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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为何娘在马车里发现,你带了另一套衣裙?”沈夫人脸上含着风雨欲来的怒气,“是不是你跟表妹联手设计的圈套,让钟家小姑娘钻的?”
没想到,就是多带的那套衣裳,出卖了她。
见瞒不过去,沈嫣然只好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最后还不以为然地补充道:“她一个小丫头,都没长开,凭什么长公主这般看重她?还让我当后备,捡她挑剩的。”
“教习嬷嬷平日是如何教你的?这些事岂是个未出阁姑娘家该操心的?”沈夫人气急败坏,训斥道,“人家得她的青眼,自然有她的道理,别跟着你表妹学得小鼻小眼的。”
“娘,女儿知道错了,再也不冒冒失失了,饶过我这一回吧!我太累了,头都晕了……”沈嫣然采用哀兵政策。
“你认识到错了,跟娘说说,错在哪儿了?”沈夫人并不为之所动,逼女儿检讨举止上的得失。
沈嫣然嗫嚅着唇角,说不出一句话。
“说不出来吧!就知道你是在敷衍为娘。”沈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苦口婆心地训诫道,“心浮气躁,自以为是,以为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焉知你一举一动,没被人察觉?”
“怎么可能,那里是水榭,三面环水,没人藏得了身。”沈嫣然反驳道。
“那在一旁的人都是瞎子?!对你们的小动作统统视而不见?”沈夫人敲着女儿的额头。
沈嫣然摸着被敲红的前额,怯生生地答道:“……那几个都是我的好友,而且是乘她们看诗句时……看不见吧!”
“娘教过多少次了,你怎地做不到‘慎独’呢?!太冒失了!若是有汪家下人恰好在后面看见,报告给汪家的长辈,你今后该当如何自处?”沈夫人摇了摇头,“又何必多此一举,她坏了名头,于你有何好处?”
沈嫣然腹诽道:就是看不惯都赞她是才女,什么识大体,长公主竟然先考虑她。还有“他”,好似也喜欢这个表妹。就是要找方法,把她打回原形……
第一百二十八章事发
本章节
妙如一家人坐着马车,好不容易回到柳明胡同钟府。
车还没停稳,在家里留守的徐管家,见主人回来了。急忙跑上前来,扑嗵一声向钟澄跪倒:“老爷、太太,大事不好!学士府的管事派人来报,说那边府里的杨老太爷,在内阁值班时,被大内侍卫带走。报讯的人说,是关进了刑部大狱……”
杨氏只觉天旋地转,差点支撑不住。钟澄忙扶起她,叫来跟在车边的崔妈妈:“把太太扶进屋里去。”
随后,对妙如姐妹嘱咐道:“你们赶紧回到自己屋里,让丫鬟婆子服侍早点歇息,也累一天了……”
说着,他扶着妻子跳下了马车,把她递给旁边侍立的仆妇,把徐管家叫到春晖斋,开始询问详情。
“怎么回事?细细说来!”钟澄下巴紧绷,脸色阴沉。
“听送信的人说……说是江南的什么……巡抚赵大人……下了狱,把老太爷攀咬出来了。”徐管事哆哆嗦嗦道出原委。
杨家女眷都到掇芳园贺寿去了,小舅子杨俊贤也在荟萃堂那里,跟众位宾客把酒言欢。倒真没见到岳父到场,钟澄先前还觉得有些纳闷,以为他有什么事耽搁了。
看来,汪家那边应该也有人去报过信了,只是恰逢掇芳园宾客盈门,没人敢去触长公主寿辰的霉头而已。
虽然杨家的变故,早在钟澄预料之中。但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大女儿的婆家还没着落。就提前到来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当年皇上赏来宋氏给他为妾时,钟澄就有种感觉,当今天子并非是无能,泛泛之辈,而是隐而不发。谋定而后动的高手。
大皇子年纪轻轻,更是多谋善断,杀伐果断之人。若是岳父能看破权势,早早地致仕退下来,说不定还能保全一家子,自己也不用,这些年来,活在恐惧和担忧中了。
“是何人送的信?”钟澄追问道。
“是老太爷身边褚统领派的人。”徐管家答道。
钟澄又是一惊,在他印象中,岳父身边的褚统领。几乎从来不离开主人的身边。若是这位派的人,看来十有是真的了。
钟澄回到华雍堂时,杨氏已在崔妈妈的服侍下,转醒过来。她呆呆在坐在妆镜前,目光涣散。
其实对于父亲的下狱,她是早有预感的。
前几次,她回娘家时,父亲总把她叫到书房里,跟她讲一些现下杨家面临的困局和形势。就像上次,爹爹要她阻止相公答应谢家的提亲一事。
父亲告诉她。现在投靠杨家的大臣中,有些开始朝秦暮楚,三心二意起来,相当部分有找退路的想法。若女婿公然跟杨家政敌联姻,那些个墙头草们,肯定会一个个改弦更张,另投门户。控制不了这势头,二十年的基业。将毁于一旦。
见到丈夫进来了,杨氏的目光开始找回焦距,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样?爹爹那边来的人,是如何说的?”
“是褚统领派人报的信,杨家现在不知是何种情况。若想回娘家看看,我陪你去一趟。”钟澄踱了进来。对着坐在阴影中的妻子说道。
杨氏死灰般的眸子,仿佛活过来一般,猛地爬起身,接声道:“马上就走!娘亲在家里还不知被吓成什么样了。”
钟氏夫妇赶回力旋胡同时,先前在掇芳园刚见过面的汪家两口子,也早已赶到了杨家。跟来的还有汪峭旭。
“姨父二姨也来了?”向钟澄行过礼后,汪峭旭主动报告,“母亲到后堂安慰外祖母去了。父亲在书房里。跟小舅舅正商议着。”
钟澄夫妻俩分头行动,一个进了外书房,一个进了禧荣堂。
众人离开力旋胡同大学士府时,已是天快破晓。
钟澄也没回屋休息,洗漱一番。待女儿们请安后,就上翰林院了。
他出门后,钟府并没有平静下来。杨氏歇了两个时辰后,布置了一通,又回杨家安慰母亲去了。
妙如带着妹妹们,照常到韶华斋去上课。
下午课间时,妤如拉着姐姐的袖子问道:“大姐,外祖父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的事!他是首辅,除了皇上,就属他最大了,怎么会出事?”妙如安慰道。
嘴上虽这样说,她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不知此次钟家躲不躲得过去。
首辅下狱,一般人没那么大的权力,除非是……看来京城的天要变了。
杨家经营许多年,不说党羽众多。就是前两年投靠三皇子那边的大臣,听说也有不少。这场政治搏弈,最后还不知鹿死谁手。只希望能保全钟府一家人的安危。
杨首辅下狱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官宦显贵之家,一石激起千层浪。
新帝登基那阵子的情形,好似就在眼前。
皇上亲封太师,前些年对他多有倚仗。一时权势滔天,无人能及,甚至当年支持靖王的陈首辅,都没杨景基后来的势力庞大。
当年靖王的岳父定北侯身亡后,众人皆以为杨家也要跟着倒霉,没想到他不仅熬过来了,还撑了这许多年。
杨景基下狱,最着急的,当属他的同盟者兼亲家,承恩侯石敬了。
他对皇上有拥立之功,又是三皇子的亲舅舅,照说杨景基即便是倒台,他也只是少个臂膀而已。岂料,自从听说杨首辅下狱的事之后,他就像乱头苍蝇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没过多久,石敬就收到了他亲家杨景基,在狱中给他带来的口信。由对方那个贴身护卫给他捎来的。
“老爷需要您明日早朝时,带头出来递折子,替他求情。不用担心,会有其他大臣在后面附议的。联络的任务,老爷临走前已交给了在下了。”褚统领最后道出了来意。
同来的,还有他的女儿,嫁到杨家的石氏,由丈夫杨俊贤的陪同,今日一大清早,就回到娘家来,请求父亲石敬,帮着把公公营救出来。
今日凌晨寅末,送走两位姐夫后,杨景基唯一的儿子杨俊贤,就把妻子送回娘家求援。随后又召来父亲的幕僚及褚统领和羽扬卫几个骨干,分批去联系平日与父亲关系密切的朝臣。众人商谈了一下午营救的方案,最后由杨俊贤,再次到石家搬救兵。
“作为同盟,本侯自当救他。不过,我要先联系三皇子府的一些幕僚,像长史龚大人,三皇子的师傅黄大人。跟他们商量商量,看怎么个救法。”石敬应道。
“那是最好不过了!岳父大人,不知有没办法去探监,再跟狱监打点打点,别让父亲在里头受苦才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杨俊贤一脸担忧。
“这个本侯自然知道,保住性命是根本,我尽力吧!”他应承道。
椿树胡同的尚书府沈家正院的内室里,沈氏夫妻为女儿亲事正在争吵。
“什么?不跟汪家结亲了?昨日还跟汪夫人,商量这事来着,长公主还暗示,马上会再次派人上门提亲。”听到相公的决定,沈夫人大吃一惊。
“如今杨首辅下狱,别人躲都来不及,你为何还想着凑上去?”沈尚书捋着美须,盯着妻子问道。
“怎么是我凑上去的?!之前都放弃了,是老爷被人说通了,松了口才让妾身暗示那边的。”沈夫人反驳道。
“我这是为嫣儿好,嫁过去就是一辈子。若是陛下忌着那位,要打压他的外孙,你以为他功名还能更进一步吗?”沈大人道出原委。
“老爷不是说,是大皇子提议的……”
“此一时,彼一时矣!之前大皇子指望通过联姻,把杨家阵营的人马,拉一些过来。可如今他那些喽罗眼看着朝不保夕了,主动要来另投门庭,哪还需要联姻!”
“那就是说,咱们嫣儿没利用价值了?”沈夫人愤愤道。
“若是借此次风波,把姓杨的拉下马来,大皇子被立为储君。浩儿就是太子的连襟。大皇子身后又没有母族,到时妻族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不然,为夫如何能答应把嫣儿的亲事,也按他的指示运作?!”沈大人眸子中掠过一抹精光,接着安慰妻子道,“到时,你还怕嫣儿没好婆家去嫁?”
“可嫣儿已经对汪家公子心生好感……”
“你是怎么教女儿的?这种事情能按她想法来吗?再说,有人传言,说汪家那小子,此次之所以能得头名,有部分是杨阁老的原因。”
“谁传出来的?人家嵘曦公子岁时,就有神童之称。后来听说钟探花隔三差五地,专门去辅导,人家能考上解元,实至名归。”
“我也见过他的答卷,确实是个有才的。不然,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但此类传言透露一个信息,作为杨首辅的亲外孙,他的官场上,恐怕不那么好混。即使我是吏部尚书兼大学士又如何?上面还有陛下,还有都察院的御史,在一旁监督,盯着……”
“还不如找个有前途的新科举子,起码没那么多羁绊。”沈尚书长叹一声,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反正一直是老爷有理,正说反说都是你!妾身是没脸面再跟女儿提及此事。”沈夫人说着,就要撂挑子的模样。
第一百二十九章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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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京城冬日的冰雪,似乎较往年来得更早。还没到十一月,就已下了两场大雪。
朝堂上的风暴也来势汹汹。
夏秋两季在江南发生的民变,以及皇上祭天路上的变故,终于拉开了昭明朝历史上,这场著名的。京中大臣们忙着站队和表态,而风暴中的主要两派,将朝堂争斗掀向了新的。
杨首辅被下狱已有半个多月了。起先是关在刑部大牢里,随着案情的深入,玄德帝亲下圣旨,转到了诏狱。
以承恩侯为首杨党的官僚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