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学着上官锦的样子跪坐下来,轻轻地将手放了上去,可我还没有接触琴弦,下边就传来窃窃的私语声。
每根琴弦在我眼中放大,我小心地用食指拨动了一下,从那弦上就飞出了一声单薄到刺耳的声音,我试着连动起手指让它连贯起来,却愈是发出难听的杂音。
上官锦的笑容更加强烈了,连上官先生的眉头也开始皱起。
“我只是个打铁匠,真的不会弹琴。”我不再拨弄那架古琴,起身对众人说道。古琴恐惧的笑颜已经抗拒着我的接触,我知道我根本无法驾驭它,就算此时欧阳谦在身边,用他迷幻的手法为我遮掩也是一样。
“真是可惜,身为一个女子,居然连最基础的曲子都弹不出来。”上官锦幽幽地说。
上官先生倒是一脸的抱歉,他朝我点点头:“这位姑娘,是我强人所难了。”
“我觉得她弹得挺好呀。”突然从琴房后头的树林中传出一声清灵的声音。
我看到火鸿君置身事外的表情终于有些改变了,他迅速地扭头看着雪姬大摇大摆地从树林中走出来,她右手牵着一条缰绳,待缰绳后方的物体冒出头来,我吸了口气,果然,又是那头驴子。
“你怎么过来了。”火鸿君就像变了一个人,带着些宠溺的口吻对出现的女孩道,他对两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忙在竹台上多加了一个坐垫,接过雪姬手上的缰绳,把那头还没开始兴奋起来的驴给拖走。
雪姬仰脸对火鸿君一笑,接着盘腿坐到了垫子上。
下边传来一阵微弱的惊呼,一个有点学识的女子都不会采取这个的坐姿,何况是曾经名满金陵的雪姬。
一名侍女忙上前将一小块锦缎放到雪姬的膝盖上,雪姬莫名地眨动着她的眼睛,火鸿君亲昵地摸摸她的头,帮她将那锦缎又拉了拉。
我捕捉到了火鸿君的眼神,他的眼眸中充满了就像对待一个孩童般的温柔,而在那更深处,却闪耀着昨夜我见过的那种眼神,带着深刻的爱意的炙热,那种炙热被他的理智与白天的阳光掩盖得非常严实,若我昨晚不是亲眼看到,我怎么也不可能相信这个事实。
他爱她,火鸿君强烈地爱着他的姐姐,这个受了刺激后就像一个五岁孩童般的姐姐。
“我也想弹。”雪姬回头,对火鸿君说。
火鸿君点点头,雪姬马上就扑到了古琴前的坐垫上,她微微努着嘴,研究似地勘察了古琴一番,接着将手摆到了古琴上。
她的手势与我完全不同,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着,那一根根的琴弦似乎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我听到下边的人们传来一阵赞叹,她微挺的身形与张开的手臂,还有那垂下的云袖与古琴间都形成了几道美丽的弧线。
“好漂亮的姿势。”我听到上官先生轻声赞叹道。
我记得那名铁匠说过,雪姬在得病之前六艺精通,琴艺应该也是十分了得,看看下边坐着的人们,他们的眼里也满是期待,而火鸿君的脸色有些凝重,一动不动地盯着雪姬的手指,我似乎看到了眼前有一幅神幻般的画面,雪姬的手指行云流水般在琴弦上划动,悠扬得似天籁般的琴声从她袖间淌出,再环绕在每个人的心中。
可一声粗暴的声音后,我臆想的画面猛然被打断了,雪姬用她的手狠狠地抓着琴弦,发出一声又一声刺耳的声音,她的脸上笑吟吟的,右手似乎找寻到了新的乐趣,一下又一下往外扯着琴弦。
“哦。”旁边的小厮失声叫道。
火鸿君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看着雪姬,等待着她终于成功地把那根弦扯下,接着得意地向众人挥手。
“带小姐下去休息。”他吩咐道。
于是我看着雪姬抱着那把已经破烂了的琴兴高采烈地走下了竹台,她飘动的长发不久就消失在那片竹林中。
“请先生弹奏一曲。”火鸿君对上官老先生道。'网罗电子书:。WRbook。'
上官先生这才从这场闹剧中回过神来,忙答应了几声,我看到上官锦的眉头蹙起,有些不解地看着火鸿君。
火鸿君的眼眸又变得冰冷了,他听着上官先生弹奏的乐曲,淡然地坐在那。
我开始对火鸿君起了一丝怜悯,原来他需要那把剑的背后有着这样一个故事,可池凌侯是怎样的人,为什么会抛弃那样美丽的雪姬呢,火鸿君脸上的凝重浓得化解不开,我突然很想打出那把剑,将那把剑交给火鸿君。
当月亮再次升上树梢时,我又一次爬进了那个洞口,这次时间捉得很是恰当,在我偷到了四根白虎骨头又从洞口里退出来,火鸿君都没有出现。
我将那个盒子交给了李谷子,李谷子的眼睛顿时鼓了出来,他颤抖着双手将盒子打开,当他揭开一根骨头外头包着的那片丝绸后,突然发出了一阵狂笑。
“是这个,就是这个,有了这个我一定能打出那把剑!”他将骨头对着天上的月亮,那阴影就透过巨大的骨头映在他脸上,显得他的眼神有些可怕。
他找来一个钵,把骨头放在里面,抓起凿子对准那中间的一条裂缝,狠狠地凿了下去,那根白虎的骨头看起来光滑无比,周身透着一股青白色的光芒,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李谷子的手马上被震得渗出了血。
“真是个厉害的家伙。”李谷子说着,脸上却浮出了一丝诡异,他将凿子狠狠地推了进去,又举起铁锤狠狠地一砸,只见卡擦一声,那条凿子边缘的裂缝一下子延展开来,骨头变成了两截。
周围的房间里飘出来几句骂声,接着又是呼呼的打呼声,铁匠们早已累得懒得爬起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就算他们见到了,也只以为李谷子又在敲敲打打什么新的玩意。
“拿碾子来。”他对我吩咐道。
我忙吧碾子搬到他面前,他将钵中的碎块倒在碾里,一下又一下使劲地碾磨起来,我从未看到李谷子那样兴奋过,他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源源不断地透过他粗糙的手心向那些碎片传递着,我看到那些碎块慢慢变小,变细,直到成了一小点一小点的菱形粉末。
他脸上已经满是汗水,上衣也完全湿透了,露出了长长的脊椎的轮廓,我第一次发现他的身体瘦得可怕,脸上却依旧挂着狂热的笑容。
我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以致于李谷子让我拉风炉生火时我的手变得非常不利索。
那些火苗再一次在铁架上跳动了,李谷子起身一把将我推开,将准备好的赤石放在铁架上,他纯熟地摆放着它们,直到那些火焰将赤石烤透了,他抡起铁锤开始在上边敲打起来。
我手捧着那碗白虎的骨粉,有些惊吓地站在一旁,这是第一次有人打铁我的目光却没有移到铁架上,李谷子周身散发出的气焰让我感到可怕,他一下又一下地砸着赤石,又猛地把墨石粉洒在了上边。
“快了,就快了。”他絮絮叨叨地念着,眼睛直直地盯着铁架,我看到上边钻进了无数的红色血丝。
周围又传来几声骂声,李谷子的敲打惊得林中的鸟也飞腾起来,慌神间,只见他把我手中的白虎的骨粉夺了过来,颤抖着将它洒在了铁架上。
我睁大双眼,等待着那烧红的铁块有什么变化,加入了骨粉没多久,那铁块似乎就嘶叫着向四周延展开,它变化的速度惊人极了,原本要打击上几百下的铁块如今只打了几下周身就变得柔软无比。
这就是骨粉的效用吗,我看着李谷子,他的唇已经高高地扬了起来,眼中满是已经成功后的得意的笑容,他发疯似地敲打着铁块,让它变得柔软,再柔软。
我听到了那些铁块欢乐的呻吟声,它们妖娆地舒展着身体,在那铁锤下一下又一下地互相缠绕着,那些火舌让一切燃烧得更加肆虐,李谷子的手变得通红,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从他破裂的老茧边缘渗出,滴在铁块上。
他照例敲打了几百下,终于停下了手,他马上将那块东西倒入了模具,又是一阵剧烈的烟雾。
我的耳朵逐渐能听见声音了,李谷子一下又一下的喘息声显得更加清晰,我看到他似乎筋疲力尽地站在一旁,等待着那个模子的冷却,眼中还是盛放着满满的狂热。
模具终于打开了,李谷子颤抖着手直接将那把铁剑取出,灼热的温度把他的手心烧出了一阵烟雾,可他似乎丝毫没有感觉。
他拿着那把未经打磨的剑,走到一根竖着的铁棍旁,那根铁棍上有着许多粗细不同的痕迹,每个铁匠打造好铁剑后都会来这儿试验一下,但没有一个人能把那根铁棍弄断。
李谷子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将手中的剑朝铁棍上砍去,只听咣当一声,一个东西从我眼前飞了过去。
李谷子手中的剑只剩下了半截,它不但没能弄断铁棍,而轻易地断裂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谷子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短剑,喃喃道。
“你,没事吧……”我上前想说些什么,却被他一把甩到了地上。
“我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居然造出了一把最脆弱的剑……这就是我李谷子造的剑……这就是我李谷子造的剑……”他青色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很是苍凉,眼窝更是深深地凹陷进去。
竹林发出了叶片与叶片摩擦的声音,李谷子绑腿旁露出的一小节裤管被风鼓得大大的,我看到他手中的液体一滴又一滴地落到土里,突然,他的身体佝偻了一下,就啪嗒一声也落到了地面。
“李,李谷子!”我叫着奔上去,却发现他嘴巴张得大大的,但却没了呼吸。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他全身软绵绵的,似乎刚刚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的眼睛还是直直地望着铁架的方向,手上的断剑牢牢地粘在他的皮肉上,根本掉不下来。
直面火鸿君
直面火鸿君李谷子就这么死了。
在用去一块白虎骨头后,他造出了一把最脆弱的剑,当周围的打铁匠听到我的呼喊纷纷跑出来时,他早就没了呼吸。
他的死没有改变什么,只让大家更加确信打造不出那把剑,因为李谷子是我们当中造铁技术最好的,可他居然没有造完剑就死去了,谁也没发现他在那场最后的锻造中加入了什么,除了我。
我将那包剩余的白虎骨放在枕边的包裹里,犹豫着要不要将它放回去,月光透过窗棂照得骨头十分清冷,李谷子将它磨碎时它也是这个模样,虽然李谷子没有告诉我到底这个骨粉有什么用,但从李谷子打铁时散发出的那种炙热的情感让我好几个夜晚不能入睡,直到我再一次在他临死前睁大的目光中醒来,我才确信,我有多么渴望打造出那把剑。
我偷偷地将剩余的三根白虎骨都磨成了粉,盛在一个罐子中,从那天开始,我没日没夜地站在铁架旁,对着那架吞噬了李谷子生命的铁架,火焰,赤石,墨石,骨粉,风炉,还有我手中的大锤,我只能听见耳边噼噼啪啪的打铁声,还有其它匠人不解的嘀咕声。
“她一定是疯了。”总有人这么说,然后上前想劝我休息一会儿,他们看来,我是唯一一个与李谷子这个怪老头有交情的人,友人的故去让我难受得想找个东西发泄。
可只有我看到,骨粉的加入对铁块起到多么不可思议的变化,加入的份量不同,打击的时间不同,造出的铁剑也不同,当我的罐子里只剩下一根骨粉的份量时,我隐约开始觉得,自己造出来的那把剑比以往的要坚硬一些了。
我跨坐在磨刀石上,把剑刃往水上一沾,接着一下又一下地打磨起来。
“铁花啊,去吃饭吧,你都接连打了几天了。”一个匠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