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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洛竹音闭了闭眼,清泪簌簌而落。
“呵呵呵呵,对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呵呵呵…哈哈哈哈…”
她从最初的低笑,慢慢的变成大笑,笑声凄厉而哀绝,任谁也能感受到她的痛苦悲怆。
“可是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希望遇见他。”
秋明月收起眼中的同情,冷声道:“你无药可救了。”
“是么?”
洛竹音转身走向窗边,声音低喃如风。
“人生那么漫长,生命那么短暂。如果没有令自己狂热追求的目标,又有何意义?”
秋明月眯了眯眼,不语。
洛竹音长叹一声,声音幽幽如云。
“曾经我以为,他那样的男子,世间没有女子能够对他心如止水。”
秋明月突然抿唇,目光深如海。
“我自问心智成熟,冷静理智,却还是为他所动。直到那天遇见你。”
洛竹音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秋明月的手指动了动。
“我看着你,觉得你跟他好想好想。一样的微笑从容,却也一样的冷血无情。他看你的眼神…”
“够了。”
秋明月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洛竹音侧首看着她,轻笑一声。
“你在怕什么?”
秋明月冷笑,“我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圣旨已下,还有五天,你就要嫁入大皇子府为侧妃了,如今却还对其他男人念念不忘。在这个朝代,视为不贞不洁。”
“不贞不洁?”
洛竹音似乎又笑了一下,三分散漫三分嘲讽四分漠然。
“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最讨厌这个时代一切对女子不公平的礼教束缚。”
秋明月抿唇不语。
洛竹音又长长吐出一口气,语气有几分怅然。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约你来这儿么?”
秋明月转过身,“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洛竹音转过身来,看着她,目光浩淼如烟波,无数翻滚的海浪刹那平静。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让你来。”
秋明月回头看着她。她目光有些迷茫和恍惚,仿佛入了一个误区,看不清前路。
洛竹音低着头,声音几分自嘲。
“你看不起这样的我吧?我也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她突然又背过身去,声音恢复了从前的淡漠清冷。
“有些东西我可以学,但是有些东西,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学会和拥有的。”她仰头深吸了口气,脸上泪痕未擦,已经被风干。
“秋明月,你可知我有多羡慕你?”
秋明月笑了一下。
“人生百态,红尘百变。就如这四季交替,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唯一可坚守的,便是自己的心。如果你连自己的心都受不住了,那么就的学会去承受。无论是欢笑还是哭泣,无论是甜蜜还是痛苦,那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后果。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就算重来一次,你还是不后悔。既然如此,又何惧相思之苦?”
洛竹音浑身震了一下,缓缓回身看着她。
秋明月姿态慵懒,神色有些漫不经心。
“世事总不会尽如人意。当我们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就只能改变自己,或者去适应这个世界运行的轨道和生存法则。有些人,有些事,只能珍藏在心底,是永远也不能触及的。不然就是鲜血淋淋的痛。你既然触及了,就该承受那样的痛。”
洛竹音目光缩了一下。
秋明月笑了笑,“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还不如想想自己该做什么。这个世界上不止是你一个人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在你看不见的角落,还有很多人,连吃穿都成问题。你出身在王府,或许有诸多不如意,但是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却是比这世上无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好太多。”
她走到窗边,遥目看向远处景色,目色朦胧幻灭。
“在你羡慕别人拥有你渴望的东西之时,你也是别人羡慕的对象。”
她收回目光,落在洛竹音身上。
“所以,永远不要认为你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因为你没有那个资格。”
类似的话她对凤倾璃说过,今日她又对洛竹音说起,也是在告诉自己。
人世苍凉,浮沉百变。有多少人在红尘里挣扎求存?相较起来,其实她拥有得已经很多了。
“其实你也不用羡慕我。比起这个世界上的大多女子,你有傲人的美貌和才学,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身份,有过人的心智聪慧。只要你应用得当,何愁一生之幸?自怨自艾只会作茧自缚,坦荡开明才会海阔天空。”
她顿了顿,道:“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就看你自己如何做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你永远都这么理智到近乎冷血吗?”
洛竹音在她身后突然开口了。
秋明月脚步一顿,“我但愿我如此。”
“他在隔壁。”
洛竹音忽然声音变得轻柔下来。
秋明月猛然回头,洛竹音笑了起来。
“你没想到吧。”
秋明月漠然而同情的看着她,“你简直自作自受。”这墙壁的隔音效果自然是好的,不用担心隔壁的人听得见与否。但是洛竹音明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在隔壁,还对自己说起多年情事。而想到那个人就在咫尺之遥,一堵墙却似乎隔了万水千山。于洛竹音来说,可谓痛不欲生。
洛竹音飘忽的笑了一下,“是吗?我只是想他知道我这一刻的痛。哪怕只是那么微小的一点影子,我也希望能刻在他心里。哪怕他听不见,我也想要自欺欺人一回。”
秋明月转身就走,打开了房门,正好看见从隔壁出来的凤倾玥。
他依旧一袭月白牙长袍,依旧衣袂飘飘,形容如画,气质如尘。他走出来,对于出现在这里的她丝毫没有意外,而是对她笑了笑。
“秋五姑娘。”
秋明月敛眉,福身一礼。
“小女子见过镇南王世子。”
凤倾玥正欲说话,里面又传来一个声音。
“柏云,你在和谁说话?”
沉稳的、霸气的、带着几分压抑的张狂。这个声音秋明月记得,大皇子凤倾寰。
凤倾玥淡定回道:“哦,遇见了一个熟人。”
里面再未传出凤倾寰的声音,隐隐约约却有杯盏相碰的声音传来,可见里面不止大皇子一个人。她突然想起那一次明瑞坠马,突然出现的凤倾玥和大皇子,还跟着一个薛雨华。
这房间里面,是否有薛雨华?
珠帘撩动,洛竹音走了出来,神色从容,再不见方才任何痛色和疯狂。
“竹音见过镇南王世子。”
她缓缓福身,声音清淡,未有丝毫情绪波动。
凤倾玥只是淡淡点头,“洛姑娘不必拘礼。”
他微微斜眼,似乎看了屋内一眼。
“大皇子在里面,洛姑娘是否…”
洛竹音眼睫颤动了一下,“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世子请自便。”
她没有再逗留一分,也没有再多看秋明月一眼,带着丫鬟下了楼,离开了醉仙居。
“小姐。”
红萼和绿鸢这时候也走了过来,看到凤倾玥,都有些惊讶,而后连忙对之行礼。
“奴婢参见镇南王世子。”
凤倾玥虚扶了一把,“二位姑娘不必多礼。”
“谢世子。”
红萼绿鸢站到秋明月身边,“小姐。”
秋明月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凤倾玥这时候又问,“姑娘是应邀而来么?”
秋明月淡淡笑了笑,“对。竹音邀我在此品茶,却不想,世子也在这里。”
凤倾玥莹润的目光似乎有笑意倾泻而出,“这个地方清净雅致,适合品茶论诗。想必醉仙居的老板,也是个颇为高雅之人,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实为憾事。”
秋明月目光闪了闪,总觉得凤倾玥这话有些一语双关。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她低头,浅浅笑道:“是吗?据说这个酒楼才开几个月,生意却是极好,想必这幕后老板,也是个奇人。”
“嗯。”
凤倾玥也轻轻而笑,眼底那一重深意似乎消散又似乎无处不在。
秋明月想着,这个人果真如云山雾罩,看不透,摸不着。这样的人,实在太过危险。洛竹音一颗芳心系在他身上,只怕终究痛苦收场。
打定主意,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时间不早了,恐家中之人担心,就此告辞。”
她福了福身,带着两个丫鬟下了楼。
凤倾玥没有挽留,负手站在二楼凭栏上,目光如流光溢彩的看着秋明月离去。
“柏云。”
凤倾寰又唤了一声。
“嗯。”
凤倾玥应了一声,又走了进去。
出了醉仙居,秋明月方决定之前伴随着凤倾玥目光而来的那股沉闷的压抑才逐渐消散而去。她拍了拍胸口,上了马车,马车咕噜向前走去。她在马车上闭上了眼睛。想起方才与凤倾玥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
“文建也在里面,这两天他心情不好。”
文建,薛雨华的字。
刚才她下楼的时候,凤倾玥的目光也只是清淡的看了她一眼,她甚至都可以想象,那目光静如湖水,就像许多次与他对视一样。然而她就是觉得那样沉静的目光中,隐藏着泰山般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人,紧紧只是一个淡淡的目光,就让人心中慌乱而畏惧。
初见他的时候,他给她的感觉就如高山远止,圣洁而出尘。或许只是第一眼的心悸,让她忘记探索和防备,以至于忘记了美丽的背后,隐藏的危险气息。
回到秋府,就听前院的丫鬟怜儿禀报。
“五小姐,三小姐回来了。”
“她又回来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秋明月懒散的问。这一个多月以来,这种事情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怜儿道:“三姑爷这段时间只进二小姐的房,而且还接连纳了好几个侍妾。三小姐空有个正室的名分,却整天被那些妾室欺负。三姑爷不喜三小姐泼辣,也不帮她说话。侯夫人更是觉得上次在镇南王府的事情三小姐给她丢了脸,对她也不甚喜欢了。”她悄悄凑近秋明月耳边,“二小姐怀孕了。”
秋明月心思一动。
“多久了?”
“听说快两个月了。”
秋明月扬眉,秋明珍比秋明玉晚出嫁几天,算起来,也接近两个月了。看来是嫁过去不就就怀孕的,难怪秋明玉如此气恼了。按照规矩,妾室是不能比主母先有孕的。可是秋明珍身份特殊,与主母是姐妹,这倒是不好办了。
“侯府那边怎么说的?”
“薛国侯和薛国侯夫人都很高兴,天天将二小姐当成宝一样的养着,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而且二小姐刚检查出有了身孕以后,立即就做主将身边的贴身丫鬟海棠开了脸做了三姑爷的通房,三姑爷甚为欣喜,夸赞二小姐知礼大度。反之,三小姐就越发不受待见了。”
秋明月想着,薛雨杰是庶子,却比薛雨华先成亲有了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是秋明玉先生的话,估计薛国侯夫人是断然不允许留下的。这嫡出和庶出的差别可不是一点两点的大。秋明玉再是她的侄女,也不如亲生儿子来得亲厚。秋明珍不同,虽然是贵妾,但到底还是一个妾而已。她生出的孩子,也就是一个庶子。庶子,是没有机会继承侯府的。
不过这样一来,薛国侯夫人应该急着给薛雨华安排婚事了吧。
她想到方才在醉仙居与大皇子喝酒的薛雨华,想起凤倾玥说他这两天心情不好,莫非…
“薛国侯这两天有什么消息传来么?”
怜儿想了想道:“别的倒是没有,只是刚才奴婢听三小姐和大夫人说,薛国侯夫人正在给薛国侯世子商议婚事。”
薛雨华是大夫人的侄儿,照理说应该称呼他为表少爷。但是如今大夫人在秋府当中也就空有一个称呼而已,府中丫鬟几乎都唯秋明月命令是从,所以这薛国侯府嘛,自然被她们聪明的摒弃在秋家之外,只称呼为世子。既恭敬,也疏离。
秋明月倒是没有丝毫意外,“可知道是哪家的女子?”
怜儿悄悄说,“奴婢听说,大夫人还是准备将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