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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马车重重跪了下去,常封一惊,刚想出声,却见女人伏□子,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默默起身,牵着马退到一边。
马车碾着地面,轰隆隆绝尘而去,渐渐消失到视野尽头,直到最后青灯什么也看不见了,才低下头,抹了抹眼睛。
过了会儿,她又抹了抹眼睛,再抹了抹脸上的灰。
她牵着马一点一点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不断地抹脸,抹得整片衣袖又脏又湿,难看到不行。
青灯努力咽着喉咙大口呼吸,她仰起脸吸着鼻子,恍惚地看着模糊而湛蓝的天空,肩膀一抽一抽的。
******
半年后。
盛夏。京城。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喧嚣非凡,一片繁华而荣平的气象。
阳光普照,蝉声隐约。
说来这半年的大事儿,约莫只有宫中四皇子白澪猝死一事了。
此事众说纷纭,虽说猝死,但四皇子白澪的真正死因也无从考证,有人说是宫斗角逐中的谋杀,有人说是之前在江湖中行走时练功,如今走火入魔,也有人说是直接元武帝授意所为,更有甚者说此乃情杀,凶手是他心中一直爱慕的以为女子。
开年以来日子过的真真安逸,能拿来嚼舌根的约莫只有这个了,再则白澪四皇子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性情温和,更是京城少女梦中情人的不二人选,邻里街坊就白澪之死早已传出四十八种说书版本,热门程度可见一斑。
江湖那边也未听如何动静,若是说来,只是紫剑山庄少庄主接任这代武林盟主,行事极为低调又未大肆宣传,倒也神神秘秘。
只不过那圣上身边的徐大人与这位武林盟主的关系众人知否,又是另外一码事儿了。
四皇子白澪虽是死了,那葬礼却是办的相当厚重,元武帝给足了面子,又仿佛是告知天下这四皇子已逝之事般,中原上下无一不知的。
这番八卦未褪去,京城中少女们还未另寻梦中情人,倒是来了一道新八卦。
这八卦源头就远了,远在海外,那八卦的主儿大伙约莫只是听过传言罢了。
不过说来,关于那人的传言一直颇多。
“据说那魔宫宫主要成亲了!”
“哦哦哦,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君?他那么多女人还成个毛的亲?”
“哼,就是,也不分老子一个。”
“这回莫说,可是真的了,我一个朋友是西域富商家做事儿的,那富商原来是龟兹的贵族,西域那一代甚是有名气的,他跟着主子走南闯北见了不少世面,上个月那喜帖发到那主子府上了呢!正是夜凝宫的落款!”
“我还不是听说了,是真的,绝对是真的,说是下个月成亲!”
叽叽喳喳,噼里啪啦。
八卦什么的,唠嗑起来还是颇为惬意的。
青灯站在京城“馥梅茶社”门前,一边将行李挂在马鞍两边,一边有的没的听一旁两个几个人围在一起聊八卦,说甚么那夜凝宫主的未来夫人模样乃倾城之色,连后宫美女们见了都要眼红嫉妒的。
盛夏之日,她一身素色青裙,再则女子肤如冰玉,甚是凉爽惹眼。
“可是听得舒坦?”
青灯转过头,见春分笑眯眯地从茶社里走出来,茶社里人流来往,想来生意兴隆。
白澪死后神枢堂没了朝廷支撑,虽换了新的主儿但也大不如前,有些人便离开堂中各自某事去了。
比如春分,青灯半年前是如何也不曾想到他在茶方面颇有造诣,自个儿开了一间茶社,做些小本买卖如今倒也做大了。
“什么舒不舒坦的。”青灯撇撇嘴接过包裹,“关于他的事儿传言何时靠谱过了?”
“你晓得这回是真的了。”春分笑道,“顾姑娘,宫主他的确是将成亲了。”
青灯低下头先是不吭声,后来才抬头说:“他说他不要我了,我不会相信,可我还没有资格去找他,现在的我不配。”
她还没有向她的过去告别。
向那些束缚过她的东西,那些她放不下的东西,以及曾经伤害过他的自己告别。
她必须一身坦荡荡毫无芥蒂,才可以去找他。
“顾姑娘现在不正是去争取资格么。”春分眨眨眼,笑了,“再则,两个人在一起的事儿,只有是否相爱,相配与否是旁人的眼光,与二人无关。”
青灯耸耸肩也笑起来,牵起马,“那我走了,代我向阿荫问好。”
“嗯。”
目的地委实不远,即在京城边缘。
青灯牵着马悠悠走到一座大宅前,宅子修葺得甚是壮观大气,想来居住其中之人身份不俗。
徐府。
她望了望那元武帝亲笔题出的牌匾,将马拴在一边的树上,然后独自踏上台阶,对两旁的守卫道客客气气行了一礼。
“转告徐大人,顾青灯求见。”
……
宅子里头更是雅致宽阔,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甚是风趣。
青灯由人领着尚未走进厅堂,便在朱红走廊间见一紫衣男子疾疾迎面走来,器宇不凡,面容如玉,旁人见了他皆是行礼。
他面色是罕有的紧张,见了青灯身子一滞,眼眸掠过喜悦的锐利光芒,舒展开笑容。
“青儿,当真是你。”
青灯点点头,低头一礼。
徐孟天将她就近带到池塘边的一座八角亭台内,亭台的柱子是葱绿色,缀着风铃,四面垂纱,这细软的纱可防些夏日蚊虫,随风轻浮如透明一般,雕花石桌摆上精致的糕点与香浓的花茶,散发出飘渺的香气来。
侍女上了茶点这便退了,只留二人。
徐孟天坐在美人榻上,笑道:“寻你太久不见踪影,差点儿就派人去关外找找了,你可说说这半年来上哪儿了?”
青灯摇摇头,静静答道:“四处走走,见了些世面,也无甚去哪。”
她四处张望一番,道:“晴霜呢,可有将她接来?”
“她不喜欢住这儿,恋着紫剑山庄,我也不好留她。”徐孟天笑道。
是么。
青灯望着他的笑容。
她是真的不愿来……还是不敢来?
“这也好,收了心,也该安顿下来。”徐孟天极是自然去拉青灯的手,“青儿,来了就莫走了,你的房间我一直为你留着。如今我一人,倒是寂寞得紧。”
青灯后退一步,悄无声息避开他的手,低头道:“徐大人,青灯前来有一事相求。”
徐孟天伸出的手在空中停了一停,这才慢慢收了回来,去执石桌上的一盏茶,他抿了半口,才放下了声音道:“怎唤得这般生疏?青儿,唤我天哥哥。”
“徐大人——”
青灯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干干净净大声道:“请夫君赐青儿一纸书,休了青儿罢。”
徐孟天转过头去望着她,目光竟有几分怔忪。
“……青儿?”
“请夫君赐青儿一纸书,休了青儿罢!”
青灯朗朗道。
似乎这番徐孟天才听清她说的话,倏地站起来,打翻了茶杯,摔碎在地上溅出热热的茶液来。
他低下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脸上变幻莫测。
“青儿,你在胡说些什……”
青灯头埋得更低,不等他说完,第三次不卑不吭道:“请夫君赐青儿一纸书,休了青儿罢!”
徐孟天沉默了。
风吹过凉亭,带起柔软的轻纱,池塘波光粼粼,金灿灿鱼儿在其中戏水,仿佛折射在水面上的金色阳光。
徐府高高的围墙,隔开了喧闹的集市与涌动的人群,阔开一方天地,别有宁静安好。
青灯单膝跪地,一动不动。
又过了半晌,阳光从亭台外斜射进来,亮了她的脚尖。
“好……很好、好。”
徐孟天嘴角微微抽搐,他闭眸吸了数口气,从唇缝里挤出几个生硬的字来。
青灯只是行礼:“谢过徐大人。”
她抬起眼,露出白净秀致的小脸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徐孟天注视这双眼睛,企图从其中读出一丝情思来。
只可惜,女人清亮的眸中全然坚定。
徐孟天唤人搬来笔墨,低低道,“你曾叫堪伏渊不杀我,可尚是不舍?”
青灯低下头,脑海里浮出那个男人握着长刀单膝跪在地上的模样,黑夜中他苍凉的笑,胸口的血从指缝滴落地面,受伤的眼神她一辈子不会忘。
“自那夜之后,我欠紫剑山庄的恩情,已经还清了。”
她重新抬起头直视徐孟天。
“从此以后,我不欠紫剑山庄、不欠徐大人任何。”
她只欠那个人,他替她还了债,她几生几世都欠他。
她只愿欠他的。
徐孟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放下了肩膀,“是,若无你出声阻止,我徐某已命丧九泉。”
“许多人虽因徐大人而死,但徐大人一死,会有更多人受到牵连。他、无妄城部众,都会被朝廷武林追杀,至死方休。”
青灯说的坦白而平静,“所以,徐大人不可以死。”
徐孟天低头写了书,轻轻道:“仅仅如此?”
青灯点点头,接过纸书,扫了眼上头“休书”二字,心下释然坦荡,收入怀中。
“是,仅仅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 转战夜凝宫
☆、第八十二章
无妄城;夜凝宫。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放眼望去,楼阁巷宇,歌台酒楼,鳞次栉比;虽无曾经那般紧凑繁华、车水马龙;但已见不清年初被战场践踏过的荒芜模样了;可见重建工作进行的十分妥善得当。
从城内延伸到夜凝宫的笔直大道朝两边远远望去;楼宇逐渐稀疏,最远处可依稀望见修葺中的房屋,想来再建依旧进行着,只不过今日无人在工地干活,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聚集到大道两侧,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城中一片欢腾,礼花在天空炸响,彩带纷纷飘落,大道中游行的礼队缓缓前进着,乐队奏着西域欢快的宴曲,一名名舞娘身着赤红描金的抹胸与轻巧曼妙的罗裙,在队伍中齐齐起舞,面纱轻扬,眼眸流转,甚是妩媚,脚踝与手腕上的璎珞与玉饰叮咚作响,令人目不暇接。
今日是夜凝宫宫主,即是无妄城城主成亲的大喜之日。
在无妄城居民心中——对于敬仰宫主的他们而言,这俨然成为了今年最喜庆最大的节日了。
“据说这回的新娘子可漂亮哩!长得跟天仙似的!”
“那可不是,那要不然怎可配上咱们的宫主啊。”
“就是就是,咱们宫主这么守着咱们,你看看中原,即便是京城也不比咱们闷过的舒坦不是?”
“真希望宫主大人与新娘子能够美美满满~!”
“呜呜呜呜宫主大人原来您是喜欢女人的么嘤嘤嘤……”
“哎哎,真希望宫主能娶个三方四妾,要不佳丽三千,跟中原皇帝似的,这样姐妹们说不定还有点儿戏……”
“得了吧,你看宫主以前对哪个姑娘上过心的,这次成亲也是蹊跷,说成就成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那新娘子也神神秘秘的,看来宫主大人这金屋藏娇的本事儿还不错……”
“嘘,你看,新娘子来了——”
众人抬头,只见接亲队伍中,四人抬着一座大红垂流苏的帘帐轿子,轿顶镶嵌夜明珠,轿身描上夜凝宫特有的纹章金漆,做工极为考究精致,轿子中隐约可见一窈窕女子端坐其中,身着喜服红衣,气质淓兰,虽不见容颜,但轻轻一瞥那身姿已极为动人。
队伍行至大道尽头,那通往山上夜凝宫的重叠白石台阶路上一方展望高台,台下夜凝宫侍卫劈出一片空白地带,十二魔使与护法一旁守着。
宽阔长台,堪伏渊一身张扬红衣立于台上,眉目如画,身材修长,霸气天成,气质斐然,赤红暗花的衣袂随风飘动,他一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连由海港刮来呼啸海风都恭顺地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