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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抬手一挥,一众入门阻挠的侍者被摒退殿外,神色诡异的德齐偷瞄座上二人一眼,弯腰垂首退出殿外,带上殿门。
太后不发一语大步上前,抓住被角横手一掀,隆起的肚子顿时展露无遗。她瞠目结舌,手中的被子无声落地,张唇颤动半晌,她才能说出话来。
「这是怎麽回事,陛下……」
众人万想不到太后来势汹汹揭发此事,想挡也挡不过她。宋玄禛自知被太后识破,心里的疚意一涌以上。他垂睫抚上腹中躁动不已的孩子,抿紧嘴巴,始终一声不响,不作反应。
「是臣不好,害陛——」
一记响聒打断了匡顗的话,他双目圆睁看向太后,後者落泪低喘,怒不可遏。他怔怔地看向怀中人儿,只见他偏首一侧,白净的脸颊泛起异常的红痕,胸前起伏,放在肚腹上的手也慢慢攥成拳头,咬牙说:「……儿臣,不孝。」
「不孝,好一句不孝……」太后踉跄地退了几步,带泪的脸庞挂起一记相悖的笑容,像醉酒般迷乱不定地指著宋玄禛,「哀家以为自己在深宫之中,至少有个好儿子、好媳妇,谁知他们骗我!都骗我!」
平福眼见太后激动如此,壮著胆子上前扶住太后,从旁低说「太后息怒」,希望她不再斥骂主子。匡顗伸手贴上宋玄禛的脸颊,指痕渐渐变得通红,看得他心里揪痛。
太后推开平福,快步走到匟床前来,匡顗以为她想再打宋玄禛,一把搂紧人儿背过身去。谁知太后倏然一改态度,屈膝跪地,拉住宋玄禛衣摆一角,哽噎说:「禛儿……你杀了我吧,这样你就不用怀疑我跟皇叔……母后求你,你让母后下黄泉陪你父皇可好?我真的不知怎麽办了,不知道了……」
静默许久,宋玄禛终开口说话,可这句话既不是置太后於死地,也不是安慰的说话,「平福,扶太后回宫休息。」
「是……」平福同情地蹙眉上前,战战兢兢地扶起抽泣的太后,离开沉寂的寿延宫。
宋玄禛拉住匡顗的手臂起身,不声不响落地走到寝室,解衣束布,把圆润的腰身勒得紧紧的。匡顗看见他顶著一副欲哭的表情,憋住吐息使劲儿裹紧肚子,心里不禁发疼,他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从後按住他的手,抱住他的腰,蹙眉说:「别绑了,想哭就哭,别拿孩子出气。」
宋玄禛摇摇头,轻拍匡顗的手,继续把束布围在腰间,系好外衣,低叹一声,转身笑说:「陪我到风渊湖可好?」
「可是你……」匡顗的视线落在宋玄禛的脸颊上,宋玄禛又再摆首浅笑,抚上束细不少的肚子,垂目说:「有谁会抬头正眼看我一眼?皇帝……就是这麽回事。」
看著人儿的笑容夹杂著浓浓的唏嘘,匡顗牵起他的手,亲上他的前额。他不知道要多少年的孤寂才可令人儿如此苦笑,也不知道身为一国之君的苦,他们明明同是无依无靠的人,为何他看起来比自己悲苦百倍?亦是这份苦,令他屡次恨不下去,想保护他、爱惜他。他不知自己该拿人儿怎麽办,也不知自己的心该怨还是该恨,若是眼前的人儿不是宋玄禛,不是皇帝,那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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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让他们甜了一下,现在可好了,玄禛贵为皇帝也被太后扇了一记。
正所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太后痛不痛我就不知道了,可是我这个爹妈蛮痛(爽)的~
匡顗:(转头警觉)我好像听到有人小声说了一声爽……
玄禛:(消沈)朕没听到……
匡顗:(摸摸脸颊,哄说)没听到就没听到,我给你敷敷。
玄禛:(点头靠近)
西雨:要命…不要上演得如此恩爱好不好……(明明是自己瞎写的
君情错 77
第三十五章
「陛下,据探子回报,有闻逖国单于在凉都现身。经探子连番追踪,依然不见其貌,看来对方刻意扰乱视线,而且边疆驻兵有所动静,恐怕有意再袭我境。」
「嗯……」宋玄禛微微点头,想不到久日不在大殿早朝,一来便听得此闻。他深深吸了口气缓下肚腹被束缚的闷痛,忍不住一手攥紧袖子挡在腹前,在别人看来,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动作,谁也不知宋玄禛正抵受何等痛苦。
他静静想了半晌,待孩子的动静止息,才看向殿中禀报的将领说:「那朕也到凉都一看吧。」
那名将领闻言一怔,越矩地抬头看了宋玄禛一眼,见他脸色凛然,自以为宋玄禛丢出责怪他们不力,他与另一个同掌众探子的将领齐声跪地,「微臣不力,望陛下恕罪!」
宋玄禛顿了一下,看著二人叹了口气,遂向礼部尚书说:「段锦臻,你亲自为朕筹备微服私访之事,一切从简。此事除文武百官得知外,绝不得外泄。」
段锦臻还不及出来应话,便被沈敕和匡顗左右迈步挡住,二人难得齐心道:「陛下,万万不可!」
沈敕斜眼睨了匡顗一眼,刚敛回目光正想开口,却被对方抢先说:「陛下近日身子不适不宜远行。」
「匡将军所言甚是,况且对方此时大摇大摆入都,驻兵又蠢蠢欲动,恐防有诈。请陛下三思。」沈敕把身子俯得更低,话语之後,身後的文武百官随之弓身拱手,异口同声请宋玄禛三思。
「对方此行无非想令朕现身,朕怎能不尽地主之谊?反正朕也想见见这位单于。」宋玄禛扶住逊敏适时伸出的手臂站起身来,扫了座下众人一眼,又说:「此行一去至少半月,朝政之事暂由沈太傅辅助。」
「陛……」匡顗才说出了一个字,便被宋玄禛高高在上、不带感情的目光扫过。宋玄禛仰首看向横梁,若有所思说:「朕这次想请匡将军同行护驾,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匡顗举头一看,瞥见宋玄禛正坚定不移地看著自己。他抿了抿嘴,知道这人是不肯退让了,只好俯首答应,完全没有拒绝的馀地。
想起宋玄禛自被太后知道有孕一事後,整个人沉默了数天,每次进殿看他,都只见人儿一脸茫然地看著肚子,平时常常轻抚孩子的手顿在半空,明明想抚上圆滚的肚腹,却在犹豫不决,最後垂落身侧,朝窗外叹一口长气。
看著人儿的愁容,他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来。
孩子,是胡宜顼强加的,这教他怎样劝说?他也难以劝服自己的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自己要狠心,却每当看见宋玄禛,仇、恨、怨、怒,通通都烟消云散。他皱眉,他的手不自觉抚上他的脸颊;他苦笑,他的心猛地抽疼;他低泣,他只能抱著他,无能为力。
如今已令宋玄禛逼宋曷交出虎符,叔侄的关系又陷僵局,一切都已经够了。他不想宋玄禛再因为他从中作梗而受到伤害,一心想好好保护他,爱惜他。
匡顗抬首向宋玄禛淡淡一笑,心中的阴霾彷佛得到洗涤,过去既然已逝,何不好好对待眼前人?
沈敕抬头张嘴,本想再次劝说,却被他看见宋玄禛与匡顗相视的一瞬,他顿时愣住,不懂反应。宋玄禛转目看来,广袖一扬,毅然道:「众卿无须多说,朕意已决。段锦臻,速筹备出行之事。」
段锦臻刚踏出一步欲拱手回应,就被头上殿头官宣退的声音打断,半张的嘴巴只好转而恭迎圣驾离开。
「陛下,奴才可以跟您同行吗?如今陛下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啊。」
宋玄禛前脚刚踏入寿延宫,平福便在身後一脸担忧地说。回首一看,瞥见平福著紧又怯怯的样子,他不禁悦然莞尔。进殿之後,在平福的侍候下解下束布,孩子好像得到解放似的舒了舒手脚,宋玄禛抚上肚腹,靠在床头笑说:「朕不带你去,难道靠匡顗服侍朕?说到侍候朕,谁也不及平福得心应手。」
「嘻嘻,谢陛下。」平福立时喜笑颜开,欠身谢过。他蓦地恍然,偏身瞧了逊敏一眼,又说:「陛下,那麽……逊敏也去吗?」
宋玄禛仰颏看了看逊敏,复抚著肚子,一派柔和地说:「逊敏不用去了。」
平福悄悄撇了撇嘴,两手在袖子下交指把玩,心想虽然逊敏是个木头,但少了个人在门外陪他守候主子,不免也会感到寂寞,少了乐趣。
「逊敏,东西送去了吗?」宋玄禛漫不经心地问,平福闻言略为惊疑地挪开步子,让逊敏走上前来。
逊敏从袖袋中取出锦盒双手奉上,恭敬地俯首说:「送到了。」
宋玄禛伸手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原本安放在里面的虎符已被一封信函取代,他单手扬开信纸一看,熟悉的字迹挺拔刚强,下款的印鉴更不容有诈。
「好。」他放回信函,递给逊敏,续说:「你留下来辅助处理政事,其馀的事都不用操心。」
「是。」
平福在一旁听著二人的对话,满脸不解地来回看著他们。任他如何想破头也不明白主子的意思,单纯的他,只知道主子和逊敏有事情瞒著他,不让他知道,念头一转,就觉得宋玄禛不信任他,妒忌地瞪了逊敏一眼,遂消沈地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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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平福是个可爱的存在,是我的小小调剂啊~~~
越写越喜欢小平福(亲一口~
君情错 78
逊敏倏地看向殿门,不发一语迳自走出寝室打开殿门,一股浓郁的药味顿时飘进殿内。站在门前捧著托盘的胡宜顼向他抬首一笑,说:「逊敏公公难道有预知之能?每次都能及时替在下开门。」
逊敏冷峻的脸庞上勾起一记笑容,引手带领他走进寝室。
坐在床上的宋玄禛嗅到药味便皱了皱眉,腹中的孩子像是知道他不情不愿的,在肚子里蹬手蹬脚替他抱打不平,可是此番好意却令宋玄禛疼得冷汗直冒。他弯身捂住肚皮被撑起的地方,倒抽口气,慢慢安抚乱动的孩子。
平福见主子脸色不对,立时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探头问:「陛下,哪里疼吗?」
宋玄禛轻轻摆手,尝试坐直身子,深深吸了口气缓解腹中的疼痛,孩子终於在他的轻抚下乖乖待著,此时胡宜顼已来到床前,见他满头大汗,稍稍问诊,知道只是胎动得厉害,才把药碗递给正在顺气的宋玄禛,谦谦说:「请陛下趁热服药。」
宋玄禛一嗅到浓烈的药味,本已苍白的脸色顿时比乌黑的汤药还要更苦,他接过药碗别过脸去,用力吸了口气,一鼓作气把汤药全然喝下。放下空空如也的药碗,他微微打了一个苦颤,瞬时拿起平福呈上的杏脯放进嘴里,当甜味流溢满腔,拧紧的眉头才得以舒开。
胡宜顼三指按上他的脉门,重新把了几次,才把得准宋玄禛的脉。宋玄禛疑惑地看著他,见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便问:「宜顼莫不有心事?」
他垂首长叹,敛手道:「不知陛下能否让臣暂搁太医一职,回乡探亲?」
「如此赶急,是否家中有事?」
胡宜顼暗地勾起一记狞笑,以宋玄禛的性子,他已预想得到他的回答。回想宋玄禛的问题,他的确有事,而且还是国家大事。前天夜里收到乌伊赤的传书,得知他为引宋玄禛出现已身处凉都,多年潜伏於此的他也终於可以功成身退,只是最後还是要耍些小手段,方便行事而已。
他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