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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比得了便宜卖乖好吧!饶占了好处,还骂人没有廉耻的,啧啧顾守拙,你真令人惊讶!不愧是父母的骄傲,不愧是读了一肚子诗书!有见地。有操守!是你弟弟妹妹学习的榜样!”
顾祈恩被这股指桑骂槐的话,气的脸色发青。
就在这个时候,房氏突然进来。打断了屋内紧张的气氛。
“夫君,孩子不懂事,一时口无遮拦,你别气坏了身子。拙儿,你也过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哥哥,弟弟妹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教训可以,怎么能说出‘耻于为伍’的话!你这么说,对得起爹娘素日的教导吗?”
三言两语,让父子两个都恢复了冷静。
顾祈恩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好好教育过女儿,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顾守拙则孝顺无比, 不想母亲生气,乖乖低头,“娘,您说的对,孩儿知错了。”
呵呵,好一副夫妻和睦、母慈子孝的画面!如果没有多余的自己,这应该是很受当下道德观价值观称赞的吧?
可惜,顾静媛经过生死的磨难,看透了很多,已经不喜欢参与这种虚假的家庭伦理剧了。借机下台,然后跟父母、兄弟上演面和心不合——行了吧!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她的未来不在娘家,而在婆家!
换句话说,她跟娘家人处得再好,对未来幸福指数影响不大。
她不想再受委屈,不想忍辱吞声做人了。
“啪啪!”
故意站在外围,鼓掌表示高兴。拍了三下,顾祈恩、房氏,顾守拙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她,她才冷冷一笑,
“真是好笑!母亲大人,您可真是贤惠过人。怎么不告诉你的丈夫儿子,为什么今天早上你会被我气得偷偷抹泪!告诉他们啊!”
“元元,你……”
“好,你不说,我说!原因是你听了几个下人嚼舌头,怀疑我在宫中暗害了陆家千金。怕我连累了全家,才跑去质问我的!我跟您解释,一,我身无分文,没有任何钱财能收买陆家千金的身边人;二,我还没有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出手。在强大有力的证据下,我洗刷了我的清白,证明了我跟陆香沉断腿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不是很好么,我不会连累全家了!不知道您为什么回屋偷偷哭泣呢?您伤心难过什么啊?难道我没下手,您失望啦?”
一番话说得房氏身躯摇摇欲坠,无力的指着亲生女儿,“元元……”眼泪刷的一下又掉下来。顾守拙连忙扶住母亲,目眦欲裂的蹬着顾静媛,“你浑说些什么?”
“我说的都是事实!哪一点错了?”
顾静媛看着同样脸色阴沉的父亲,心说以后不用演戏了,虽说短时间内看来,跟父母弄糟了关系比较麻烦,但长远看来,利大于弊。愚蠢的母亲,迂腐的兄长,偏心的父亲……要真做他们亲人,相亲相爱,未来她才麻烦多多呢!
“或者我的解释错了?那好啊,您就当陆香沉腿断,是我做的好啦!只要您能好受一点。”
她双手一摊,做无奈状。
顾祈恩忍无可忍,“出去!你给我出去!”
顾静媛淡淡扫了一眼,耸耸肩,“好吧!”
她施施然走了,听到房氏在后面爆发出一阵隐忍的呜咽,声音痛苦不堪。不知为什么,她心初始有些疼痛,随即彻底放松了,彷佛突破了什么枷锁似的。
出了清风苑,她转到院后的爬满蔷薇的秋千架附近,一招手,偷偷藏在假山里的小堂弟高小宝就出来了。他现在有个大名,叫守御了。名是好名,可惜小宝还是那样疲癞状,白瞎了请顾家族老起的好名字。
“姐,姐姐!你进宫后,你娘天天跟主院里的太太小姐们见面,一说话就是几个时辰呢。我听到那边的下人嘀嘀咕咕,说一定不让你进宫当娘娘。还说有把握说服你娘。”
“呵!我猜到了。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幸好我不愿意,不然……”顾静媛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觉得刚刚心口的疼痛应该是幻觉。
“小宝,以后不要靠近那边了。”
“啊,那我怎么帮你打探消息?”
“不需要了。”顾静媛心想,这大宅院只会比她想象的更惊心动魄,暗藏杀机,小宝虽然虎头虎脑的,不惹人防范,可去的次数多了,难保有心人。也不要断腿掉池塘那样明显,给你下了泻药的点心,或是在暗处放根钉子,也够受的。
“那边人心狠毒辣,你太小。出了事情,还得请大伯母出面,麻烦!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帮我盯住高守拙!每天巳时他在书房,你用心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些什么。他今天跟我大吵一架,当着人面骂了我一顿。这口气不出,我就不姓高。”
“好。”小宝郑重其事的答应了。
顾静媛笑着摸了一下小弟的头顶——顾守拙迂归迂,每日在书房出了读书还能做什么?小宝有天分,过耳不忘,天才的记忆力足以让他在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不过,太天才了也不好,怕遭人嫉恨,不如让他优哉游哉的玩乐,暗地里偷听守拙“读书”,四书五经背熟了,不怕将来没有功名!
这一番用心良苦,小宝也是若干年后才能体会。
再说房氏被大女儿毫不留情的话,伤透了心。顾祈恩终于也下定决心,不能让大女儿进宫。父母都认可了,顾二太太操作起来,更方便了。
永安四年的六月初六,太后下旨选妃,范围不局限在顾氏、陆氏和安氏,以容貌温婉、精于琴画、知书达理的嫡女为主,八大世家各有女儿送入宫廷。不过唯一特殊的一条,是限定了年龄。
因为小皇帝讨厌“老女人”,比他大个两三岁——女孩儿发育早,十一岁的男孩跟十四岁的女孩差别可大了,所以年龄特别规定,出生在德佑十二年元月,到德佑十四年六月间。
顾静娴出生在德佑十二年九月,符合条件。
顾静媛出生在德佑十三年四月,符合条件。
顾静妍出生在德佑十四年八月,不符合条件。
这可怎么办?房氏一心想让小女儿进宫。
顾二太太笑眯眯的出了一个主意,这还不简单,把顾静媛的生辰往前调两个月,变成德佑十三年二月的,静妍的生辰也往前移两个月,变成六月的,不就皆大欢喜了?
房氏喜之不及,点头答应了。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她,压根没想到她一时昏聩,犯了多大的错!
第四十一章 前路茫茫
但凡世家女没有一个会在二月过生日,大周风俗如此,如果娶了二月出生的女子有破家毁财的嫌疑。所以大家不约而同都避讳着,真有女儿出生在二月,也会在孕妇快要生产之前,到某某亲戚家,或干脆到庄子上养着。等生下孩子,上报族谱的时候改过来,要么提前,要么退后,反正没有一个母亲会让自己的女儿生辰八字,跟不吉利的二月扯上关系。
顾二太太笑眯眯的给了房氏一个“好建议”,充满快慰的看着她在宫中内官给的名册上亲笔写了顾静媛假的生辰八字,内心快活的腾云驾雾,飘飘欲仙了。好不容易送走了内官,也送走了房氏,她在屋里哈哈大笑了几个时辰——顾静媛,等你的八字传出去,一辈子别想嫁人了!
翁氏收到消息已经晚了。她出身不高,忌二月生女的风俗平时又没人挂在口中,当然不清楚有多严重。还是原四房的妯娌宁氏使了贴身丫鬟,闲话的时候告诉了翁氏身边的秦嬷嬷。
翁氏听了,顿感晴天一个霹雳!
她是知道房氏不愿意元元进宫,可不想归不想,不能为了阻拦元元,就把孩子的终身给毁了啊!一二年后元元议亲,高嫁不指望了,就怕低嫁也被人挑三拣四!倘或夫家有个不顺,还不都怨怼元元“八字不好”?
房氏糊涂啊!
翁氏这会子知道开导房氏跟元元的母女情结也没用了——她不觉得房氏是无心的,因为房氏出身侯府,怎么会不知道二月生女的忌讳?明明知道,还故意害元元,这还是亲母女吗?
此时此刻也顾不上其他了,翁氏急忙让秦嬷嬷去外院找顾祈瑞。偏偏这会儿顾祈瑞不在,听说与人吃酒去了。去得那家酒楼,无人知晓。秦嬷嬷只能先去书房寻大少爷守礼。顾守礼听说始末,也是如遭一击。
元元明明是四月出生,跟他的生辰只差三天,怎么变成二月出生的了?谁改的?
秦嬷嬷忍着悲愤,还能有谁呢?只有元元的亲爹亲娘了!都怨顾家,之前只肯给男丁上族谱,女儿家只有出嫁的时候才能记录进去,要不然早早把出生之日写明,也没有今天了。
顾守礼无语。来不及多问其中缘由。急忙请了原四房的顾燕桢兄长,帮忙宴请宫中的内官,花多少钱都行。不指望立刻改了不正确的生辰八字,只求能阻拦内官回宫的时辰。他自己快马,亲自去见了吏部当官的顾祈恩。
同时,秦嬷嬷也让人赶紧去找老爷顾祈瑞。
但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顾二太太早就防范着呢,塞给了那内官一笔钱财。顾燕桢白贴钱请他吃饭,人家早把名录送进宫了。写了顾静媛生辰八字的纸张,说不定正在宗人府宗正桌案上摆着呢。
而顾祈恩……他听说了二月生女的忌讳,但读书人敬鬼神而远之,身有正气,两袖清风。俯仰无愧天地,哪里会把这种无稽之谈当成正经大事!
守礼倒是能明白这种思维,因为他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可世事境迁。他早就被一连串的打击变得敏感起来——真理一定站在正义的一方吗?不,不对!就像瘟疫,根本不问是非对错,它来势汹汹,无可阻挡。谁能跟瘟疫讲道理、辨是非!要活着。还要活得好,这才是人生的真谛吧?
顾守礼经过了担忧父母兄妹性命安危的煎熬后。已经明白了他根本没自己以为的那么伟大,黎民百姓的生死?当然关心了,不过那是等他到了一定高度后才操心的。而他与生俱来的责任——父母兄妹的幸福。只是如此。
说不通叔父,他也不浪费时间,就让父亲跟叔父来吧。
回到顾家,顾燕桢非常无奈的说了内官的狡猾,顾守礼失望,但原四房的人不好得罪,说了几句道谢的话,就去了内院。跟翁氏相对愁坐,
“娘,守礼冒昧,想问一句,婶婶真的是元元亲娘吗?”
翁氏苦涩的点点头,“元元出生的时候,是难产,险些一尸两命。兴许,这就是她们母女缘分浅的缘故吧。”
顾守礼摇头,“难产的孩子多。娴儿不也是难产吗?她刚出生的时候,浑身皱巴巴的,长得难看。我听说她差点害死了娘,对娴儿很不喜。可后来娴儿一日日长大了,我和娘,不一样疼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母子默默的坐了一会儿,再抬眸时,都想到一个问题,“不如把元元接过来住吧?”
很奇怪,元元脾气坏,捉弄人,掐尖占强,毛病一堆堆。她跟亲爹亲娘亲兄弟处不来,反倒跟隔房的顾祈瑞一家处得极好。不信问从云阳带过来的下人,连她们都十分亲近元元。
“行,也不行。待为娘问过你父亲。”
顾守礼笑起来,“父亲必是许的。”
“哎,只怕生了隔阂。”翁氏担忧。
“经过今天的事情,叔婶再见到元元恐怕心里生了刺。再有个什么,才真另父亲和恩叔间隙越来越大!”顾守礼冷静的分析,“娘,只能把元元接来了。虽然她二月出生的消息瞒不住了,但咱们不指望她将来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寻一个本分殷实的,有我,有守诚守智他们,将来不会让元元吃了亏去!”
翁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