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晚镜涩涩的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不会的,你不会下地狱的,我才会……”又过了一会,她继续道,“因为……宋家堡的灭门惨案是我做的,不止这样,还有其他门派的案子,所有的,全部……都是我做的。”晚镜的声音很低,像是绝望挣扎后终于无力的放弃,这种感觉让小红觉得背后一阵发凉,而晚镜话更让她瞬间瞪大双眼,除了不可置信和震惊,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她才木木的问了句:“为什么?你不是已经不当杀手了吗?”
“对啊,我不当杀手了,可是我还在杀人。没有人逼我,我却又杀了那么人,所以,我这样的人一定,一定是要下地狱的!”凄凉的语调说到最后忽然带上了一丝狠绝,仿佛在恶狠狠的诅咒自己。
“晚镜,你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事,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不管是为了什么,我总归是杀了人。至于为什么,我还不能说,也许以后你知道了,也会觉得我疯了吧……”
“这件事……他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晚镜愣了愣。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除了商流景。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无力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是那么卑鄙,商流景陪着她回来的路上,每晚她给商流景服下安神茶后便偷偷的骑着乌锥出去杀人,乌锥日行千里,而她白天在车中补眠,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宋家堡是她的第一个目标,半是为了杀一儆百,半是因为宋老爷子太过固执,她杀了宋家堡上下三十六口人。
那一夜,她提着滴血的剑,面无表情的离开,身后火光冲天。那一夜,她策划已久的计划终于步入最关键的部分,她也终于回不了头了。
错与对,善与恶,这是一条不归路,踏上去便要一直走一直走,想要停下来就只有死。
转过身面对着冰冷的墙壁,一滴泪无声无息的滑落腮边,她也不去擦拭,就这样任由它慢慢风干。她真的希望这件事商流景不知道,不知道那样残忍卑鄙的她,永远都不知道……
可是,自负聪明如她也不敢说能看透商流景,他是这么多年来除了师父以外第二个让她琢磨不透的人。在别人看来,他为人开朗,不拘小节,很多时候看起来甚至有些糊涂,单纯的像一张白纸。可越是深入接触越是发现,大哥的聪慧不下于她,若是十年前的岳婉一定会对这种“聪明人装糊涂”的行为不屑一顾。可是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她看透了很多东西,比起她的锋芒毕露,大哥这份隐忍更为难得。
所以,她真的不敢说对于她的所作所为,商流景真的一无所知。可是,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对于他的想法,林晚镜才是真的一无所知。
她忽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不确定,很害怕很害怕,她想要逃,想要放弃所有不顾一起的逃走,如果可以的话。深吸一口气,她决定明天去见见魏先生,人人都道,“魏晋风流”魏随风,甚比诸葛、东方,精通占卜卦象,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也许现在只有魏先生能够帮她了。
事情进行到今天这一步,做过恶,杀过人,她不想前功尽弃!如果她就这样逃走,就真的是千古罪人了。可是……可是她真的害怕自己不够坚强,害怕自己撑不到最后。她急需一个力量支撑她走下去,什么都好,只要能撑着她走下去!
☆、【二十七】人生吉凶皆自速
“又输了啊,真是无聊。我说老魏,这么多年你就不能让我一次吗?”
“不能。”魏随风儒雅的笑笑,“你要是能认真点,未必要我让!”
“是吗?我就没你有信心。”商流景也笑,漫不经心的,对“认真”这个话题兴趣缺缺,懒洋洋的大个哈欠,应付道,“晚上没睡好,好困,我回去再睡一觉。”
“我看你还是等等的好。”魏随风气定神闲的端起桌上的茶,吹了吹,“如果我所料不错,贵客就要上门了。”
商流景翘起嘴角,对魏随风做了个佩服的手势。因为凭着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听力,他已经听见了由远及近的微弱脚步声。来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走的很缓慢,不长的一段路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又过了一会儿,来人才轻轻的敲了敲门,“魏先生,你起床了吗?我是林晚镜。”
“请进吧。”他搁下茶。与此同时,对面的位置已经空了。
林晚镜深吸一口气,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带上她惯有的微笑推开门。第一眼看见的是屋子正中的棋盘,上面黑白分明摆的满满当当,桌上还搁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她愣了愣,此刻还是清晨,可是魏随风这样子分明已经起床很久。她疑惑道:“魏先生在等人?”
看了一眼桌上的棋盘,魏随风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在等你。”
“呵,我知道这句话很俗,但我还是想说。”林晚镜坐下,淡淡一笑道,“魏先生果然是魏先生。”
“能得林姑娘谬赞,魏某深感荣幸。”
“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林晚镜浅浅一笑,“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请先生帮我占一卦。”
“姑娘分明精通易理,却来请我,想必这一卦不同寻常吧?”魏随风侧目凝视她,像要看进她的心里。不过片刻,他收回目光,了然而笃定道:“这一卦,是为了你自己。”
林晚镜点点头,浅浅呵出一口气,“我无法看见自己的命运,可是我……”她未能说完,魏随风打断了她。他用那样平静的语气告诉她,“对不起,魏某早已发过誓,今生不再算卦。”
她几乎要失态于当场,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指甲狠狠掐进肉里,却仿佛感觉不到痛。过了好一会,她松开咬的泛白的下唇,忽然感到无比疲惫,“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魏随风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缓缓看向窗外,那一刻他的眼神是说不出的沧桑和无奈。仰起头来,他喝掉杯子最后一口冷去的茶水,以杯底一句一和敲击着案几,低吟道:“莫问卜,人生吉凶皆自速。伏羲文王若无死,今人不为古人哭。”
“人生吉凶皆自速……人生吉凶皆自速……”她喃喃的重复,无意识的握了一把棋子在手中,玉石制的棋子入手冰冷彻骨,然后渐渐温暖。手一松,满把的棋子落回棋盒中,嘈嘈切切声中,林晚镜突然醒悟到——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
其实结果一早便摆在那边了,知不知道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知道了结果后你还会不会去做。纠缠许久的心结一朝解开,仿若佛陀于菩提树下顿悟后拈花而笑。疲倦未消,豪情突生,她站起身对魏随风展颜一笑,“多谢魏先生提点,晚镜懂了。”
“恕我直言,你要做的事情太难了……”身后魏随风一声长叹,她没有转身,也没有问他何出此言,只是浅浅的呵出一口气,“那,我能成功吗?”
“除了卜卦,你没有别的事要我帮忙吗?”林晚镜摇了摇头,于是他又问,“那,你也没有什么要小商帮忙的吗?”
“我……没有……真的,没有。”她几乎感觉不到声音从自己口中传出。木然的拉开门,外面的阳光迎面照来,眼前忽然一阵发黑。本能的伸手试图扶住门框,手却意外的落进一个温暖的掌中。
她当然知道那是谁,她也知道,他会在这时候出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一直在屋子里,所以,她和魏随风所说的他全部都听见了!忽然觉得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只能垂着头,轻轻叫了声,“大哥。”
“陪我去吃早餐吧。”她以为他会问很多,谁知他什么也没问。
“大哥,我……”
“没想好怎么说就别说了,先去吃饭吧。”依旧是懒散的声音却无端的多了一份温柔。
“大哥,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问。其实,大哥心里清楚的很。”她自嘲的笑了笑,“大哥到底知道多少呢?”
“你终于肯问了?”他抬起头眯着眼看向冉冉升起的太阳,“你说的对,我的确知道很多,包括回来的路上你每晚都会偷偷溜出去。小镜儿,大哥从来不问,是希望有一天你会主动对我说。老魏说,如果一个很清高的人愿意去解释,那这个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小镜儿,你明白吗?”
林晚镜停下脚步,缓缓蹲下身。她的手被商流景握在手心里,他不愿松手,于是也和她一起蹲下身来。火云寨的清晨向来安静,空中不时传来两声鸟鸣,地上有蚂蚁在搬家。
林晚镜蹲在地上静静的看了一会,轻叹道:“要变天了……”身后阳光明媚,碧空如洗。她拉着商流景站起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脸去,“大哥,我不是不想解释,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刚开始我以为你单纯的像颗白菜,所以打算做完我要做的就离开。”
商流景的表情瞬间有些僵硬,显然对林晚镜这句“单纯的像颗白菜”相当介意,讪讪道:“那现在呢?你觉得我像什么?萝卜还是茄子?”
林晚镜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认真的想了想道:“大哥应该是,嗯,芝麻汤圆!”
芝麻汤圆?!他噎了噎,没想到她还真能想出个比喻来。只不过,无论是汤圆还是白菜都一样让他无法接受啊。林晚镜却很开心,自认为这个比喻很恰当,“对啊,外表看起来白白的,可是一口咬下去才发现里面都是黑的!”面对这样的解释,商流景真是哭笑不得。他似乎永远也跟不上这个小丫头的思维,真不知道她那个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其实在发现大哥真面目的那一天起,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你说,所以,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写下来了。喏,”她拽出自己的右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厚厚的信封落在他的手心里,林晚镜向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然后低声道:“如果看完后,你还决定陪我一起‘疯’的话……我等你来找我。”
她转身奔开,商流景本能的想要叫住她,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他捧着信在原地伫立了片刻,终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将信收入怀中慢悠悠的回房去了。
商流景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的看着这份勉强可以算做日记的东西,脸上的表情还是那副一层不变的漫不经心。林晚镜的字算不上很漂亮,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还真是字如其人。
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纸上不时有涂改的痕迹,可见晚镜在写这些的时候心情并不平静。看完最后一个字,他闭上眼轻轻晃了两下。怎么说呢,其实也没有那么震惊,他虽然讨厌思考却不代表他不善思考。老魏说得对,他只是不认真!这么多年,他总是懒懒散散。不是不愿意认真,只是经历了那样可笑的一场劫难后,忽然找不到认真的意义。
发了一阵呆,他嘴角微翘,还是自嘲的笑了一下。其实偶尔认真一次也没什么不好,是不是?
他眯着眼迎着太阳悠悠然走出去,一边走一边碾碎信笺洒落满地。不知怎的,看着这些信在指间化外靡粉,心情莫名的变得好起来。晚镜的屋子离的并不远,纸屑全部撒完时,他也刚好走到了晚镜屋外。
悄悄的倚在门边,看晚镜把那些一寸长整整齐齐暗绿的茶叶轻轻倒进茶盅,一边烧水,一边清洗杯子。她的手指在清晨这样淡淡的阳光下,纤细而苍白,不脱江南女子精致而含蓄的美。
晚镜转身看见他,怔了一下,张口结舌,手指突然一颤,热水泼在手背上,“当啷”一声她手里的茶杯跌到茶盘上。
商流景没有帮她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