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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祉过来,放了拐杖在白玉桌一旁,坐下,将脸上那挠了他一天的胡给褪了下来,顿时觉得很凉爽。
即使他露出那张虽是刻着岁月痕迹,可依旧俊美得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苏珏也只是看着,不作声地将视线淡淡地瞥向一旁。
苏祉一声叹息,不若以往,声音显得老了许多:“今日,你可有看中的姑娘?”
“没有。”生疏的回答。
“哦,是吗?”
苏祉端翻了个杯子,拿着玉壶给自己倒了杯酒,轻酌一口,微微皱眉,便仰头一口灌下。
这酒叫“花琼”,是宫中御拼,主要作料是用琼花酿的,入口清淡,但到了肺部却极为的烈害地烧人,第一次喝的人,常会觉得受不了这酒过于强烈的火辣人心,断有些撕心裂肺之感。
“若是没有看上的,就沈二丫头罢,父皇见过,那女娃长得很水灵,弹得一手好琴,听说十六岁便已是京城的才女了,配你不为过。”
苏珏没应。
苏祉又笑了笑:“怎么,不满意?”垂头思量了下,又兀自道:“若是不满意……”
“够了。”苏珏放下玲珑耳杯,那不轻不扬的淡魅嗓音,截断苏祉要说的话。
苏祉抬头望向苏珏,这孩子垂眸的那片妖灼静华,令他心口猛地紧了紧,透过他,又看到那人的影子。
苏珏抬了抬凤眸,两双凤目相对,何其的相像。
勾了勾唇,客套有礼地笑了句:“父皇,我见天色不早了,你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儿臣还有事,便不奉陪了。”说完,起身便走。
苏祉猛地将手中的玉杯往桌上一掷,“铛!”地作响,扭头忍着怒气道:“你就如此厌我!哪怕和我多呆片刻就让你那么受不了!知道我身子不好,你何时真正来看过我几次!凉儿就不会和你这么没心没肺样!”南风皇此时就像个受了气的孩子,喘息地怒桀,但心底想要的不过是苏珏的一句关心,恨道:“我到底是你父皇!你要和我有多大的仇!你身体里面的血流的一半都是我的,这南风国最尊贵的血液是我给你的!”
白玉青龙的酒壶,砸在苏珏的脚下,一声碎响,连着白清粉的琼花,跟着落的簌颤。
倏尔,一声从腹腔发出的轻蔑,苏珏转身,红唇勾的妖灼。
一声“滴答”……的声音紧随落在地面,苏祉心下一抖,看见眼下苏珏竟不知何时割了自己手腕……
苏珏妖目一片清冷好笑地缓缓地侧扬起那正血流在臂上,如妖腾枝蔓的散开的手臂,字字道:“是不是今日我将那一半的血都放给你,日后,我便可以不用再叫你父皇。”
南风皇的眸狠地一颤,从眼底升出一股无力的哀恸:“你……”
*
琼林,也是皇家的私林,管事的公公眼见南风起得正好,让人传下,可以放“花浮”了。
这花浮灯,可以水浮,也可空浮。所以那些风流的世家小姐和公子都纷纷或成对,或还是单影,或结队朝着“花溪”和“雀台”聚集。花溪是“水浮”的,而雀台是“空浮”的。
柯佳这队本来四人一兽,除了“拿鱼”没有灯,其它人手各一盏,朝着雀台准备去玩空浮。只是柯佳见那墨衣的气质独特的美男走到半路上突停下,不知做什么闭了会眼,再睁开对他们说要去会会朋友……然后就诡异地消失了。
柯佳还未来得及问他姓名,总觉得他和凤衿有些像,凤衿也有头奇兽的,也爱穿墨色……但由于之前沈云扬说他出游了,柯佳不敢确定。
墨衣人和他那奇兽走了之后,他们继续向雀台走,又路上,柯佳遇到沈府的人……糟心的是沈四骚一身在夜色中扎眼的白云纹袍,美得又残了众多来选夫的美人们,带着他几个姐妹惹眼风骚地过来了。
其中还有沈芙蓉和翠儿那丫头,离开相府的这些日子,柯佳在街上偶遇过一次春兰。她和春兰互通了下彼此的近况,春兰那精明的丫头让她不要回去,因是沈芙蓉曾脸色不好地带人来丫头房找过她几次。
于是沈霏烟朝着沈府的人跑过去,柯佳便一把拉着苏凉匿了起来。
待沈霏烟转身一脸着急地找她,却又被沈云扬捉走洗脸后,柯佳等沈府的人朝雀台走了,才和苏凉打了个商量,换个地方放花浮。
苏凉倒也未多问,看了沈府那边的人一眼,带她朝“花溪’走去。
穿过林子,白日的花溪在阳光浮潺下照得如鱼身上的鳞片似的,磷光闪闪的炫烂耀眼;是了夜,柯佳过了林,便瞧着不同白日,这琉璃花灯淹没的月夜花溪,伴着缠绕在溪江上一缕缕薄烟轻饶的饶雾,美得虚实难分。
一下子,她便抱着灯站那儿痴了,黑玉的眸子也笑眯成了一盏弯月。
苏凉也觉得很美,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
好半会,两人谁都没说话,像是,怕打扰这片仙境一般琉璃梦景。
最先开口的是苏凉,他转身问了柯佳一句:“阿佳,你想把灯放溪里,还是放空中?”
柯佳回了回神,不解问:“大家都放水里,就我放空中,会不会不和谐的?”
苏凉一笑:“你想怎么放便怎么放,我陪你便是。”
有苏凉陪,柯佳高兴地不住点头,“我想把你的“归妹”放空中哈!我姥姥那辈的老人都说,放天灯是件可遇神仙的吉利事,好像怎么说来着……”抓了抓头:“哦,对了!把心愿写在灯面上,上面的神仙见了就会实现你的心愿。”说完柯佳从怀里掏出她那无时无刻不自带的毛笔和墨水,扭身转悠找了块石头,放上灯在上,低头便用毛笔和墨水捣鼓地在灯罩上写心愿。
边写边道:“阿凉,你赶紧想个心愿,俺写好了就给你写!”
“呵呵,小笨蛋,哪会有神仙。”苏凉踩着步子过去。
“嗐!这世上的事谁跟谁说个准啊,有点信仰又没啥的损失,不会错的。”
“这么说……倒也没错,你写了什么?”苏凉停在“他”身旁,微微倾身想去看。
柯佳迅速把灯给给掖藏在怀里,转头一手推着他道:“去去,乖乖呆一边想你的心愿去,给你瞧着就仙不理了。”
“仙不理?”苏凉清笑了一句,“好,好,那我不看你的,你写罢,我就在旁边给你打蚊子。”
柯佳瞧他这边贴心,乐了句:“嗯!准了你。”转身很放心地低头咬着笔头,琢磨着多写几个霸气的心愿。
苏凉还真有模有样地给“他”打蚊子……只是不时,微微低头,他的墨发落在柯佳的肩头,柯佳觉得脖子痒痒的,挠了挠,那身后的视线微眯含着轻柔安静的笑意地落在那灯面上……专心不已的某人还真未察觉倒。
换了苏凉写,柯佳虽是想看他写什么,但是每次稍稍凑过去,他一句:“看的人,仙不理。”柯佳便打着哈哈,给他拍蚊子拍的声响。
终于,两人都写好了心愿。
花溪水上的浮灯也越来越多,悠悠飘荡地向南潜潜。只有两盏,是随着南风飞上天的,六角琉璃的光色,伴着苏凉绑在上面的两个铜铃,在风中发出一种清泠泠好听的声响,很是乐耳。
柯佳得意地站在石头上插着腰,仰头望着这两盏灯,还真是挨着地飞上天了,目中盈满了最纯粹的喜悦。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微凉又暖的掌心触握着,心微微一动。
转身,柯佳看见花浮溪色琉璃轻转的半张美轮美奂的侧颜,下意识地紧了紧那只握住她的手。
苏凉的嘴角噙着一抹笑,牵着“他”手的这刻,他想自己终于确定对这少年的心思了。
即使他是个同性,他也是对他心动了,虽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竟对一个同性动心了……还不知道未来对他的这份感情能走多远,但是这些年来,他从未遇到过心动的,便想跟着自己的心,和他走一段试试。
若是对了,这生,便不再放手。
转身,正好对上了柯佳那双困惑惊诧而明澈的黑玉眸子,苏凉起了起丹唇,平静而暖凉的嗓音,心却一湖涟漪荡开,认真地问道:“阿佳,做我的男人如何?”
柯佳没反应过来:啥,啥叫,做我,我的男人……
苏凉不给他多想,俯身,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的嘴角瓣边,柯佳只觉一阵触电,脑袋空白,猛地瞪大眼睛……
机奇兽,告白了
夜花树绽放簌簌的琼林,一只鸟儿上上下下的盘旋高低,它的身形灵巧地穿越花丛和树梢,飞到了一棵花树上,又迅疾地坠下。
这御树林中最茂盛的一棵琼花树下,片片的花瓣,像是燃烧而坠落的荧火,洒在那身着墨衣,背倚着琼树的气质独特男子身上,轻幻着一片煞眼的绯丽。
他像是在浅寐,抱着胳膊,修长的手指,有耐性地缓缓地点着手臂。
半会,他睁开那双在夜色中,能一眼勾住人心,又深潭不见底墨的眼眸。
他的手伸出,微微朝前扬了扬,那鸟正好落在他的手心。
这时才发现,这只鸟竟是没有眼睛的。虽是一身彩羽,可它栩栩如生地摆动了两下翅膀,便用那双没有眼珠显得有些呆滞,不似活灵的目光,看向它的主人。鸟儿低头将口中一块指甲大小,若水珠般的深蓝玉石放在它主人的手心。
再抬头,眨了眨眼睛朝着他的主人,邀功般似的。
“乖孩子。”主人的手指轻挠地点了点它的头,那鸟儿眨着双目,竟露出一丝感觉很怪异的欢喜出来……
独有的扬月唇瓣弯了弯,凤衿轻转道:“丘魅,你果然跟来了……”
收起那蓝珠的水玉,他在这鸟尾巴后位突而拿下一根短长黑银的东西,奇怪的是,那方才还栩栩如生的鸟便不再动了,像是被抽去灵魂,戛然地静止!
凤衿望了一眼在身旁满脸无精打采,趴在那里用爪子拍花瓣玩的拿鱼,拿鱼感受到他的目光,猛地抬头,露出一种“放学后”的表情,扬起爪子,猛地在地上狠狠地一拍。
先是安静,紧接着,地震般声响袭来!
土石迅速剖开地朝着风衿的脚边腾起土堆来,一刹那,破土而出一个怪物!
这个怪物高矩的齿鳞,庞大而惊人的身躯,长得和穿山甲似的……如刚刚那只鸟般先是静止,然后看向凤衿,接而缓缓地蹲下。脑壳突然“咔嚓”一下分开,一个小梯子从脑袋里吐出,直递到凤衿的脚面。向里看,一片漆黑闪烁着微微地红火。
凤衿踩着那梯子踏了进去,拿鱼欢快地随后,紧接着那穿山甲似的怪物,又迅猛地一下钻入土中,“咕哝咕哝”……留下了一道拱起的由深到浅的土面,奇异般地消匿了。
过了一会,苏珏路过这里,瞧着这怪异的路面先是诧异,便让人把路给抹平了。
待弄平了路,他站在凤衿方才的位置良久,好似在等什么人。
又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果然来了一个朦胧的身影,苏珏的凤目闪着有些少见的吃惊,接而,眯了眯,又颤了颤。
*
琉璃灯冷,选妃大典也结束了。
几个内定的望族少女被选入后宫,其它纷纷乘着香车宝马,怀着各自的心思回了家。
苏琛今日选了一个女人,是蒋将军家的千金,但是……好笑的是,他虽是在党僚的劝说下把‘婚诀’送给了蒋家大女儿,却在转身,送了一把玉诀做的匕首给花容。
花容没要,当场扔到他身上,然后跑了。
众女比才艺的时候,柯佳就看见花容不知怎么就上台了,明明不喜人多的性子,可是她还是幽幽地瞪着苏琛,仿若在场的,只见他一人。
现场因她身上的鬼气,和带出的鬼森氛围下,一阵哆嗦,花容终是弹着圆月般的月琴,轻幽幽地哼唱起了那日沈云扬被困林里的歌。
“四方渡,以归魂,百里蚀骨卖了魂。”
“千阙灯,桂香沉,忆得青山画水,那挂满了冥灯。”
“生,燃燃燃,一盏青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