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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个人感受等等,全部记录下来。要不是没有温度计和血压器。她真想每个小时测量一回。
现在高家除了外出的人,所以亲眷都住在长房。偏真正的主人几乎全部倒下了,当家作主的只有二房和三房的人。问题是二房的高老太必须承担起照顾太婆的重任,而二老太爷老毛病犯了,腿脚不便,不能管到上下所有人。而三房三老太爷和李老太都是病愈不久,不能操心劳力——即便他们能,平心而论,本事也不够。于是,现在形势是。高祈禄主外,管理对外的下人,应对各种跟外人交道;主内的是蒋氏。她的小女儿静婳病了,抽空管理几个丫鬟嬷嬷还是行的。
这样安排,也没有什么不妥当。不过,有几个漏洞——第一,二房三房的人来长房当家做主。本是血脉至亲,他们不觉得如何,可长房那些忠心的下人呢?难免会担心借机侵占了长房的钱财。高静媛就是利用这一点。她天天往伯父伯母并堂兄堂姐的房里跑,回头就跟厨房要这个要那个吃,然后都送到长房的老少主子屋子里,谁见了不感动?加上她总是要笔墨给老爷夫人写信。于是长房的下人都偏向她,她说过的话,只要说一句是“大伯母交代的”。没有人懈怠。
第二,高祈禄主外。可主内的不是他的妻子——他的发妻屈氏早就死了,不计名分跟他的女人身份太低,至今没有正式迎娶过门。蒋氏是高祈寿的妻子,她又不可能跟丈夫的兄弟每天晚上通气。总结一天的情况,所以内外竟然是不相通的。
高静媛利用这些复杂情况。主动充当了联络人,借此机会做了好些调整。她改动了饮食,想尽办法让二房三房的人各有自己的忙碌处,顾及不到她。而天黑之后,就有两个蒙面人带着尸体进入高家地窖,进行残酷的实验。
这两个人,都是高来高去的高手,跳过两米高的围墙不在话下,是高静媛现在的心腹。
一是陈晋修——这个帮手来得简单,只去了陈家告诉一声,娇娇现在很好,跟在刘亦守的身边要离开平洲了。她才是刘家的未婚妻,不过她要回家,所以用自己的名额换了娇娇,陈家的人还不感激万分?虽然说还是不能理解对一个养女,尤其是重男轻女时代,陈家上下为什么对娇娇这么上心,但陈晋修之后就发誓,会无条件帮助了,有这么大的益处,也懒得管陈晋修是不是有“恋妹情结”。
第二个,是西大叔,靠近平家坳那片树林的守林人,平时打猎,箭术极好。不过,他的功夫深藏不露,要不是曾经有过亲密接触,高静媛简直不敢相信看似普普通通的大叔一名,竟然是……
“放在这里可以了。”
指着地窖的冰块,高静媛穿着刘家带出来的白棉布扯得宽大衣袍,在封闭只有两盏昏暗油灯的情况下,显得越发鬼气森森了。陈晋修胆大惊人,“前面的呢?”
“还没处置好,今天事情多。要不,你等我一会儿?”说完,她从口袋里拿出针线,就着那点昏沉沉的灯光,把一具已经解刨的尸体缝合,内脏塞好后,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陈晋修要报答恩情,才忍受这些,他不懂西大叔干嘛也加入过来?抬着尸体回去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了。
“西大叔?”
“嘘,不要说话!”
一直到了安全地带——树林中,确认再也没有旁人了,西大叔才挖了个坑,把人埋了。这些天,他做了好些挖坑盗尸、埋尸的事情,然而,不觉得自己有多少罪孽。
“不要问,也不要告诉人。若是有一日,你我都能逃过这一劫,活了下来,再说吧!”
陈晋修深深的看了一眼西大叔,觉得自幼熟识的西大叔太神秘了,身上的功夫比他爹还要好!
“如果我没能挺到那一天呢?”
“那我会到你的坟上说。放心,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说服她不动你的身体。”
最后一句,成功让陈晋修退让了一步。他咬咬牙,想起娇娇是被高静媛救的,只凭这一点,高静媛就是让他杀人,他也认了!何况还不是杀人?
……
瘟疫有个蔓延的过程。曾是一片桃源乐土的平茂城,出现了第一例、第二例病患,接下来的情况不用描绘。傅胤之站在知州衙门外,压低了帽檐,穿着青蓝粗布棉袍,快步融入了人群中。
他的侍卫全部化整为零,分散开了。在写了那样的书信,害得陆安扬的女儿失去了进宫为妃机会,陆夫人还能容下才怪!他们被赶出了衙门——行礼都是从窗户丢出来的。
这可是大大的失礼,在世家圈子里传扬开来,名声都没了,可陆夫人不在乎了,她咬牙切齿的对陆安扬说,“妾身今生今世再也不想见到那个可恨的人!”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不过几日,她也感染了瘟疫,悄然无声中过身了。曾经伺候过傅胤之的两个丫鬟知晓些内情,听陆夫人和丈夫吵架时提过“污蔑瘟疫传播,陷害官声”之类的话语,心里知道傅胤之是对的,而陆夫人为了亲生女儿能入宫,拦住知州陆安扬不准上报,坚决不承认有瘟疫,所以才造成死掉那么多人!
她们趁乱逃了出来,找到傅胤之求助。傅胤之让侍卫护送她们回家看望父母。他自己看着越来越糟的状况,心想,该去看一看高家坡的情况了。
一路疾驰,同样跟来的竟然还有一伙人。为首者,虽然做过一些掩饰,不过傅胤之何等的记忆力,一眼就认出是曾经参加高家太婆寿宴的道长龚明。
傅胤之查过这个道士,确定此人的确是玉清道宫的人。他便奇怪了,玉清道宫去云阳方向做什么?难道不怕瘟疫?
他的掩饰手法比龚明强夺了,因为龚明丝毫没认出他来,只当他有骨肉至亲在云阳,所以同路。
第十九章 再遇(下)
傅胤之的书信,被陆家为首的官宦拼命抨击,说到瘟疫一事纯属子虚乌有。可皇帝不偏听哪一家之言,朝堂上决定派特使过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却没一个愿意了,纷纷找借口拒绝。因此去第一波担任先锋官去平洲的,竟然是玉清道宫的道士们。
经此一事,皇帝对自己的大臣们多了几分了解,与两宫太皇太后看戏消遣的时候,笑指那《迎亲》上扮演梁汝真的书生戏子,“笑人容易,轮到自己就难了。这个书生手无寸铁之力,遇到抢匪连自身都保护不了,何谈妻子下人。”
梁家是已经被德祐先帝摈弃不用的人,皇帝当众说起这话岂不是让外人想骗了?皇太后闻言便道,“既然民间广为传播,言谈之中多有鄙视之意,可见非是空穴来风。皇上不可一味偏听偏心,趁了小人心思。”
小人心思?是谁?慈恩宫太皇太后漫不经心的念着桂花熏的瓜子仁,“媳妇如今身份不同了,说话也需谨慎。谁是小人?谁又是大人了?可别让你一双慧眼被蒙蔽了。”说罢,戏也不看,直接摆驾走人了——这位称霸后宫四十多年了,资历最老,威望最深,只有她给人气受,没人敢对她怎样。
她走之后,小皇帝一直恭送出至外门几步,剩下的人等看不见人影,反倒轻松了。慈心宫太皇太后,与顾太后、安皇后一面看戏,一遍商量着选妃的事情。
安皇后貌美如花,已是绝代佳人,又正值妙龄,可惜,比皇帝大六岁!自知自家能做得了皇帝的“知心姐姐”,其他的。只盼望皇帝对她能有几分尊敬之心,等她年老色衰之时还顾念旧情。因此选妃,她比任何人都积极,生怕选了个性跋扈的,将来得宠威胁到她。
而另外两个,则是小皇帝的亲祖母、亲娘,对将来能诞下皇孙的妃子更是在意,除了家世之外,德言容功各方面要求都很高。好在上京城里漂亮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有很大的挑选余地。
小皇帝回来后。发现三个女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议论哪一家的小姑娘性子柔,哪一家的千金才情高,不由得半点兴趣都没了。
“朕是皇帝。皇帝是天子。天子不能随心所欲吗?怎么朝堂上要看一群奸诈臣子两面三刀,回到后宫,又得忍受一二三四个女人天天捉摸朕床上躺着谁!”
将大周最尊贵的四个女人,两宫太皇太后、太后、皇后,称为一二三四。恐怕也只有永安帝敢说出口了。他实在不喜欢做提线木偶,就借着“百姓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平洲的瘟疫……朕要等确实消息回来,再决定要不要选妃!如果有,朕要节衣缩食,怎能大肆铺张浪费的选妃?”
一句话。将选妃的事情,跟偏远的平洲联系到一块儿。等玉清道宫的道士传信过来,确定瘟疫的爆发。永安三年年尾的选妃也泡汤了,整个新年过得都不大顺畅,因为一二三四的脸色不好,外命妇进宫朝贺都战战兢兢的。
……
大年三十。
这是高静媛在这个世界生活的第四个除夕,估计也会是最印象深刻的一次。大伯父快不行了。两天前就水米不进,眼看没几天了。至于翁氏和娴儿。况状也没好多少。兴许前头办了丧事,后头就要办她们的。
二房三房还活着的人万分沉痛,谁也没有心情过节,甚至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的。高二太爷隔着门墙,高呼侄儿的名字,“瑞,祈瑞,高祈瑞,你生在大年初一,你爹活着的时候就说你有福气,一定能给我们高家带来福瑞。可阿福他走了,现在你也要走?你能听见二叔说话吗?真要走,帮二叔带几句话给你爹,说二叔我甭管有几天活头,会看着这些不成器的子孙们成家了……”
没有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
而高祈禄,平素个长房的大哥有那么多的不和睦,这会儿眼泪掉得肆无忌惮,“大哥啊……你安心的走吧!好在元元他爹不在这儿,没性命危险。你知道他的为人,礼哥儿诚哥儿几个,托付给他,再没什么不放心的。我也是。要是熬不过,咱们兄弟黄泉路上再见,到时候要起了纠纷,我可不会因为你先走的,就让着你!”
亲人诀别,最让人痛断肝肠。
就在这肃穆的时候,突然一声娇喝,“快快快,愣着做什么!”
高二太爷和高祈禄都回过头,看着月亮门外跑过来两个丫鬟,领头的不是元元是谁?不管平时有多疼爱,这种场合,大声嚷嚷太不敬了!两个长辈都沉下脸。
高静媛可管不了那么多,风一般从爷爷叔叔的身边穿过,丢下“我去给大伯父喂药。”
经过那么多天的实验,胡大夫终于慢慢腾腾研究出来药方——也不知到底能不能对症。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穿好防护服——全身直露出两个眼睛,高静媛端着药就进了屋。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大胆不怕死的丫鬟,她也不愿意亲自来。濒临死亡的人,身上带着难以形容的绝望和阴暗,仿佛生了可怕触角会把活生生的人拉进深渊。
接触了十几具尸体后,高静媛不再害怕这种恐惧,她甚至想,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才幸运的没有别传染吧?慢慢给高祈瑞喂药后,看着对方呼吸没有什么变化。她的心也是平静的。
高祈瑞对她很好,有些时候比父亲还好。但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遵照医嘱,隔了一个时辰后又喂药一次。连续三次,才见得高祈瑞的呼吸平稳了,似乎有了起色?
“这是真的?”
所有人都震惊了。高二太爷语无伦次,“小元元,你跟胡大夫找到了药方?”高祈禄脸上擦掉眼泪,“二伯,这还用问,肯定是。药方呢,赶快多抓几步。还有大嫂侄儿侄女呢?”
“禄叔,这个不用说,元元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