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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一直呆在那个屋子内,从日升到月落。
我每天都会在墙上做个记号,提醒自己今天是第几天,对于这个举动,狐岚很是赞同。
在第十天的时候,传来了消息,公子驷登基,成了新的秦王。
而在第十三天,就传来了另一个消息,经查明,卫殃公与那晚行刺秦王之事脱不了干系,他意图谋反之心世人皆知,不但削去大夫的职位,还命令立刻将其捉捕。
这些消息都是狐岚用身上的一些值钱的东西换来的,于是每天送饭的小厮一过,他就将玉石偷偷交给了他,并知道了这些。
那个小厮本来不愿意和他达成这个交易,在狐岚用他那熟稔的雄辩法则跟他稍加探讨了一番后,每天盼着来送饭就是那小厮热衷的事了。
“既然查明那晚的事是卫殃公做的,那为什么还要把我们软禁在这儿呢?”我问。
“功高盖主啊!”赵将军洪亮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他连续绕着墙角走了几天,不知是真的走累了,还是肚中的怒气也散发了完毕,终于停下脚步,大吃了一通,接着躺在床上连睡了三天,现在终于醒了过来,又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
狐岚点点头。
“公子驷应该没有忘记那天他的老师被卫殃公施以刑罚之事。”
他们没有多说,但我也想明白了一些,卫殃公与公子驷,跟火鸿君与公子槐,都是一样的,一山容不得二虎。
在被关押的第十三天的晚上,传来的消息说,卫殃公连夜逃离了秦国。
我脑中还能记起他的样貌,一个消瘦的,却显得很是严厉的中年男人,虽然与他没有什么交情,可算起来那天还是他救了我,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松了口气。
可在第十四天的清晨,那个送饭的小厮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说,卫殃公已经被捉了回来。
第十五天的正午,狐岚正教我下着棋子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站在门前的,是身穿帝袍的公子驷。
他发上的冠系得高高的,那串象征着王权的珠帘现在正整齐地横在他修长的眉上,上一次我见到时,他的父亲也是穿着这样一身衣袍来迎接我们。
他双手背在后面,欣长的身子显得那脸更加俊朗,而他扫视了屋内的情形一眼,接着嘴角就勾起了轻佻的笑容。
“各位在这儿过得还不错吧?”他说着,径直朝我们走过来。
“下棋呢?”
他说着,突然俯视靠近,我顿时往后移了一步,他干脆坐在我身边,对我暧昧一笑。
“铁夫人,来教寡人下棋,如何?”他说着,一手就往我手上捉去。
我呼地挥了一下手,他却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腕。
“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个脾气,真是让寡人牵挂啊。”
公子驷笑得很放肆,可眼中的迷醉只停留了一会儿,他突然蹙了下眉。
一枚黑色的棋子突然从棋盘上飞了起来,迅速地朝他的脸上砸去,他咬了一下唇,原本光滑的脸上被棋子狠狠地划了一下。
没人碰到那枚棋子,我惊愕地看了眼狐岚,就在那一瞬间,身后秦兵手中握着的十几把刀就齐刷刷地架在了狐岚的脖子上。
公子驷轻轻地拍了拍他被打中的地方,对着一旁放着的镜子瞅了一眼,棋子很圆润,虽然没有划破皮,但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淤痕。
“奇术?”公子驷挑眉看着狐岚,狐岚的双眼依旧漆黑,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
“不许动她。”狐岚动了动嘴,看了看棋盘上的棋子,又看看公子驷。
公子驷饶有兴致地看着狐岚,笑道。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怪不得父王生前那几日,都是和你一起度过呢。”他说着,向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我就突然被两个士卒架了起来。
“不要乱动!”公子驷漂亮的眼眸瞟了眼愤怒得刚要冲上来的赵将军,又看看被刀架着的狐岚。
“我只是让铁夫人陪我去看一场精彩的表演罢了。”
说着,他突然将唇凑到我的耳畔,在耳根处轻声道。
“要是你不跟我去,我现在就杀了他们两个人哦。”
当然在他缩回头的一瞬间,棋盘上的棋子全都噼噼啪啪地往他脸上砸去,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黑扇,利索地往右边一遮,一挡,那些棋子就瞬间被打落在地。
“同样的方法,用两次可不好。”公子驷笑道,他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对狐岚与赵将军点点头,便跟在公子驷后方。
“把他们俩给我看好。”临到门前,公子驷回头吩咐道。
“把他的眼也给我蒙起来。”他看着狐岚,补充了一句
我开始有些同情狐岚与欧阳谦这些人了。
在同样的被看守的条件下,他们这些有奇术的人,总要悲惨地受到些“特殊待遇”的。
十马五车一人
公子驷先让侍女们伺候着我洗涮了一番,为我换上身华贵的衣裳后,将我带出了王城,走到一辆由几百名秦兵护卫着的巨大的马车前。
车前的门帘撩开,公子驷已经坐在了上头,他一手支着下巴,见了我后,双眼眯着,嘴角勾起。
“女人果然还是要好好宠爱更为合适。”
我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已经伸出了手,猛地将我一拉,我便坐到了马车上。
我笔直地坐着,双手并着放在膝上,人紧紧地靠着车旁的一根上了金漆的车梁,警惕地看着公子驷,他很可能以极快的速度突然移动过来,我可不想在这辆马车上与他玩老鹰抓鸡仔的游戏。
可他仍旧一脸放松的样子,舒坦地靠在后方的垫褥上,从一旁的果盘中取了葡萄,双手捏着那个圆溜的东西在我眼前晃了晃,双眼轻佻地含笑了一记,接着将它放入口中。
“你要带我去看什么?”我正视着他。
马车已经开始行进起来,公子驷发上的高冠也随着一摇一摆。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他笑意一起,眉眼间却瞬间掠过了一丝让我畏惧的神情。
走不到多久,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便停了下来。
公子驷先下了车,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没等他伸出手,便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你刚刚,可是错过了寡人的一片心意了呢。”公子驷浅笑着对我道。
秦王,或者我该称呼他为秦王了,因为在他下了马车后,突然双手一挥,四周边起了一阵排山倒海般的跪地声。
“大王万寿无疆!”那齐齐的呼喊瞬间向我席卷过来。
我睁眼看去,几乎是惊呆在原地。
在我面前的,是一片广阔得几乎没有边际的场地,几百几千名的秦兵穿着统一的盔甲,密密地在这片场地周围绕了三四层,而那片空地周围全都由整齐的高木栅栏竖着,往两旁延展开去,而跪在高木栅栏外头的,则全是穿着布衣的百姓。
全咸阳城的人似乎都聚集到了这儿,而这浩荡的呼声完全都是给予站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
他高高地昂着头,我终于看到了他浸润在那双漂亮的勾人双眼下的那种野心,还有与火鸿君相同的,欲与天地山脉相齐头的气势。
“请起!”他将手一放,又是一阵巨大的响声,所有人都站起了身。
他微侧了身子,向我摆了摆手,接着当仁不让地走进了那片场地。
两排手握长戟的士兵从正前方的高台一路排下,一直列到门前,我跟在秦王的后方,一步一步往前走,尽量让自己站直。
在这个地方,我身边站立着的无论哪个士兵都可以随手给我这么一斧,但现在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就算不久后秦王要将我们处死,在这个时候我也要保有楚国人的尊严。
“夫人请上座。”秦王上了高台,将袍子一抖,侧眼看了看我,一笑。
我扭过脸,坐在了高台边缘的一个位置上,一扭头,就是站得一动不动的秦国士兵,他手上握着的长戟锃亮一片。
秦王看了我一眼,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盯着我,嘴角带着丝微笑。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坐到了他身边。
“把卫殃给我带出来!”他这回满意了,双手放在膝上,大声命令道。
一个白色的小点被两旁的两个黑色小点夹着,远远地移动过来,越靠近,它们周围弥漫着的黄沙便稍微消逝了一些,我的后背有些发毛,坐直了身体,直到远处的三人走近。
那两个穿着盔甲的秦兵毫不客气地手一甩,那个穿着白色囚衣的人就摔倒在地。
卫殃公……这还是我上一次见到的卫殃公吗……
趴在下方的那个人早已蓬头垢面,他的头发像是稻草般染上了黄土,那发动了一动,接着是一片桎梏作动的声响,那人缓缓抬起了头,我才看到了他那被发盖住了的脸。
他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原本就凸出的颧骨如今凸得更加厉害,而两颊像是被割了两道黑线般地深陷下去,他的眼睛动了一动,费力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身体一抽搐,闷哼了一声,又倒了下去。
他那身囚衣上满是斑斑血迹,而手腕处也早就磨出了鲜血。
我简直目瞪口呆,惊诧极了,而四周也起了一片议论声,那声音都是从木栏外传进来的,透过华丽顶盖垂幔看去,我看到几个戴着头巾的妇女们也正在对这个犯人指指点点。
“卫公,好久不见。”坐在我身边的男人道,他只轻轻动了动手指,两个侍卫就将他已经软趴趴的身体架出了一个跪着的姿势。
下跪着的卫殃公终于抬起了头,他虽然满脸伤痕,但双眼却凌厉而愤恨地看着秦王,他动了动嘴,却从口中流出了一股血液,发出了空洞的啊啊声。
我一惊,难道他,已经被割了舌头……
站在秦王身后的一人已经端了竹简上前,他的脸上蒙了一块布,只露出半个脸来。
“经查明,刺杀先王一事,卫殃在内协助布置,先帝如此器于他,允许他拟定一条又一条的法令,还赐予商君名号,可其狼子野心,居然想谋朝篡位,实属天理难容!”那个人高声说道,我这才发现他的声音有些古怪,再一看那两鬓有些苍白的发,才突然回想起他便是太傅,因为那天水池一事而被卫殃公割了鼻子。
“遂施以车裂之刑!”那个声音大声宣布。
车裂……那是什么……
我看了看秦王,他脸上的一种兴奋已经逐渐浮在了脸上,而百姓的议论声,已经响亮得直往我的耳朵里钻。
“好好看着。”秦王对我低声道,嘴边依旧勾着一抹笑。
我看看四周,既没有搭起的绞架,也没有举着大刀的刽子手,连放在犯人面前的木桩都没有,这所谓的车裂之刑,究竟是怎样,会致人于死地吗?
我看到卫殃公的脸色变了,他拼命地张了张口,身体胡乱扯动着,后来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我想为他求情,可一想到狐岚警告我,一定要置身事外一事,便闭了嘴。
从一旁进了五辆大车,每辆车都由两匹马拉着,车夫们拽着马的缰绳,齐齐地走了过来。
卫殃公抬了抬头,那些马蹄子在他周围点着地,激起了一阵阵的黄沙,他咬紧了下唇。
接着架着卫殃的两名士卒突然往后一扯,卫殃公便向后倒去,同时,另外两个士卒利落地抓住了他的双脚,卫殃就躺倒在地上。
我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直到另一个士卒递上了几捆绳子。
车夫们吆喝着自己的马转了头,那原本并列成一排的马车就像朵盛开的花朵般向五个方向散了一点距离,接着停下。
一个士卒利落地将条绳子往卫殃公的脖子上一缠,卫殃公那被黄沙磨得已经成了黄色的长须就被绳子给紧紧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