世瑶还真有几分意外。如此,到越发的对他令眼相看了,“请将军务必派人说清楚。只能是她们家的父母或者兄弟来接,家中有不便的,我给他们带足钱物,旁人一律不可。就是军士们路途上的花销,也都由我来负责。”
“这件事情姚某自会尽力。还请师太约束宫人。末将可以着人请铺子里送些东西过来挑选,只是人不能进来,东西也要登记,出入的银钱,由军士帮忙转交。”
世瑶不可能不答应,如此。她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于是便让魏紫下去安排,选那些家近的。先放出去一批。
世瑶这边刚松了一口气,却让她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是怎么进来的?”
“奴才在京里盘了个胭脂铺子,给了那副将一些银子,就让奴才过来送货了。这宫门本来是不能进的,多亏了徐典正机灵。远远瞧见了奴才,好歹算是说通了守卫!这才放了奴才进来。娘娘一切安好吗?”
童贯说得虽然轻巧,可是世瑶也知道他进来这一次该有多么的不容易,她出宫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感到心酸。这个世上,大概最关心她的人,除了骨肉至亲,也就是赵佶了。
世瑶长叹一声问道,“你家郡王可好吗?”
“郡王一切安好,娘娘无需记挂!”
世瑶点点头又问道,“你怎么会在京里?”
童贯有些犹豫,他本没料到能今儿能见到正主,这些话说不说,他还得琢磨琢磨。
“你费了万难才进来,有什么话不可说的?”
童贯想想,还是应该让皇后知道,这样,也有人可以劝劝郡王,不要让他做出更出格的事儿来。“娘娘有所不知,我们郡王一听说娘娘出事,就悄悄地回京了,想了许多办法也不能进来看娘娘,实在没辙才回去的。奴才被郡王留下,随时留意这宫里的动静,一旦有机会,就传信回去,郡王随时还准备过来。”
世瑶听了大惊失色,“这简直是胡闹!还有谁知道你们郡王回京了?”
“郡王去见过吕相,还请吕相上书朝廷,极言娘娘并无过错,当请娘娘回宫。但是吕相却说娘娘出宫避一避也好,吕相劝了郡王好些天,具体说了些什么奴才也不知道,只是郡王回陵殿的时候极不情愿,留了奴才在京中想办法。”
赵佶向来是知道轻重,如此这般可见是真着了急!世瑶生气他莽撞,但是也一样深怀歉意,她是自愿出宫的,可是赵佶却不知道,平白让他冒险回了趟京城,自然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同时,她心里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这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即便是最疼爱她的祖父跟外祖母,也只能狠下心当没有她这个人,最不肯放弃她的,竟然还是赵佶。这样的感觉的确很复杂,她无奈叹道,“你们郡王年幼胡闹,你怎么也不劝着点。”
童贯苦着脸笑道,“奴才如何不劝了,可是娘娘这里出了事儿,郡王是片刻难安,只有知道娘娘这里无事,想来郡王才能安心。”
世瑶点点头,“吕相为人,倒是可以相信,你赶紧回去,告诉你们郡王,只说我一切安好,请他不必惦记,你越早走越好,以后也不要轻易在京城露面。你怎么进来的,也不要让你们郡王知道!”
“奴才省的,况且郡王就是想来,也不见得能进来。娘娘有所不知,奴才听说这来送脂粉已经好些回了,一直不得机会给娘娘带话儿,这次多亏了徐典正,否则,奴才也见不着娘娘。”
“正是,若不是你来了,我还不知道赵佶能做出什么事来。你只替我告诉一切都好吧。千万劝着他不可以胡来。”
“娘娘再怎么说好,我们郡王怕是也不能信的,就是奴才心里也知道,娘娘如今困在这笼子里,哪里好得了?”童贯眼睛红红的,他纵然奸恶,那也是以后的事儿,此时,不过是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在童贯心里最要紧的人,自然是遂宁郡王赵佶。而赵佶心里最要紧的人,却是前皇后孟世瑶,如此。童贯自然也把世瑶的事情放在心上。
世瑶淡然笑道,“皇宫跟这里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大一点的笼子罢了,心静就是好的,你们郡王一定会明白!”
“奴才一定把娘娘的话带到。我们郡王也另有一句话让奴才转告娘娘,郡王他年底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京了,请娘娘安心忍耐。”
算算日子,也将近二十七个月了,可是朝廷上新旧党人斗得正狠,他实在是不必要回来。更何况。赵佶给太皇太后守灵还朝,按照道理来说,就应该封王了。可是,在这样的时候封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跟你们郡王说清楚,让他务必守满三年!”
童贯倒是不觉得三年跟二十七个月有什么大分别,都是礼教上认可的。况且,郡王守足了二十七个月。已经是足够孝顺了,若是坚持要守满三年,只怕会有人污蔑郡王沽名钓誉,如此,反而是得不偿失的,童贯忙道,“娘娘若是安安稳稳在宫里住着,我们郡王守得了三年,可是娘娘现在这样的情况,郡王是一刻也等不得。”
“你不明白,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如果不听我的话,我以后便不认他了。”
皇后娘娘如此郑重,童贯不敢不当心,“郡王不是不听劝的人,但是,是何道理还请娘娘明示一二!”
“我想有些话,吕相已经跟郡王说清楚了,只要他肯认真想想,不难明白其中关窍。”
近些日子,朝廷上的事情童贯听的也不少,只不过他们家王爷即使封了亲王,也不过是闲散宗室,多拿些俸禄就是了,跟朝廷上的事情,没有关系,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这有关没关的,不过就是皇帝一句话而已,这个时候,有多远躲多远才是上策。
“是,奴才会娘娘的话一字不落的带给郡王,只是奴才却不能回去。郡王留奴才在京中,听娘娘的差遣!奴才虽不济,也认得个把人,娘娘这里如果有事,亦可以相助一二。”
“糊涂,我这里有什么好照应的,赶紧回去吧,这要是让宫里听着半点风声,可不又是一场祸事!”世瑶甚为着急,她这辈子是好是坏自己已然不是那么在意了,但是赵佶不同,在孟世瑶的眼里,赵佶的人生就应该是安稳富贵的,可是世瑶却并不知道,在那个已经被她扰乱了的历史当中,赵佶的人生,真是悲大于喜!
童贯心里感叹,皇后娘娘虽然身陷危境,却还是要为他家郡王考虑,也难怪郡王甘冒奇险也要来救她!然而,他也知道,皇后对郡王的情分,跟他们家郡王对皇后是不一样的,不过,不管一样不一样,终究是有缘无分,不如干脆就断了的好。
“事关重大,奴才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可是郡王下了严令,奴才实在是不敢违背的呀!”
“你回去告诉你家郡王,他的心意我领了,是我自己情愿到此地清修的,并不需要你听候差遣,他若是有什么不满,只管告诉他,我不会在见你们任何一个人。”
“娘娘一心为了郡王着想,奴才感激,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时间久了我们郡王难免也要心慌。这陈记胭脂铺,奴才已经接管了很久,里里外外都是放心的人,每一次送来胭脂,都会有一个带夹层的盒子,娘娘有话便夹在盒子里,把它退出来也就是了。如此,郡王就可以收到消息,娘娘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世瑶想了想,若是这么一点事情都拒绝,只怕是没办法安抚赵佶,于是也就点点头,“你们只能等我的消息,不可私自传递,我若是什么都不说,那就是平安无事。”
童贯点头的功夫,芙蕖慌慌张张的进来,“娘娘,不好了,奴婢听着,像是姚将军的人过了。”
这就是这个跨院唯一的好处了,最外头一进的倒座房实际上是紧挨着山门的,留点神,就不难听到外面人说的话。姚古跟守军向来粗声大气,芙蕖想听错都不可能,而她还真是吓着了,连称呼都乱了,世瑶也有点慌,但是,还不至于乱。
“魏紫带着童贯出去,我过去拦一拦姚古,别的守卫问起来,原来怎么说的还怎么回。你们都记住了,这屋子没人来过,魏紫只是带着人在角门说话,咱们都没见着。”
“是。”
宫人们齐声应了。世瑶便起身迎了出去,刚出院门,就瞧见了姚古跟一对守卫。
“冲真师太这是要往何处去啊?”
姚古这句“师太”叫的宫人们柳眉倒竖,不过,世瑶却不以为意,淡然说道,“正要去大殿。”
“还真是巧!”姚古很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怎么,这瑶华宫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将军就可以带着人四处晃荡吗?”
姚古有些生气,明明就是皇后的人私通外界,被他发现了还要倒打一耙,可是,皇后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她早已得了消息,那么,他必定是什么都搜不着的。
“师太足不出户,耳目倒是十分灵通!”
“将军这是何意,我却是听不懂的。我有些事情正要请教住持,将军若是有兴趣,就一起听一听。道尊教法,多少都能人心境平和一些。”
这个姚古,世瑶总有用他的地方,因此,倒也不方便言辞过激。况且,孟世瑶能忍的地方多了,更何况是对这样一个本心不坏、本意也无害的人。
“师太心知肚明!”姚古冷道,“这是末将的疏忽,但是,绝不可能再有下次,后门的守卫,都要领上二十军棍,这都是师太的恩惠。”
“后门的守卫为何要领二十军棍?”
世瑶若是什么都不问,反倒显得假了,可是,姚古认定了是她们主仆在搞鬼,无论怎么样都是假的。他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瞟了世瑶两眼,且看她要如何收场!
“既然是我的人犯了错,那么,这二十军棍,就由魏紫跟军士们一起挨吧!”
第五章 主动请罚
童贯和魏紫今儿这事情办得莽撞,如果姚古认真要查,那可是一揪就是一串儿,连赵佶都跑不了。况且,即便姚古不查,这边动了军法,一定会惊动宫里,那样,不管是她还是赵佶,都吉凶难料。世瑶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跟姚古赌一把,到底谁的心更硬!
二十军棍,那可不是衙门里的二十板子,就是那壮小伙子,都未必能挺下来,更何况是一个弱质芊芊的姑娘,也许不用了两下,小命儿就没了。姚古可不觉得孟氏是这样狠心肠的人,她这样说,无非就是逼他让步罢了!
“魏紫姑娘可是师太的心腹,师太也这样舍得?”
“将军叫错了,魏紫乃是正六品典正,有品有秩,将军应该叫一声徐典正。而我,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