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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峭旭心中稍安,坦然地坐回了座位:“禀郡主的话,京城封锁是二月的事,早就撤消了。”
“那刺客捉到没有?”妙如关切地问道。
汪峭旭一脸莫名,想了半晌才答道:“这个汪某就不知道了。想来是捉到了,不然,最近几月,城里不会没什么新的动静。”
妙如点了点头,一时场面冷了下来,双方都没再开口。
汪峭旭心中汹涌澎湃,想对她说许多话,一时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口。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朝她拱了拱手:“拙荆之前有几次打扰郡主,汪某在这里替她跟你赔不是了。”
“都好几年前的事了,早就忘记了,你不必挂怀。”妙如平静地答道,一时间桌上又冷了场,寒暄道,“这是上哪儿,怎么没见到尊夫人随行?”
“她三个月前就回南疆去了,我这是要赶去接她回来。”汪峭旭语速突然放缓,有些艰涩地答道。
妙如“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场面顿时尴尬起来,这对曾经的情侣,如今异地相逢,生分得竟得找不出一句共同的话题。
好不容易重新见到她,汪峭旭心里暗下决心,说什么今天也不能错过机会了。
只听见他压低声音恳请道:“郡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妙如点了点,打发莲蕊和春渚,到门口守着去。
见没旁人在了,汪峭旭朝她施了一礼,满脸歉意说道:“之前发生的林林总总,绝非峭旭所愿,从祖母身边的侍女那儿我得到消息时,家里的长史已经动身前往南边好些日子了。让你受苦了……”
说完,他眼底满是痛苦,显然还没能从往事中走出来。
被他眸子中的悲伤震撼了,妙如有些动容。
她嘴唇嗫嚅了半天,才压下心中的悸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摆摆手:“不必挂怀在心里,我早就走出来了。望公子也不要耿耿于怀这事幸亏及时止住了,不然,咱们两个都要痛苦一生……”
望见她脸上的笑容,汪峭旭心头一凛,顿时清醒过来,压下心头的阴霾。他放低声音又问了一句:“他对你好吗?”
第三百八十五章 反制
上一章小有修改,大家可以回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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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妙如眼睛闪过一丝不容错过的暖意,又补充了一句,“他对我和孩子们都很好。”
此时,妙如正寻思着,该如何安慰对方。
眼前这思慕于她的男子,曾不止一次让她感动。让她劝他移情别恋,去爱他的妻子。与其说这些虚情假意的话,还不如用两家恩怨来得妥当。可若是拿仇恨说事,撇清两人的关系,放出绝决的狠话,她又不忍心伤了这男子。
想到这里,她继续一副云淡风清的姿态,好让对方清醒过来。
汪峭旭垂下眼睑,内心酸涩难忍。心里暗自猜度:她当然是走出来,不然,也不会这坦然地跟他单独相处了。
或许打一开始起,因二姨的缘故,对于他和嫁进他们汪家,她一直持的都是谨慎保留的态度。即便是他赶到淮安,送节礼的两人单独相处那次。两人虽已订亲,他都快迎娶她了。对他的表白和撩拨,她表现得也十分淡定守礼。
也许是顾忌他母族那边的关系,她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两人之间的关系发展,他强求得过多了。天道循环,如今这斩不断的磨人情丝,也该由他来品尝苦果了。
再一念及几次跟罗擎云碰见,对方欲阻止他们见面的过激行为,他心里有些惭愧。或许表妹遇上凌霄公子,才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那个男子用情程度,一点都不比他来得少。有些方面甚至更加果敢和用心。
或许对方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吧?自己带给她的除了伤心失望,就是尴尬。
想到这里,他面上有些讪然。眼睛一扫,瞧见对方怀揣几分小心打量他的表情。汪峭旭马上换了副释然的表情。妙如这才收回目光,回复到之前的那种淡然。
将话都说开了,汪峭旭重新站立起身,微微颔首,朝对方道了声“珍重”,施礼带着小厮离开了茶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妙如暗地里松了口气。草草用完午膳后,一行回到了马车上继续赶路。
离京城越近,她心里越是忐忑不安,生怕自己赶到地点时,已经来不及了。直到半路,遇到熟人,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那日,刚进河间府的城门,迎面就碰到正要出城的聂家马车。起先,妙如没怎么注意,还是春渚眼睛尖,叫了一句:“咦,那不是聂二小姐身边的采薇姐姐吗?”
妙如撩开车帘一角,偷偷打量了几眼,确认聂锦瑟身边伺候的人。忙叫车夫停了下来,派莲蕊下车去跟对方打招呼。
两位旧友坐下来闲话家常时,妙如这才得知,半年来京中的情形。
“元宵节那晚,陛下受重伤后,身子一直不好。加上朝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听说边境也不太平静。罗世子应该不会关太久了,你不必太过担心。”聂锦瑟安慰好友。
妙如听闻后一喜一忧。
喜的是到现在为止,罗擎云安然无恙;忧的是,若真的外族有人打进来,他少不得又要派到前线去。这高位勋贵不是人干的,用得着时,你得冲锋陷阵去当炮灰,用不着你时,时时防你诬你,难怪相公心生退意。
她不由想起明初历史,当初朱元璋夺得天下后,用了几招释了兵权。除了收拾完那些共同抗元的同袍兄弟外,不是把其余勋贵圈养起来,就是把儿子分到各地为王。
大楚朝八大勋贵辅佐姬姓君主,前几朝遇上明君强主,大家相安无事过了这些年头。遇上昏聩的,就开始亲佞邪远铮臣,造成朝廷内斗。靖王之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妙如心里暗暗惋惜,皇帝登上那位置后,远没当储君时从容不迫,英明睿智。她无不讥讽地想道,莫非他定要闹得内忧外患,朝堂不稳才肯罢休不成?
就在此时,远在京城里的罗擎云,也是这番感叹。
月上中天,到了每日按点熄灯就寝的时刻。他吹灭烛火上了床,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听到外面没动静了,他悄然起身,蹑手蹑脚下了地。
只见他退到床头,在挂有母亲画像墙壁跟前,用手摸索了好一阵子。不一会儿,他仿佛摸到了些什么。用地按下去,脚边的地板突然“咯吱”一声打开了。
出现一个可容纳人进出的洞口。
罗擎云闪身而下。里面是个开阔的空间,跳下去后,他找到靠近北边的那扇门,摸索着继续前行。借着通道壁灯的微弱光芒,他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来到一间布置整齐的大厅,里面早已候了一个人。
“三叔,外面是什么情况?”朝那须发半白的长者施了礼,他恭声问道。
“自从你派的那几位,把人引到西南反贼的窝点后,俞国公果然带人把那地方包抄起来了。现在已经盯梢了半个来月,想来快收网了。”罗三爷啜了一口茶水,淡然地说道。
“那就好三叔可知西北如今可有什么动静?”罗擎云微微一笑,问起边关的情形。
“老何找人装扮的鞑子细作,顺利地被丁将军抓获了。在严刑拷打下,把你教的一些情况, ‘招供’了出来。听说,这几日朝堂争论不休,要求放咱们出来的主战派,渐渐占了上风。连高老将军都厉声斥责那些诬陷咱们的御史,说他们文臣别的本事没有,只会屈膝求和,整日添乱。说只要把你放出来,边关之危,自然可解。”
“呵呵……”罗擎云嘴角抽了抽,“看来,他们要犯众怒了”
罗三叔跟着也笑了笑:“他们也是兔死狐悲。听说,高老将军现在顶看不上他那孙女婿的。前几日中元节,都没让俞家两口子上门。”
“这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罗擎云无不得意起来。
罗炯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好小子,想不到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招下来,把这水越搅越浑了。当初你是怎么得知,刺杀陛下的,是打西南来的人?”
罗擎云敛起笑容,答道:“侄儿回京的路上,在客栈里发现,有几个人形迹可疑。听他们口音,像是西南的,派人跟踪了他们。听到有人频频提到正阳门什么的,当时就留了个心眼。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回来时陛下就已经遇刺了。进城门时,听他们提及此事,再一打听,泠泉郡主年前已回去奔丧,就派影五、影十一两位,暗中留在城外跟踪那几人去了。”
罗炯叹了一口气:“难怪他们封锁城门,查了一圈子都没找到。敢情早溜到城外去了,等风声过了才进来的。只是,能把赃栽到咱们府上,看来他们摸透了陛下的心思。”
“这半年来,侄儿算是琢磨出一些门道。龙椅上那位,故意让人栽赃到咱们罗家头上,实则想趁机削弱咱们的势力,拿这事做幌子而已。不管是哪家做下的,最后都会烧到咱们罗府身上。想来,他等这机会久矣”罗擎云说完,神情郁郁的。
“那怎么办,一日没诞下健康的皇嗣,他怕是会誓不罢休,下一步你想好该如何办没有?”
“如今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是咱们罗家退让了。侄儿已托人在苏州买了几处庄子,又盘了几个园子。本来,打算带着您侄媳和彤儿姐弟,到苏州隐居起来的。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罗擎云一脸无奈。
见侄儿如此颓然,罗三爷愤愤道:“早知如此,当初先帝过世时,咱们罗府应当拥立六殿下的,没得白受那么多窝囊气。”
罗擎云摇了摇头:“若是没靖王争储位这档事,咱们或许可为殿下争上一争。只可惜先帝爷刚把局面扭转过来。咱们再挑起事端,在朝中怕是得不到支持。况且,咱们府里被人泼赃水时,圣上曾出面力保过咱们。”
罗三叔点了点头,补充道:“现在闹这一场,怕是高家、丁家、聂家也会这些想法了。虽不会伸出援手直接支持咱们,总不至于落井下石。若开国八大勋贵只剩他们几家了,下一任君主,铁定会把他们也要收拾干净。咱们府里的危局,看来,真的可以解了。”
“但愿如此……”罗擎云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放不下。
来京这么久,他怕亲人在南边担心,并没派人飞鸽传书,把真实情况告诉父亲和妻子。这一晃都大半年时间过去了,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彤儿和毅儿可是已经会跑会跳了?
也不知妻子是否会冒冒失失赶到京里来。
一想起妙如,他的心里就十分纠结:一方面不希望她来,在南边好好替他们照顾好孩子。另一方面心里又渴望她能来,这起码说明,自己在她心目的份量,还是十分重要的,不说第一位,也是第二了。
情形果然如罗擎云计划的那样,俞彰发现西南人的秘密窝点后,第二日就采取了行动。但是,他并没立刻上报给元睿帝,而是命令锦衣卫的暗部,去打探汪家二房的情况。听说汪峭旭已然动身去接他妻子去了,俞彰心里这才意识到,他们被南安王算计了。
原来,去年十月底,南安王太妃在京中病逝,泠泉郡主自然要扶棺南下。当时,朝廷派了一队人马负责护送她们。本来,汪峭旭是要护送妻子跟过去奔丧的,谁知汪夫人突然病重,皇后娘娘得元睿帝的授意,暗中派跟汪府交好的诰命,去劝说郡主,要她让汪峭旭留下为婆母伺疾,以改善跟丈夫的关系。
泠泉不疑有它,真心劝说汪峭旭留了下来。这些年来,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没争取到相公放下心结。她只希望,最后这孤注一掷,能唤来他的原谅。
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