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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缄默,呼吸声有些急促不稳的传到我的耳畔,顿了片刻,他才开口说道:“身后虚名,我浑不在意;众人言语诽谤,只要是不当着我的面,我也就只当清风过耳,从未听闻。难道,就因为怕被人说闲话,就搭上我一辈子的幸福么?那样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我闻言,心房大力的一颤,只觉得原本堵在心口的压抑沉闷全部消散无踪;于是极力忍住心内汹涌席卷而来的悲伤,哽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别人怎么说我没关系,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受到任何伤害,”韩德让的神情一下子肃穆起来,眼眸中闪现须臾而逝的精光,“那是我的底线。”
、情关·难过(中)
事实上,这件事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严重。自从韩德让不避嫌疑公开住进文化殿之后,服侍的奴婢落雨、释儿、安苏等人,并不讶异,一举一动泰然自若,仿佛没有这事。朝中大臣差不多都平静地接受了,只有少数些人仍然将此当作酒足饭饱之后的谈资。隆绪本来就对韩德让很是景仰尊敬,见此情景也没说什么,每日向我请安之后,还非要去给韩德让请安问好,让他有些诚惶诚恐。我心头大感欣慰,他们原本就是父子,相处这般融洽对我来说求之不得。所以,韩德让有资格受隆绪的礼。
我的爱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使我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处理国政之上。几乎是日日夜夜逗留于崇政殿,白天上朝协理政事,夜晚挑灯同韩德让商议。在我们俩的共同努力下,辽国的政治逐渐走向清明,对内呈现中兴之色。
然而,就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件让我意想不到之事发生了。
不知不觉,萧继先的生日就快到了。他贵为国舅,所以隆绪说必须要好好大办一场。我原本是不赞成这么大手大脚费钱的,见隆绪百般哀求,又念及萧继先很少大操大办过生日,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本来计划好是准备一大早就去的,可这天早上一起来,便觉有些头昏脑胀,身子沉重,努力了半天还是挣不起来。
韩德让忧心忡忡,愁眉紧锁,再三嘱咐我蒙在被里发汗,自己亲自去喊了孟子安前来。
依旧是翩然风度,不急不躁,那道身影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沉稳。他侧坐在我的床边,把脉问安之后,面色有些凝重,看向韩德让:“敢问韩大人,太后娘娘近些日子是不是经常头闷、心悸?”
我有些奇怪,为何他要询问韩德让而不询问我?还没想明白,韩德让略带焦急的语气已经响起:“燕燕是有这些症状,可是风寒么?”
“韩大人所言甚是,”孟子安的眉头稍稍拧起,声音低沉,“但是这风寒与以往不同,来势汹汹,传染性极强。有些注意事项,微臣会一一写在方子里,还请娘娘和大人在日常饮食生活中小心些为是。”
韩德让一听,立即心知肚明,略一点头:“好,外间开方子去!若是太后娘娘好了,打赏少不了你的。”
“是。”孟子安整整袍袖,不紧不慢的起身,转身去了外间。
韩德让摸了摸我的额头,满脸焦虑和疼惜,轻轻地问:“燕燕,头还疼么?”
我紧了紧锦被,视线正好对上他焦急的目光,心头一暖,不想让他担心:“好多了,不知哥哥的生日……”
“这个你不必操心,只须乖乖的躺在床上休息,”韩德让用一种宠溺的命令口吻说道,见我面色悻然,嘴巴不满的撅起来,他的俊颜上现出一抹暖人的笑意,情不自禁的俯身吻了吻我的樱唇,“我会操办好的。”
说完这句,他恋恋不舍的帮我掖了掖被角,轻声在我耳边道:“马上释儿煎好了药,可要记得喝。”
我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拍拍他温暖的手背:“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也自笑了,这才缓身站起,迈步向殿门口走去,颀长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逆光处。
我捂紧被窝,发了会儿汗,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梦里神魂颠倒,众生纷纭,我睡得极其不安稳。眼前一花,只见耶律贤凤目忧伤,直直凝视着我,唇一张一合:“燕燕,我一走,你就迫不及待的和他在一起了么?”我心生惭愧,不敢看他,只是无声饮泣。
他见我不回答,疯了一般冲过来,使劲扳着我的肩膀,大力摇晃:“燕燕,你对得起我么?”
我无力回答,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喘不过来气。而后猛地一掀被子,顿时惊醒。我摸了摸身上,满满的都是冷汗,几乎都快把内衫浸湿。整个人还沉浸在方才的梦魇中无法自拔,头昏昏沉沉的。眼光下意识的透过纱帐往外瞧,只见外面天已经黑尽了,月色皎洁,夜虫龃龉,偶尔传来几句宫女内侍的说话声。
正要张口就喊释儿,没想到珠帘一动,释儿端着一个白瓷梅花碗走了进来,见我已醒,不禁大为愉悦:“娘娘,趁热将药喝了吧。”
我撑着半边身子坐了起来,抬手接过那碗,感觉还是温温的,似乎是被人热过许多遍。于是,微抬起下巴,将那碗药汁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苦涩之意在口腔里漫延开来,赶紧端过一旁搁着的一盏茶水饮下,这才稍微好受了些。
释儿接过碗,正待施礼离开,我却忽然没什么征兆的开了口,声音淡淡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释儿不假思索的回答,她的那点跳跃的鲜艳朱砂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显神秘娇媚。
“哦,你下去罢,哀家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不可跟别人说。”我一边吩咐,一边掀了锦被,自顾自的下了床,顺手抄过一旁的衣衫开始穿起来。
释儿面露犹豫之色,结结巴巴的道:“韩大人临走前交代,让娘娘好好休息……”
“你如今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么?”我手上动作不停,声音却隐含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释儿吓得一下子就噤了声,再不敢多辩驳一句,只得轻声应道:“是。”
萧继先的上京府邸此时正是歌舞升平,一片欢腾。我换上了一套普通的女装,目的是担心韩德让认出了我,装作来往宾客的家眷混在了人群里,一时半会倒没人认出我的身份。我随意找了一张人较少的桌子旁坐下,吃了一些菜食,目光不住地在人群中打量。
夜色幽冷,月光清透,照得这庭院无端多了一丝难言的凄清之感。
韩德让在离我不到二十步的地方,面色沉静怡然,靠着石壁闲闲而立,正和耶律斜轸说着什么。而耶律斜轸冷魅的脸上面无表情,棱角分明的下颌微抬,正在仔细聆听韩德让说话。我心知他们在讨论最近朝廷新下发的政策——农业减免赋税一事,于是心下稍安,便又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萧古骊正在给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夹菜,满脸温和的慈爱。那小男孩年纪虽幼,然而浑身散发的凛然之气不容忽视,很有派头,那眉眼五官像极了耶律斜轸,冰冷魅惑。此时,他嘴里还在咀嚼着兔肉,粉嫩的小手却在给萧古骊倒茶,一派诚挚的孝心可见一斑,母子其乐融融。隆绪亲自去了萧府,此时正在和几个大臣说着话,一副庄重肃穆的表情。萧丹慕紧坐在他身边,并未留心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政事,只是面色苍白,微低着头,细心地为他布菜。在他们旁边的一桌,萧胡辇正在独自一人喝闷酒,很罕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喝了几大杯之后,面色微红,大眼睛里充斥着微醺的醉意。
我在心中暗自称奇,怎么大姐一个人在这吃吃喝喝,燕哥呢?还有,遍扫今日宾客,怎么过生日的正主儿反倒不在这里,究竟是个什么缘故?
越想越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头,于是我趁着众人不怎么注意这里,便悄悄地离了席,寻向萧继先的卧房。
枯树倚寒风,烟花舞朦胧。府上,星星点点的灯火挂在廊下,流泻成一道虚幻的美感,一切仿佛都有些不真实。我禀住呼吸,轻轻悄悄,神不知鬼不觉的挪移到了萧继先安寝之所。屋外廊旁有一排花藤架子,此时那花虽已凋残,然而木杆横斜,枯藤密布,还是将我很好的掩藏起来。我睁大了眼睛,只见那房里依旧亮着灯,橘色的光芒勾勒出一个祥和静谧的世界。透过半掩的窗棱,似乎有一个身影正坐在书桌前,伏案写作。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过了这么久,萧继先的性子还是未有一丝变化,依旧是超脱物外,厌动喜静。正要悄悄上前去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之时,忽然不远处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我眉心一蹙,来人显然是素来习武之人,不然不会将脚步控制的这么小声。但是毕竟力量不够,体态轻盈,由此推断必是个妙龄女子。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那脚步声渐渐明晰,虽不见人影,亦可以感觉得到那人离这边越来越近了。
屋内烛光一闪,随着合书的动作,紧接着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谁?”
“我,”一个少女慢慢走来,声音黯淡空灵。她的五官逐渐暴露在挂满灯笼的廊下,眉眼如画,双靥微赤,肤白若雪,水灵剔透,与我身形长相极为相似。她的脚步缓慢,每走一步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我的心上。柳眉颦蹙,眼光潋滟,她走到窗前停住了脚步,语气幽幽,“你还不愿意见我么?”
我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双唇,心跳似擂鼓,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屋内的声响一下子消失了,隐约可闻里头略显紊乱的呼吸。过了良久,屋内那人正襟危坐,清淡的来了一句:“是,我们还是不见面的好。”
廊下少女闻言,眼眸立即如同死灰一般,不带半点生气,满脸的血色瞬间就褪得一干二净:“可是,我已经爱上了你,止不下来了,该如何是好?”
月光惨淡,逐渐隐入云层。空气中风声飒飒,带动着我面前的花藤架子发出细微的响声。我仍旧沉浸在这个巨大的震撼当中,只觉得脑子顿时成了一片浆糊,懵懵懂懂不知身在何方,所做何事。
“齐国公主此言,不是存心让我为难么?”屋内那人听了少女诚挚真心的诉说,显然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只听得“啪”的一声,有本书从书桌上滑落而下,“我是你舅舅。”
“我知道,”那少女显然并不介意伦理纲常之说,而是将目光放柔,轻声道,“别的我都不管,我只想问你,愿不愿意娶我?”
屋内那人缄默不语,似在思索此事的可行性究竟有几分,顿了须臾,方淡淡开口:“还请齐国公主另觅良配,此举……万万不妥。今日之事,我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哈哈哈……”那少女笑得凄狂冷诮,目光冷冽逼人,“真是笑话,‘舅舅’,这个称呼难道就是你拒绝我的缘由么?今日话已至此,咱们不妨说个痛快,免得支支吾吾的叫人听着难受!说实话,舅舅你心仪的女子,就是母后对么?”
屋内悄寂无声,里面那人像是被人揭开痛处一般,声音嘶哑,失却了以往的平和气度:“此事,断断不能让你母后知晓……没错,她的确是我心仪的女人,而你,跟她长相过于相似,才让我一时之间脑子糊涂了……”
我惊诧得脑袋都快充血,目眦欲裂,不知今晚所见所闻,究竟是梦幻还是现实。说是梦幻,为何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吓人?说是现实,为何我只感觉那两人犹如在说天方夜谭呢?他虽然不是我的亲哥哥,好歹是我萧氏一族中的堂兄弟,怎么可以!
“可是母后爱的是韩大人,世人皆知,”那少女毫不留情地狠狠撕裂了他的希望,说话未有丝毫回转余地,一针见血,足可封喉,“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