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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回头,自然知道那是傅元瑛。于是只是轻轻将右手伸过去,拍了拍她负在左肩的手,触感,却是一片冰凉。于是他转过身,反手把烟头扔进大海,然后紧紧握着傅元瑛的双手,放在自己嘴前呵气。“真是的,甲板上风大,还不多穿点,等着着凉吗?”
他只管低头呵气,不敢看她闪着泪光的眼睛,一昧只是絮叨,“到南京还早,在船上晕船还有晕船药,着凉感冒,闹得严重起来怎么办?你这几年眼看着身体可是没那么好了,”
啪嗒。大滴的眼泪落在他的手上,他的动作也因此顿住了。“你个。。。死没良心的。。。。。。你还知道啊!”说罢挣开双手推了姜希泽一把,奈何力气不足,效果不好,手又被拉了回去,不让她走。
其实那天在傅宅里和傅封琅密会时,姜希泽就注意到了—傅元瑛反常躲着他,躲着他跑进厨房,躲着他在厨房喝药—可药味太重,掩盖不了。他的印象中,傅元瑛身体一向很好,没病没灾的,怎么一两年不见就病了呢?
家里写的信偶尔也会提到傅元瑛,他不是不想念。只是他觉得男儿应该有大志向做大事,为国为民,与此同时理当对男女之情,放下不顾。也许对于他姜希泽来说,忠孝可以两全,因为孝顺父亲等于忠君,他们都忠于三民主义。但说到心爱的人,也许就不能一同纳入考量。
“唉唉,是是,就是我的错,我的错。。。”
数日后,姜希婕正带着王霁月回家吃饭—今天王家又是牌局,王霁月便借故两人一起学习效率高,又跑到姜家来呆着,说晚点再回去—忽然听着门口一阵喧哗,两人偏头看去,“元瑛姐姐!!这、这是怎么回事?”姜希婕跑过去,看见傅元瑛一脸病容,疲倦憔悴的对她笑笑。“接着!”姜希婕还没来得及看清,下意识的伸出手,不偏不倚接住了一只箱子。“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她把傅家三姐弟让进来,招呼佣人们来收拾东西,“一会儿再说,反正这段时间空三间房,就让住那三间。胡偕,元醒你住到大哥那间去,元瑛元娥你们俩是一起住还是分开?”
“爸爸说不好回不回来,就住大伯那间吧,反正大伯大婶一般都在南京。东西交给下人们,元瑛姐姐你们三个快过来吃饭吧。”姜希婕带着一伙人走进餐厅,王霁月正准备上楼,却被她一把拦下,介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王霁月竟然有了一种类似主人的自觉—即便她不是,她对这里却足够熟悉—于是她引着傅家三姐弟坐下,布菜,问候,俨然是女主人的样子。
姜希婕把哥哥拉到客厅坐下,“怎么回事?你这一段日子不着家、一着家就把他们全带回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希泽四下看了看,使个眼色让正准备过来汇报布置情况的胡偕去外面看看,确定屋外没有跟踪的人之后这方把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居然这样!可是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带回家来,不怕被人知道吗?”“这里毕竟是法租界,比上海的别处都安全。而且也是咱们家。”姜希婕不置可否地看着他,良久方道,“我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可是你要想好,我成日的不在家,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万一白天出个事怎么办?”
“这我自有办法,安全什么的你不要担心。总之拜托你照顾了。”面对哥哥认真的神色,姜希婕瞥他一眼,“分明是托付给你的人。别以为我看的是你的面子,我可是为了元瑛姐姐!”姜希泽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听爷爷说,希婕是长得最像奶奶的孩子,头发的颜色,眼睛的颜色,笑起来嘴角的弧度,甚至连性子也像—嘴硬。
“诶,那是怎么回事?”姜希泽扭扭下巴,对着厨房的方向,“霁月?她是到咱家来吃饭。她们家晚上又是打牌的,太吵了。晚一点再回去。”“既然这样不如就住下算了,你们不是也快考试了吗?”“你问她,别问我。我从来拗不过她。”姜希泽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
等傅家三姐弟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姜希泽正在和王霁月聊刚刚成为他的同事的王浩蓬,王家的人就来了:司机说牌局还没有结束,问小姐怎么办。“这。。。”“住下吧就。反正明天周六不上课。让司机回去给你拿上衣服就行了。她们打牌也不知道闹到几点。”“这不太好吧?”王霁月欲言又止,在姜希婕眼里,又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了,一天到晚都在纠结个啥劲儿啊!
其实她只是在想让司机回去拿什么而已,习惯了随时给自己留个台阶下。
不一会儿,王霁月低头对司机说了几句苏州话,然后便随姜希婕回房,二人学习去了。也是最近的日子过得繁忙,除了做题之外便是做题,本来用中文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英文愣是能写大半篇。拿起复习资料,姜希婕就头疼,再想到傅家姐弟的事,心里不免更烦乱了。老实说,长这么大,她也不是没有担心过自身的安全,但是这么多年也都是虚惊一场,并没有出什么事。总之那些看他姜家不惯的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没有下手过。而今不同了,姜希婕着实担心奉天会有人来刺杀傅家姐弟,甚至因此担心到张作霖会对尚且身在天津不愿迁居的姜尽言不利。
虽然担心无用但是她又没法不想,于是这书上的题目是横看竖看,怎么看怎么烦心。她扭头看去,王霁月却是欢欢喜喜的拿起来就写。“你怎么这么开心?”“开心?”王霁月诧异地看着她,“是啊,你看起来像是做题都能做的欢天喜地的。”王霁月扑哧一笑,“我哪有。呆子,别看我了,快做题吧。”
两人埋头哼哧哼哧的写到晚上十点,这才各自洗漱准备睡。“你睡哪边?”姜希婕站在床边,却看见王霁月一副迟疑的样子,“都十点了,你别告诉我你还想着回家去。”“那倒不是,我只是,”“只是什么?”“没什么。你睡哪边?我自然客随主便。”“我?”姜希婕往床上一倒,两手在空中晃来晃去,心满意足的长出一口气,“我从来都是满床乱滚的,哪边都一样。随你就行。”
王霁月一笑。正好赵妈拿了另一床被子上来,她笑着接过。“就是啊,王大小姐,你可小心着点!我们家小姐,睡觉从来不老实的!”“赵妈!”“哼!从小就这样!”不等她还嘴,赵妈一溜烟又跑了,留下王霁月看着她笑。
半夜醒来的时候,王霁月心想,真是诚不我欺,姜希婕啊姜希婕,你都滚到我肚子上来了。睡相一样的可爱,平日里几乎无法克制的妩媚不见了,只有像小兔子一样的温柔可爱。
若是能告诉她,她此刻像小兔子一样,她一定会激动的否认自己是那样无助弱小的生物吧。想到这里王霁月却又笑了。啊呀,好像认识姜希婕以来,经常笑呢。
也不知道现在家里的牌局散了没有。难得一次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8}我编的,并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可能。。。
第9章 第九章
军队打进了济南,姜希耀也就算了不用一直在前线呆着了,他着急回家—结婚。
三月下旬以来,姜家就忙的不行。老太爷也从天津过来了,姜希峻更是找着了借口逃学在五月初跑来了。徐氏前忙后忙,主意总是定不了—和亲家商量着,到底是办中式的婚礼呢,还是西式的?一会儿大家喜欢中式的,一会儿喜欢西式的,总是没有个准儿。徐德馨的父亲乃是富商徐明基,他的意见当然是随亲家走—谁叫亲家是当官的呢,惹不得,求巴结呢。姜同禾在南京又忙,根本不管,这下可好。
直等来了老太爷才算完事:“希耀是革命军人,他爹也是留过洋的人,行新式的便是。你不满意,就让他到人家里去迎亲的时候,走中式的礼便是。不要胡乱混杂就行。”两家人这才操办起来。姜希婕本来很想参与参与,自打见过了蒋宋婚礼,她就对婚礼好奇的很,总是想着自己结婚的时候要怎么样。可是在她的脑海里,却无论如何想象不出新郎会是什么样子,谁让小的时候玩游戏,她从来都是拿去充新郎官的那个假小子。
甚至有的时候想着想着,会跳跃的想到王霁月,想象她穿上婚纱会是什么样子。那该多好看,多温柔妩媚,多高雅端庄,多,
“呆子,你又在想什么?”王霁月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问你话怎么不答?”“啊,你问我啥?”两人正在放学回家的车上,后视镜里,司机瞟了姜希婕一眼,微笑不语。“我问你,五月你大哥结婚,我可以去吗?”姜希婕诧异的看着王霁月,这不像她,这不像那个对社交缺乏兴趣、更喜欢窝在家里读书的她,难道是出于她父亲的授意?可她也不能抚了她的意,按理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可以啊,这样的话我就让大伯发帖邀请你们一家人便是。”
王霁月收敛了表情,木然盯着窗外说,“若是那样,倒不如不去了。邀请一家人,便安排在一起坐,我,”“不对啊,你们家不是应该收到了帖子的吗?帖子上没有你?”王霁月摇摇头,“真是,婶婶也是不细心。。。”
姜希婕每次为了她埋怨什么人的时候,总是絮絮叨叨的。王霁月习惯了,并不去接话。她知道,对于姜希婕来说,没有“耍小姐脾气”这回事,因为她一直都这样;如果让她去跟姜同禾的夫人说再多邀请她一个,自然没有问题:全家都让着她,毕竟。但这也的确不是她王霁月一贯与世无争的做派。
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日久天长的,半年快过去了,她越来越喜欢和姜希婕呆在一起。有事一起做当然好,没事也可以找乐子,总之在一起,一定有好事。总好过之前只有自己一个人闷在家里和三位姨太太明争暗斗,而且好像和姜希婕成日混在一起之后,父亲也不再没事就给自己张罗婚事了—他听说姜希婕也要去考沪江大学之后,终于彻底转向支持王霁月读大学了。
那天姜希婕和她一起去报的名,两个人约定一起考,一定要一起考进英文系。那天报名点的阳光很暖,路上桃花开了,姜希婕吵着嚷着要自己开车,司机愣是不敢同意,而她觉得很开心。
她们还会继续如此朝夕相见,相伴而行。
婚礼的当日,虽然女傧相没有她的份,但姜希婕还是帮着在前面张罗客人—这是她那个人在广州脱不开身的爹的意思,笑得脸都僵了。终于有了闲空,立刻跑到里面去找早已进来的王霁月。“你在这儿呢!”王霁月这天穿了一身桃红新式旗袍,恰好和她是一个颜色,活像一对姐妹花。“嗯,来,给你介绍,这是我弟弟,王浩蓬。”姜希婕顺着看过去,霁月身边是一个穿着军装的青年,长得和王霁月几乎一模一样,还正在和男傧相之一的姜希泽聊天,“姜小姐好。”“你好。”二人握过手,姜希泽还准备拉着王浩蓬说话,却不防被姜希婕吼了一句,“二哥在这里干什么!你可是今天的傧相!”姜希泽笑笑,“那我也得负责招呼招呼客人啊,毕竟是我的朋友啊。”姜希婕抱着手看着他,二少爷只好先和王浩蓬告别,跑了。
“来的这么早,晚点才开始呢。”“不打紧。早点来还可以和你聊会儿啊,要不然你一会儿就得和家里人站一起,我可就见不到你了。”说罢,王霁月倒是很自然的拢了拢耳际垂落的发丝,却惹得姜希婕一阵心跳。
今天的王霁月不知为何分外好看,她想不通,只是她昨晚做了个梦,让她无论如何淡定不下来。全赖徐氏昨晚和她絮叨着她什么时候结婚的事,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