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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移不开眼去回答,眼前一闪而过的是被包围在士兵之间的素衣少年,他转瞬停留的目光如同夏日的烈阳,安静里迸发着炽热的火光。
肆拾伍·秘辛
湛蓝的天空连接着一望无际的地平线,高高低低的房屋拉长的斜影映出夕阳的模样,他被围在人群里,柔软的墨色长发低垂着,遮住苍白的面容上仅剩的表情。那是,如同温存夕阳般的温柔,透过隐秘简陋的厚玻璃,映入少女的眼眸里。他被迫带上银制的锁链,脚裸上挂着沉重的锁铐,连同脖颈上也被套上银制的锁铐。夕阳里,他的眼眸沉静而忧伤,如同一汪毫无波澜的河流映出夕阳的暖黄色。
她知道,那是最后的告别。
她凝神注视着昏黄的天幕,即便少年被迫离去也无动于衷,她的眼眸里沉淀的深邃如同漩涡的神圣金色,如同染上夕照的破碎星辰。玖兰的少年王储静静地立在她身后,并未做出任何动作打断,他安静地垂下眼帘,悄无声息地等待着。
“他会死吗?”良久,她换换开口,轻覆黑蝶的眼眸里隐匿着不为人知的黯淡神色。
“会的。他是玖兰王朝最优秀的王卿继承者,但是他会因为他所做的一切消弭。”他缓缓地开口,沉静的褐色瞳孔映出少女转身的模样,他的唇畔扬起莫名的弧度,仿佛早已预料了她的表情,“正相反,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审判阁下。”
她很平静,平静地仿佛在听毫不相干的事情,她微微扬起手,掌中晕开银白色的光团,她的身后巨大的洁白的羽翼舒展,掌中的光团快速地蔓延至数尺。银色的剑身破开光芒,现出本体。玖兰枢的眼里毫无惊异,唯有了然。年轻的血族储君微微抬起眼眸,血色弥漫了瞳孔,瞬间无形的狂风裹挟着撕扯的力量落在她的头顶上方。她扬起手,白色的光晕自掌中扩散,柔和地触碰着那股力量,将之包裹压缩,直至无形。她的手掌不知何时落在他的肩膀上,触碰到的窄肩瞬间僵硬。玖兰枢的身子微微倾侧,依倚在灰白的墙壁上,约兰达收起羽翼和佩剑,收敛锋芒,化作朴素人类少女的姿态。
“我会去救他,在此之前,就委屈殿下你了。”她言罢将玖兰枢摆好安置在床边,而自己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普通人类的衣服。
“茉理。”
玖兰枢的声线出现了一丝变化,她下意识回眸,混杂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她险些以为,自己便是那约兰达了。她停下脚步,上前解开对他的束缚。年轻的王储轻抚衣袖,默然起身,眼眸里的黑色逐渐浓郁。
“你身处的是堕落天使洛厄尔利用我和橙茉璟的记忆共同创造的千年之前的梦境,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是你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你可能会永远无法醒来。”
她的身影微微一顿,继而敛起眼眸,拿起桌上的木盒,将盒子里的长剑取出,轻轻擦拭。剑锋泛着淡淡的银芒,隐藏着淡淡的锋芒,映出她略显苍白的面容。她配上剑,微微启唇,无声地吐出几个字来,继而掌心的白光已然腾起将他击退几步。
无人可以阻止历史的发展。
玖兰枢眼底的光芒逐渐黯淡,千年之前的主人格意识重新占据了身体,他动了动手指,抬起头,却哪还有少女的身影呢?
巨大的黑暗宫殿如同噬人的深渊,身着黑色长袍的守卫们举着长矛如同雕像般的肃然站立,他们的面目苍白而森冷,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染着血色芳华,在黑暗里如同绽放的灼眼蔷薇。黑暗的宫殿是血族的王殿,与遥远的神圣教廷遥遥相对,他们是夜色的使者,是纯血的王族。在那高贵神秘的宝石镶嵌蔷薇缠绕的王座上,褐发血瞳的王族头戴着象征权利的王冠,慵懒高贵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悄无声息的杀意。殿下站立的老人、中年人眼底皆闪烁着明亮的血色,右手抚胸,向王座上之人俯身作礼。王微微抬起手,掌心缓缓升起一团无形的力量,整个王殿之中狂风大作,众人俱是相互看了一眼,眼底都隐隐升起惊骇之色。
“王请息怒。”其中一人向前跨出一小步,小心翼翼地恭敬道。宫殿之中的压力骤然减小,众臣身上俱是一轻,纷纷松了口气。
“橙茉沂,你的子嗣与上界勾结,这件事你知道么?”男人缓缓走下王座,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压力缓缓自衣袂间流逝而出。他步子缓慢,每一步如同踏在众人心尖上。终于,他在橙茉沂面前缓缓停下脚步,单手按住他的肩膀,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来。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王城之中,巨大的白色石柱高高矗立,厚重的银制链条环绕着石柱,将中间悬吊的修长人影牢牢锁住。他的头低垂着,柔软的发丝低低地掩着面目,唯有一张染白的薄唇显示出他此刻的虚弱。那是最接近阳光的地方,好在此刻已经到了夜晚,否则恐怕又该加上一层灼烧感。他的瞳珀里无意识地闪烁着淡淡的血色,银将他禁锢,同时带来难以言说的痛苦。他微阖着眼眸,似乎即将昏死过去。底下的血族士兵面部表情仍然毫无变动,执行着他们接到的命令。
风拂过面颊,将遥远地方的蔷薇气息揉在风里,轻轻地掠过他的鼻尖,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发顶上,如同银子般的细细流水随着发丝流动。他低低地启唇,不知在喃喃着什么。明日他将被杀死在洁白的大理石柱上,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他的神色隐约有些不清明,而黑暗里的剑却蓄势待发。
噗——
剑锋入肉的声音格外清晰,铁矛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士兵大张着嘴,颤抖着望见胸前透出的泛着银光的剑尖,身子陡然化作一撮粉末。少女换上融入夜色的黑衣,随手一甩长剑,剑上的血液便四散溅开,没有一滴落在剑锋上。她扬起头,举起剑砍在锁住他的银链上,清脆的响声带来的是渐近的脚步声。她四下张望一番,见人尚未到,掌心猛地闪现一团洁白的光晕,那光晕飘飘悠悠地飞上前,银链便自动融化了,留下的是一团幽深的蓝色火焰。他的身子随着银链消失快速地坠落,少女身后的洁白羽翼展开,张开双臂轻巧地接住他,缓缓落在地面上。
快走……
他勉强开口,却只吐出模糊的字眼,约兰达微微咬牙,带着他正欲腾空而起。彼时一望无垠的墨色天幕蓦地染上妖异的血色光芒,六芒星的法阵自半空之中徐徐展开,她冷不防仿佛撞击在实体墙壁之上,被巨大的压力反弹到地面上。
这时四周的血族已经迫近,华衣的血族之王走在众臣之前,显然已经计划周密。源源不断涌上前的低级血族使带着毫无攻击力的橙茉璟的她无法成功突围,她手中的剑芒已愈加缓慢。
“审判阁下已经无路可退,不如束手就擒,我可以答应你放过橙茉璟。”
她手中的银制长剑尚在滴血,血液缓慢地自剑尖躺下,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她单手揽着橙茉璟,长剑插在地上,掌心的白色光晕再度闪现。
“神谕——”
她低低地吟唱着咒语,掌心的光团发散出柔和的光芒,但这光芒自光心释放出幽深的蓝色,最后化作冰冷的蓝色火焰,如同吐信的蛇游走在吸血鬼之间。靠近的血族正在不断爆亡,她稍稍回神,地上的长剑入手,刺入背后偷袭的那人心脏。
她的力量正在不断流失,脑海里冰冷的声音回荡着,叫她头晕目眩。她微微用力撑起身上的人,以火焰撑开一层隔膜。她坐在地上,将昏迷的少年扶正,张开身后巨大的羽翼,包裹住他的身子,羽翼里他们眉目相对。她抵着他的额头,轻轻启唇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对不起,不能继续陪在你身边了。”
“但是我的灵魂以及一切都会化成火焰,燃烧阻挡你的一切,你将继承我的力量,获得永恒的生命。以此,我将以我自己为代价,交换使你活下去的机会。”
她的身体外燃起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细微的灼痛感炽烤着橙茉璟,他低吟一声,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少女切近的容颜,她全身染上明亮的蓝色火光,身体一点一点被火焰蚕食,化作柔和的金色光点,融入火焰里。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的面颊,她的笑容如同凋落的樱花随着残缺的身体一起残忍地消失。他伸出手,入手却是一片虚无,逐渐化作金光的手掌虚攥着他的手,被身后拂来的风吹散了。
神谕如同惊雷劈入脑海。
原来她是掌司审判的天使,她奉命下界执行任务,却邂逅了年幼的他,从此陷入了两难的禁忌恋情里。原来她只要杀了他,就可以返回上界。原来,该死的人是他自己。
天幕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细小的裂缝,一切都如风卷残云般地破碎消失,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她落在久违的现世大地上,仍处在死亡的经历里惊魂未定。远处,通往神秘园庭的路已经铺展,两旁蔷薇如血,与荆棘交织密布。黑色礼服的男人缓缓站起身,从蔷薇丛中轻轻折下一枝盛放的花朵,锋利的尖刺划过他的手掌,留下淡淡的血痕。他抬起眼,露出闪耀着诡异紫色的瞳珀,巨大的黑色羽翼徐徐收敛,他的唇畔蓦地扯出神秘的笑容,向她伸出了手。
“我等你很久了,玖兰茉理。”
肆拾陆·诱惑
“我等你很久了,玖兰茉理。”
他置身于蔷薇的海洋里,周身的花朵仿佛具有了生命,更像是要滴出血来。它们簇拥着黑色羽翼的神明,优雅而妖娆地轻轻摇曳着。它们,似乎在召唤她。
茉理缓缓地向前移动着脚步,轻风拂过蔷薇,簌簌的叶声阵阵入耳,一切都显得诡异的安静。她的脚步落在曾经涉足的土地上,潮湿的土壤留下一串串浅浅的脚印。男人的眼眸里明昧不清,只一味地保持着伸手的动作,似乎是对自己极其的自信。
她的眼眸如同美丽的红色玛瑙,褪去一切的遮蔽,与澄净的蔚蓝相互映衬,丝毫没有违和感。异色的瞳孔里隐匿着一层极薄的金色,她手中尚握着聚集的力量,随时准备防御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然而男人没有动,他的手掌里白金色的光芒弥漫,化作一把银制长剑,剑柄上刻着神秘的撰文。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那把长剑,一股难以言喻的感知冲击着意识,模糊的场景袭上脑海。
记忆里的背影一身纯白色的长袍,舒展的洁白羽翼遮住了整个后背,而她的手中正握着那熟悉的长剑。少女站在无人的寂静高台上,脚下环绕的是缥缈的云雾,她的手掌化拳恭敬地放于左胸位置。
“父神……”
她眼底已是一片茫然,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知怎的她的手腕已被男人扣住,他迈开步子,一步步缓慢而庄严地踏入蔷薇园的大门。她忍不住抬起眼寸寸观望,一望无际的绯色蔷薇如同高贵的王族,俯瞰着一切生灵。弯曲的小道不知通往何方,眼前的景象却丝毫没有变化,他们通过开满蔷薇的道路,走向不知名的远方。
眼前的大理石柱上篆刻着生涩难懂的铭文,她微微扬起头,脑海里闪过一阵轻微的悸动。几步之遥的地方搭起了高台,四周伫立着相同的大理石柱,高台的中央被无尽的红蔷薇簇拥着,她垂下眼睑,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面前的阶梯,瞳孔里仅剩下一片茫然。身旁的男人自宽大的黑色袖袍里伸出手,从容地自她身后推了推她的肩膀,轻轻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