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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总不能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你猜怎么着?父皇脸一沉,就大发慈悲放我出浩元殿,这样我才有机会奔来见你。”一脸的玩世不恭,只有自己知道,这是佯装出来的。
宫道悠长,她不说话,任他抱着。煜启也没有强求她回答,只是默默地深吸她身上熟悉的兰花香味。
我知道,时候到了,我便会到那个世界陪伴贵妃娘娘。
而你,到了那个时候,便会成为天下的主人。
为此,我不惜任何代价。
正文 【十二】九五至尊。
锦乾宫。
夜已深,那个金冠龙袍的男人,目光如炬,直直站在堂中的空地上,右手握有两颗硕大的翠石宝珠,被他不停地环转。
“季扬,朕手中有两颗翠石,其中一颗圆润通透,毫无瑕疵。而另一颗直观可见有细疏的裂纹,虽说看似不完整,却也有一番特色。你给朕说说,哪颗方是上乘?”
年轻侍卫面容俊朗,脸部轮廓棱角分明,他向皇上恭敬道:“季扬不才,不比皇上慧眼,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跟在朕身边多年,朕的心思你最清楚才是。可如今,朕却在这两颗上好的翠石中摇摆,终日忧心呐。”
“皇上何须挂心,待时日渐长,谁殊谁贫,自有分晓。”季扬年幼习武,少年随主,如今跟着皇上也有好些年月,他当然也知晓皇上的真正用意。此翠石非彼翠石,乃说的是二皇子谦承,三皇子煜启。
皇上停止环翠石的动作,深深叹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时间不会老,但时间会让朕老去。”这是一每个君主的隐痛,然而这个男人只不过四十出头,按理是不该有这番叹惋的。他心里明白,十五年前那场触目惊心的宫变,他失去了郑婉兰,那个她挚爱的女人。明明深爱,作为九五至尊却保护不了她,就连让她致命的毒酒也要残忍地出自自己的手。
于是他得了心病,不治之症。这一点,季扬心里也有个数。
“皇上贵为天子,洪福齐天,况且皇上如今正值盛年。”季扬不止一次看到皇上类似这样的叹惋,每次皇上叹气,他都能隐隐体会到一种特殊的感觉,不是可惜,可是一种异样的渴望,渴望……离开人世……
“天子?”皇上突然嘲讽地笑了起来“这个位置,也不过是牢笼里的终身囚罢了。朕被身上流的血囚禁着,朕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虽然他们没有天下,但是他们有自由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做自己不喜欢的。而朕,每日都在做违心的事。”皇上的双眼瞬间失去光彩,思绪混乱,忽然想到什么,闪过一丝欣慰“幸得朕有萱萃,那个孩子的天真给朕很多快乐。”
季扬见皇上脸上呈现一种做父亲的宽慰,心底才疏了一口气,但又想到萱萃公主下落不明而自责:“萱萃公主出宫在外,臣办事不利,至今未能找到公主的下落。”他在皇上跟前单膝下跪。
“快起,你何罪之有?现在萱萃没消息,对朕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她是安全的。朕也明白,宫里的那些人开始有行动,所以,你也要快,别让那些人伤害到萱萃。”
“季扬必当全力为之。”
“朕知你办事得力,萱萃的安危交付与你,朕也能放心些。”皇上将翠石放于桌案上,沉默半晌,又是一声哀叹“萱萃这事算是有了着落,但朕那俩皇儿,真是令朕伤透脑筋啊。谦承聪颖,冷静,行事稳健,朕交付他的事他也从未出过半点差池,但,不知为何朕总感觉朕这个皇儿,‘聪明’得有些……不太单纯啊。而煜启……”
浩元殿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谦承对于南方涝灾的见解独到,字字珠玑,就在这时,自己悉心留意了煜启,他一言不发,眼神游离,似乎心中有事,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直到自己将他叫住,让他说说关于涝灾的看法。
却不料——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说。”
“儿臣恳求父皇将掌司局藜湘赐予儿臣作妃。”
……
真是胆大包天,这是浩元殿,一个只许谈国事的地方!
龙颜大怒:“你给朕离开浩元殿!”
……
自己的皇儿离开浩元殿的那个身影,仿佛浩浩江山如弃草芥。但,却让自己内心腾起一丝异样的喜悦。
天下的君主就该有这样的霸气,不受天下掌控,凌驾江山之上——
只为心中所想,将世间一切通通凌迟。
皇上负手在后,沉默许久,季扬也不打扰。
又过了半晌,皇上的嘴角才挑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煜启还真像当年的朕。”
正文 【十三】落难金娇
千灵山上空云蒸霞蔚,白雾绕山而转,好一处不食人间烟火之地。
此山山顶有道观,名曰夕贞。夕贞道观越历三百年,开国君主亲自提笔御封——国色女贞。
世上风云变幻,轮回沧桑,但,这千灵山仍是千灵山,夕贞尚为夕贞。
能入此观习武修心的女冠绝非平凡人,全数非富即贵,有达官贵人之女,乃至皇亲国戚。修龄为十年,十年便可出观,恢复尊贵身份。掌观的女道亦青乃是尚女道传人,虽然已是花甲之年,但却面若观音,道骨仙风。
她也正是梓晗与君妍的恩师,修德习武全由她亲授。
晨钟已过,十几名女冠在子修堂习晨经。
奇怪,师傅这个时辰怎么还没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几名面容清秀的女冠交头接耳起来,却不料遭到大师姐嫣华的严厉斥责:“你们都无须习这破经了,到别处谈笑可好?”
那几名女冠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再多一语。
泫静堂。
“师傅,请受徒儿一拜。”姜梓晗左手握着折合的檀扇,右手成拳状抵在扇柄后,扇尾垂下的稚凤翡翠随着梓晗鞠躬的动作而晃了晃。今日归观谒师,所以梓晗特地一身素装,淡淡地粉饰,以免破坏了道观一向的素雅。
“梓晗不必多礼。”亦青女道连忙扶起梓晗,满面慈祥“三年前的出观情景尚在眼前,如今梓晗不同昔日,为师甚是欣慰。”
“师傅过奖了。这些年月,没有师傅在旁盯梢,梓晗功力退步不少。”梓晗谦虚说着,随着亦青女道一同上座,亦青女道也招呼着女冠上茶。
“为师虽然老了,但心底也是明了的,以梓晗握扇的力道与行步时的气息来判断,这出观三年之期,你已经把‘流影扇’练到第八式了。”
“师傅果然眼力过人。”梓晗微微一笑,毕恭毕敬。
“为师最欣慰能有你这样天资聪颖的好徒儿啊。”过往窜入脑海,亦青女道眼中泛起闪烁的光点“君妍,钰鸢,还有你,你们三个都是同一天入观。这么多年来,你们各有所长,技艺惊人。你在武学上造诣极高,君妍与钰鸢虽不善武,却也各有千秋,君妍天生能夜里视物并且能看懂唇语,而钰鸢,琴艺超群,怕是天下之内无人能及啊。”
梓晗微笑着频频点头,堂内气氛融洽,师徒二人有说有笑,仿佛有回到往日时光般,但,却也不是从前。
“君妍出观两年之期,已许名门唐家,做了少奶奶。钰鸢则入宫成了二皇子的皇妃。然而梓晗不孝,至今才归观拜谒师傅。”往事如烟,在脑海里吹着吹着便散向四面八方。现在重新拾起记忆,梓晗心中充满不舍之情。
“没想到这短短的三年竟有如此大的变化……”亦青女道思绪中闪过她们年幼时的点点滴滴,仿佛她们的说笑声宛在耳畔“你们都长大了……”
堂内的气氛由此寂默。世间多少人和事在永不停息地演变,而千灵山的一切却还宛然如昨。
“师傅!”梓晗突然离座,走进亦青女道“梓晗此番前来,是有重事相告。”随即,梓晗便用手指醺了醺茶水在茶几上写下几个字——半面少侠。
亦青女道眼中一片深邃。
习完晨经的女冠们在泫静堂不远处簇成一团,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师傅常挂在嘴边的梓晗师姐,羡慕之情在心底冉冉。
然而,她们却听不到这位金玉气质的师姐与师傅在堂内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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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向城中皇宫的马车疾疾而奔。车窗的帘布飘起,露出一张尚存一丝稚气的精致侧脸,但此时却显得有些苍白。
澜音之夜,惊魂未定,幸得有身份神秘的剑侠出手相助,否则,怕是见不到今日的太阳了。
萱萃早已没有了出宫时的兴致,甚至有些后怕,那夜从澜音馆出,连客栈都没敢回,与银絮躲在城中放杂物的角落里战战兢兢过了一夜,猫儿狗儿的叫声都能让她们的心提到嗓子眼。
终于要回宫了么?
那些要夺自己性命的种种场景激灵萱萃的每一条神经,十六年来她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身边全是密密麻麻的陷阱,倘若一不小心跌进去便会粉身碎骨。
不过……
好想知道那位少侠究竟是何许人也,也许回了宫就再也不知道了。又是一成不变的生活,又是一成不变的人和事……回了宫,再也不能知道真相,可宫外却处处杀机……
想到这,萱萃内心五味杂坛。这宫内不也正是处处杀机么?
她不禁苦笑,暗藏杀机的宫内,应该比宫外的明刀明枪更恐怖才是。
好奇心在鼓动,鼓动她挣脱束缚真相的茧,于是,她内心有了决定。
萱萃看了银絮一眼,是种不舍的目光。于是,她突然把手腕上那只皇上御赐的芙蓉软玉镯匆忙塞到银絮怀中,银絮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萱萃掀开马车上的布,纵身跳下马车,站稳了之后便用力一拍马屁股,马儿一声长啸,把车夫也吓得不轻。
马车瞬间失去控制,被马儿拖拽着奔向宫门,萱萃朝着马车大声嚷道:“银絮,拿着那个镯子回宫,没人敢为难你。”
银絮慌忙从车窗探出头来哭喊着:“公主!公主!”马车颠簸厉害,她根本无法下去。
“公主……”银絮最后一声虚弱地只有自己听得见。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萱萃最后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皇宫,便转向反方向,向着皇城集市而去。对于她,意味着又奔赴了最危险的地方。
如果,我遇到危险,他会不会出现……
半面少侠……
萱萃不知,她这一回头,那些人的局又在冥冥之中变换了阵法。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以后会更加地热闹。
至少,接到探子消息的王皇后会这么觉得。
正文 【十四】谦承殿下
柔和的晨光洒在大床上,钰鸢渐渐地惺忪起睡眼。身旁的枕头保持着原样,枕上的绸面也没有沾上一丝体温。
谦承一夜未归。
钰鸢心中暗喜,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皇上还是器重谦承的。
然而,钰鸢不知的是,谦承昨夜从浩元殿归来后一夜未眠。
皇子书房。
宽大的花梨木桌案上,二皇子谦承在洁白的宣纸上执笔疾书,字若蛟龙游动,狂而有力。
但,一个笔尖回转,竟把宣纸染透出一个黑色的窟窿。
如此不冷静,一点也不像他。
“可恶!”谦承狂躁起来,把一沓宣纸猛地从桌案上推出去,在地上散成一片。
昨夜的记忆,可怕得像一条毒舌,狠狠将他咬住,然后毒液流入全身。
煜启向父皇请求赐婚,在场的人无不诧异。浩元殿是个什么地方,煜启应该清楚,父皇自当龙颜大怒。可是为什么,自己却能从父皇的双眼里捕捉到一丝的……喜悦……
难道,我还是输给煜启了么?
一个宫女的儿子,母亲尚未封妃就受辱自刎。恨,恨那个被自己口口声声称作“父皇”的男人,身上流着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