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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虹少年气性,还在恼他说了自己族人坏话,蓦地一阵尖锐寒气扑面袭来,眼角中扫到乌油油的箭身,忙仰身相避,手中短剑一立,斜斜上指,正是一招“提撩剑白鹤舒翅”。只听玎玎几声,那金笛秀才再次发射的暗器就被他拨打落地。
“苗家剑法!”
金笛秀才吃了一惊,竟忘记上前抢攻。霍虹便向后跃出数步,指着他道:“我说你是卑鄙小人!竟然暗施偷袭!”
“你既不为我所用,总不能留着你,又去坏我大事!”金笛秀才冷然道,手中金笛一摆,已连环攻出十余招。他对敌经验远比霍虹丰富,又狠了心连下杀手,要不是顾忌短剑锋利,早已尽占上风。看着霍虹气喘吁吁地应对,心下不免得意,轻声笑道,“小子,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使苗家剑法?你是苗人凤的后人么?”
“你……管不着!”霍虹回了一句,便闭紧了嘴,手中短剑舞得更加急了。他情知这次与前日打斗不同,已是到了生死关头,稍有不慎就会被面前这人灭口,是以全神贯注地应对。这紧要之际,多年来学过的武功全都在脑海里清清楚楚地映出,仿佛从没有过这般心地澄明,见招拆招不假思索,到后来纯然是信手挥洒,宛如奏乐者沉浸在自己的演奏当中一般。他也没有看到金笛秀才越来越吃力的神情,和望向他的无比诧异的目光,只是像平日里练功一样,把对方攻过来的招式一一精心拆解,乘隙反击。
又过了十数招,忽听“铮”的一声,竟是短剑剑身平平与金笛相交。霍虹想也没想地一转剑锋,当即又将金笛削断,跟着竟是一招刀法中的“沙僧拜佛”,斜斜劈下。他以剑作刀,本来失之雄浑沉稳,但他的短剑乃是剑中一等一的利器,这一剑劈过空中,竟带着尖厉的呼啸声。金笛秀才硬接了一招,手中半截金笛再断之际,转身跳出圈外,跟着发足急奔。
霍虹心里痛恨这人对自己回人同胞的利用和污蔑,虽不追击,手中再发铜钱暗器,分打上中下三路。金笛秀才上次吃过他这铜钱的亏,听到风声便跃起避让,但落地之时还是一晃,随即继续跑了出去。霍虹叹了口气,不再追赶,想了想就弯腰拾起地上被削断的金笛,径自回房。
王琰一行人则又过了数日才到玉门。果如那金笛秀才所言,他本来的身份是乾隆皇帝第十五子永琰,而跟随他的两个少年晓初、晓迟则是兵部尚书、总管内务府大臣福康安之子。那福康安是先孝贤皇后富察氏内侄,倍受乾隆宠爱,简直是当作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看待。永琰则出自令皇贵妃魏佳氏,母亲原是汉军正皇旗人,后来才抬旗入满洲镶皇旗,又母以子贵,如今俨然是六宫统率。是以永琰对那毫无血缘关系、又建功颇著的表兄很是有些“那个”,却莫名地跟他这对双胞胎儿子极为投缘。三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加上一个心思灵巧、又因朝廷查处盐茶亏空案受到牵连、发配边疆、两年磨砺得老成持重的纪昀,一行人谈谈说说,议定而后动,路上也倒妥当。
自之前遭遇新月教,纪昀深觉危机随时在侧,死活请示永琰亮明身份,到附近衙门调了十数名护卫,这才稍觉放心。永琰心里不快,却也无可奈何。到了玉门已近嘉峪关,进关之后下一站便是张掖,不知是不是惧怕了这一行人的声势,新月教始终没再露面。
永琰还是第一次独自奉旨出门,又到了关外异族居处,觉得风土人情都与京城大大不同,真是眼界为之一宽,恨不得就这么单人独骑,悠然而行。然而一静下来,又想到乾隆给自己的旨意仅仅是“观风”,却没有任何具体差使。就连为修四库全书召回纪昀,赦免的圣旨也显然要留到京城由乾隆亲自来下,这个加恩于臣子的机会都不给自己,难道是之前内廷传出来的风声有误,乾隆密定的太子人选并不是自己?可是当真如此,又为什么不派别人,独独派自己走这一趟西域?……这些话是没法跟纪昀这个汉臣、又是乾隆皇帝的亲信臣子议论的,晓初晓迟两人虽和自己亲密,毕竟是福康安的儿子,无法真正交心……想起福康安来又是一阵踟蹰。眼前这双胞胎明明谁都知道是他跟个汉家女子、还是吃镖局子饭的乱搞生的,私行如此不谨,竟也没人敢在皇上面前提只字片语。按说这事皇上也不会一点风闻没有的,依旧把福康安当作亲信甚至子侄一般,近年来荣宠日盛,连自己在内这些儿子倒要靠后了,真是令人不忿……
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早忘了自己是软磨硬泡说动了纪昀,要“独自在城里走走便回”,不觉间已是日暮时分,金红色的晚霞满天,身后则拖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出神间只觉得有人往腰上一碰,力道却不大,他回头看时,见个十来岁的娃子转身撒腿就跑。永琰情知不妙,在身上摸了一遍,果然荷包汗巾等随身之物全都被捞了去。他出来没带钱,这时心里不急,只是好气好笑,想了想还是跟着那娃子追了过去。
还没追到近前,忽见路边闪出一个身影拦住了那娃子。那娃子身形极为滑溜,正连扭带钻地想逃,却被那人一把攥住两只手,登时动弹不得。这时永琰也已赶到,见霞光亮亮地照着那人面上,竟是个绝色无双的少女,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嘴角边还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
“你敢叫一声,我掀了你的毛盖儿去,信不信?”那娃子刚要咧嘴叫嚷不依,少女便用单手捏着他手腕,另一只手指定了他,似笑非笑地道。那娃子瞪了瞪眼,少女立刻在他鼻子上一刮,“还不老实!”
那娃子死活挣扎不脱,又让少女骂得不敢哭叫,扁着嘴低下头去,随即被她全身上下搜过,把零碎之物都拿了出来,递到永琰跟前。
“这位公子,你看看少些什么没有。”
永琰走了一回西域,知道这西北边地的女孩子向来活泼,不大受礼法约束,也渐渐习惯了,只是看到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如此干脆利落,毫无扭捏羞怯之意,仍是愣了半天,才接过那些东西。跟着报之一笑:“其实也不值什么。这孩子必是受了大人指使的,若空手回去,反而不好交待。”
“哎哟,你这人心肠倒好,他偷你还偷出理来了?”少女噗哧一笑,歪头想了想,便从自己身边取了一串小钱出来,放在那娃子手里,然后松了手。“看在这公子的面上,我就日行一善,免了你今儿的打。”
那娃子仿佛不可置信地轮流看了看两人,忽然“呜”地哭了出来,扑地向两人磕了个头,就一溜烟地跑了。永琰缓缓叹了口气:“这也不是办法。这些偷儿想是成伙的,专一派这些小孩子来下手,咱们总不能一味助纣为虐。”
少女就像是才见到这个人似的,瞪着他看了半天,冷笑道:“你是官府的捕快?”
“我?当然不是。”永琰愣了一下,莫名其妙道,“姑娘何出此言?”
“嗯,看你这点子身手也不像,还没跑两步就喘了。”少女促狭地一翘嘴角,跟着白了他一眼,“我帮你捉贼,又听你的劝放那小孩一条生路,倒被你啰啰嗦嗦教训了一套!我又不认识你,还称起‘咱们’来了呢,真真好笑!——我跟你说,你要是捕快呢,趁早把这个什么盗伙打了,免得祸害百姓。要就是个路人呢,给我道声谢,各走各的。我没空听你的大道理!”
这一串话说得清脆爽利,配着少女一口纯正京腔,便如钢刀削萝卜一般,毫不拖泥带水。永琰一时听得怔了,缓了半天才明白话中之意,立时红了脸。他本不是怕见人的人,在这少女面前不知为何竟有些抹不开,讷讷的要说什么时,少女早笑着走了开去。
永琰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失落,望着那少女背影也不好叫,只得默默收拾失物。谁知眨眼间一只纤纤小手便伸到跟前,从自己掌中抢过一物,少女那清脆的嗓音也随之响起:“咦?你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年龄和历史事件时序已经彻底架空了,考据党勿拍orz
、第卅一章 南箕北有斗 牵牛不负轭
永琰一时间没听明白她话中意思,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少女那被晚霞映得金灿灿红通通的脸庞。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女脸庞,就像是熟透了的伊犁苹果、叶城石榴,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哎!哎!”少女用空着的一只手在永琰跟前晃着,“你怎么啦?我问问你,这令牌是哪儿来的?”
“什么令牌?”永琰这才猛省,咳嗽一声,强压下两颊发烧的感觉,看到少女手中握着的正是霍虹送给他那块带有羽毛图案的铜牌。“哦,你说这个,这是……”
“这是翠羽黄衫的令牌。虽然她早已离开回疆,但从天山之南一直到嘉峪关外,只要有回人居住的地方就会有她的故事流传。——看你这个样子,一定是不知道,是谁给你的?”
“是——一位朋友。”永琰想了想,还是咽下了霍虹的名字,跟着向少女上下打量一阵,“请问姑娘尊姓芳名?我听姑娘口音像是京城人氏,怎么会来到这里,还对回疆掌故如此熟悉?”
少女再次白了他一眼:“看你也像个大家公子,问人名字之前,不知道自己通名?你又不好好回答我的问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来历?”
永琰这几个月在西北边陲,耳朵里灌满的不是甘肃话就是回语,倒有八成听不懂,这时候听少女一口纯正乡音,倍感亲切,又是半天没明白话中之意。待到缓过神来不觉暗自好笑,倒也不在乎少女抢白,只是正正经经地一揖,道:“姑娘责的是。在下姓王,名琰,也是来自京师,听到姑娘口音不免欣喜,失礼勿怪。方才姑娘仗义援手,我还没有道谢,不如请姑娘——”
“好啊!”少女打断他的话笑道,“你不是要谢我吗?告诉我送你这令牌的人是谁,他现在在哪儿就行了。”
“姑娘……”永琰没想到这年方及笄的少女丝毫不理自己的邀请,像是主意打得颇定,任谁也扭转不得。他早习惯了旁人的顺从和赞同,乍听这样的回答,竟不知道如何应对。那少女看他张口结舌的样子,又是噗哧一笑。
“好啦,别姑娘长姑娘短的了。我叫若兰。”
永琰本拟按她报的名字叫上一声,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对。“若兰”显然是个闺名,少女却不曾说出她的姓氏。即令是在他这种不怎么严格遵守汉人礼法的满洲贵族眼中,头一次见面就只说出小名的女孩子也是很大胆的,但看少女的神情却像是毫不在意,甚至理所当然。
“兰……姑娘……”永琰终于找到了一个折衷的称呼,后面的话就流利起来,“兰姑娘可是认得霍虹霍公子?”
“什么公子?我不认识。”少女若兰奇怪地挥了挥手,“我问你令牌是谁送的,你却问我什么公子!”
这下子永琰也糊涂起来:“这……这令牌正是霍虹送给我的。他说若有事要请回人帮助,只管给人看这个就是。”
若兰忍不住眨眨眼睛,突然间神情一喜:“咦?霍虹……霍虹!这人多大年纪,什么模样?”
“总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就是寻常回人打扮。”
“是不是生得很俊,眉毛又细又长,大眼睛,鼻梁挺直,嘴唇薄薄的,脸是瓜子脸,个头也很高——比你高三寸吧?”
永琰听她一连串形容的正是霍虹的面貌,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些酸意,只是淡淡点头道:“不错。兰姑娘是霍公子的——”
“我跟虹儿哥哥从小时候就认识了。”若兰也不害羞扭捏,立刻答道。永琰听出她话里意思,两人并没有血缘之亲,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