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门被推开,然后一阵风过,层层帷幔掀起,隐约看见一个人冲了进来。黑衣人立即身影一闪,就要对来人出手。
“退下。”
沈青萱何止了他,他立即停止不动,站在沈青萱身后。
最后轻纱落下,荣亲王走了进来,面色焦急。
“青萱,你不能杀他。”
沈青萱有些错愕,“父王,您怎么来了?”
孝仁帝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来救他的人会是荣亲王,不过这个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连忙道:“皇弟,快、杀了这个女人,她居心不良,她要谋朝篡位,她要颠覆我大昭的江山。快、快杀了她…去,让璃儿过来,朕要让他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荣亲王冷冷的站着,并没有为他言语所动,只是用那种讥诮而怜悯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与之前沈青萱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就仿佛他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孝仁帝叫了半天,才发现了不对劲,喘息着看着荣亲王。
“皇弟?你有没有听见朕的话,快杀了这个女人——”
“为什么要杀她?”荣亲王漠然以对,“皇兄你莫非病糊涂了不成?她是大梁的女帝,是璃儿的妻子,也是你的儿媳妇。你想要大昭和大梁开战么?”
孝仁帝一噎,有些怔怔的看向荣亲王,而后脸色狰狞。
“玉玺在她身上,对,她刚才对朕说愿意交出大梁的玉玺,对大昭称臣。你杀了她,把玉玺搜出来,然后大梁…大梁就是…”
“就是你的了?”
荣亲王忽然温柔的笑了,似乎很赞同孝仁帝的话。
“对。”孝仁帝已经陷入了癫狂,根本没看出荣亲王的异样,目光赤红的指着沈青萱。
“杀了她,杀了她咱们就不费一兵一卒收复大梁。对,还有她那两个孽种,不能留下——”
沈青萱目光瞬间冷冽如刀,荣亲王却幽幽道:“皇兄,你果然是病糊涂了,如今都疯癫了,竟说些疯言疯语。”
“凤煜!”
孝仁帝低喝,“朕让你杀了这个妖女,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
荣亲王懒洋洋的应了一声,低低道:“皇兄,她的孩子也是你的孙子孙女,你若不是疯癫成狂,怎能说出如此秽言?若是让璃儿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孝仁帝气得胸腔起伏,“这个女人,她想要杀朕。她罪该万死。还有她的孩子,我凤家怎么能留有前朝的血脉?不可以,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
“皇兄那么接受不了凤家的孩子留有前朝的血液,那不如…”荣亲王语气温柔,笑容和煦,慢慢的走过去。
“就以死向历代先祖谢罪吧。”
孝仁帝瞪大眼睛,沈青萱也微微震惊。
“父王?”
荣亲王没有回头,只是眼神有些冷的看着明显垂死挣扎的孝仁帝。
“皇兄,还记得当初妍儿是怎么死的吗?”
孝仁帝瞪大眼睛,身子瑟瑟发抖,而后又暴戾阴冷道:“她是朕的女人,死了也是朕的皇后,你闭嘴,不许你唤她的名字——”
荣亲王轻蔑的看着他,眼神里终于露出深深的仇恨。
“若不是看在你是璃儿的生父,你以为我会容许你活到今天?”他上前一步,微微俯身,眼神森冷而痛恨阖欢。“你抢走了我的妍儿,还让她葬身火海,甚至连璃儿都不放过。凤鸣,你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也忽然伸出手来,掐住了孝仁帝的脖子。
“让你逍遥了这么多年,如今,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沈青萱大惊失色,“父王,不可——”
她抱着孩子就要冲上去,荣亲王却一挥手,周边的案几小榻全都倒塌,阻挡了她的去路。暗卫闪身过来护着她。她面色焦急,“快阻止父王——”
孝仁帝脸色已经由红变紫,眼瞳里腹满了惊恐和绝望。
暗卫闻声而去,荣亲王却一掌劈倒了侍女台上的烛火,帷幔轻飘飘的落下,转瞬被大火侵蚀。
沈青萱睁大了眼睛,“父王,不要——”
荣亲王掐着孝仁帝的脖子,火光下他面色阴冷而决绝。
“快带着你家主子离开。”说话的空档,他将这殿内所有的烛台都推倒,大火很快就开始燃烧。
沈青萱抱着孩子想要上前,被那火光烤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快去救父王,快去…”她大吼着,身边的暗卫却是护着她往后退。
“陛下,快出去,这里很快就会烧成灰的。”
“我不走,快去救父王,他会死的——”
沈青萱几次想要冲进去,都被暗卫阻拦。
“陛下。”暗卫跪在地上,“您还有小公主和小皇子,您不能有事啊。”
沈青萱浑身一震,暗卫趁她分身,立即抢过她怀里一个孩子,然后带着她就闪身飞了出去。刚刚落地,就听见有无数人惊声呼喊。
“来人啊,走水了,快救火,陛下还在寝殿内…”
无数侍卫和宫女太监齐齐涌来,暗卫带着沈青萱飞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跪在地上。
沈青萱咳嗽了两声,喘息着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救父王,快去啊——”
“是。”暗卫站起来,将孩子交给沈青萱,立即飞身而去。同时沈青萱带来的其他暗卫也跟着去救火。她将孩子交给暗卫吩咐他带回王府,自己也跟着去救火。动静太大,很快就惊动了还在上朝的凤倾璃。
凤倾璃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沈青萱要扑进火海,吓得他立即扑了过去,将她护在怀里。
“萱萱,你做什么,危险。”
沈青萱回头看着,眼神急切。
“子靖,快救火,父王在里面。”
凤倾璃一震,连忙推开她自己就冲了进去。
“子靖——”
沈青萱大惊失色,连忙冲了过去,然而他们都还没有进去,就忽然听见轰的一声,房梁倒塌,溅起了重重灰尘,也阻拦了所有想要进去灭火的人。还有许多人已经被那倒塌的横梁压死,烧得面目全非。
凤倾璃正在当场,看着眼前火光凄厉,隐隐听见有人在里面大笑。
“哈哈,凤鸣,你去死吧…你害死了妍儿,我今日就要和你同归于尽…”
是荣亲王的声音。
“璃儿不能担这弑父的罪,青萱也不能,那就由我来给妍儿报仇吧。凤鸣,你早就该死了。妍儿当年是死在大火里,尸骨无存。今日,我也要你尸骨无存。你不是最爱这皇权霸业吗?你不是最重名声吗?你不是最爱你自己吗?我今日就要让你葬身火海,让你连死了都没脸见人…哈哈哈哈…”
荣亲王说到最后,声音凄厉而凄冷,隐隐带着一丝哀凉和痛处,还有隐隐的狂喜。
“妍儿,我替你报仇了…我…我来陪你…”
声音弱了下去,一片废墟中,红光凄厉,隐约看见一身火的身影在这满目的萧条中重重倒塌。承载了多年的恨,多年的绝望,终于在这一刻大仇得报,心愿得偿。
他,倒下了,在这大火里,用同样的方式为他心爱的女人报了仇,也用同样的方式去陪伴那个他爱了一生却终究擦肩而过的女子。
于火海中,他看见她的小脸,如梨花般美丽。
沈青萱怔怔的站着,半晌将头埋在凤倾璃肩膀上,低声呜咽。
凤倾璃也怔怔的站着,看着那大火红遍了半边天,脑海里一片空白。一瞬间心中的疼痛淹没了一切,一瞬间又似乎末日的尽头。他看着火光背后,那伟岸的男子重重倒下,看着大火吞没了他的身影。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似。
混混沌沌中,眼前又浮现十几年前,也是这样的大火,也是这样凄厉的吼声。然而不同的,是周围那些一张张惊慌失措的的脸…
十多年前,那绝代女子被大火淹没,哭喊着咒骂着,然而没有人来救她。他怔在原地,直到被那女子推了出去,绝望的大喊。
“快走——”
他被那凄厉而哀痛的声音惊醒,眼前画面顿时清晰,清晰到让他恐慌,恐慌中他想要奔进去,然而脚下似乎被黏住了,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只能呆滞的,无措的看着大火一寸寸蔓延,将那些撕声和癫狂全都淹没,最后只留下烟灰淡淡,消失在这森凉的人世里,无影无踪。
孝仁帝二十二年春,帝崩。记载于史书上的是,帝寝殿大火,荣亲王亲赴救火,与帝同亡。
没有人质疑,因为当日在孝仁帝寝殿外听到荣亲王那凄厉嘶吼的侍卫太监宫女全都一夜死亡。原因是,为帝君陪葬。
短短几天内,先是皇后崩,随后帝君崩,大昭京城再次陷入了沉寂的氛围。
孝仁帝下葬那一日,凤倾璃亲自将他葬入了皇陵,也成功的将云皇后的衣冠冢取了出来。这就是皇家规矩,皇陵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有皇家密卫,有无数机关。只有在帝君下葬后,才能将机关关闭。这也是凤倾璃多次要求孝仁帝将他娘的衣冠冢取出来的原因。本来皇后死的时候,如果葬在皇陵,凤倾璃就可以顺便将他母亲的衣冠冢取出来。然而皇后厌恶极了这个皇宫,死也不愿葬入皇陵,是以凤倾璃错过了这个机会。孝仁帝的死,成全了荣亲王一生所愿,也成全了凤倾璃一生所愿。
然而他却要因为这个原因,踏入他最讨厌的皇权之上。
云皇后的衣冠冢取出来后,凤倾璃将之和荣亲王的骨灰葬在了荣亲王府那一片桃花林里。他说,他母亲生前最喜欢桃花。当年他母亲含恨出嫁,头一晚便放火将云府那一片桃花林烧毁干净。后来她自己也死于大火之中,荣亲王为她报仇,也是死在大火中。
所以,他将两人葬在一起,这一片桃花林却依旧完好。来年,这一片桃花林定然会开得娇颜夺目三国之征伐天下。
那一天沈青萱陪他站在荣亲王和云皇后的墓碑前,他说,或许他们在天上已经重逢了。生前他们没能在一起,但愿死后他们能在一起,从此以后,没人能分开他们。
荣亲王死了,荣太妃大病一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日的念经。凤倾翔早就放出来了,他们不能再呆在京城,沈青萱让他们去了大梁,那里没人认识他们,可以生活得很好。她给端木弘写了信,端木弘会好生安顿他们。凤倾霖悲痛之后继承了荣亲王府,成为了第二代荣亲王,肖语嫣也成了荣亲王妃。
事后沈青萱对凤倾璃说了那天的事,她本来想逼死孝仁帝的。那个人作恶多端,抢夺弟弟心爱之人,又纵容宫妃烧死自己结发妻子,而且还毒害亲生儿子,致使凤倾璃那十年残废,痛不欲生。这样的人,怎么配寿终正寝?
她下定决心留在凤倾璃身边,但她绝不与人共事一夫,凤倾璃自然不会负她,但为堵天下悠悠众口,如果孝仁帝临死下了遗诏,就算是出于孝道,凤倾璃就算废除三宫六院,也没人敢多说半个字。
只是没想到,荣亲王居然会——
凤倾璃没说什么,那日看到那场火,他便已经猜测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个人,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亲手杀了他。然而不能,他几次有这个想法,都被父王阻拦。父王不允许他犯这弑父的罪名,眼看着父王年纪大了,这些年又为他操劳,他若弑父,必将连累对他恩重如山的父王,他如何忍心?
所以他放弃了,反正那个人也活不了了,皇后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所以,当皇后给那个人下毒的时候,他知道,却视若无睹。就这样吧,让他就这样死了吧。虽然这死法太便宜了些——
如今那个人终于死了,和他母亲一样,面目全非,尸骨无存,他该高兴的。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父王也跟着那人陪葬了。那个人丧尽天良死不足惜,然而父王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