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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缭乱-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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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公公,这长乐宫后是不是有一坑蛇洞啊。”
  “回娘娘,正是。”
  “你说,这蛇饿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食人肉呢?”
  “这个奴才可不知,娘娘亲自试验才知。”
  “说得好!”贤妃起身做了个手势,立刻有太监上来一左一右架住图兰,让他动弹不得,被迫跟在后面到了长乐宫,这地方他有些熟悉,正是数月前他吐血昏迷的地方。
  巨石制的井盖被十余个太监和护卫拼死拼活的抬了起来,几只青蛇被带了出来,众人爆出一阵尖叫,立刻后退到安全的地方,有胆大的护卫用树枝将青蛇又挑回咯井中,离几丈外就能听到蛇信子吞吐的“嘶嘶”声。
  贤妃朝蛇坑看了一眼,顿时头晕目眩的扶着头,“快把他丢下去,这儿阴气太盛,本宫难受的很。”
  图兰挣扎着,谁都知道这下去了就不可能活着上来,还有可能死无全尸,哪儿敢啊,可太监只负责听命行事,几人抬起了图兰,脚一离地就挣扎不了了,还没等他叫出声,就被扔到了蛇洞中,周围全是冰冷而圆滑的触感,身体也被它们吸取着热量。
  有尖牙刺入他的皮肤,注入一股股令人疼痛不已的毒液,他的惨叫声全被隐没在井盖之下,根本无人理会……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还是要置他于死地,他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非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图兰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白衣飘飘恍若嫡仙的男子将他抱在腿上,用冰冷的指尖抚着他脸部的曲线,像母亲一样温柔:
  “醒了?别怕,那些蛇毒不会要你的命,倒是你体内的毒更盛,我的蛇都被你毒死了几只。”
  这个人长得很美,声音也很好听,图兰身上有些痛,伸手去摸,却被那人制止:“别碰,几天就会痊愈,你要是碰了,会留下疤痕的。”
  “这是哪儿,地府吗?”
  “要是地府的话,就不必担心疤痕的事了。”那人笑笑:“我叫杪筠,是只……蛇妖?”连他自己说的都是问句。
  “妖?这世界上真的有妖吗。”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只是会驯蛇而已,别人说我是蛇妖,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信了。”
  图兰有些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皇生前以镇妖之名将我关在这里。”
  “先皇?”
  “是的,他叫景阳,是个很温柔的人。”杪筠说这话的时候,眸中尽是幸福,似乎当年那一幕幕仍在眼前。
  图兰不解:“温柔?那他为什么还将你关在这里?”
  “啊,那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杪筠抚着图兰的头,从桌上端了一碗粥,“有点凉,可总比什么都没吃强,你一定饿了吧,睡了很久呢。”
  图兰确实饿了,可在这种地方,他也没指望能有吃的,这碗素淡的白粥自然勾起了他的食欲,看了杪筠一眼,得到他的允许之后,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杪筠用手撑着下巴,笑看着图兰夸张的吃相,不由得伸手去拨掉他粘在脸上的那颗米粒:“别急,我不会和你抢的,这儿还有小菜和馒头,慢慢吃。”将馒头掰碎放到图兰的碗里,见壶中还有一些温水,立刻倒了一些浸泡微凉的馒头。
  “你啊,真像还没当上皇帝的景阳,小时候他最喜欢疯玩,到了我这儿也像你一样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弄得满脸都是米粒。那时我们都还是孩子,他吃饱喝足了,就对我说:‘杪筠,我以后一定会娶你的!’我说,我们都是男儿身,不可能的,他却说:‘我一定会站在最高处,然后再娶你!’”
  “后来,他就不见了,十年后,他果然以皇帝的身份将我迎娶入宫,我从小被蛇毒折磨,身体早就发生了改变,后来,宫中的术士说我是淫蛇下凡,是妖。他不信,可我却怀上了他的儿子,他虽然竭力掩饰,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即使顶着朝臣的重压,他依然护着我,直到他病重而无力保我,才命人在自己的寝宫后挖了一口深井,将我与一窝青蛇关在里面,每天吩咐亲信从暗门为我送食物,直到现在也没有间断。”
  “我被囚以后,他每晚都会披着衣服,冒着寒风来和我说话,将手覆在石盖上,感受我的温度,我也回应着他,直到有一天他没有来,以后也再没有来过,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
  “后来他的亲信为我送食物时留了一张字条,说我的儿子继承了皇位,还说,他临终时最后的遗言,就是让我活下去……”杪筠泣不成声,把头埋在图兰的肩膀哭着:“所以我没有死,也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你的身上有我儿子的感觉,他很爱你吧。”
  图兰闻言放下了筷子,低垂着眼睑,心事重重的说道:“没有,景炎他……不爱我的。”这几个字让图兰心里一痛,但它却不知为何,胸口里有个蹦跳的东西撕心裂肺的疼,但他……
  “孩子,景炎那孩子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其实是很在乎你的,不然也不会将我被囚以前给他的手串给你。”杪筠温柔的抚着图兰腰间的配饰,“这九颗珠子,是他最宝贵的东西,在我面前总是装着不在意,背地里却擦拭的亮晶晶,连他父王都不给碰。那孩子,最口是心非了。
  见杪筠又要哭,图兰立刻去给他插眼睛,“我做过一个梦,说是梦,但是却很真实,你要听吗?“
  “说吧,我会认真听的。“
  “之前一段时间,我的情绪很不稳定,消沉了很久,那时候似乎连鬼门关都走了一遭。阎王说我养寿未尽,劫数未完,还不能死,便要放我走。我遇到了一个遍体鳞伤的年轻人,阎王说他生前是个皇帝,现在惩罚已尽,可以投胎了,因为是九五至尊,所以可以选择。他想了好半天,才说:‘我想投胎做只猫。’阎王说:‘人们都想投到享尽荣华富贵的家中,为什么你偏偏想做只猫?’你知道吗,那年轻人竟然笑了,他说:‘做皇帝岂能比得上猫风流,我只是想守护在他身边,不让鼠类啃食他的居所,不让虫类蛀破他的被褥,即使毕生见不到面,只要能为他带来祥瑞,就足够了。’”
  杪筠笑了,抬头望着井口,眼中盈满了泪水,却并没有流出。“我猜到了,那只小猫,不管怎样都不愿离去呢,常趴在井盖上叫着,即使引来宫人的注意被驱赶,不消多久又会跑回来,从透气的缝隙中看着我,我爬上去抱它,它还会舔我的手指。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这样在意我一个被球队人。”
  “被留下的那个,一定很痛苦吧……”
  “是啊,他也真是残忍,死前也不忘对我下命令,完全不顾这会让我多痛苦,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一起走呢,这样我们还能一起踏上黄泉路。”
  “他是想让你等他吧,这样即使转世,他也能找得到你。”
  “天啊,为了这个诺言,我会变成地缚灵的!”沉默了片刻,杪筠又开口:“孩子,你爱景炎吗?”
  图兰也说不好自己的感情,考虑了很久,才点点头。
  “你中了淫蛇的毒,可以为他生儿育女,若是你真的爱他,就好好利用这一般人得不到的机会吧。如果不远,即使怀了他的子嗣,只要来这儿取一只蛇,去掉毒囊后,与藏红花烹成汤饮即可。不果我想,你应该是不会的。”
  “我……”图兰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安的摆弄指尖,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自己身体发生变化的事实。
  “再睡一觉吧,他会派人来救你的,醒来时,你就在他身边了……”
  ——
  “说,救还是不救!”不是问句,而是强制的感叹句。
  “不救。”齐文远被景炎君扼着喉咙,抵在墙上,脚都离了地,再吸不进半丝空气,遍体鳞伤,可眼神却是一点都不输,死瞪着那眼中冒火的人,怒极反笑。
  景炎君见他这般,怒火自丹田涌出,握着的拳头似乎有一股真气,逼得齐文远痛苦不堪。
  “你不是在乎他吗?”
  “正因为在乎他,才想了结他这痛苦的一生。反正他生不如此,还不如早点超生!”
  景炎君松手,照着齐文远的胸口就是一掌,要不是他有准备,这力道足以震碎五脏六腑。齐文远疼的在地上蜷起了甚至,但却依旧在笑着:“你对他的利用也该停止了,非要等到他死才后悔吗?”
  “闭嘴!”景炎君反手又是一掌,声音冷的慑人:“打。”
  简单的一个字,鞭声立起,齐文远一声不吭的受着,中了蛇毒若是不及时将毒吸出来就会丧命,都说医者仁心,而他却一心只想着怎么弄死图兰,还真是讽刺,他只是真的不想让他再继续受折磨。
  但对图兰来说真的是这样么……自己不过是一心想杀他的凶手罢了。他是大夫,不仅要治人身体,还要医人心灵,如果沉睡在他身体里的那份记忆苏醒,死的不会是任何人,只能是图兰。
  景炎君望着那白皙身体上的无数黑紫伤口,即使没有医理知识,但他也知道被蛇咬成这样是肯定活不成的,可直到现在他还没咽气,或许他真是命不该绝。
  唐太医医术不及齐文远,只能熬几碗驱毒的药液给图兰灌下,听天由命,他是束手无策,只能看图兰自己的造化了。
  而这位还沉于梦想中的小祖宗显然对外界的事全然不知,也只有他了解这蛇的毒性是在那方面……有效。
  一群宫女提心吊胆的在心里祈祷图兰平安无事,不然定少不了她们做陪葬。
  “不想……死。”图兰在梦中的呓语惊了景炎君,后者立刻凑上去听他说了些什么。“好痛……景炎,伤口痛。”还保持着清醒,能叫他的名字。
  “图兰,哪里难受?睁开眼睛。”
  “全身都好痛,被蛇咬……不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  

  ☆、〔贰拾肆〕回心

  图兰默然,竭力扯出的笑容也褪下,望着帷帐出神。数天前,自己在黑暗中清醒,强忍着眼泪流出的冲动,将自己的遭遇告诉齐文远,当即齐文远决定用计保自己周全。
  “第一次是真疯,可你清醒了过来,知道的那个太监已经死了,即使有其他人知道,至今仍没有对你不利的消息,就说明站在暗处的人并不想害你。这第二次装疯,再做一出失去记忆的戏,见招拆招,至少别让你自己再受伤害了。”
  齐文远除了医治自己的身体,还要周密的考虑让自己活下去的万全之策,虽然自己心里也有其他想法,但齐文远已经被囚,走到这一步,他已经不能再为自己铺路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一步错,步步错,此时的他如履薄冰。
  虽说感情这种事只是两个人的事,怪只怪,那个男人是一统天下的君王……
  图兰微伸展手脚,那些青蛇的毒牙咬出的伤口有些刺痛,但并非无法忍受,可是心里很痛……伸出手指了指左胸,图兰开口问:“唐太医,这儿痛,您有办法治吗?”
  唐太医几乎每天都要见图兰,自然知道这位年少离乡,又受人身下之辱的小王爷日渐寡欢,比起刚入宫那是憔悴了许多,也让人心疼得紧,可他只是为人臣子的,哪儿有资格多说什么。
  “殿下,老臣本不应多言,可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以你对他的了解,我若是与他心平气和的谈,被应允的可能性有多大?”
  “恕老臣无法回答殿下,陛下对殿下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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