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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十二岁,就懂得收买人心了!而且做得水到渠成、不露痕迹,何等可怕!
三日后,傅胤之再次登门。这回,高二太爷在家迎候这位远方的贵客,虽不知傅胤之的真正身份,但那拜帖是烫金的诶!普通人家用得起么!
而阿蒙也再此看见了高静媛。这回没人拦着他了,他趁人不注意,偷偷的走过来,又从怀里掏出一堆零食,什么糖人、糕点,还有特意买的拨浪鼓,显摆似地,“喜不喜欢?”
高静媛黑线,小手迟疑的接过拨浪鼓,摇了摇,听小鼓发出的清脆响声,半响,憋出一句,“喜欢。”
阿蒙的脸,一瞬间变得年轻了,大大的笑容挂着,“你喜欢,下次我还给你带。”
傅胤之只停留了两盏茶时间,便告辞了。
路上阿蒙一个劲的笑着,刘大这回把高静媛仔仔细细看了,仍旧不觉得什么好看的,所以不明白这小子自己花月钱买一堆无用的,讨好小孩子的东西,干嘛啊?开玩笑,“你要是喜欢,直接送彩礼算了!就是等新娘子长大,得花十年功夫!”
阿蒙气咻咻的,“我才没那龌龊心思,就是觉得她可爱。”
刘大等人接着问,都跟可爱的坏小孩说什么了,一脸高兴样。阿蒙没什么好瞒的,一五一十的说了。说道他家少爷名讳“萧彦”,特意来拜访高勿饶、高勿争两位老爷子,而高勿饶已经过世,只剩下高勿争的时候,傅胤之跨下的白马发出长长一声嘶鸣,立定不动了。
几位侍卫的马奔出几丈远才反应过来,纷纷回过头来,只见傅胤之手拉缰绳,并不强壮的身体牢牢控制住马身,脸上似笑非笑,“你,还说了什么!”
“没、没了!”阿蒙后知后觉。
刘大气得不得了,“好好!你可真行,被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套出话!”
“行了,没说要紧的,我相信阿蒙也不至于糊涂到这地步。对了,你说了不少,可知道她的事情?”
“呃,她说她叫小元元。”
“还有呢?”
“今年六岁。”
“还有吗?”
“没,没了……”
第二十章 晚聚餐兄妹议论
傍晚,金乌西坠。天边火红的晚霞练成一片,那红彤彤的色彩如出自画家笔下,浓烈而奔放。若问古代有什么比现代好的,估计也就是这天空,以及不含任何污染的空气了。
“小元元,吃饭嘞!”
八哥一声高呼,高静媛赶忙把多余的心思收起,撒丫子小跑着回到院子里,后面还跟着一只老黄狗,吭哧吭哧的摇尾巴。三房的人多,老老少少足有十五六个人,晚饭准备得十分丰盛。相比较二房高老太连米饭都舍不得的抠门,三奶、奶是个在吃食上绝不节俭的人,直径一米五左右的大圆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味道且不论,每盘菜都能看到油光——这在二房是根本见不到的事情!
高静媛想起之前在二房,高老太把油壶看得死紧,炒菜的时候只轻轻倾斜一点,末了还把逸出壶口外的油往里抹。刘氏多放了一点油,都要被她念叨许久,说是败家。从这么看来,在三房的日子还算不错,至少吃食上亏待不了自己那柔弱的肠胃。
因是二房的人,高静媛算半个客,是唯一一个坐在饭桌上的女孩,虽然是最下手。首座是高三太爷,他老人家别看一个乡下土老头的模样,在家却是绝对的权威。三个叔叔禄叔、寿叔、全叔都是高高大大,老爷子不发话,都不敢坐,只眼巴巴的望着老爷子身边摆着的那坛杏花酒。
老爷子慢悠悠的抽了一袋子旱烟,这才动了筷子,其他人陆陆续续坐下开始吃饭。大人们说的当然是连云山的茶园,看其神色,应该进行得非常顺利。小孩子们则有自己的世界。八哥高守诚坐在静媛的旁边,一边飞快的往嘴里塞东西,一边跟她说话,“你怎么接了那个大胡子的拨浪鼓?以前你不是说那东西给小孩玩的么?”
高静媛撇了下嘴,“是小孩玩的,我不给小十了啊!”
在她的旁边,是一个奶声奶气的男童,占着一大片空桌。据说是收养的小孩,名叫高守节,只有三岁大,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望着哥哥姐姐。高静媛以前了解的不多,现在到了三房生活,才疑惑——高家又不是没男孙,干嘛收养孩子?就算收养,也该是现在还没儿子的寿叔、全叔,怎么养到禄叔的名下?
她深深的怀疑,小十是禄叔亲生的,是他跟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因为四哥、八哥和高萱姐儿的亲生母亲,卧床已经有五六年了,病病怏怏,估计……咳咳,长辈的房事不是她该问的,不过男人么,可以理解,三年五载守着不能碰的媳妇守活寡,有几个能忍住不到外面偷腥的?
小十睁着懵懂的大眼睛,一只手抓着高静媛给他的拨浪鼓,另一只手则抓着勺子。他不让人喂,四婶把他身边的桌子空出来,菜和肉都切得碎碎,放在他碗里。他人小个子矮,就站着,用勺子一勺一勺的挖着吃。挖得到处都是,还有从嘴里掉出来的饭粒。等他吃完了一碗,四婶又过来,把溅出来的饭菜划拉划拉,再放进碗里,小家伙继续用勺子挖。一顿饭要吃个半天。
刚开始,高静媛十分不习惯,好像看新闻一样看着小家伙。不过待了两天,忽然觉得这算不是“独立”?这么小的小孩就知道自己吃饭,比那些追着不肯吃饭的小孩子,强多了吧?
大人们对此也见怪不怪。
高家十分重男轻女,别看小十只是个私生子,生母不详,但他是男丁,就有上桌吃饭的资格。辛辛苦苦做了饭菜的三奶、奶李氏,都没这个资格。她得端着炖得烂烂的饭菜给太婆送去。如果那一天太婆心情好,希望看见一家子团团圆圆,这才让儿媳妇孙媳妇上桌,否则女人们都得在厨房吃。
包括三房最漂亮的萱姐儿。
高静媛来了三四天,就没跟这位姐姐一起吃饭过。她的心理啊,充满了许多不公不甘的念头。这要是换到现代,如高萱姐儿这样漂亮又乖巧的女儿,还不被父母当成眼珠子疼爱?可这个世界就不同了,再漂亮的女儿那是人家的人!呆得越久,高静媛越是深深刻的了解,在高家很难有出路。
老老实实的等到长大,然后跟猪猡一样论斤称两的卖掉?
这太不符合她的审美观了,也严重挑战她的底线。这几天,她一直寻思,自己应该怎么做?不想离开高家,那怎么在高家“闯”出个未来?帮助高家发家致富?算了吧,高家再富有,也不是她的钱。她还要担心高家富有了,奇货可居,把她卖出更高价码呢!
“小元元,你在想什么?跟你说话呢!”
“啊?八哥,什么事?”
高守诚郁闷的瞪了她一眼,“今天那个大胡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以后少跟他热乎。”
说的是阿蒙?高静媛暗中嗤笑,心想那个大胡子应该年龄不大,就是毛发过于茂盛了些,让人误会他的真实年龄。
“八哥,我才没跟他热乎呢。”
“瞎说,我都看见了,你拿了他的糖!”高守诚化身义正严词的兄长,谆谆教育幼妹,“我爹都说了,外面有一种坏人,专门用糖啊,小东西什么的骗小孩!等你不注意,给你下药,等你醒过来,都离家八千里啦!”
“那我,我不是想吃么!”
“想吃也不行,忍着!”
四哥高守诺淡漠的看着几个弟妹,英俊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就算小十挖饭的力度过大,米粒飞溅到他的衣服上,他也只是随意的拂掉。直到高静媛的嘟着嘴,
“哥哥都是坏蛋!八哥不让我吃糖,四哥也坏,我看到你把麦芽糖给陈家的娇娇吃了,就是不给我!”
高守诺脸上的淡然维持不住了,迎着父兄责怪的眼神,不得不辩解,“那是陈家哥哥托我送给她妹妹的。”
第二十一章 闻身份外乡访客(上)
一句话就解释完了,见祖父高三太爷和父亲高祈禄面色缓和,高守诺瞥了一眼小堂妹,竭力压制住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对此,高静媛恍然不觉,失望的用筷子戳碗里的饭,“哦,是陈家哥哥带给陈家娇娇的?为什么都是哥哥,不给我带一点呢?”
轻轻的抱怨,听得高守诺额头青筋一跳——他为什么要带?简直无理取闹!
可是“家”是什么地方,从来不是你觉得有理,就能理直气壮的。高三太爷能允许高静媛上桌吃饭,就代表某种程度上对小姑娘的看重,咳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大孙子,“麦芽糖几个大钱?三五文能买一大包了!下次去镇上,带个几包来!”
末了,加上一句,“累不到你!”
是,是没多累,可凭什么啊?高守诺憋着气,胸口急剧起伏了两下,闷闷的应了,“是。”
高守诚见兄长一脸黑黑,连一个斜瞟都懒得丢过来,压低声音,偷偷的问高静媛,“你干嘛惹他啊?大哥最近心情不好。”
高静媛也低声说,“我心情也不好。”
“嘿,小丫头,你懂得什么。给你好吃的,你能乐上一整天!”
是么?她又那么傻大妞?
高静媛楞了一愣神,随即发现自己面前一盘土豆炸丸子快没了,立即抢了几个过来,狠狠瞪了一眼八哥高守诚,却看见后者一脸笑意,漆黑的眼睛分明在说——我说的没错吧?
高静媛:……
真是的,她明明心里藏着比大海还深沉的无奈,比天空还广阔的遗憾,比有情人不能相守一生还要刻骨的悲伤,怎么没人能看懂呢?
别说看懂,就连透过她稚嫩的六岁稚龄女童外表,看穿她内里芯子换了,高家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竟木有一个人!
一个都木有!
所以,她比烟花还寂寞啊!
高静媛越发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好没劲儿。她害怕被人拐卖,落入不堪的下场,可留在高家。想想未来十几二十年,她永远找不到一个志同道合的知己,找不到理想的伴侣,甚至找不到真正关心她内心声音的人……这样的活着,也就是活着而已!
在高家三房住了七天,影响高静媛性格形成,乃至一生命运转换的契机来了。
可能有人要问,高静媛明明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怎么会“性格形成”?她前世活了二十八岁,性格早就定型了啊!这就要重点阐述下——环境对一个人性格的重要影响。举例,众所周知,军队是个熔炉,尤其是那最优秀的尖刀部队,管什么胚子进去了,出来都是一块精铁、好钢。当过兵的人,和没有当过兵的人,绝对是两样。
在高静媛还是林芳雅的时候,是个在孤儿院待了不到两个月的孤儿,她懂事起就知道一定要讨好养父母。后来的二十年,她一直按照养父母的期望,要求自己,塑造自己。变成淑女不是她所愿,知性、沉静、淡然、优雅,并不是她本性。
至于穿来后的愤世嫉俗,愤怒不甘,伤心绝望,也不是她的本性。
过惯了压抑的日子,高静媛的本性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那两个人再来的晚一两年,对他人情绪非常敏感的高静媛,或许为了伪装,就把本性中的头角缩回去。可来者太恰到好处,高静媛刚离开二房,短时间内不会回去了,跟三房的人还处在磨合期,她们就到了!
那一天,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天空很蓝,飘着几朵云。高静媛跟几个小伙伴在老槐树下晚“跳房子”。
这个游戏就是蹦蹦跳跳,说穿了,无聊至极。可几个小伙伴玩得不亦乐乎,你来我往的,单脚跳得满头大汗。
高静媛的身体里面毕竟禁锢的是成年人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