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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影逐渐淹没于黑暗里,身后短短十几步的阶梯似乎变得很漫长很漫长,她回头的时候,身后粘稠的夜色里唯有一点黯淡的光亮,静静守候在原地,一如开始的时候。她推开门,循着空气中淡淡的气息追去,最终停在了阳台上。显然,那些局中的主角已然不在这座建筑物里。窗子是大开着的,淡淡的夜风自染了芳草味的树林里拂来,揉着淡色的樱花残骸徐徐切近,在她鼻尖上轻快地打了个旋儿,又原路返回飘浮在半空中,直至缓缓落下,花瓣之尖在停下旋转之后,直直地指向了夜幕里,一片死寂。
搓了搓手,她顺势跳下阳台,悄无声息地落在树丛里。此时她才意识到橙茉璟准备至膝礼服的原因。裙摆上沾了些叶子,柔软的布料因着露水滋润软软地垂下去,这若是换了长款礼服简直不堪设想……
好在她并不是高度洁癖的产物,草草整理衣摆便循着小路向前快步走去。漂亮的金瞳在微光里显得几分黯淡,若不刻意观察,绝无可能发现那本是灿烂金色的眸心染上朦胧的浅蓝,如同业火般小幅度地摇曳着。
贰拾陆·真实
空气里弥漫着腥甜的气息,夜幕中凄凄冷冷的弦月浸入薄薄的血色里,吝啬于挥洒仅剩不多的笔墨于无人的小道上。她小步地跑起来,气息略有些不稳,连同本打理好的头发和礼服也乱了套。然而这些似乎丝毫无法分散她的注意力,泥泞的小路还留着前几日下雨的积水坑,一踩就溅起一大片,多少有些狼狈。
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的耳膜充斥着混沌的声响,瞳孔间弥漫的蓝色逐渐深邃。眼前近在咫尺的铁门半开半掩,已然是先前有人进入的迹象。她推开门,充斥着腥味的空气里染上几分寒意,目光浮掠漫长无尽的黑暗,对上浸染血色芳华的罪恶眼眸。来人嘴角轻轻扬起,精致的血瞳里映出她深浅不一的瞳色。月漓的瞳孔陡然缩小,眼前弥漫的夜色浓郁,已然什么都看不清了。模糊中,冰凉的触感攀上她的脊背,缠绕上她的灵魂,有什么未知的东西似乎在渐渐苏醒。她未见,腕上黯淡的白银锁链蒙上鲜活的蓝色电光,欢悦地跳动着,似乎在期待着……
砰——灰尘肆起,锥生零艰难地站起身,耳畔穿来女子银铃般的轻笑。早就该知晓狂咲姬的实力,只是即便为了身后的女孩也该拼尽全力,哪怕是死亡。银发的女子拂袖,柔和的紫色倾泻而下,一如樱花优雅。腕间作响的银铃响动,散发出迷惑人心的力量。她抿唇低低地笑出声来,狭长凤眸微眯,仍是慵懒模样。
“零真是好孩子,没有让我失望。我早该料想你如此有趣,当初的决定倒是毫无过错的。只是,”她缓缓睁眼,只手拂去袖上的樱花瓣。风起,染上血色的衣角蹁跹,凭空增添了几分锐利。“你终是杀不了我,我是你吸血鬼之身的母亲,是你灵魂的主人。”她举步上前,行动间丝毫不因伤痛而有所懈怠。分明是猎人造成的伤口,血液总是止不住,但她却毫不在意。
“闲大人。”
锥生一缕上前,挡住她的去路,言语间全全是未加隐藏的担忧。绯樱闲伸手止住他的行动,微微扬起下巴,举目眼前警惕的少年少女。正欲言语,忽而眸光流转,又是淡然一笑。
“这里就交给你了。”
不待回音,她转身至门前轻轻一推,身影消失在三人视线里。锥生零咬牙欲追,眼前寒光一闪,长刀毫不留情地挡住了他的去路。锥生一缕眼底一片彻骨的寒意,面色不改,冷声开口。
“你的对手,是我。”
……
绯樱闲立于上层的窗前,黑红色的布帘掩去半数光景,徒见夜色黯淡,一轮血月凌空,为乌云遮蔽,天光朦胧。身影修长的少年单手隐没在口袋里,缓缓转过身,幽深黑发下酒色的眼眸熠熠闪光。她缓缓低下头,身影显得有些僵硬,胸前逐渐攀爬而上的血红仿佛正盛的妖娆蔷薇,快速地吞噬她所剩不多的生命力。他靠近她逐渐冰凉的身体,女子身上樱花的冷香散发而出,眸光已然有些黯淡。
“我们皆属一类,你应该懂得。你想完成的事,我会代你去完成。”他声色染上莫名的沙哑,继而俯身靠近她的脖颈,露出尖锐的獠牙。绯樱闲缓缓闭上眼,未有其他动作。血液吸食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格外明显,女子身上的热量快速地流失,她吃力地睁开眼,微微启唇,却发不出声音。黑暗里灼灼的蓝芒划破空气,自她眼前转瞬即逝,纯血的血味自身后蔓延开来,禁锢她的力道消失,她捂住心脏部位,向前踉跄几步,嘴角亦淌出血丝来。她姑且回眸望去,身后少年肩膀被锁链状武器贯穿,金发的少女立于窗帘边,神色冰冷,自其项间幽蓝光芒退却,纯金色的眼眸纯粹明亮,若似繁星。分明是相同的模样,少女的眼神却未见得一丝感情,蓝色电光电光火石之间扩大,鲜血自他肩膀处流出,落入早已备好的琉璃瓶中。
“你?”绯樱闲有些迟疑。
“我是黑主月。”似是已知她要问什么,月漓缓缓开口。彼时玖兰枢方才挣脱她的桎梏,脱开银链低低地咳嗽几声,想来也是受了不轻的伤。他神色复杂的注目黑主月片刻,白衣已成血色,他伸手轻覆伤处,指缝里仍淌出些许鲜红色来。
黑主月拖着染血的锁链,任鲜血落了一地,她面不改色地侧目,远远地眺望一眼窗外。远处似是发生了骚动,似是因为两位纯血君的血液味道而造成了混乱。
“猎人小姐,夜间部已无法维持平静了。”他淡淡道。
“至少,你也无法置身事外。况且,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言罢,她一手拉过绯樱闲的手,快步至窗前。“星野月漓不会再出现在学院,望您慎重。”说完,二人的身影已从窗边一跃而下,徒留玖兰枢一人驻足,沉静的眼瞳恍若池水搅动,不复平静。正如黑主月所言,这一切的一切,他确实无法置身事外。何况元老院,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主。他覆在玻璃上的手轻轻折起,收束成拳。少年君王的计划已经被打乱,至于这枚临时出错的棋子,亦如迷雾中探花,不复清晰。
昏暗的房间里,管家接过伤重的绯樱闲,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的冷漠少女。黑主月摘下胸前的蔷薇吊坠,随意地抛给他,白蔷薇之锁再次被收束于腕间。
“你家主人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这是最后一次,之后请按照约定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阖上双眼,垂手静立,片刻之后双瞳便染上幽深的蓝色,一如潮水退却,眼眸重返金色之时,却显得一度茫然了。她宛若沉睡初醒,待逐渐回神方才下意识后退几步,环顾四周,似是一切都没发生过。她扶着额角,脑海中却一片空白。管家自口袋中取出早已备好的瓶子,将药丸与沉睡的樱井千弥服下。少女缓缓睁眼,从容地自床上直起身,唇齿间极轻地唤她一声。
“月……漓……”她的神色尚处于空茫,声线亦然显得空灵不似常人。月漓闻声回神,只激动地上前抱住她,一时将方才之事抛之脑后。绯樱闲扶着管家的手臂艰难地直起身,正欲开口,却被止住。樱井千弥回应似的抱住她,神色仍然木然无所改变。月漓见她动作不变,亦觉哪里不对,正欲质问管家,侧目却见男人眸色幽深,唇角诡异地上扬些许。背后忽的迎上一阵锋锐的寒意。
她微微睁大双目。“你……”
贯穿的疼痛毫不留情地肆意折磨她的身体,她身子微微颤抖,继而被冷漠地推开。胸前晕染上鲜红的色彩,她吃痛地半倒在床上,逐渐冰冷的身体里意识和力气都在快速流失。她茫然见管家一个手刀劈晕木然坐起的千弥,而绯樱闲也被他的右手贯穿,血液被收集在玻璃瓶之中。一时屋内寂静,她眉头紧皱,因着疼痛胸腔里每吸入一口气都显得十分困难。扶着床沿微微支起身子,她艰难地咬牙质问。
“为什么?”
管家甩开绯樱闲的身体,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少女眸底金色与蓝色的光晕快速跳动着,但都逐渐接近黯淡熄灭。月漓抬手,却始终掰不开他的手指,很快她的眼前愈发模糊了。管家俯下身,靠近她的耳畔,低低出声。
“这是橙茉大人的命令。”
他继而松开她,一手抱起樱井千弥,反锁上门。月漓失力倒在床榻上,地上头发散乱的绯樱闲艰难地站起身,踱至她身边,冰凉的掌心依偎着她苍白的面颊。月漓眼眸的色彩愈加不稳定了,似乎有什么即将跳跃而出。即将死亡的人,也许反而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她失神地望着眼前绝美女子,一时感到熟悉,灵魂之中的温度骤冷,她唇边再度溢出大量鲜血来,一如黄河决堤,这次再也止不住了。她知将死,眼前却浮现出少年撑伞轻笑的背影。只是这一次,他似乎主动抛弃自己了。
女子周身苍白的樱花燃起冰冷的火焰,她抬手吃力地轻抚眼前少女的面颊,唇角染上自嘲的笑意。“你看,这才是真实。”
什么是真实?她望着眼前女子一点点化作柔白的花瓣,随风而逝,空间之内独独只剩下自己一人。眼前,冰冷的烟火侵袭视线,柔光中白衣的少年撑着碎花伞,在雨幕中渐行渐远,远远地他似乎回眸眺望一眼,绯瞳之中不复柔和光景。她睁开眼,面前白光刺目,金发的少女放开拥抱她的双手,冷然望着她。
“我们都是计划的牺牲品。”她忽然开口,“你既已代我活了十年,我今日便告知你。”
“橙茉璟此人许不懂得什么感情,你万不可轻易相信他。否则,便同今日一般,终逃不过灰飞烟灭的下场。”
她的身影愈加透明,身体里飘飞而出的金色光点逐渐远行。
“虽然种族不同,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拜托你,在劫难到来之前,照顾好我的哥哥,拜托了。”
言语落下,少女身影砰然破碎,化作万千光影,融入白色的空间里。她脑内轰鸣,似乎有屏障龟裂,眼前蓦然黑暗,不复光景。
冥冥之中,不知何人低笑,冰棺之上攀附的绯红蔷薇悄然绽放,棺盖之上冰层染上细密的裂痕,映出少女碎发之下璀璨的异色瞳孔。
贰拾柒·觉醒
眼前欧系的城堡,被清一色的白色蔷薇簇拥着,大理石柱均以雕花装饰,尚有藤蔓类的植物装点,自然而不失典雅。轿车在大门口停下,在侍者查看了证件之后便得以放行,进入庄园之内。黑衣的管家先下车,而后至后车厢躬身拉开车门,便见得修长的腿迈出落在地面上,而后少年整个人影便暴露在阳光下,与此同时还有他怀中一如沉睡过去的金发少女。对于这种场景,侍者们大约司空见惯,也不停顿手中的工作,对于主人的言行概不关注。
少年轻轻偏过头,开口道。“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是,橙茉大人只管进行仪式便可。”管家仍是从容姿态,抬手只一恭敬请从的动作。少年便侧身先行,举步向庭院走去。
顺着小道扶梯,下行至地下室,光线显得格外昏暗,唯有墙上幽火徐徐摇曳。他轻巧地扶着沉睡少女的脖颈,另一手脱出按上凸起的按钮。面前密室的门便徐徐大开,露出之后缠绕着蔷薇藤蔓的冰棺。其中也沉睡着个少女,黑发下面容苍白而精致,只是唇色红润些许,似是坠入美梦之中,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