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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平日练琴的地方坐下,把食盒轻轻放在竹几上。云衢去哪儿呢?除了我之外,他在这里一个熟识的人也没有啊……
“琤崆——”
一声清越的琴音从高脚楼中传来。
“原来你在啊……”我恍然大悟般地站了起来,刚想迈开脚步,却因为那琴弹拨出的后面几个音而伫步。
这首曲子……
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眼前仿佛展现出一副画面:一朵白莲随风从发间掉落,被一只如白玉般的手轻轻接住。
断不会错的,这首曲子曾在濯锦江上,用笛子吹过。
它是,
《绿翘》。
第三十四章 寒夜走水
隐隐约约地已感觉到在楼中弹琴人的是谁。
我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一步一步走上小楼。
在推开那道竹门的一瞬间,气血突然翻涌。我下意识地一摸腰际,那装着药瓶子的锦囊早被那贼子偷去了。更让我措手不及的是,喉头一甜,竟咯出血来。随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我是被人大力摇醒的。刚睁开眼,就看见温锦梓用那双晶晶亮的大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笑得特谄媚:“大老婆,你醒啦?!”
灯光摇曳,他的脸忽明忽暗的,吓得我一哆嗦。
环顾四周,家具与装饰甚是眼熟。明明刚才还在云水居的,怎么回到了了汇贤雅叙的小间?揭开被子的一角,我的外衣倒都穿着。
从敞开的窗户往外看去,黑沉沉的已是深夜了。
“你怎么来了?”我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平日总是闷闷的胸口倒轻松了不少,斜睨了他一眼,“骨头养好了?”
“当然好了。我这次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哦!”温锦梓掏出一把崭新的锦扇慢悠悠地扇着,眨眨眼,略带得意地说道,“我找到洛水的下落咯!”
“哦。”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睡觉的时候被吵醒真是件很痛苦的事,“真辛苦你了……”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温锦梓没趣道,“对了,我给你的你药有记得吃么?”
“有,不过……今天被个贼人给偷了……”
“什么?!”
“怎么了?”
“快把手给我。”温锦梓急急地用双指按住了我的脉门,沉思了片刻,惊奇道,“大老婆,你的内伤居然有起色了!”然而他随即又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可能啊,我给你的药虽然可以续你的命,但如果一日不吃,必定五脏俱损,咯血濒危……但你现在却……”
“我在云水居的时候的确咯血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又回到这里了……”我也摸不着头脑。
“云水居?!”温锦梓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正欲开口,只听得楼下嘈杂声一片,伴着木料燃烧的劈啪声,有人焦急地大呼:“走水啦——!走水拉——!快来救火啊——!”
尖叫声与锦帛撕裂之声传来。
浓浓的烟雾已经从门缝中漫了进来,隐约能看见外面的火光。
“糟糕!这地头居然也会着火!”温锦梓当即抓住我的手把我从床上拽起来,径直往窗口拖,“快跟我走!”
等到了窗口往下一瞧,寒拓已在楼下等候。
我突然想起我的包袱还在床头。忙回头道:“你先走,我还要拿些东西!”
“还有什么比命还要紧的?!”温锦梓急道,“那你快点儿!我在下面等你!”
我点点头,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跳下楼去,忙跑到床那边去翻找,呼,幸好还在。正想攀上窗台,忽然想起小红还在那里。温锦梓来看我,必定会让寒拓点了小红的穴道。八成她这时候还昏迷着!
我已经顾不上楼下的温锦梓的呼喊,掀开帘子往小红床上一瞧,她果然还昏睡着!
“小红!小红!”我大力摇摇她,但她仍是昏迷。这时候大火已经从窗外蔓延进来了。窗口的路已经被封死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只得用力把包袱甩在背上,抓过小红的手绕过我的肩膀,扶着她向门口走去。一踢开门,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昔日绫罗锦绣的汇贤雅叙,竟然成了一片火海!大片大片的红纱成了灰烬,沾着火星四处飞散。
第二场火,我所遇到的第二场火。为什么我总是遇到这样的事?
然而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我思考其他。幸而楼梯还算完好,我忙扶着小红走了下去。身后一大片沾着火星的木料掉落下来。
只见桑妈妈和一众家丁正忙着用水龙灭火,但是收效甚微。桑妈妈急得捶胸顿足:“造孽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龟儿子放的火!”
穿过滚滚浓烟,只见几十位只穿着白色亵服的姑娘与丫鬟抱着各自所能抢救出的珍宝首饰什么的站在大门外,寒夜中冻得瑟瑟发抖。
锦瑟一双眼和核桃似地肿得要命,一边皱着眉一边咬着已经发紫的嘴。她的手中仅仅抱着那把云衢送她的焦尾枯桐。
我不禁有些动容。到底是爱琴之人。
“我说锦瑟,你怎么单单抱了把破琴出来?”一旁的如眉抓着一大把圆滚滚的珍珠,拿斜眼瞄她,“要是汇贤雅叙烧光了,我们各自谋生,这破琴卖了能值几个钱?”
“要你管!”锦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越发抱紧了琴。
“姑娘!”我边唤着她边把小红带出门去,“小红昏倒了。”
“你倒想着她。”锦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把她放在那树下吧。”说着和我一起把小红搬到距离不远的老槐树下。
我直起腰,发现锦瑟正古怪地看着我,她突然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丫鬟的命。”
我一怔。
“我在风月场上混了那么久,遇到过那么多的人,什么看不出来?以你的手你吃东西的气派根本就是个千金大小姐。”她接着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汇贤雅叙,但你总归有自己的苦衷。”
“锦瑟……”我喃喃道。
黑夜中的她眼神格外坚定,她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以前总是任性,认为凭着自己的美貌,可以要天下的男人都爱我。可以比所有的姑娘都富有。于是舍弃自己还算过得去的日子。跑到汇贤雅叙来做不卖身的红牌,甚至花魁。今天一把火倒把我烧醒了。我在房间里想要抢救我最宝贝的东西的时候,那些金银珠宝,什么都拿不动,带不走。那些平日说里爱我的男人都睡在自己的被窝,一个都不知道我还在火海里。后来我就看到了这张琴。”锦瑟把苍白的脸靠近那张琴,好似回想起美好的过去,“我四岁开始碰第一根琴弦,就发誓要做洛城最好的琴师。于是我做到了,但总找不到一把合适的琴。直到洛先生给我这把绝世好琴。”
“云衢是个好人。”我笑道。
“是的,除了不太……好看。”锦瑟抚了抚头发也笑了:“对了。你以后打算去哪里?”
“我?我还是留在这里啊。”
“不,去找秦斐然。然后,抓住他,永远都不要离开他。”
“为什么?”
“你以为他为什么每每都要点我的名?还不是为了来看你?他一来只要见你不在,马上便走了,任谁也留不住。你以为我是真的看不出么?只是不愿去想罢了。只能砸砸花瓶泄泄气。”锦瑟苦笑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只是没想到他这样一个美得不象凡人的人,却喜欢你长相这种如此平凡的女子。这点我倒是不甘心的。”
我愕然。
原来我竟是错怪了他。
还不知好歹地每天在心底诅咒这家伙一千遍一万遍。
我与他之间,竟不及一个旁人看得清楚。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脚尖,身子有些微微发抖。
“因为我羡慕你的好福气。而且,从你能不顾一切去救小红这点来看,我很佩服你。”锦瑟眨了眨眼,“你是个傻丫头。善良但太过单纯,遇到过的事又太少。”
“我遇到的事不少……”我叹道。
“或许是你拒绝面对这些事。其实,人总是要成长的,成长的时候就会遇到许许多多让你开心让你难过的事。逃避不是办法。你所能选择的,只有面对罢了。”
那一夜,我和锦瑟谈了很多很多。
或许,是锦瑟教会了我很多。
两场火,一场烧毁了南宫世家的皇庭,烧掉了义父在我心中的位置。在灰烬中我找到了我的过去但却失掉了太多。于是我选择了逃避。
另一场,烧毁汇贤雅叙,烧掉了我的安身之所,但我因此却决定去找一个人,告诉他我喜欢他。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不管他要推开我还是怎样,我都不要再逃避了。
第三十五章 爱煞初雪
与锦瑟道了别,跑到汇贤雅叙仍是火光漫天的房子后面,温锦梓已经不在了。
本来倒可以让他帮忙找找秦斐然的下落,现在倒好,哪里都去不得。我孑然一身了。
天终于亮了,我从河岸的树下腿脚麻木地站了起来。靠着树干勉强睡了一晚,冻得我瑟瑟发抖。掬了几捧冰冷的河水草草地洗了把脸,习惯性地摸出易容药来涂抹,谁知道竟然用尽了。也罢,索性让我这张闷了那么久的脸晒晒太阳。
我开始饿着肚子,抱着包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汇贤雅叙的门口,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曾经绮丽华美的建筑,一夜之间成了灰烬。刻着汇贤雅叙四个大字的匾额裂成几块掉在门口。断垣残壁,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几个路人在那指指点点。我跑上去问其中一个中年妇人:“请问您知道汇贤雅叙的姑娘们都去哪了吗?”
那妇人看了我一眼:“散了呗。据说昨天那个风骚的老鸨把一群姑娘都解散了。”
锦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暗暗担心,她没拿什么值钱的首饰,也不知道以后会过得如何。
只是,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能力去管别人呢?
洛城如此之大,知道秦斐然的人虽然多,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住的地方。
已近晌午,我捂着饿得呱呱直叫的肚子,找了一个小面摊坐了下来。
“姑娘,要吃什么面?”那卖面的汉子忙擦擦手,笑盈盈地问道。
“阳春面。”我把包袱放在木桌上。
“好勒!”
我等着面,正百无聊赖地往四周张望,就看见路中央两个穿得和花蝴蝶似的年轻公子带着一大伙家丁神气活现地走过。他们身形晃荡,眼神斜睨,不断地冲走过的少女吹口哨。吓得那些少女忙垂下眼急急避开。
这时走来一个眉目清秀的粉衣少女。
“哟!好漂亮的小妞!”其中一个瘦长身形,长得倒算俊美的公子用眼神暗示家丁拦住她,面露淫笑伸出贼手去摸那姑娘的脸,“回去做本公子的二十三妾可好?”
那姑娘一呆,两眼泪花闪烁,怔怔地不敢反抗。
路过的行人也是敢怒不敢言,纷纷低头而过。
“人渣!”我怒不可遏地拍桌而起。
“谁?居然有不怕死的敢骂我们丞相的二公子和礼部尚书的四公子?!”其中一个领头的家丁暴跳如雷。那一大伙人不可置信地向我这边看来。
我抬起下颌怒视着他们。怪不得这两小子在街上嚣张得要命。不过管你什么狗屁的丞相儿子或是尚书儿子,简直就是人渣!
谁知另一个矮胖的公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双眼瞪得溜圆,指着我结结巴巴:“好,好一个,个,大,大美,美人!!”
“给我上!”那瘦长公子毫不含糊地一挥手,摸摸下巴笑道,“还是这个妞够正点!”
一大群人向我凶猛地扑来!
糟糕!我这才想起我已没有武功了,根本就不是这么多人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