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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边收拾的妥妥当当却长久也没人住，你若不嫌弃就住我这屋子，这里离上房最近，也省得你在倒腾。”
云纤的心思可不再吃住上，她得知道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从哪里出来了一个太子！念君看她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便笑道，“孟司宫可真是雷厉风行惯了，竟是一刻也等不得！”
“你也不看看是什么事情？”云纤急火火的说道。
“我只是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念君淡淡的笑了笑，“我也怕真的把你吓死。”
“我纵是死了也得做个明白鬼。”
“宫里的那个女孩儿不是娘娘生的，是我从一个歌姬哪里抱来的。”
云纤倒抽了一口凉气，“咱们娘娘真的生下了太子？”
念君点了点头，“小太子现在大相国寺，也是我送过去的。”
云纤的脑子里一时乱的跟打仗似的，她半天才乜呆呆的问道，“这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念君也很想知道，“为了圣上，为了孙氏，为了江山社稷？恐怕娘娘自己也说不清楚！”
云纤简直是又急又气，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变的这样任性胡闹了！
“娘娘跟圣上置气，你怎么也不劝着点？”
“我倒是想劝，我也得知道从哪儿开始劝才行，而且，我相信娘娘不全是跟圣上置气。虽然我并不赞同娘娘的决定，可是我知道娘娘做这些为的绝不是区区孙氏，你在身边伺候着，也尽量不要提了。”
“你们如此胡来，都不知道昨夜是何等凶险！”
“怎么了？”念君忙问道。
“圣上……唉！”云纤重重的叹了口气。
云纤冷冷笑了笑，“圣上准备废后？”
“你怎么知道？”
“是娘娘知道。”
云纤愣住，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心里的感受，“娘娘这是何苦？”
“苦不苦只有娘娘自己知道，我倒觉得娘娘现在一定在疑惑，怎么你回来了，却没有废后的旨意？”
“是童贯拦了一下。”云纤有些焦躁的说道。
“竟然是他！”念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云纤点了点头，事实上，对她来说也是有几分出乎意料的，“圣上昨日盛怒回宫，孙氏和那个叶儿又吹了些枕头风，圣上一怒之下就草拟了废后的诏书，后来圣上亲自去崇政殿用印，是童贯故意把太皇太后的金宝拿了出来。”
“当年先皇为了太皇太后金宝闹出了那样的一场风波，圣上当时虽不甚知情，但是后来，童贯应该是都告诉圣上了。”
“因此，圣上想起了先皇在世时的事情，似乎也记起来自己是怎么登上这个帝位的，后来，圣上让童贯把诏书烧了。”
云纤说的平平淡淡的，念君的眼里却闪出了泪水，“娘娘为圣上做了那么多，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也许真是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云纤的心里也很难受，只不过她是提前知道了，该哭的也都哭过了，“圣上毕竟没有下那道旨意，事情也未必就不能转圜，可是娘娘现在弄出来一个假公主，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念君这心里其实比谁都压抑，是她亲自把两个孩子换来换去的，这中间若是出了半点差错，那可就是血流成河的悲剧。她的压力可想而知，这眼泪一出来可就回不去了。
“娘娘若是还想收场，昨夜就不会激怒圣上了。”念君一边哭一边说道。
“我也知道事情怕是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可是没有假公主的事情是我心里多少还抱着一些希望，今儿我才明白，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云纤黯然说道。
“现在娘娘把太子的身份都安排好了，根本就没有半点机会了。”
“身份？什么身份？”云纤急忙问道。
“一时也说不清楚，反正太子现在应该叫做赵伯琮了，是庆国公的孙子。”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庆国公，云纤是越听越糊涂了，“就是你刚才说的庆国公？”
“谁知道是不是啊，我现在也是一团混乱。我只求四十九天之后能把太子平平安安的接回来，就是要折我的寿，我都心甘情愿了。”念君真的是受不起那些惊吓了，她现在就想能像个寻常宫人那样伺候主子就够了，可惜的是，她家娘娘回不了头，她自己也是一样。
“快别胡说了，娘娘不会拿太子冒险。”经过最终的震惊，云纤现在反而冷静下来，“你也别哭了，只怕娘娘知道了心里会更难受。”
念君哭了一会儿也累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有多害怕，宫里有孙氏虎视眈眈，外面还有个蔡攸时刻准备把娘娘拖下水，我先前得用的那些人蔡攸大概都知道，我根本就不敢再用，外面跑腿做事儿的都是些新人，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若不是有秋儿撑着，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抗得住。”
云纤揽过她的肩膀，轻拍着安慰道，“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念君抿着嘴点了点头，“我没事，就是压力太大了一直也没人能说，我相信娘娘，这么多年了娘娘做事一向都是有分寸的。”
云纤亲自洗了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小心翼翼的上好妆，“眼睛得再敷一敷，不然娘娘会看出来的。”
“你也别忙了，我暂时先不过去伺候，你回来了我心里还踏实点，不然娘娘身边实在是没什么人手。”
第三十九章 姐妹（下）
“我回去伺候着，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云纤略有些无力的说道。
念君点了点头，她是太长时间都没睡过安生觉了，此刻这心里虽然也还是乱糟糟的，不过，她是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了。“关于太子的那些事儿，你就别再问娘娘了。”
“我知道。”云纤黯然的点了点头。
世瑶看到云纤的神情就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如此也好，省她那许多的解释。
“娘娘午间想要用点什么，奴婢亲自去做啊！”云纤强打着精神说道。
“你刚回来，别折腾这些了。”世瑶见她神情固执，便笑道，“老夫人拟了单子，厨房每日照单子送来，别说你了，就是我自己都不能更改。”
皇后话里虽然是在抱怨，但是谁都知道这是老夫人的关爱，“那感情好呢！”云纤强笑着说道，“除了老夫人，再没有旁人更知道娘娘的喜好了。”
世瑶笑笑问道，“念君呢？”
“有些累了，在房里歇着呢。”
“难为她了。”世瑶有些感慨。
云纤心想着，对于念君来说别的可能都在其次，担惊受怕却是真真的，不过，这话她也都咽到肚子了，只要过了这一关，以后都能太太平平的，她就什么都不求了。
只不过，这太平不太平不是她能决定的，就连皇后也决定不了。而真正能决定这一切的人，还是茫然无知。
晨钟暮鼓。敲不醒迷梦之人！
世瑶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也不想强求什么。她此刻简直闲的心里直发慌，就叫云纤跟她说说宫里的事情。可现今这后宫已然是什么时候都绕不开孙贤妃，而云纤最不想提起的也是她。闪闪烁烁的说了半天，皇后听着也是无趣。
“你不用那么忌讳，孙氏与我来说跟韦氏、乔氏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只是出现的比较是时候，所以才有今天这光景罢了。”世瑶谈到孙氏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好像真的没有关系了，事实上，也的确是没有关系，决定这些的，是皇帝自己。而不是一个女人。
皇后主动提到了孙氏。云纤倒是想把心里话说一说。“太妃也没少说起这个孙氏，论心机她比过乔贵妃，论容貌比不过十年前的韦昭仪。可是现在偏偏就是她受宠，可见也是三分天时，三分地利。”
太妃说的也不算错，世瑶笑问道。“四分人和？”
“太妃说没有十全十美。”云纤低声道，“水满则溢，她骤然受宠根基不稳，早晚会折在这上面。”
世瑶却想起了自己，十几年的夫妻看起来不是在稳固不过了，可是，一旦出现问题。也一样是互补让步。当然，指望皇帝让步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可是，有些问题她也无法轻轻放过。世瑶淡然说道，“这是宫里的老话儿了，受宠的不受宠的都爱说这些，然而，皇帝的宠爱就是根基了，稳不稳的，就看自己了。”
云纤却撅着嘴说道，“皇帝的宠爱不是最靠不住的，我记得以前娘娘常这样说。”
是啊，皇帝的宠爱从来都是靠不住的，世瑶许多年没说过了，但是并不代表她忘记了，或许，她本意并不想记得那样清楚，不过，有些东西可能是植根于血肉的，想往也忘不了。
“靠不靠的住，就让贤妃自己去操心吧。”世瑶懒懒的说道。
“是，奴婢多言了。”
世瑶拍了拍她的肩，“不必如此，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出了这个门，也没人能知道。”
云纤默然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还能跟皇后说些什么，虽然在宫里皇后最惦记的无疑是淑庆公主，但是，她却是有些不敢提起。不过，就算她不提，世瑶还是要提的，“公主还好吧？”世瑶幽幽的问道。
云纤点了点头，“小公主进宫算是分散了淑庆公主的注意力，她现在一心要替娘娘照顾好小妹妹，对娘娘回不回宫倒不像原来那么执着了。”
“看来她是明白我不会回去了。”
母女连心，公主就是知道了什么云纤也不意外，皇后能猜到自己女儿的想法，就更是寻常，“公主倒是比预想的坚强，也不哭也不闹的，可是越发有个大姑娘的样子了，娘娘见了也会高兴的。”
然而，皇后却黯然说道，“她这样反而让我担心。”
“娘娘实在是不必担心，我瞧着咱们公主护着小公主的那个劲头，绝不是灰心丧气的样子，该担心的得是孙贤妃才对。”
“金罗还是故意跟孙氏过不去吗？”世瑶问道。
“倒不算经常，但是公主的心里始终都是厌恶她的，以前公主有些持宠而骄，难免会给孙氏一些把柄。不过现在咱们公主可是稳重得多了，小公主还没进宫的时候，公主就已经在尽量的三思而后行了，现在为了妹妹，她可是更加谨慎。”
世瑶听了心中略感安慰，“那孩子进宫不过一天，她一时欢喜要护着妹妹，谁知道以后会怎样？”
“以后会一直这样的。”云纤肯定的说道，“娘娘是没瞧见咱们公主抱着小公主的样子，就像小老虎似的。”
云纤的意思的大概是像母老虎，世瑶想到女儿的那副小模样，会心的笑了，“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能改变咱们金罗。”
“自从圣上开始宠幸孙氏，就连柔福公主都跟着沾光，咱们公主反倒跟圣上疏远了不少，想来心里也是怨着圣上的吧？如今小公主进了宫，对咱们公主来说，大概这才是真正的骨肉至亲，为了她公主也算是心甘情愿的改变了自己。”
弄了个女孩儿进宫，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个结果，的确是出乎了世瑶的预料，当然，这也算是好事，淑庆公主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一直一来她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去管教她，若是经过这些之后她能不再任性，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皇帝毕竟疼爱了她那么多年，只要她不再任性胡闹，不故意去激怒皇帝，谁也动摇不了她的地位。而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孙氏也不会跟她太过为难，毕竟是用不了几年就要嫁出去的，闹起来反而得不偿失。”
“所以娘娘放心让淑庆公主留在宫里？”
“不是因为放心，而是她该长大了。”
云纤失神的说道，“也不知道娘娘的苦心公主什么时候能够体会。”
世瑶却笑了，“等她有了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