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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着仅剩一把剪刀的破包裹,对老板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突然看到一辆巨大的马车从面前驶过,那辆马车由八匹高头大马拉着,每匹马都骄傲地昂着头,四名车夫都穿着青色的袍子,直直地坐在驾车的位置上,车厢更是平常马车的三四倍大,那辆马车一驶过,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它的身上。
车厢后头的帷幔被一阵风吹起,我一抬眼正看到了坐在车厢里一名男子的浓眉,他神情肃穆地坐在那儿,一条宽大的棕红色腰带端正地系在他的袍子上,一枚玉佩被马车振动得跳动了一下,男子的眼睛微闭着,似乎没有兴趣看外边的任何景色。
我的眼睛睁大了,因为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坐着的就是那个我在平兰郡遇见的那个小姐,今天她略施脂粉,雪白的皮肤上是如画的五官,她的乌发整齐地盘成一个发髻,而剩余的发丝整齐地盖在她的肩头,她正笑眯眯地伸手摆弄着什么,我隐隐约约地看到我的那头驴子现在正被那小姐抚摸着。
“你不会不认识他吧。”那老板看我愣在那儿,说,“这可是火鸿君,大王的亲弟弟呢,在金陵凡是读过一点书,会一点特殊本领的人都向成为他的门客,成为了他的门客啊,那就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你知道金陵里做竹子生意的人都在哪吗?”那辆马车一瞬间就从我的眼中消失了,我自然不再关心这个,接着问道。
“你上西边那个竹铺子问问吧,笔直走到底,往右边拐一个弯就到啦,兴许他会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那老板说。
我谢过了卖书画的老板,加快脚步走到了他说的那家竹铺子旁。
“没听说过。”那个在竹铺子里的瘦高个的男人说,不同的是,他眼中满是笃定的神色,他的手正穿梭着编者斗笠,半蹲在地上。
“我这儿可是金陵最大的竹铺了,凡是那些要做竹子生意的小贩一定是到我这儿来进货的,那些砍了竹子的人每天都挑着成担成担的竹子来我这卖,我敢肯定啊,要是我王二也不知道的人名,要么他不是做竹子生意,要么就不在金陵了!”
那老板笃定的语气让我想再问一句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我走出了竹子铺,望着金陵中茫茫的人群,鼻子里涌起一股酸楚,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更不知道那个要找寻的欧阳签到底在什么地方。
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熟悉的声音,“当,当”结实又有力的敲打声一记又一记地扎进我的耳朵里,我一瞬间以为是爹的打铁声,不过很快就意识到,哪儿都有打铁匠不是吗。
我的耳朵带着我走到了那家铁铺子前,我看到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正奋力敲打着一个铁块,铁块被砸得火星四溅,他拿着钳子猛地把铁块丢到了水中。
滋地一声,那熟悉的白烟再度腾起,那男人将铁块夹了起来,咣当敲了几下,随即眼中出现了失望的神色,马上将铁块丢进了一个篓中。
我这才发现在那块篓里已经堆满了废铁,那个打铁的男人似乎在试验着什么,开始努力地打起另外一块铁来。
“当家的,你再这么试下去,我们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一个胖胖的妇人从门铺后面走出来,她的手中拿了一块木牌子,挂到了店门上。
我一看,上面写着招募人手的字样。
“别管我,快去做饭,我的力气都快用完了!”那打铁的男人龇着牙说。
胖妇人的眉头皱了一下,她动手收拾着散落在篓旁的铁渣,边嘴里絮絮叨叨着:“人家火鸿君诏令说要一把绝世好剑关你什么事,就凭你的手艺只能打出些斧头,现在生意也不做,整天想着打剑,打剑,没见到你打出的那些剑连后院的一只鸡也砍不死!”
“妇道人家,别多嘴,等我造出一把好剑献给火鸿君,我们就会有一间很大的宅子啦,到时候你可要每晚伺候我洗脚,哈。”打铁的男人眉飞色舞道。
我等了一会儿,那收拾着的妇人终于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她把手放在围裙里擦了擦,看着我。
“我能在这儿干活吗?”我指指那块牌子,“我爹也是一个铁匠。”
正打铁的男人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跟他比起来,我是瘦弱多了。
“你能搬动那个一篓的铁再说吧,你们这些姑娘呐……”
我马上踏进这家的门槛,蹲下身,一使劲,那篓废铁就被我抱了起来,我抱着这篓子铁走了几步,将它放在木门的旁边,看着打铁人。
打铁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虽然你能搬起来,但女娃子的力气肯定不如男娃子……”
“女的一顿就吃两个包子,男的要吃五个包子呢,还会全身臭烘烘的。”那胖妇人笑着看着我,看起来她对我很满意,“你打哪儿来?叫什么名字?”
我的手臂有些疼痛,但我不敢揉,马上老实地回答,“欧阳村,我叫欧阳铁花。”
“呵呵,铁花,多好听的名字呀,看来你爹真是打铁的。”那妇人笑着摸摸我的脑袋,把门口招人的牌子拿了下来,“一个月十个贝币,包吃包住,怎么样?”
我点头应允,脑中却突然浮现出那个白衣男子的样貌,如果他是一个真的拥有神力的人,能将欧阳签一下子变到我眼前该多好。
测谎的办法
测谎的办法“铁花啊,换好衣服去李谷子那里买把凿子回来。”铁铺的老板娘拿了套衣服,径直走到了我洗浴的木盆边。
她直直地看着我,脸上呈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本来已经洗好了,现在却不敢站起来。
“害羞什么,起来把这套衣服换上。”老板娘圆圆的脸一笑,五官全挤到了一块儿,她把我硬拽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我光秃秃的身体。
我匆忙地用巾帕擦干身体,恨不得马上钻到那堆衣服里边去。
“唔,前边不错,肚子稍微大了一些,人也不算高……”老板娘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匆忙的样子,边比划着自己的肚子,“我年轻的时候可比你要窈窕多了,手臂也细着呢,不过你脸洗干净可是比之前漂亮多了……”
“李谷子是什么人?”我忙把深衣的两片下摆在身后交叠好,用带子系住。
“过了这条街的另一家铁匠,其实是我们当家的想研究怎么把铁打得更硬一点,听火鸿君说,他要的那把铁剑可是能把其它人的剑一刀砍掉的哩。”
我的脑中闪过坐在马车上那个高大男人的身影,他头上的紫玉冠十分显眼,而那衣摆处绣着的金丝云纹也宣告了这个人的身份是多么珍贵。
我拿过老板娘的钱,往街头走去,金陵每天的人都非常多,他们的脸上也都挂着喜气洋洋的表情。
我正对着太阳,太阳的光线突然一个闪烁,让我没看见对面迎上的人,我和那人的肩膀一个碰撞,就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哎呦声。
等我反应过来看去,一个穿着金色衣衫的姑娘娇喘着伏在地上,一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正惊慌失措地要将她拉起来。
“抱歉……”我忙说着,想伸手去搀扶她,手被硬生生地打了回来。
“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呀。”那个小姐扬眉,厉声喝道。
我看到旁边的丫鬟也吓坏了,她眨巴着看了我两眼,示意我不要说话。
那小姐见我愣在那,眼睛睁得更大了,她哎呦地起了身,扬起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我看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接着狐媚的双眼蔑视地看着我:“跪下来向我道歉,你总该认识我是谁吧!”
不知道是她的手劲不重还是我的脸皮太厚,那一巴掌打得我脸上并没有什么感觉,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我心底涌起,振得我脑袋发麻,从小到大从没有人乎过我巴掌。
我上前想揪住那个女人的手,却被惊恐的丫鬟挡住了。
“你,你居然想还手,你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我家老爷可是火鸿君最得力的门客,说出名字来吓死你!”那丫鬟看着我,说话有些结巴,“他可是火鸿君的先生,连当今大王都要敬重的人呢!”
我隐约想起娘跟我说的楚国大王,那位灭了越王无疆将楚国的疆土开拓了许多倍的大王,不过那时候我沉迷着看爹打铁并没有记住他的名字,不过听那丫鬟说的,似乎她们真的不是好惹的人。
我对那个张扬跋扈的小姐鞠了个躬,揉揉右脸颊准备往前走,却被那小姐拦住了去路。
“跪下来,向我道歉。”她用鼻孔对着我。
“小姐,算了……”那丫鬟刚一开口,就被她拧了一把胳膊。
她的声音太过尖利,本来在买东西的人们也注意到了这边,有些人驻足想继续看好戏,有些人大概发现了是这个小姐,摇摇头继续干他们的活。
我们之间的气氛似乎僵住了,我手里还拿着一个贝币,准备去买凿子呢。
我的身边突然挨近了一个人,那种靠近的感觉十分熟悉,我一抬头,竟发现站在我旁边的是在平兰郡遇上的那个白衣少年。
他今天依旧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衣,头上的发髻倒比之前端正了不少,让他玩世不恭的脸上多了一丝正气。
他定睛看了那个金衣女人,对她微微一笑。
我承认,他笑起来非常好看,而且能让人不知不觉将目光全部集中到他身上,那女人骄傲的气焰也稍微熄灭了些,她眨巴了几下双眼,顺了顺垂在肩头的发丝。
“这位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她撞了我,还想打我,要不是小翠,我现在肯定已经……”她的口气变得娇嗔起来,双眼含媚地看着我身边的男人。
“不是这样,我……”我仰头对那男人辩解,“旁边的人都看到的,她还打了我一巴掌。”
“谁瞧见了!谁瞧见了!谁瞧见我上官锦对这个矮子做过什么的,尽管站出来啊!”那小姐嚷嚷起来,周围在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别开了目光,装作一直在做事的样子。
上官锦得意地看着我,她报出了自家的姓名,从那些百姓的害怕的眼神看来,她爹在火鸿君面前的份量并不是吹嘘出来的。
那个白衣男子看看大家的表情,似乎明白了几分,他看到我手中捏着的贝币,将手摊到我的面前。
我望着他修长的手指,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只是将贝币放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是温热的,接触到的瞬间,我的指尖不知为何轻颤了一下。
他对我笑笑,桃花眼更是媚人,又将另一只手伸到小姐旁边的丫鬟前,我才看见那丫鬟的手中恰好也捏着另一枚贝币。
上官锦不知白衣男人要做什么,示意小翠将那枚贝币放到他手上。
白衣男人现在一手拿着一个贝币,笑道:“刚刚发生在你们俩之间的事除了你们俩看到之外,还有这两枚贝币吧,自然,还有上天。”
他端详着手中的贝币,接着道:“我娘很小的时候就对我说过,如果一个撒谎的人拿着贝币,它上边的纹路就会消失不见呢。”
我看见上官锦轻轻地哼了一下,显然对白衣男人的话很是不屑。
白衣男子让我和上官锦面对面站着,摊开双手,并将贝币一边一个地放到我们手上,接着请我们握紧手中的钱币。
我对上了上官锦的眼神,她正含笑地看着白衣男人,她骄傲的唇现在微微扬起,等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白衣男人摊平手掌,手心朝下地隔了一段距离轻轻地从我们上空拂过,他的袖摆带到了我的手腕上,起了一丝痒痒的感觉,上官锦对我这一细微的表现似乎很不满意,狠狠地蹬了我一眼。
“好,把手掌摊开看看吧。”白衣男人笑眯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