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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都很早,都是为了要在太太醒来之前等候待命。可是当彩香来到门房之时,发现三太太正一个人呆呆地坐着,望着那面镜子在发呆。那面镜子中不是个美貌女子,倒是像是一个老妇,因为她满是愁容,仔细看会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些血丝。彩香彩香想到这个三太太难不成一夜未睡吗?忽然她拔掉了自己的一根头发,那是一根白头发,望着那根头发,她却是笑了。她忽然回头冲彩香笑了一笑,显然她早已知道彩香来了,并一直在门口处。彩香忙给三太太请安,三太太忽然收齐了笑容冷言道:“以后如果你再见到我,给我行礼,我便打你的脸。”这一句话在彩香心中犹如惊雷一样,心想:“这三太太终究是怎么了,下人与主子的尊卑礼法都要抹去,难道是把自己当平等人对待了?可笑,我怎么会这么想?因为大府是有大府的规矩的,就像那三太太再不受宠,也是自己的主子。”彩香上前来给三太太准备洗脸,可是三太太不让彩香碰,她说要保留自己现在的状态,因为她要纪念一下,她说这是她最后一次这样的状态了,她自己一个人已经很久了,很久都是这样子,一个人望着镜子,就过去了一天。
而彩香则静静地陪在三太太的身边,听候她的差遣,因为她是彩香的主子。她半晌未说一句话,彩香也是站着半晌,眼睛偶尔打量一下自己的这位三太太。忽然
三太太将镜子“啪”的一声打碎了。她对着镜子说道:“此后我不想再用你了”,而她随后又对彩香说:“此后你就是我的镜子,但是镜子如果变了颜色,不再那么干净了,我看不清自己的样子的时候,那么我就将镜子打破”。
彩香心中又开始犯嘀咕,这个三太太怎么给自己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因为你说不上她什么时候就会“犯病”,现在彩香成了“镜子”。三太太望着彩香,让彩香走到她面前,她微笑着,眼睛好似在看着一件她特别心爱的东西一样,对彩香说“我美不美啊?”想起那天的自己被打那张脸,彩香说道:“太太的面貌很美,因为在彩香眼里,自己的主子是最美的。”太太脸忽然起了怒色,但随后又眉开眼笑起来“你这丫头没说实话,但却也说了让我中听的话”。说着挽起手,拿起旁边的糕点,递给了彩香,并对彩香说“这个糕点,你吃吧,吃完了,就陪我去花园走走”。彩香看着她,感觉就像天气忽然明朗了一样,心道她总算说了一句正常的话了。
大太太的耳边起了风,是范府大管家范仆给她吹进来的风,然而风是有味道的,叫做“葫芦里的葫芦药”。听完那阵耳边风,大太太只说了一句“别管她,疯了那么久,出去走走,就让她走吧,反正只是一个可怜虫,老爷压根就瞧不上她一眼”。说完就继续看她的账本。这一年,因为大旱之年,范府的收成减了许多,倒是给她添了不少烦恼。一会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去。说是请安倒不如说是汇报范家的财收,自己嫁入范家20多年,每每都如此。
人生就像一粒沙,沙与沙之间的擦肩而过也是缘,望着走在前方的三太太,那三寸金莲带动着她那“挪动”的身姿,倒像是“跳舞”一样,甚至好看,也甚是滑稽。可是那到底是贵人鞋,在看看自己的那轻快且舒服的大脚,忽然有种喜悦感,因为做富贵人,实在太累了。三太太在花园的石座上坐下,便享受着阳光,看她那架势,倒像是刚从牢房里出来一样,而且还是一个见不了光的牢狱。她享受着,笑着。同时她看了一下彩香。彩香便直接凑到她跟前,对她说“太太有什么吩咐?”而她对彩香说:“我好久没有这样享受阳光了,你陪我待会,不,我要你一直陪着我。”她说那话,却给彩香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自己随时会走掉一样。
花园很大,也有不少假山石,那花影“林立”,园中有一个亭子,还有两个石桌,每个石桌旁,有四个石座子。这时候也正好是牡丹花开的时候,虽是大旱之年,可范府的下人对于花的护养却是非常的好,那花开得就像那范府一样,任外面是如何的贫瘠,而里面一直都是富贵的。
花园中走来一个女人,而她身边跟着一个丫鬟,那丫鬟是彩香刚刚认识的好朋友“小娟”那个女人是四太太,这是彩香第一次见到她。她长得给彩香一种“香艳”的感觉,虽然她的穿着很是端庄,但还是给彩香一种“香艳”的感觉。她的眼睛很是漂亮,漂亮之中带有神秘和性感的味道。柳叶眉挥动着,那双唇见到三太太后就开始上翘,白嫩的双手上带着一个品质极佳的翡翠镯子,白色的手绢浮动着。那走路的姿态加上她那高挑的身材,给人一种浮夸感。
“三姐,没想到在花园里碰到你,让妹妹有些意外啊!”那话一出口,却给彩香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她的声音给彩香一种酥酥的感觉,很是温柔,甚至柔弱,柔弱之中,却还带着荆刺的感觉。大概是三太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太久了,就像府里都忘了她的存在一样,花园里已经好久没有三太太的身影了。
三太太始终闭目养神,压根就没想理她。也许在三太太眼里,四太太本就是下九流,是配不上自己说上一句话的。四太太见三太太没有理自己,倒也识趣,坐到其他的石桌旁赏着花,当下也不再言语。四太太望着花的时候,只见得小娟望了望三太太,撇了撇嘴,留下一个“鄙视”的表情。她也不担心三太太知道,因为三太太一直闭目养神,只是偶尔会念着彩香的名字,生怕彩香一会儿会消失一样。
阳光明媚着,花开着,这时候花园内飞来了两只喜鹊在叫着。四太太看着喜鹊,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而小娟也是一副开心的样子,忽然大声叫道:“喜鹊报喜,太太这次一定可以给老爷生个男孩”。声音很高,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仿佛就是要三太太知道一样。可是三太太还是无动于衷,闭目养着神。这时候,花园中又走来一个女人,应该说是一位女子。
“刚才是谁在叫啊?声音真高,搞得我都没心情在花园里看书了!”那名女子打扮很是鲜艳,红红的外衣,就像她的性格一样,也是红红的,只是她不是红得热情,而是红得娇滴滴。而且她也是一身荆刺,但她是全部暴露在外面,而不像四太太,看着没有荆刺,但是却给彩香一种荆刺的感觉。花园很大,却不知范府大小姐在假山另一旁看着书,这下小娟倒是皱下了眉头,急忙赔罪道:“大小姐,是奴婢的错,下次再也不敢了。”大小姐显然丝毫没有宽恕的意思,而是没等小娟把赔罪的话说完,便打断地说道:“你可知道范府的规矩吗?”
“啊!”只听小娟啊的一声,一下子腿软了下来。只听四太太道:“大小姐,我看还是算了吧,小娟也是太高兴,所以在花园里大声地说了一句话,小姐也不要怪罪她了。”四太太缓缓地说道,再看那大小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睛扫了她的肚子一眼。“我也只是警告她一下,范府的规矩是不可违背的。在花园中大声喧哗,吵了主人的雅兴,也是要受罚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掌嘴50下。”忽然大小姐继续开口道。大小姐一直看着四太太,却见那四太太忽然赏起了花,一直看着那“花中的君子”的牡丹花,自己的话竟成了耳边风。仿佛她是君子,而自己成了那市井之徒一样,这样的举动倒是让大小姐觉得自己下不来台了。那四太太往日对自己也是谦让惯了,自从被诊有孕以来,就开始躁动起来,今日听到她身旁的丫头犯了规矩,借此来打她的嚣张,没曾想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么随后可能便是自己的母亲。一想到这里,再看看她的肚子,便又说了一句“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别一出生,不是金龙,倒是一个唱大戏的丫头”。只听得又一声音响起:“淑丽!你怎么能对你四妈这么说话!”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像是一块磐石,坚韧得很,而声音中还有沧桑的味道,只见那名男子渐渐走来。那是一个“世家老爷”打扮的人。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有说不完的故事,宽大的胸部给人一种踏实感,而那微微的八字胡须,又给这个男人增添一种别样气质。大小姐听到这个声音,宛如惊雷一般,心知自己说错了话,被父亲听到了。范易一共两个女儿,一个大小姐,一个二小姐,都是大太太所生。然而却是一个模子却出来的两个不同的“印章”,一个才华横溢,为人贤良;另一个任性傲娇,无理取闹。打心眼里,范易是不大喜欢自己的大女儿的。而四太太一直都没有吭声,只是一直在看着老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老爷看到四太太的肚子,嘴角露出了微笑的动作,眼里尽是温柔。而大小姐此时成了“摆设”。老爷走到四太太的身边,问道:“怎么不在屋里呆着呢,出来走走,我可担心你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啊。”四太太看着老爷,温柔道:“没事的,老爷,外面天气这么好,出来走走,也对肚子里的小少爷有好处的。只是大小姐好像不大喜欢这个孩子。”这最后一句话,却让大小姐觉得那是一根刺,刺得她很疼。果然老爷厌恶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大女儿,“还不快给你四妈赔罪!”
“我赔罪?父亲,我没有做错什么啊!”大小姐委屈而又愤慨道。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但任性的脾气一上来,她还是倔强起来。四太太望着大小姐,心想那城府那么深的大太太怎么生出这么喜怒形于色的丫头,有时她都怀疑那位大小姐是大太太抱养的孩子。
“还不知罪,你刚刚咒你四妈生个丫头,就算是个丫头,也
是范府的小姐,你的妹妹!而且还用那种口气,你可知你犯了府里的规矩!”老爷严厉道。大小姐听到此话,慌了手脚。顶撞长辈,就算自己是范府的大小姐,也是要被关入柴房一天的。
三太太还是闭目养神,仿佛外界发生的一切和她无关。四太太看着老爷,老爷盯着大小姐,而大小姐慌了神。彩香则是看着这一切,心说倒是给自己上了一课,
这大府果然是非多,一不小心,那大小姐上了套。也许那四太太在自己赏花的时候,就看到了老爷的身影。一个丫头坏了规矩也没什么,可是一个范府的小姐坏了规矩,那么惊动的就是大太太了。这一连环,倒是让彩香觉得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其实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可怕的是在于她的“娴静”和“温婉”。但是那柔美的外表之下,其实是诸多的刺,在你被她的外表所迷惑的时候,她便扎了你!而且让你很疼很疼。
“老爷何必动怒呢?只是孩子不懂事而已”,又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是彩香再熟悉不过的了,因为彩香第一次到范府就被那声音的主人给惊骇了,大太太来了。不知是凑巧,还是她的眼线太多了,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特来给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来解围。
“母亲!”大小姐带着哭腔,看着自己的母亲。大太太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心里当真是恨铁不成钢。老爷见到大太太来了,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四太太,甚是温柔。“老爷不说话,那便是原谅淑丽了?”大太太道。
老爷还是没有说话,依旧看着四太太。大太太没有任何失态,只是手中的那绣着鸳鸯的白手帕被她捏紧了。“淑丽,过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