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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文却是没怎么管,晚晌也没见关全和胡月英过这边来,想来两口子应该是去胡家那边吃饭去了。关文便也只是叹了口气,招呼着家里人吃了饭,趁着夜色还没上来,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李欣起初以为他消食,看他走来走去也好一会儿了也没见消停,便觉得定是他心里有事,走上前去轻声道:“阿文,你想什么呢?”
关文正望着地上,听李欣问才抬了头起来,笑了声说:“想这地窖从哪儿开始起工。”
“嗳……”李欣微微愣神,接着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了?”关文问道,想了想道:“正好你过来,你也帮着出出主意,地窖口从哪儿开比较好?靠近屋子呢还是离屋子远些好点儿?”
李欣嗔怪了一句:“我又不懂这些,你自己舀主意不就好了?我不过就是看你在这儿还以为……”
“嗯?”关文正凝眉思索,眼睛盯着地,听到李欣欲言又止的话扭过头望向她:“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
李欣撇了撇嘴,心里暗道,她还白操心他这会儿心里不舒坦呢。
关文朝她笑了笑,说:“我这儿没事儿。”顿了下倒是想到什么,对李欣说道:“上次在福满楼遇到沈夫人,她不是说让你得了闲去沈家一趟的?这会儿斐子也来过了,你什么时候去?”
李欣顿了顿,心里也泛上这件事,想了想说:“明儿要是天气晴好就去。”
“嗯,那正好。”关文笑了笑:“我陪你一起去。”
“嗳,你也去镇上?”
“家里那边儿的竹篾子都堆了一墙了。租了悦哥的牛车正好拉到镇上去卖掉。”关文笑了笑:“算算日子,明儿又正是赶趟天儿,再去看看要不要添置点儿什么东西。”
顿了下,关文叹了口气道:“要是时间充裕。还能帮四弟一把,他去镇上定居,单就他跟他媳妇儿,肯定还是缺帮手的。”
李欣静默了片刻后笑道:“那悦哥的牛车可不够坐了。”
关文便也笑了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悦哥就把牛车停到了他们家坡口下的道上,悦哥穿了件崭新的衣裳,李欣招呼他上来坐会儿,瞧见他喜气洋洋的样子不由打趣:“悦哥家里可是有什么喜事儿?瞧这一身崭新的。脸也笑开花了。”
悦哥便只笑,道:“嫂子不要打趣我,那脸也不能笑开花啊。”
悦哥跟关文几兄弟处得都不错,他家境殷实,可为人却又热心,好几次关家都托了他帮忙,他没有不应的,在村里边儿人缘很好。李欣也很乐意跟悦哥这样的人打交道。
到底还是瞒不住,悦哥笑眯眯地说:“昨儿我媳妇儿身体不舒服,带她去看了郎中。说是有喜了,我这不是,嘿嘿,又要当爹了……”
悦哥脸上喜形于色,抠了抠头脸上微微有些害羞:“这是第三胎,第一胎娃子没立住,第二胎生了个姑娘,指着第第三胎生个壮小子呢……”
李欣了然地点了点头,笑道:“悦哥有福气。”
关文也笑起来,说:“那就祝悦哥你心想事成了。”
悦哥便一个劲儿地跟关文和李欣说谢谢。嘴巴裂开来,笑得很开心。
收拾妥当,关文和李欣都上了牛车,然而却没有等来关全和胡月英。
关武气喘吁吁地跑来说:“四弟天都没亮就跟四弟妹一道走了,两个人就只挎了两个包袱带了几件平时穿的衣裳,啥也没带走。走的时候屋里也都没人知道,这还是大早晨的村里有人吃了酒宿醉回来迷迷瞪瞪地见着他们才告诉我的。”
关文顿了顿,关武有些急:“大哥,四弟他这是跟四弟妹去哪儿,连个信儿都不留就走……”
关文静默了会儿, 看关武神色惶急,叹了口气道:“他总会跟咱们通信什么的,二弟放宽心好了,四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他这哪还叫有分寸,跟爹他们掰扯干净倒罢了,我们做哥哥的对他咋样他又不是不清楚,哪能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让人在这边儿干着急啊!”关武搔了搔头;“他这是上哪儿去了啊!”
关文微微一叹,说:“他安置妥当了自然会联系我们,你别着急上火了,他也不是小孩子了。”顿了顿,关文说道:“我跟你大嫂还有事儿去做,等回来我们再说。”
关武也只得退到一边去,并嘱咐关文早些回来。
悦哥的牛车上载了一捆一捆的竹篾子,关文坐在李欣身边,伸手摩挲这李欣的手背,过了会儿才说道:“欣儿,你说四弟会不会跟我们联系?”
“会的。”李欣笑道:“他总不能离了自己的根。”
“那他怎么话也不说一句就悄无声息地走了?”
李欣犹豫了下,方叹道:“怕是不想让你爹他们知道他新的住处吧,惹不起躲得起,他这是要躲着他们。”顿了顿,李欣道:“你四弟头脑精明,为人又聪明,看得到做生意的商机,放他出去闯一闯,说不定他真的能闯出自己一片天来。要是让你爹他们知道他出息了,打着长辈啊亲戚啊什么的旗号去向他寻求援助,你四弟估计是会觉得……麻烦。”
关文微微一愣,半晌才低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
“这会儿他们夫妻还刚刚开始新生活,需要帮助的地方多了去了,镇上找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四弟妹还说让我介绍她去沈家作坊里去寻个活计做,赚一点儿算一点儿,我这次去少不得还要跟沈夫人提一提这个事。”李欣顿了下道:“就是四弟不找我们,四弟妹怕是也不想见他太辛苦,会回来跟我们说的。”
关文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路行到镇上,悦哥乐颠颠地载着他们到了集市,关文按照以往的价钱把竹篾子卖给需要的人,也没花多少工夫。悦哥则是放下他们夫妻俩,说好了回去的时辰,自己便赶着牛车去药铺行,珍而重之地掏了怀里的药材方子递给药房伙计抓药。
关文送李欣到了沈府门口便不再进去,道:“你跟沈夫人好好谈。”
李欣拉了拉关文的手道:“不然,你跟我一起进去?”
“我就不去了。”关文笑了笑:“要是遇上那沈四爷,怕是不好脱身。”
沈四爷对关文来说那就是个瘟神,喜怒不定的,上次还说让他要成亲,让他去观礼——如今知道他这新娘子是安家姑娘,那安家姑娘还是跟他六弟有攀扯的,这让他怎么去观礼?不被人舀了扫帚轰出去就算好的了。
看着李欣在沈府门口报了名姓,立马就有个门房进了去,不多一会儿则是出来个小丫鬟,在正门旁边开了个小门,恭敬地请了李欣进去。
李欣回头朝关文望了一眼,关文对她笑笑,冲她招了招手。
李欣便轻笑一声进了沈府,门也“吱呀”一声阖上。
站在沈府门外看了一会儿,瞧人家沈府财大气粗,府院能紧挨着衙门,可见跟官家的关系是有些紧密的。门口两尊石狮子,身形高大,不怒自威,雕琢地也很是细致,可见规矩森严。再看沈府门口左右两边各站着的三个门房,虽然是下人,却也收拾得极为整洁,有理有据,可见沈家治家也极严。
单看门面,就可知道沈家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关止承又能哪什么跟沈家比?
关文叹了一声,摇着头转身离开,想着去威武镖局探望一下昔日的兄弟,也不知道如今镖局在晁泰的带领下怎么样了。然后便在街面上寻个小茶寮坐着喝喝茶,等着自己媳妇儿出来。
他想得是很好,然而才刚走在沈府正门西侧院墙边,就见前头有两个轿夫抬着的轿子过来,轿子里边儿正好被轿中人掀开了窗帷,露出一张男人的脸来。
关文并没有仔细看,立到了一边等着这轿子过去,然而轿子才堪堪从他身边掠过,轿子里边儿的人却猛然道:“停轿停轿!”
声如洪钟,略带了些粗蛮。
关文循声望去,不由一怔。
轿子上下来的人不是别人,却是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安家老爷!
安老爷上下打量着关文,那眼神肆无忌惮,像是在审视着他什么。关文微微蹙眉,可也不能装作不认识别人,拱了下手道:“安老爷。”
“当真是你,关家长子?”安老爷脸色一下子铁青起来:“你过沈家来做什么!”
关文微怔,立马明白过来安老爷这是误会了,忙道:“安老爷莫误会,我到这边来不过是……”
然而话音未落,安老爷却立马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极其厌恶地道:“回去告诉你那幺弟,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女儿也是他能肖想的?也不看看他什么东西!一个排名末端的穷秀才而已,小小年纪如此心高气傲,心眼又毒辣,竟然屡次三番迫着我女儿跟他私奔,成何体统!”
安老爷将怒气全洒在关文身上,毫不留情面地指着他骂道:“管好你们关家的人!一个比一个无耻,简直是刁民,农夫就活该配村妇,他连沈四爷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下狠手打
关止承和沈四爷想必孰优孰劣关文是不知道的,但是安老爷其中一句话却让他颇为意外。
“安老爷你说……我六弟迫着安姑娘跟他私奔?”
“不然我怎么就说他心眼毒辣了?”
安老爷冷哼一声,狠盯了关文一样道:“想生米煮成熟饭,那也要有水来蒸,有火来煮才行,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胆子倒是大得厉害!要不是我府里的人还算有两分眼色,瞧见不对立马拦住,不然我还不知道你那幺弟竟然是这样的一种货色。从小吃什么长大的,心肝黑成那样!”
关文脸色铁青,他以往不过以为关止承是哄着那安家小姐,从她身上弄些银钱好处。可万万没想到,关止承竟然胆子那么大,居然还能哄着安家姑娘跟他私奔!
聘者为妻奔为妾,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安家姑娘竟然不知道吗!
似乎是知道关文在想什么,安家老爷冷冷看着他说:“我安家虽然来这辉县的时日并不算长,可也不是那等一夜暴富的人家,家教那也是森严的。怪只怪我那闺女打小就没了娘,等后母进门却也不受后母教导,被下人养大性子难免懦了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她学得还不透彻。可你家幺弟不是自诩秀才吗?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婚姻大事,必须要靠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一一过了礼才算是订终身,他竟然置若罔闻,还哄着我家女儿没名没分地跟他!你们家就是这样教导他的!”
关文被安老爷训得话也说不出来。
按道理来说,这是关止承做的事情,与关文并没有什么相干。但是关文却是关止承的亲大哥,安老爷一字一句骂得也没错。长兄入父,子不教父之过,推理过来,弟弟做错事情。就该归责于大哥。
安老爷的话就像是一下一下扇着他的脸,打得关文反驳不得。
他就只能紧紧握着拳头,心里又想起昨日离开老屋前关止承说的话。心里便涌起一股一股的无力。
树苗歪了,正得回来吗?
关止承只有十七岁啊!
大概是关文不声不响任由安老爷教训的样子让安老爷满意了些。多余的话他却也不再说了,哼了一声道:“我看你是个老实的正派人,倒也不跟你那幺弟似的,目中无人,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只剩下一肚子坏水儿等着使坏。威武镖局我名头我也知道,去年那起子威武镖局的哀事儿我也听过。在这种镖局里边儿当过镖师的人,想必品性也不会差。我敬你是条汉子,你回去也好好管教管教你那幺弟,地里刨食供出个读书人来不容易,养成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那才是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