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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没有人搭理。
像使出了十分力气却打在棉花上,夜魈终于垂头丧气。
现下只能等她自己重新振作,而他能做的,只有每天盯着她进食,如此而已。
等到僵局终于被打破,已经是元宵时节。新年第一个月圆之夜,连她这里也点上了彩灯。宫中流光溢彩,红黄交错,迷离的灯光让房间升起了别样的媚色。
夜魈端了两碗元宵进来,还未放上桌,却见霜晚正背对着他梳妆。
有多久没见她主动下床了?他吃了一惊,险些将满满的元宵洒了。
身后的动静惹来霜晚注意,只是一笑,目光流转间,依稀是往昔自若的神采。
“小姐?”已有好久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容,夜魈几乎不敢确信。
“我听说今日皇上要来。”簪上绽放白梅的珠饰,略施淡妆,她笑着道:“总不能一直躺着,那就太失礼数了。”
皇上要来?很快就想到这意味着什么,夜魈浑身一震。
“今日过节,是该来了。”
“小姐……”刚要说什么,却听得一声“皇上驾到!”,随即门外响起井然有序的脚步声。
夜魈紧张地望向霜晚,可她竟仍有闲心整理衣装。
如今霜晚容颜未毁一事皇帝已经知道,哪能让她和皇帝单独相处?
夜魈急道:“给梅妃喝过的那种药我还有,现在加到这碗元宵里,小姐喝下去后什么都不用管。事成我们会将小姐带出宫。”
“不必。”霜晚淡淡地拒绝。
皇帝进门只需几步而已,夜魈想再开口,可已经来不及。霜晚转身,若无其事地背对着他们。从夜魈的角度看,她微微掀起了彩灯的纱罩,似乎往里面加了什么。
“夜魈?你怎么会在此?”进门来的只有皇帝一人,实在不难揣度他的目的。
“静贵人身子虚,叫我过来开几副药。”
“哦?”皇帝的眼睛直盯着霜晚的背,“那开完了,卿家可以走了。”
“可……”夜魈拼命想法子留下,却听霜晚开口道:“夜魈太医走好。”
居然连霜晚都赶他走,夜魈咬咬牙,道:“是。”
夜魈出去后,皇帝已迫不及待地一把揽住了霜晚,低头嗅了嗅,叹道:“你好香。”
暧昧的话语和这个男人的拥抱让霜晚恶心,但她没有挣脱,反而回身笑道:“皇上,今天是元宵节,臣妾还没用过膳呢。恰好这儿有两碗元宵,皇上陪臣妾一起吃吧。”
“好!”皇帝见她乖顺,便满意地笑道,“近日八王爷难得殷勤,日日夜夜与朕商谈国事,晚了来看你,你不会怪朕吧?”
“怎会呢?”才刚端来不久,元宵还是烫的,漫开了雾气。霜晚的眼睛被水雾掩下,藏住了几分狠意。
空气里似有若无地升起了清幽的兰花香,这香在夜魈在的时候分明还没有的。
皇帝注意到这阵香气愈发浓郁,才发现原来这不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便问:“这是什么香?”
“隐世兰。”霜晚语调平淡。
“隐世兰?好!朕很喜欢,回头让宫人也给朕的寝宫燃上此香!”
红色的纱灯令旖旎的色彩弥漫了一室,霜晚放到灯里的香料随着火光燃烧,渐渐到了极致。皇帝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元宵已经吃完,而他的目光也愈渐迷蒙。
霜晚的模样在红光里柔和着,几缕发丝垂落纤细的脖颈,引人遐思。
突然之间却是火光一灭,灯芯燃尽,屋里顿时陷入黑暗。
现在黑漆的环境更合皇帝的心意,他肆无忌惮地扑了过去,已迫不及待地将女子压在身下。
感受到女子并无反抗之意,他也没了顾虑,一手揉搓着她软若无骨的身子,一手心急地扯下自己的衣袍。然后衣衫褪到一半,他又突然停下了动作。火已灭,空气中厚重的香却似乎并未燃尽。隐世兰的花香有如漫山滴血的蔓藤般缠绕上来,渐渐的,久违的头痛又侵袭上身。皇帝的j□j瞬间被这恼人的头痛灭得无隐无踪,还在拉扯衣衫的手改为扶着头部,忍不住j□j起来。
霜晚撑着身子慢慢退开,借着月色,她冷冷地看着皇帝被痛楚折磨的样子。
只要香气不散,他有可能会就这么痛死过去。
云忆还留在白蝶园的时候,霜晚担心他身上的兰香会暴露踪迹,因此让四叔公想法子弄来了隐世兰,做成香料。这样就算有来客闻到这香气,她也能说是专门配制的香料所致。后来云忆知道她有这种香料,就说起他下给皇帝的蛊毒,除了他的箫声以外,当香气够浓的时候,也能够引发头痛。
没想到到了今日,还真派上用场了。
皇帝痛得抱头在地上翻来覆去,霜晚心里却起了快意。
要杀他,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要为暮迟报仇,只有现在!她未有犹豫,已伸手探向皇帝腰间。果然,他是随身带了短刃的。抽去装饰了华丽宝钻的刀鞘,白刃一闪,连本来痛得打滚的皇帝也不禁警觉地看向她。月色中,霜晚的神情绝然淡漠。
皇帝一惊,连头痛也暂时忘记了:“你,为什么……”
霜晚淡淡地笑得残酷:“你赐死了我的姐姐,追杀我爹亲,诛杀我族人。你以为,我为何对你曲意逢迎?”
皇帝长大了嘴,褪去一半的龙袍凌乱地披在身上,被难忍的头痛折磨后脸色发白,此时因恐惧而爬着后退,显得狼狈到了极点。
原来所谓的天子,也不过胆小的凡人。
见到他这副样子,霜晚原本汹涌的恨意反而退去了大半。
就在片刻犹疑间,紧闭的窗门却被破开。
“看看里面的是不是?”
霜晚以为自己刺杀皇帝的事已经败露,正想趁被人阻止之前赶快动手,然而此时已有人从窗户闯入屋内。进来的不止一人,他们未着禁军服饰,平凡的脸容,却都拿着刀。
不是皇宫里的人。
霜晚微微一愣神,随即将短刃藏入袖中。他们却并不将她放在眼里,几双眼均是盯着皇帝身上的龙袍。
肃杀之气渐渐浓于花香,皇帝高声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
这是皇帝最后的话。
霜晚就这么看着他……被人乱刀砍死。
叛乱
是暴民……
从他们的服饰,霜晚大概能判断出这些人的身份。一共四个人,四把明晃晃的刀。暮迟死时,她也想过要将皇帝千刀万剐,却没料到皇帝的最后,竟然真是这样子的。
血痕,触目惊心。
她屏息,不着痕迹地向门口退去。他们杀红了眼,恐怕也不会放过此时在皇帝身边的女人。幸而皇帝最后的呼声终于引来了七人影卫,他们破门而入,瞬间逆转了形势。
可是已经来不及,皇帝身中数刀,早就血肉模糊。
霜晚一眼不眨地看着,瞳中印下皇帝的模样,是他颤抖着一指费力地抬起,猩红的鲜血流逝了最后一丝温度,渐渐连那只手也迫不得已地软了下去。
在他咽下气前,仿佛恶意报复一般,霜晚极其轻浅地,对他笑了。
她不会同情他的,即使他曾是暮迟爱过的男人。
隐世兰的花香并未散尽,若非这香,皇帝不可能轻易被几个暴民杀死。
又若非皇帝贪色,事前吩咐影卫不得随意闯入,以影卫以往的警觉,断不可能到如今才姗姗来迟。
皇帝的死,全源于他自己种下的因。
影卫都因皇帝突然暴毙而乱了阵脚,没人在注意她。霜晚极镇定地蹲下身,拾起脚边的刀鞘,收好将短刃藏在身上。唯一知道自己曾经妄图行刺的人已死,她便趁乱逃离了房间。
后宫里竟杀入了暴民,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为今之计还是先找到明魅她们,这么一想,霜晚赶紧跑出了后宫百花殿。
然而还未找到太医院,她却发现前方起了火。
皇帝的寝宫,烧起来了。
熊熊烈火吞没了整个宫殿,琥珀燃烧的刺鼻气味和浓烟即使隔了数里也十分呛人,让她止不住地咳。到处是宫人收拾了包袱逃窜的身影,提刀的暴民看见穿着稍微体面的,都要拦截下来抢去她们的财物。
方旭提过皇宫如今武力空虚,而且现在镇守皇城的大将军不在,正好为谋划起义已久的人们提供了机会。但即使如此,霜晚也不信仅凭平民起义就能突破宫门。
果然她的料想没有错,不远处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行过。视线再飘向远方,能见到那里有着更大的军队虎视眈眈。沉重的压迫感顿时威逼而来。他们清一色的赤红锦衣,或携弓箭,或佩大刀,气势绝非一般平民可比。
曾听爹提过,西方赤鬼,迅如疾风,狠如豹狼,血红过处,幽冥之界。
是西皊兵!
对了,爹从西南调兵,边境兵力稀疏,让西皊有机可趁。皇宫同样缺乏兵力,赤鬼过境,宫门犹如虚设。
民怨和两国一前一后兴兵进犯,东岳这次就算是藏了通天计谋也难逃劫难。
圆月当空,燃烧的火光照映四周,夜如白昼。
偶有兵器相接的声响,霜晚却不确定那是不是皇宫的禁军在抵抗。兵荒马乱间,进退两难。最糟糕的处境是整个皇宫都被包围,宫里的人已是瓮中之鳖,迟早被揪出来一个个凌迟。
而且霜晚匆忙出来,身上还是绣银线的水色裙衫和毛皮坎肩,极为显眼。她心知这副模样被乱军看见会有麻烦,正要找地方将衣服换下,可是已有一个暴民发现了她。
这人的刀上沾着血,狰狞的表情里有着邪念。
起义的平民里当然有因为不满朝廷才揭竿而起的正义之士,但也不乏单纯为了私欲而参与的小人。现在站在霜晚面前的,恐怕是后者。
她有些急了,身上虽然带了短刀,可单打独斗她哪里拼得过。
正筹谋间,突然听得夜魈的声音,霜晚心下一喜,分神片刻那男人已被点了穴。
“小姐,你没事吧?”夜魈一副男子装扮,紫色宽袍束腰,出尘清俊。
这样的打扮比起女装更合适他,霜晚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他却赧了神色,撇开脸道:“现在这副打扮比较方便。”
霜晚也认为女装太惹眼,于是并未多想,只问:“明魅呢?”
“没看见她。我回太医院后不久就打算……”他顿了顿,“就算触怒皇上也要救你出来的。”
夜魈的话让她神色一动,仿佛闭上眼就是皇帝倒在血泊时凄惨的模样。
她不语,夜魈不禁着了急,又问了一次:“小姐,你没事吧?”她身上的衣服好端端的,想来皇上应该没有得逞。
霜晚笑了笑,声音平淡:“皇上驾崩了。”
“什么?”
她又重复一遍:“暴民闯入,皇上已经驾崩了。”
这消息太突然,夜魈微微张着嘴,一时不能反应。
他见霜晚唇边含笑,火光映照下,那抹笑像是带毒的罂粟,偏偏又夹杂了几分落寞的颜色。她身上隐约沾了香气,在呛人的浓烟下几乎难以分辨,但他还是辨出了,那是隐世兰。
他似乎能够明白为何霜晚胆敢和对她起了色心的皇帝独处了。
“你……”
“我用隐世兰引发了皇上身上的蛊,本想一刀杀了他的,可是被人抢先了。”霜晚的笑不曾褪去,神情淡淡的,可是夜魈却听出了她话音里的颤动。
皇帝是在她眼前让暴民杀死的,任何姑娘看见这种场面后也不会好受,何况皇帝有这般下场还是拜她所赐。于是他不发一言,只是探出手,然后抱紧了她。发现她正止不住地颤抖,夜魈的声音低沉着,极力温柔地安慰道:“已经没事了。”
她们所处之地断不是谈话的好地方,霜晚很快平复,道:“我们还是先到太医院找明魅她们吧。”
夜魈这才窘迫地发现自己一时冲动逾越了她,赶紧放手,道了声好。幸好是冬天,身上的衣服颇为厚重,霜晚丝毫没发现他是男子。
一路躲避着敌军,匆匆行至太医院,可连没有奇珍异宝的医馆也被洗劫过了。
“看来不在这里了。”夜魈在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