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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勇身子一歪,差点儿仰倒在地。
没想到几个庶民罢了,竟是这样不给自己面子!等爷把你们带回总兵府,看爷不干死你!
站稳身形,李勇狠狠的呸了一口,阴沉着脸道:
“你们可是这义庄的当家人?”
“不错。”已经看出来者不善,傅青川不敢掉以轻心,很是警惕的应道。
“是义庄的当家人就好!”李勇狞笑一声,“有人举报说你这义庄窝藏了一对姓傅的江洋大盗,怎么样,两位当家,和我们走一趟吧?还有那对儿贼人,你们看是让他们自己出来跟我们走,还是,让我们搜——”
自己收留了姓傅的江洋大盗?傅青轩兄弟几乎给气乐了,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大人,您既然说我们收留了一对儿姓傅的江洋大盗,敢问那对儿兄弟生的怎生模样?大人您告诉我们一声,若我府中果有这般人物,定然马上捆了给您带过来。”青川瞧着李勇,神情里充满了讥讽。
李勇闻言冷冷一笑,却不理青川:
“这般巧舌如簧,果然是刁民,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个人都给我拿下,再去搜那对儿江洋大盗!”
那些手下应了一声,当即如狼似虎的就要扑过来,却不防林克浩等人从斜刺里冲了出来,结结实实的护住了傅家兄弟。
李勇一愣,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竟敢公然对抗官府,顿时火冒三丈:“这是要反了不成?再不退开,全部拿下,一律与江洋大盗同罪!”
哪知对面众人竟似完全没听见似的,瞧都不瞧他一眼。
好歹自己也是这朔州地界最高军事长官,这般被人无视还是第一次,李勇已是怒不可遏,恨声道:
“把这帮刁民全部拿下!”
“两位爷快离开,这儿交给我们就行。”林克浩冷哼一声,一杆长枪宛若蛟龙,朝着扑上来的兵丁就刺了过去——义庄本就是公子的,这两位傅爷也是公子的结义兄长,想要对付他们,明摆着就是对公子不利啊。别说是太子的一条狗来了,便是太子本人到了,也是打出去没商量!
李勇初时以为,这些家丁即便悍勇,又哪里比得过自己总兵府的手下,好歹也都是国家正规军队,打杀这几个家丁还不都是现成的,哪成想人家几个人对自己带的这几十号人,瞧着竟是丝毫不吃力,眼看着傅家兄弟迈着方步不紧不慢的往后面后去,气的直喘粗气。好在自己带的人多,院外还有百十号人呢,李勇索性让人全叫了来——既然仁和义庄负隅顽抗,那就全部剿灭!
得了李勇的命令,那些兵勇全都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傅青轩和傅青川看情形不妙,脸色顿时一变,看对方的意思,竟是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对义庄下手了,正要回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青轩青川莫急,万事有孤在呢。”
却是楚昭和霁云匆匆赶到。
李勇也看到了楚昭等人,心里忽然有些疑惑,怎么那被众人簇拥着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看着如此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对面的楚昭也看到了李勇,沉着脸道:
“你是哪个衙门的?身为一地官长,不思为民谋取福祉、解民于困苦倒悬,反而不分青红皂白、胡作非为,你眼里可还有君父,可还有国法律条?”
李勇被骂的一阵火起,突然响起谢蘅说过,傅青川好像是安东的解元,眼前这个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年轻人,八成就是那个书呆子了!斜了一眼楚昭,阴阴的一笑:
“你是,傅青川?”
旁边侍立的傅青川一愣,竟果真是冲着自己而来吗?可这朔州府,应该并没有认识自己的人啊!
楚昭却是无所谓的一声哂笑,眼中充满了轻视:“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
没想到对方这么跩,那样子,分明是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李勇直气的七窍生烟:“不就是个小小的解元吗,竟敢在老爷我的面前耍威风!还敢拿皇上吓我?告诉你,有老爷我在,这辈子你都别想见着君父!还国法律条,小子,老爷今儿告诉你,在这朔州城,你老爷我就是国法,就是律条!来人,先把这姓傅的小子给我抓起来!”
楚昭简直给气乐了:
“连个罪名都没有,就这般随随便便抓人,你果然好大的胆子!”
“是啊,凭什么随随便便来义庄抓人,你再是官又怎样,也得讲理啊!”旁边也有人鼓噪道。
李勇一愣,这才发现,不知谁把大门打开,放了好些灾民进来,一个个正义愤填膺的瞧着自己。顿时就有些傻眼,这些刁民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自己方才特意等那些灾民离开才进的这义庄。
楚昭捏了捏霁云的手,眼睛中满是嘉许。小丫头年纪虽小,却是智计迭出,竟想了这么一招出来,有这些灾民在,对方必然会有所收敛。
“大哥还是,小心自己吧。”霁云微微一笑,虽是说着“小心”,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担心在内,反而是调笑的语气多些。
楚昭苦笑,心知小丫头这是在嘲笑自己,瞧瞧大楚的官员,怎么竟是这般货色!
李勇此时却是骑虎难下,就这样灰溜溜走吧,实在丢人,而且姐夫也必然会大发雷霆!一眼瞄见楚昭腰上一块玉佩,即便在夜色下,瞧着也是温润如水,明显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顿时计上心来,指着楚昭腰间的玉佩道:
“大胆匪人,还敢不承认!你腰间所系可不就是贵人家已经在官府报失的物事!在安东你犯下大案,盗人财物还连杀数命,现在又跑到我朔州地界为非作歹!来人,快把此人拿下!”
那些灾民听了李勇此言,全都吓了一跳,看向楚昭的眼神儿顿时就有些不对劲儿——竟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吗?手段还那般残忍……
李勇此言一出,霁云眼睛瞬时睁得溜圆,楚昭明明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这位上下嘴唇这么一碰,一会儿就变成江洋大盗了?还以为这对方是个莽夫罢了,没想到还如此阴险狡诈。
只是,待会儿不知道这人知道了楚昭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哭出来?
“你说这是赃物?”楚昭解下玉佩,举起来晃了晃,那墨绿的光华随着楚昭的动作宛若一条流动的小溪,看的所有人都是一滞。
李勇咽了口唾沫道:
“自然。”
却是大大的咽了口口水——没想到还有着意外收获,这下,发财了!
正两眼发光,却听那年轻人冷声道:
“把他带过来,让他仔细瞧瞧这玉佩可真是他口中的赃物!”
带过来?李勇有些迷糊,不应该是自己把他抓过来,然后把那玉佩揣兜里回去好好品鉴吗?
一念未必,一个鬼魅般的影子忽然出现在眼前,提着他的衣领就朝楚昭面前掼了下去。
李勇正正趴跪在楚昭面前,好险没吓昏过去,直着嗓子道:
“竟敢劫持朝廷命官,是想要造反吗?”
那些兵丁顿时慌了手脚,有机灵的趁人不注意,掉头就往外跑,一溜烟的去找谢简报信了。
“拒捕?还,把李勇给抓起来了?”听到消息,谢简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早觉得那义庄水深,没想到还藏着条大鱼吗?
“去总兵府点齐人马,去仁和义庄。”
不过小半个时辰,谢简便带着亲信气势汹汹的包围了仁和义庄。
谢简更是一马当先,带人直扑被围在中间的楚昭等人。
“竟敢劫持朝廷命官,你好大——”
后半句话却又咽了回去——
不是吧,楚昭不是明日才到吗?怎么今天就来了,还出现在这仁和义庄?虽然两年不见,楚昭身材更高大了些,面目也略有些变化,但是谢简早年在上京时,对楚昭却是非常熟悉,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萱草商号本就和楚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他人又出现在义庄,难道说其实这义庄也和楚昭有关系?还是这义庄其实和萱草……
谢简忽然觉得不妙,脑海中更是闪过一个毒辣的念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乱杀死这楚昭!刚要下令,哪知楚昭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突然厉声道:
“谢简你好大的胆子,见了王爷还不下跪?”却正是傅青川,看谢简神色不对,忙大喝道。
王爷?本就喧闹的场面一下静了下来。
同一时间,楚昭笑吟吟的解下腰间的玉佩伸到李勇的面前:
“这位大人,你可看仔细了,这真是你口中的赃物?”
李勇也听到了傅青川的话,再看一眼那玉佩,顿时面如死灰——被雕成双龙护主式样的玉佩中间可不正有一个“昭”字?一下瘫软在地上边磕头边哀求道:
“下官该死,唐突了王爷,王爷饶命啊!”
谢简脸上神情变幻莫测,知道李勇这一声“王爷”出口,再想要将错就错已经不可能了!
幸亏萱草商号已经尽在自己掌握中,明日之事仍是大有可为!
69杀鸡骇猴
“云儿你要出面?”楚昭不觉皱眉。
傅青川和傅青轩对视一眼;神情也很是不赞同。
再怎么说;郡守府都是谢简的地盘,万一谢简狗急跳墙,对云儿不利——
“不行。”楚昭的口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那谢简包藏祸心,云儿还是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至于谢府;我会另找他人出面。”
“王爷言之有理。”傅青川也道;“云儿莫要再固执。”
“还是云儿信不过三哥?认为三哥会坏了你的事?”傅青轩好看的眉毛蹙起;维护之意溢于言表。
“几位哥哥;”没想到三人反应这么大,霁云哭笑不得之余,又很是感动。上辈子太过短暂,又整日里生活在仇恨之中,何曾体会过这般爱惜?
“我知道几位哥哥都是为我好,可是——”
“没什么可是。”却被楚昭给打断,很是耐心的哄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现在就要动身去郡守府,云儿你乖乖呆在庄里便是,听话,别乱跑,我会多留下些人陪你玩儿。”
说完,起身就要走。
青轩和青川明显没有料到,传说中冷面冷心的昭王爷还有这么鸡婆的一面,都是呆了一下,转而又想到霁云的真实身份——直到昨日,他们才知道,霁云竟然是名闻天下的百年世家容府独女,兄弟俩虽然早在知道谢弥逊竟是出身谢家的那一刻便猜想,云儿身份许是也不低,却再没料到,何止是不低,而且是高贵到吓人的地步。
现在看楚昭如此紧张,也很快了然。
看楚昭的意思,竟是毫无商量的余地,霁云忙向傅家兄弟投去求救的眼神儿:
“三哥,四哥——”
傅青川故作同情的拍了拍垂头丧气的霁云:
“好云儿,王爷既然已经发话了,云儿就好好在家歇着吧。”
傅青轩则是变戏法似的从旁边拿过来一个精美的食盒,打开来,里面放着被做成各种小动物样子的好吃点心,温言道:
“待会儿赶紧吃,凉了就不好了。这么瘦,想法子赶紧再补回来是正经。王爷走了,我和你四哥也要去准备准备,很快就会回来,云儿乖乖在家等着就好。”
说着和傅青川也站起身来,径直往门外而去。
等霁云回过神来,门已经被牢牢关上。
霁云这下真傻了眼——看三人的样子,是真把自己当小孩了?可实际自己却是成年人,他们才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啊!
不由叹气,看来自己说是萱草商号大当家,别说是外人了,这三个就先不信的,他们心里,定是以为,萱草其实全是阿逊的手笔,自己顶多也就算是阿逊的合伙人……
好在,这义庄的暗卫全是阿逊为自己精心挑选的顶尖好手,而且全都是直接听命于自己……
郡守府中。
朔州大小官员已然齐聚,看郡守大人还未驾临,大家便有些放松,一个长了个蒜鼻头的中年男子睃了睃仍是毫无动静的郡守府后堂,压低声音道:
“听说昨晚仁和义庄出了件稀罕事,各位大人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