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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迟慕-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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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进门龚杉还有些紧张,被妙如话涝似地一番牵引,完全放松下来。到后面,两人竟谈天说地起来。

顺道,妙如打探了他不少小时候的往事。

“小时候顽皮,被狗追得爬到树上。那条狗真有耐性,一直守到天黑。后来我都在上面睡着了。还是爹爹,带着家仆敲了铜锣,才把我惊醒的,差点从树梢上掉下来。”

“那你爹爹疼你吗?”

少年眸光一黯,嗫嚅道:“他是个好人,可惜命不长!”接着,童年的遭遇讲给了对方听。

“……找来当年接生的稳婆,说是母亲产下是死婴,过了不久才抱来了我,还怂恿母亲的贴身丫鬟作证。说我不是爹娘亲生的,把我赶出了家门……”

听到这个凄凉故事,妙如听得唏嘘不已,想安慰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只得顺着他的思路问道:“那场大火,该不会是有人故意放的?整件事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嘛!难道当时的县老爷,他就信了?”

“他们早把衙门办案的买通了。不到半年那县官也调走了……”

“那稳婆和作证的丫鬟还在吗?”

“听说也搬离那地方了。我后来被祖母接走,就没再理这件事了。他们当时还有个证据,说我长得不像父母任何一方。”

“那又怎样?!好多人长得跟父母不像的,亲人之间,不是非得要长得一样啊!”

“那你们请我过来干什么的?”

妙如一怔,随即笑道:“亲人间不一定相像,但相像的人有可能是亲人!”

龚杉也笑了起来:“你的生辰是哪日?”

“二月廿六!”

“娘亲告诉我,我是三月初八生的。”

“若你真是我们家的孩子,就跟我一天出生的。”

“那谁大?!”

“暂时先不告诉你,既然你生辰小上几天,就先叫我作‘姐姐’吧!”

两人聊得正起劲,被窗外的一声咳嗽打断了。

“咳……”

钟澄本来乘着课堂的间隙,打算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两小儿女,几下子竟混熟了,打得火热。

他不禁出声提醒道:“妙儿,画得如何了?你舅舅明日就要启程,他可在等着,你还得帮他画一幅呢!”

“快了!您看,只差最后几笔上色了!”妙如赶忙收敛心神,继续作画。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钟澄和龚杉望了过来,他俩的头颅凑在一起时,妙如真的有种错觉,那双眼睛好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她一时怔住了。赶紧吩咐莲蕊,让对方回自己屋里,把妆镜取来。

等画纸上的颜料、墨迹干了之后,她把画像举了起来,拿到真人旁边比对,让父亲来判别。

钟澄叹道:“画得真像!难怪你二伯母前些年,就夸你来着!爹爹离京时,还有一些朋友,想请你帮着他们家人作画。”

莲蕊把妆镜拿来后,妙如把画作放在镜子旁边,让龚杉自己对着看。

铜镜里照出的人影,虽然不是最清晰的,大体轮廓还是能反映出来。

惊叹地望着妙如,龚杉眼里满是不信。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忿怒

目录:

草木葱

拿到女儿画的三幅人像,钟澄仔细对照了一番。最后还拿到族中,请老族长钟鼎铭和族中其他的叔伯兄弟帮忙鉴别。

起初他们皆叹服于绘画的技法。能将人物画得如此逼真的,之前还闻所未闻。后来应钟澄再三所请,才把注意力挪到三人之间的相似点上来。

听完钟澄的解释,沉默许久的老族长,终是开了口:“澄哥儿,你是说林氏当年产下的,是对双生子?”

“是的,母亲跟侄孙是这样交代的。”钟澄脸上看不出悲喜,把当年的情景和盘托出,“说是刚生下就没了气息,被稳婆抱了出去,就地掩埋了。后来林氏过世,母亲流离失所。据说那村子有人染上瘟疫,马上要封村了。被音娘她父亲在江南办事的贴身护卫救了。说启程回乡时,手忙脚乱的,母亲也没顾得上找那孩子所埋之地,把他挖出来带走。”

钟鼎铭捋了捋颌下稀疏的胡须,锐利目光盯了钟澄良久,最后才缓缓说道:“认祖归宗不是小事。还需谨慎为好,须得查清那孩子来历。当初他的养父母是何人?可否能找到人证物证?到时上衙门里,去变更户籍时,手续都得齐全了。咱们钟氏,可背不起夺人子嗣的罪名。”

钟澄点了点头,朗声应道:“入宗祠的事,当然得按规矩来。腊八休馆后,侄孙到宝应和周家桥都跑一趟。查查当地衙门的记录,一定会找到证据来的,万一不成,再想办法不迟。”

妙如这边,自从替他们画了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龚杉跟她父女间那种亲人的感觉。

不过。这时代没有DNA亲子鉴定的技术。若是真要认亲,恐怕困难重重。说不定到最后,又会祭出可笑的“滴血认亲”那招来。恐怕得有其他证据才行。

夜幕降临,华亭街一幢老宅子的东北角,屋檐底下两只灯笼,透出昏暗光芒。

此处是钟家五房正室太太杨氏起居之所。从搬家那时起,这院子里,从管事的婆子到扫洒的小丫头,都是副噤若寒蝉的状态。

原因无它,现在府里得势的是二房太太宋氏。

自从杨氏的父弟被问斩。母亲也死在狱中。最后还因窝赃之罪,累及相公入狱,家里被人上门查抄。

虽然最后有惊无险,相公也被放回了,她的嫁妆也并未全数抄走。杨氏一系的人,在家中的地位,却是一落千丈。

如今她以守孝的名义,龟缩在后院一隅,平静过着自己的日子。

若一直是这样,钟府后院倒也相安无事。可杨氏偏偏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虽然已经不管家中琐事了,可该打听到的消息,一样也不少。

不久后,她就听说相公,收了祖孙俩在家中住着。还打算邀元配林氏的亲弟弟,一同到学馆执教。让林家人从泗州搬到本地,跟她家做邻居,这让她心里又膈应起来。

月上中天。杨氏院子的大部分人都已入眠。白天打听来的消息,让杨氏寝食难安,正跟崔婆子,在灯光底下小声嘀咕。

“还领来了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让大姑娘到前院去替他画了像。”后来,崔妈妈特意到前院查访了一番。打听到详情,跑来跟主子汇报。

“怎么一回事儿?以为远离京城,跟旭儿订了亲,就可肆无忌惮了?不守闺训了?十三岁的待嫁闺女,整日不是往和尚庙里跑,就是盯着外男,替人画像?当汪家和大姐是好欺负的吗?”杨氏对这门亲事,心里本就有气。如今找到由头了。借机发作起来。

“小姐,老爷夫人都没了!您现在可千万要沉住气呀!不能生事惹怒了姑爷,那时事情就难以挽回了。”崔婆子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些。

杨氏愤愤道:“他敢!以前顾惜名声,就没敢写休书!现在就不怕他女儿,被姐姐退了亲?若这事传到京城。看丢的是谁的脸面?”

“小姐,您现在千万不能激动,捱到明年三月,您就可出来主持家务了。在这之前可别让他人钻了空子。再怎么说,您都得为一儿一女考虑。大少爷还小呢……”崔妈妈无法,只得拿她两孩子作对象劝导她。

听了此话,杨氏渐渐平复下来,望着她的乳母,喃喃道:“可是,若林家搬来,那女人岂会放过机会,肯定会把京里发生的事,全数告诉林家的女眷。到时,那些事情势必会在本地传开。在淮安,以后咱们都没法出去走动了。这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到时再说!姑爷最后不会不管两孩子的。妤姐儿没几年就该论嫁了,您现在可不能胡涂呀!夫人生前是怎么交待的……”

“罢了!如今我已经不求什么了,把两孩子养大就成。若逼得过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休就休了。咱们另寻块地方居住,有银子还怕饿死?!”

窗外,不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猛然发出一阵响动。

把屋里的两人唬了一跳,交谈的声音停了下来。等了半晌,也见其他动静。以为是夜猫子掀翻了窗台放置的绣绷子。两人就没甚在意,继续刚才的话题。

谁知,没过一会儿,窗棱又被类似石子的东西敲打了一下,随即还有道人影快速闪过。

把杨氏吓得,连忙躲进被子里。崔妈妈帮她盖好,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抚道:“先莫要慌张,老奴出去探探。”

说着,她脚下不停,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崔婆子才重新返回室内。

听出是她的脚步声,杨氏从棉被里探出脑袋,疑惑地望向她。

“小姐,褚统领来了,他想见见您!”

听到提起此人,杨氏气不打一处来,愤恨道:“我还以为他早入地府了,扔下爹爹娘亲不管,现在跑来干甚?人都没了……”

“小姐,要不,见了人再说?!”知道她是个爆脾气,崔婆子补充道,“他瞎了一只眼,像是受过很重的伤。还说,有三爷子嗣的下落。”

“三弟的子嗣?呸!骗谁呢?他何时有子嗣了!”杨氏斜睨着眼,不以为然地唾了一口。

“小姐,您忘了,那日三爷的外室找上门,不是都快生了吗?”崔婆子及时提醒道。

听到她提起此事,杨氏更是恨海难填,本想诅咒那女人几句。

随即转念一想,三弟如今都不在了,若真有个孩子,杨家也不算绝了后。遂摆了摆手,吩咐道:“把人带进来,我倒是要看看,那害人精生出了个什么东西,害得杨府家破人亡。”

说着,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妆镜前,理了理衣襟和发髻。端坐在靠窗的软榻上,等着把人带进来。

崔婆子应声出门,没过一会儿,领进来个头部蒙着黑布,身材魁梧的男人进来。

那男子闪身进屋后,又打开窗子,朝外面张望了片刻,才放下心来。

杨氏在他后面,凉凉地讽刺道:“如今这院子,连走错门的,都不会跑到这儿来了,你就放心吧!”

那男子这才转过身,扑嗵一声跪下,磕头请罪:“罪奴褚勇,拜见二小姐!”

“抬起头来!”强压下怒火,杨氏死死盯着对方,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你如今知道出现了?爹爹和三弟问斩时,你上哪儿去了?石家到狱中逼迫三弟签下放妻书时,你上哪儿逛去了?你现在来,还有什么用?”

褚勇把头磕得山响,连连求原谅:“小人有不得已的苦衷。自从那次据点被抄后,小人受伤昏迷了数日。待伤好后,想再次潜入狱中,救出主公和少主。谁知他们被挪了地方,小人再也不能得手了。后来想起主公有次交待,万一事有不成,怎么着,也得为杨家留个后嗣。就把那位替少主怀上骨肉的女子,运出了学士府。不久后,她就产下了位小少爷……”

“早干什么去了?那祸害就不该出现!害得爹爹失去了石家这个有力的臂膀。你怎地不派人看紧她?!”

“小人万死难辞其咎,羽扬卫混进了细作,小人也是分身乏术。”

“你如今找上我,还想要什么?”

“小人想求二小姐,派个忠诚可靠的奶娘,帮着照顾小少爷。小人一个大男人,实在照顾不来奶娃。又不敢声张,四处去找外人来伺候,怕走漏了消息,引来别人的追杀。想看看二小姐这边,有无以前杨府出来的家生奴婢,可派出一个来?”

“我随后帮你挑挑,先回去吧!”夜深了,杨氏也不让他呆太久,把人打发回去了。

龚家祖孙俩,被接到府里住下来后。钟澄对外宣称,龚杉是他新收的义子。没过多久,省里的学政,巡到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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