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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弹奏的部分已毕,牵动手中拉着的银线,迅速让暮迟接过曲音。此时琴声由快转慢,宫女的哀思现,琴声凄凄,布满了思乡之愁。宫外有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宫外有着幼时跑惯了的乡间小道,吃惯了的家常小菜,宫外有着年迈的爹娘。
霜晚以线操纵着暮迟弹奏,丝毫让人听不出破绽。
明魅趴在屋顶上方,不禁叹为观止。她全神贯注地注意着琴房,便就疏忽了周遭的动静。
“妙哉妙哉!”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自身边响起,明魅呼吸猛然一窒,迅速起身看向来人。
皇后舒氏
只见这人正和她一同并排趴在屋顶上,眉眼弯弯,笑嘻嘻地回视着她。他和她挨得这么近,她竟全无所觉,可见他的功夫远远在她之上。明魅心中暗道不好,这张清秀面容,不正是那个像皇帝身边大红人的轻佻男子!
怎么会这般大意,轻易被人近了身也没有察觉。明魅正想着是否应该先行偷袭,至少威胁让他把现在看见的统统忘掉。可这男子依然笑容满面地指了指里面,似乎要让她安静地等他先看完。
房中琴声悠扬,舒缓的弦音已到达尾声,暮迟弹奏的第二部分也结束了,接着便到关键部分。
合奏!
只见霜晚挑断了缠绕在左手的丝线,单手勾拨琴弦。右手依旧牵引着暮迟,抹、勾、挑、打,琴声一高一低,配合得天衣无缝。
她用单手弹琴,分神演绎着不同曲调。右手的音符谱写束缚在宫中的无奈,左手牵动着秋雁的自由无羁。丝毫没有停顿的流畅弦音,听起来韵味稍嫌不足,但是只要看一眼她的指法,又会觉得这简直神乎其技!
这样的弹奏方式显然相当费神,霜晚额面已沁出薄汗,面色稍白。
眼看着一曲就要结束了,明魅暗藏银针在袖中,针上抹有夜魈亲制的剧毒回魂。她一回头就要出手,却见那男子早已笑嘻嘻地退开了一段距离。
“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他甩下这句话,接着便翻下房顶,转眼不见了踪影。
琴试结束得顺利,可皇帝没有找到要找的人,龙颜盛怒,听说有好阵子都宿在天和殿,也没叫人陪侍。
明魅本来担心那男子会告密,可是好几天了都没有动静,总算稍微放心。
入宫后的第十日,早膳后突然得到管事传话,说是皇后来了,要见这次入选的秀女。原本这已是第六次选秀,只为扩充后宫而已,照理皇后不会太过重视。但是这一批秀女里有一个人值得皇后特地来见,那便是户部尚书宁大人的千金,宁心兰。
跨入紫宣殿,熙熙攘攘地已到了不少人。
霜晚依旧一身清素打扮,水蓝色的丝罗裙衫,只搭配一条蓝色缎面腰带。一半长发编成发辫挽起,用了一支普通的珠钗固定,脸上也只是淡淡扑了些粉。她不希望自己太抢眼,更何况今日要见的只是皇后,何必急着与其余人争艳?
暮迟也没有刻意装扮,只在发饰上比霜晚多费了心思,插上一支九天回转金步摇,金色的坠天长流苏衬在发间,煞是好看。
主位还空着,大殿上已有二十余名秀女到了。侧旁还坐着三位妃嫔,怕是跟着皇后过来看热闹的。那传说中刁蛮的惠妃并没有来,霜晚和暮迟跟三位妃嫔请过安后,便站到了一旁等着。
不久后,另一名秀女也姗姗来迟。
一身昂贵不菲的桃红色锦缎,带出的是一个婀娜身姿。她盈盈走来,美目笑盼,容貌确是沉鱼落雁姿色。一头乌丝挽成斜云髻,芙蓉玉燕钗,佩上璀璨云纹花枝大步摇,耳上是白玉珠饰,生生将在场三位贵气的妃嫔也比了下去。
如此华贵绝艳,正是宁尚书的千金。
霜晚浅笑,落落大方地走到她旁边,点头算是招呼。几日来一起学习,二人已经熟识。不论家世还是相貌,宁心兰都会是这批秀女中最大的对手。将来若是暮迟要争宠,最大的障碍不会是现在春风得意的惠妃,而是她。
“心兰姐姐怎么这样迟?可是有事耽搁了?”霜晚问道。
宁心兰先是一笑,目光扫了在场各位秀女一眼,眉目间颇有得意,但嘴里却道:“花时间选了这些配饰,可惜还不是极好的。妹妹你倒好,什么都没费心思呢。”
“知道皇后娘娘要来,心里忐忑,觉得戴什么都不是,就这么来了。”
宁心兰听她这么说,只当她对选秀一事并不上心。秀女中,只有林霜晚,林暮迟,严秀芳和自己是上等姿色。严秀芳出身并不高贵,为人蠢笨,不会是敌手。林暮迟性子天真,耍些手段定能除去。而这林霜晚总是那般悠然自得的样子,对争斗之事从未有过动静,应该无需放在眼里。
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霜晚大概能明白宁心兰的想法,但面上始终维持微笑。
这尚书千金并不愚蠢,敢如此气焰嚣张,必定有后台撑着。虽说霜晚父亲也是堂堂西南大将军,但是东岳王朝向来重文,西南将军又远在边镇,自是不比户部尚书的势力。也正因如此,父亲才会越来越不满足于现在所有的权势。
不一会儿,就有人大声传道:“皇后娘娘驾到。”
一干人等全部低头福身,齐道:“皇后娘娘万福。”
霜晚垂下螓首,目光微抬,也只能看到艳红色的暗金纹绸缎裙角,富贵至极。
随后,是一个温和的嗓音柔声说:“众位免礼。”
抬头,看到的是一个富贵雍容的宫装丽人,端坐在主位,正微笑着打量她们。皇后的容貌并非绝色,比起身旁坐着的三位妃嫔,甚至可以说是较为平庸的。然而这位皇后气度沉稳,仪态端庄,只凭气势就已不凡。丹凤眼上描绘了淡朱色的妆容,唇角浅浅勾勒着微笑,让人看了说不出的舒心。舒皇后,当真负得起母仪天下的盛名。
“皇后娘娘,这次来的秀女们个个玲珑样子,真叫人想起初进宫的时候呢。”三位妃嫔之一的婉贵嫔道。
“都是出色佳人。”皇后只评价了这么一句,然后又是温和地笑道,“今天过来,就想和大家聊些家常,大家不要拘束。”
言毕,当真逐一问起每个人的家世。
说不定这便在考核她们的家族是否能配得上皇帝,众人不敢含糊。可是当问过第一个人以后,却又放下心来。舒皇后问的,不过是家中有几口人,家乡有些什么小吃之类的,真只是些家常而已。
但是问到宁心兰时,皇后的态度果然是不大一样的。
“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一看。”
宁心兰带着丝羞怯的笑容抬头,目光大胆地迎向皇后和三位妃嫔的审视。
皇后点头称赞:“果然是个标致美人,莫怪宁大人如此疼宠。”
“如此娇俏美人,皇上可要欢喜了呢。”说话的是梁贵人。
此话一出,婉贵嫔立即横过去一眼,皇后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继续问着其他人。待差不多结束的时候,皇后却突然问:“林氏霜晚是哪一个?”
问其他人时都没有特别点名的,莫不还是为的深夜弹琴一事?霜晚心里暗自揣测着皇后的意图,但也从容上前,应道:“回皇后娘娘,我是。”
皇后招来身后奴婢,吩咐了几句后又道:“其他人可以退下了,只留霜晚在此便好。”
其他人纷纷退下,大殿内只剩下皇后和婢女,以及专门护卫皇后的几个近侍。霜晚心中不明所以,却也只能安静地站着,看皇后意欲为何。
“你便是林霜晚?”
不知道皇后为何一再确认,她低着头,回道:“是。”
皇后正在端详着她,那目光掺了一丝复杂,很快又恢复慈善笑意,道:“我听方将军提起你。”
霜晚顿时明白了,留她下来,必定是为了她被顾无极掳走一事。她听得皇后继续道:“你助方将军有功,本应重赏,可是……”
皇后刻意停顿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霜晚垂着眼睫,婉言谢绝了赏赐:“霜晚才应该感激方将军出手相救,在此事上,霜晚并无功劳,怎能讨赏?”
“如此谦逊品德,林啸天将军教出的女儿,果然不凡。”皇后笑着。
“霜晚一介女子,单看见恶贼就已怕了,捉拿逆贼一事全凭方将军英勇智谋。”
皇后照样打着太极,“也对。此等大功,方旭那儿必定是要重赏的,可皇上和我都认为你也该赏。方将军提到你被掳去达十日之久,让你担惊受怕,他也很过意不去。”
此番言罢,皇后却突然眼色一厉,声音高昂几分,“可是在宫中讲究的是规矩,进得了后宫的人,不能不清不楚!该赏你的会赏你,但是该有的规矩,绝不可能为你破例。”
皇后严词厉色,并未挑明,霜晚却清楚她想说什么,要留在后宫,必定是要清白之身。早知道进宫后迟早要受到这样的质疑,却没想到会是皇后亲自来问。既然是方旭那边所说,恐怕这事还是皇帝亲自属意。她心中暗嗤,这哪还是怀疑,分明就是给她定了罪。霜晚握拳,声音依旧平稳,“霜晚知道皇后娘娘的担忧,但是我可以证明。”
“哦?”
她闭了闭眼,而后看向皇后身边的近侍。皇后会意,让他们也退避于门外。
蓝色的腰带滑落在地,她的手指微颤,但也没有停下动作来。要被人质问自己清白,真是奇耻大辱。之前四叔公虽然也问过这样的问题,可是四叔公是信她的,她说了没有便是没有。而今面对的是皇后,便不是她三言两语能够打发得了的。皇后坐在主位静静地看着她,她已经褪去外面的长裙,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她深吸了口气,左手揪着衣领,狠狠往左边一拉。
洁白的近乎透明的玉肤袒露在外,皇后先是诧异地看到她胸口缠着绷带,然后,才看到原来她的左手臂上,点着守宫砂。
赐封贵人
皇后身边的侍女果然伶俐,立刻就走到她身边验明真伪,然后朝皇后点了点头。
霜晚静静地微笑着,问:“皇后娘娘,可以了吗?”
皇后发着怔,看见她的笑容,又有些怜惜起来,连忙道:“委屈你了,你快穿上衣服吧。”
霜晚拉好衣服,从地上捡起腰带系上,听得皇后问:“你受过伤?”
她点了点头,说:“被刺中一剑。”
“伤口深不深?要不要紧?”方旭似乎没把霜晚受伤的事情告诉皇帝和皇后,不过也好,让皇后亲自见了她的伤势,传到皇上耳朵里该会更加深刻。
“已经让大夫治过,没有太大要紧了,就是夜晚入睡时还是有些疼。”
“该不会是发炎了吧?这可不能马虎,回去后我吩咐太医好好给你看看。”
此举到底是真的关心,还是想让太医看看她是否真的有伤在身?霜晚眼中闪过一丝漠然,隐藏在她低垂的双目间,只是答道:“谢皇后娘娘。”
“你是怎么受的伤?”皇后又问。
“我引北靖王出了夜明山庄以后,便成功让他中了方将军埋伏。当时树上百名弓箭手拉弓对着我们,北靖王心想他再逃不了了,又想起是我引他到此,便立即要杀我。大夫说幸而我天生心脏生得比常人偏左,否则必死无疑。”
那一剑,不能说是刺偏的。以顾无极的武功,若这么说了,肯定要引起疑心。一会儿皇后如果派太医过来,只能想办法收买。霜晚在心里算计着,再整了整衣服。
“真是惊心。”皇后叹了一声,却终于从主位站起,走到她身旁,还亲切地握了她的手,“没事了就好,以后在这宫中,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她笑了笑,恭顺地福身:“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我这里刚好有皇上赐的金疮药,治疗伤口很有效果,一会儿让太医给你送去。”皇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奴婢,两人便躬身退下,回凤仪宫拿药。
故意支开了随身婢女,恐怕皇后还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