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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暖意流过萱萃的心房,她朝季扬点点头,差点又要感动得落泪。
总是无助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从不缺席……
季扬扶着她上了马,然后默默不语地牵着马缰带她在宫中散步。
路过的太监宫女也只是惊异地看了一眼,之后又各自往目的地而去。若是别的男子,难免要遭些口舌,可这是季大人,名门之后,年轻有为,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为公主殿下牵马散心。
这情形极像一副画,俊男,俏女,宝马,无尽美好。
马儿很配合,走得缓慢,侍卫依旧一言不发,静静地守护着马上的佳人。
萱萃悄悄低下头看着眼神笃定的牵马侍卫,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萱萃小心翼翼地问,也许陆御医没有察觉,但是萱萃绝对肯定他那一夜伤得很重。
他依然恭敬地为她牵着马,答得不紧不慢:“微臣所受的也只是轻伤,如今已无大碍。”
萱萃突然垂下眸子,拧眉。通灵性的马儿似乎能感受到背上的人的不安,竟停下了脚步。
“季大人,你不必瞒我的,我知道你当时是旧伤复发了……”萱萃支吾着,隐隐为他担忧,提足了勇气说出心底的话,“他那么强,闯宫的时候虽然受了你的重创,但你不可能一点伤也没有,对不对……”
季扬沉默,萱萃口中的那个“他”,世称江林剑客的半面少侠,也是这个世上少有武功能与季扬媲美的神秘剑客。
那一次交手,因他未拔剑,季扬有幸占了上风,但萱萃说得没错,自己同样受到了半面少侠的重创。
“是。”季扬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个字。
萱萃不敢看他,面露愧疚之意:“当时是我刻意放走了他,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不,臣并无怨言。”语气简洁而又坚定。
但季扬心中却是极其地不安,他是如此地迫切要知道公主为什么要放走那个剑客,他们之间又有何瓜葛?
季扬克制着内心的狂躁,等着她的话。
“季大人,他是我的恩人,在我偷出宫的那几日如果没有他在暗中保护,或许,或许我再也回不了宫了……”
这样的解释给季扬的感觉极为复杂,悲喜掺半,悲是公主果真和那名剑客有关联,而且她当初也甘愿冒险欺骗季扬而保护他;至于喜,也只是微弱的自我安慰,他兴许也只是她口中的“恩人”罢了……
“无论公主做的是什么决定,微臣也绝不会不从。”季扬唇角抽动着,神情变得严肃,他的话,总是恭敬得令萱萃感到更加愧疚。
季扬再次沉默,萱萃也不知如何开口,几度欲言又止,最后也随他一同沉默。
又和最初一样,季扬牵着马,带着她缓缓走过几条宫道,但他们都没了散心的心思,都沉陷在各自的心事中。
最终还是萱萃打破了沉默:“皇姐他们如今是不是已经出了皇都呢?”
一听这话,季扬心中如布帛撕裂,早知皇上已经取消了婚约,当初就该倾尽全力阻止他们私奔,成全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羽遐公主跟着恩威将军私奔,最受伤害的就是作为羽遐公主亲皇妹的萱萃公主。
我季扬当初怎么就那么不理智……
季扬无法回答萱萃的话,因无尽的懊悔与自责,他的心脏隐隐作痛。
“季大人,谢谢你。”萱萃目光眺望远方的天际,几抹浮云自由地在碧蓝澄净的天幕中悠然飘着,她看着挪不开目光。
“皇姐和恩威将军在一起,今后一定会比在宫里幸福。”
皇姐的心思,她又怎会不知,那幅桌案上未完成的素开莲画上还有一竖小楷题字。
清秀的字迹,情意浓浓——
碧落黄泉,伴君不悔。
正文 【六十六】九五之术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崔总司眼中泛着泪花,似乎这几日以来她鬓上的白发愈加接近了雪的颜色。
藜湘端坐在梳妆台前,台面上的脂粉奁、呈放饰物的锦盒都还是她离开之前的样子,上面还覆盖有一层薄薄的轻尘。
她地抬起纤手触碰到锦盒上,犹疑了一会,轻轻将它打开。锦盒内,静静地躺着一颗剔透的紫玉,那是象征着司级女官地位的悬玉。
藜湘正要拾起它,却先被崔总司先拿了起来。
“嬷嬷给你亲自戴上。”
铜镜上映着藜橡清丽的容颜,她比从前瘦了。崔总司为藜橡梳头,替她绾好高直的髻,挑了几只做工精巧的银钗为她对称地饰在高髻两侧,最后,崔总司微微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悬玉饰在高髻正面,如一颗滴落状的淡紫色水珠。
“物归原主,这颗紫悬玉仅是属于你的。”崔总司失神地看着藜湘,宛如看着自己的亲孙女,眼中是无尽的疼惜之情,“若将来再发生类似的事,这叫嬷嬷怎么放心得下?”
崔总司本就看得不清的双眼又腾起了淡淡的哀伤。
藜湘起身,握住崔总司枯如枝干,且布有老人斑的手,她强克制住心中的复杂的情绪,嘴角勾起一个没有破绽的微笑:“总司大人待藜湘这般好,藜湘也不该让大人如此劳心才是。以后,藜湘自当小心,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崔总司依然面露愁容,担忧道:“那人在暗处害你,你又怎能防得及?”
……
藜湘沉默不语,叹息。
暗处?险害?真的是这样么……
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藜湘痛苦地闭上双眼回想。
这怕是有因必有果吧……
藜湘浓密地睫毛不安地微微颤动,她暗在心中了许久,方缓缓睁开双眼。
“一开始就是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罚她那么重,她才十五岁呀……”
崔总司听藜湘这么一说,骤然心惊,身体明显晃动了一下,无力地将手搭在一旁地梳妆台上,企图撑起心中的恐慌。
“是那孩子干的?真的是她?没错!”老人思绪不停在挣扎,令她头部突然隐隐疼痛,“造孽呀!这孩子怎么一错再错!”
藜湘见总司大人面色变得苍白,立刻上前扶住她,而她却示意不需要。
“藜湘,这不是你的错,是若双那孩子不知道你当初地用心良苦,你将她送到颜未宫是为了保全她,而她恩将仇报……”崔总司表情痛苦到有些扭曲,她悔恨地重重一拍梳妆台地台沿,“造孽!造孽啊!”
藜湘心中的痛也不下总司大人,她们曾经无比地看好那个天赋过人地孩子,希望她多多磨练,将来也许就是新晋地司级女官,乃至更高地女权之位。
可惜,可惜了,她欲利薰心,还是入了深宫沼泽之中……
原先犯下在蜡烛里下摄魂香这样的欺君大罪,可现在仍不知悔改,一错再错,竟不惜致死汶金国王子,陷害藜湘!
“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藜湘长叹一口气,心里压抑,沉默了下来。
下一次,绝对不能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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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启入锦乾宫叩谢父皇大恩,本想对父皇和藜湘那夜私下谈话的内容旁敲侧击,但他始终没有。
他愿意相信藜湘,如果她不愿意说,那么自己也不必知道太多。无论怎样,守护她便是。
“父皇,儿臣愿请命出使汶金国,以安抚人心。”这是煜启第一次向父皇提出政治请求,此刻他毕恭毕敬,已经收敛了往昔的锋芒,不再倔强地持傲然之气顶撞父皇。
皇上平静地看着自己的三皇儿,淡淡道:“准奏。”
待煜启领命而出,皇上驻立在原地默默不语,良久,他脸上才露出一丝睿智的笑意。
“皇后娘娘驾到——”守在门外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
皇后一身华贵装束,灼灼生辉,她匀步入内,见了皇上熟络地欠身做礼。
这几十年来,皇上极少召见皇后,更不提移驾她的寝宫。当初立她为后也只是因为后党家族势力不容小觑,他们之间始终有一层微妙地关系,虽是十多年的夫妻,然而他们更像政治上地伙伴,如今的盛世得以开创,皇后在幕后功不可没。
皇上也明白,这个女人也从未爱过他,直到现在她看他的眼神依然是冷漠的。
“皇上召见臣妾不知所谓何事?”皇后语气冷而平静,但对于这,皇上也已经习惯。
“皇后,昭和他还好吗?”皇上想起太子,那个病重的皇儿,好些日子没见他了。
皇后一抹轻笑勾在嘴角,充满戏谑的意味,道:“昭和真是好福份,难得皇上还念着他。”
皇后这么一说,皇上心中立刻有了愠意,他克制着没有发作,但接下来的语气明显生硬了起来:“是朕疏忽了,没有做好这个父皇!”
皇后描画成狐眼似的眼梢挑了挑,话语间无限玩味:“皇上言重了,皇上的苦心臣妾又怎会不知,若不是皇上用心良苦地疏忽昭和,那么他作为病弱的太子早就锋芒在外,反而更加不利,不是么?”
皇后对自己的猜测向来信心十足,皇上看了她自信的笑容,不得不承认,她才是这个宫里最懂他的女人。
“你说得没错,昭和是你我的骨肉,朕又怎会不在意。”
她仰起头,失态地笑了几声,眼神可怖地看着皇上,那个善于九五之术的帝王,别人也许不明白他,但是皇后却对他的手段了如指掌!
“煜启才更像皇上的皇儿吧?皇上果然下了一着好棋,借汶金国王子之死一事,顺水推舟,意在令煜启逐渐摄政,不是吗!?”
皇上没有反驳她,她的确不愧为自己最好的政治搭档,早就料到她已经看请了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
他召见她,就是让她当场揭穿他的手段,只有这样,他似乎才能心安理得。
汶金国王子的死,藜湘嫌疑最大,而他却有意宽容,顺着煜启的意思处处维护藜湘,还不惜自导出羽遐姻亲汶金国一事,令煜启感激而死心塌地地信任他这个父皇,真正地激起煜启的天下之志,从而慢慢引导他摄政,将来自己才能放心拱手河山。
而一向精明的季扬也被皇上蒙蔽了,皇上早就料到季扬会飞鸽传书给恩威将军,那只信鸽才出季府,皇上已经派人劫下了飞鸽,并将信件掉了包,信件内容骤变成:留者至汶金为后,将军速带羽遐公主离去。
于是,便有了恩威将军夜闯皇宫劫公主这一出。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冒这个险有几个目的:一来,爱女羽遐被刺客劫走,天朝失了公主,在汶金国一事上扯平;二来,也算成全了羽遐和恩威将军,只是不可挽回地失去了自己的女儿:三来,便是借此事刻意让煜启看到这个父皇的“恩泽”有多深。
“还是你懂朕。”
“没人真正了解皇上,就连郑贵妃在死之前也未必明白。”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他的身形明显颤了一下,这一幕使她感到快意。
九五之术又如何,善弄权术又如何,深宫之中根本没有谁会赢,贵为天子,不也连最爱的女人也保不住么……
正文 【六十七】殿下情殇
牡丹丛见君,夜夜辗转;惊鸿若一梦,盼君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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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梦,太子昭和醒转。
他从床上软塌塌地撑起身子,下床走了几步到窗前,缓缓推开窗牗望着月明星稀的天幕,喉间又有腥味涌上,他很自然地咳了几声,于是习惯地拿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上的血丝。
二十五岁,大限之期。
本宫真的要死在今年么?
昭和嘴角又浮起嘲讽又哀伤的笑意。如果不是那个蓝衣女子,他早就饮毒自尽在牡丹丛之中了吧?蓝色身影穿梭在牡丹花瓣纷繁的一刻,她也许不知道,她当初的好心却给了他最后尊严。
继续等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