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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面用袖口替她擦拭嘴角的血,一面摇头道:“不仅仅是因为如此,陆相死前,我曾经陪爹爹去牢中探望过。”
“原来如此,”陆清眉仰望着上方,“爹,女儿对不起你,女儿,撑不下去了。”
“夫人。”虽然我帮助她多是因为受人之托,但是此刻看着即将逝去的她,心里竟然泛起一丝悲伤酸涩。
陆清眉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不用、内疚,这怪不得你,对我、对我来说,活着,不一定比死了好。”
说着,她看向上方,随她眼神看去,是镜亦城有些失神的双眼。
她无力地笑了笑,又看向燕清菡。
她对着她,轻声说着:“燕清菡,你赢了。”
但是我却觉得燕清菡听到了陆清眉的话,她端庄地坐在椅上,微微一笑,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陆清眉也挑唇轻笑,同样带着一种平静从容。
可是我知道,她们笑中的含义,却是南辕北辙。
陆清眉看向慕枫谷,吃力地伸出手,却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等我,我马上,就来。”
我紧紧看着他们的手终于交握在一起,像是带着多年的夙愿一般,幸福满足中,却不免悲伤落寞。
陆清眉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也逐渐冰冷僵硬。
唯有嘴角,洋溢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咚”的一声,镜亦城瘫坐在椅上。
感觉到有人在身后轻轻扶着我的肩,熟悉的气息。
詹台玦衡似乎被什么触动着,原本冷漠的表情在此刻却有些深沉而惊异。
任他将我扶起来,眼睛却久久不愿意离开陆清眉与慕枫谷。
“把他们分别葬了吧,”良久,镜亦城无力地开口,“对外就称,慕将军是疾病而亡,慕夫人殉情而死,至于仪华夫人,”他飞快看了陆清眉一眼,马上收回眼光,“就说是陆玄死后思虑过重,积劳成疾。”
燕清菡原本胜利的神色换为不甘:“皇上……”
“不要说了,”镜亦城打断她,“朕不想再追究这件事了,皇后,今后后宫之中,朕不想在听到有人议论此事!”刚刚说罢,便掏出帕子,重重咳了数声。
“臣妾明白,”燕清菡知道镜亦城意已决,便收回满心的不忿,换上一副善解人意,“皇上,身体要紧啊!”
“把人抬下去吧。”镜亦城缓了口气,吩咐我们道,“折腾了大半夜,你们也都回去歇着吧。”
看着眼前虚弱的镜亦城,我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那个曾经叱咤风云,杀父弑兄,谋取皇位,枉杀忠良的仇人,根本不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病态怏怏的虚弱男子。
镜亦城,原来你也会老,你也会感到无可奈何。
不过,他对陆清眉的宽容,倒让我对他有些心生怜悯。
果然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我同镜司澈和詹台玦衡跪安之后准备离去,突然听得有人状似随意地开口道:“各位请留步,我认为此事尚未结束。”
睦宁公主!
我与詹台玦衡、镜司澈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神色,而后回首,只见她婷婷立于身后,挑眉笑着,带着一股别样的诡异。
睦宁的双眼停在我身上,嘴上说着:“虽然仪华夫人曾经说过,詹台千瞳与此事毫无干系,但是,那也仅是她的一面之词罢了,詹台千瞳犯了欺君之罪,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说完,她换做愁苦,低下臻首,似乎这么做让她也很不忍心。
我回看过去,明明镜亦城已经将此事压下,可她再提出来,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冷意不禁袭上心头,睦宁公主……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亲舅舅都不放过,又怎么会任我毫发无损呢?!
四目相对,空气中充满了交战的火药味。
“那依睦宁公主所言,罪犯欺君,我是不是也该以死谢罪呢?”睦宁对我的敌意已经表露无遗,我也无需再做忍辱负重状,索性将话说个明白。
“既然有仪华夫人临终前的求情,那么死也倒不必,”睦宁公主淡淡一笑,一派仁义,但在我看来却并非是示好的表现,“不过小示惩戒总不过分吧,否则,以后人人都来在父皇面前信口胡言,那哪里还有人,把父皇的君威放在眼里呢?”
言毕,她侧眼看向上首的镜亦城。
果然,这一番话让镜亦城陷入沉思,面色也逐渐深沉。
“公主,你以法为先,不容僭越,诚然没错,可是,逝者已矣,千瞳这么做,也多出于被逼无奈,又何必固守执着呢?”燕清菡宽厚地对睦宁说道,语气早已不复当初面对陆清眉似的高高在上,细细听来,竟似乎有些商量的意味。
我心里却并不因为燕清菡的维护而感激,这又算什么呢?她明明知道欺君的后果,却还是为了铲除陆清眉而将我逼至此境地,现在又来挽回么?
“皇后娘娘,您统领六宫,应该知道‘公正’二字吧,您关心则乱,睦宁明白,可是也不能因此枉顾了法度才是!”一面说着,睦宁公主一面对上燕清菡的笑容,“睦宁这么做,只是为了维护天家尊严,父皇权威,如果有一天,您做了错事,睦宁也是绝不会姑息的。”
原以为燕清菡会生气,可是她只是微微一顿,最终无可奈何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言。
心下疑惑一闪而过,却抓不住思绪。
“父皇,若不是詹台千瞳横插一脚,此事又怎么会变得如此复杂呢?无论她有多少苦衷,儿臣都觉得,不该就此放任詹台千瞳!”
我看向镜亦城,只见他也正好看着我,若有所思,迫于犀利的目光,我只能垂下头去。
“父皇,”镜司澈在旁跪下,“长姊说的虽然有理,但是儿臣以为不知者不罪,刚刚父皇也说了,此事到此为止,那自然不该对詹台小姐再行处置。”
睦宁公主再次甜美微笑:“难怪詹台小姐敢三番四次冒犯圣威了,尚未责罚,便不断有人替你求情了,真是感人。”
我怒瞪睦宁一眼,急忙跪下:“千瞳知罪,请皇上责罚。”
“千瞳你……”
“景王殿下仁义为怀,千瞳感激不尽,但是此事千瞳的确有错,不该横生是非,扰乱圣上视听,甘心受罚!”我不等镜司澈说完便抢先与他撇清关系,我已欠他良多,何必再因此牵累他呢。
“睦宁说得有理,詹台千瞳,虽然陆清眉口口声声担保你是被逼至此,但是死无对证,你欺君又是事实,如果不对你加以惩治,恐怕难以服众。”镜亦城终于开口,顺水推舟。
“是,臣女明白。”我知躲不过,只能从命。
“来人,杖责一百!”镜亦城吩咐。
第一百九十七章 株连
所有人大惊失色,包括我在内。
杖责一百,一般人五十就免不了皮开肉绽,一百下来,不死,怕是也要去了半条性命。
镜亦城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
“父皇!”镜司澈准备上前阻拦。
“若有求情者,杖责加倍!”镜亦城警告地看了镜司澈一眼,一字一句强调着。
镜司澈闻言,虽然没有再开口,但是脸上的焦急担心却是一览无遗。
我心里因为镜司澈的这番表现涌上一股暖意。
原以为他恨我,可是危急关头,他终究还是关心我的。
我看向镜亦城,他冷冷转向我,眼中带着种不可捉摸的优越感。
瞬间明白了,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他的惺惺作态。
也许对陆清眉,他多少还有些真正的不舍,但是党睦宁那段话说出口,他就立刻从悲痛中清醒了。
他开始痛恨陆清眉与慕枫谷的背叛,痛恨他们毁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如果这件事流传出去,那他镜亦城,就将是珺月的笑话!
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但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为了他仁君的风范与形象,但是这不代表他愿意就此放过,于是,他将背叛的愤怒屈辱转嫁到了我身上,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下一步的动作,一定是将那些给予他侮辱的人斩草除根……
而我,不幸成为了第一个,因为我帮助那些人,践踏了他的尊严。
刚刚对他衍生的那一点同情立刻消失无踪,镜亦城哪里需要同情,那是他最耻于拥有的东西。
“拖下去!”镜亦城厉声道。
我咬了咬牙,重新向睦宁看去。
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栽在她手里。
睦宁公主看着我,带着一脸无辜与好整以暇。
但是我却捕捉到,她的眼角,微微扫过一直未曾开口的詹台玦衡。
一瞬间,有些画面在脑海中交错重叠。
她对詹台玦衡的表白,她与詹台玦衡的争执,她对我莫名而来的敌对……
无形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这一切串联起来,指向一个答案。
一个詹台玦衡不愿承认,我不敢相信的答案。
我转向詹台玦衡,只见他眉头轻蹙,微微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看着走近的侍卫,我心里这样说道:“怕是永远无法知道了。”
手腕突然被捉住,顺势看去,是镜司澈。
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悲伤、失落、不甘、心痛……
我淡笑,想要挣开。可是他却像是铁了心一般,任我怎么挣扎都不愿意放手。
眼看着就要被发现,我偏过身去,抬起藏在袖下的另一只手,一根一根将镜司澈的手指扳开。
在掰开他最后一根指头的同时,侍卫将我架起,准备带离。
“且慢!”声音如此熟悉,我循声望去,詹台玦衡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又像以往一般平静如初。刚刚那句阻止的话,正是从他口中说出。
睦宁公主一怔,继而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愠怒与一丝微微的……嫉恨?
镜司澈起身,也看向詹台玦衡,但是却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玦儿,怎么了?”镜亦城温言问他。
无意间看到镜司澈的手渐渐握成拳,睦宁更是面如土灰,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只有燕清菡似乎暗暗松了口气。
“父皇,儿臣有事禀告,还请父皇移驾一步。”詹台玦衡仍旧一副岿然不动,视众人于无物。
“这……”镜亦城瞥了我一眼。
“有话什么时候不能说,为何偏要赶在给詹台千瞳行刑前,该不会是别有目的吧。”睦宁想来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一改原本那副柔弱温婉,不过字里行间似乎在故意避开对詹台玦衡的称呼。
的确,想要睦宁承认詹台玦衡这个亲哥哥实在是困难。
想到这里,不禁觉得命运真是令人哭笑不得,以前是我碍于兄妹身份而不得爱,可是现在……睦宁的痛苦应该不比我当时的少。
这样想来,原来对她的怨怪倒也消失不少,更多转化做了同情与理解。
詹台玦衡对睦宁的故意刁难说道:“本来,如果詹台小姐没有走到这一步的话,倒真的没必要禀告给父皇,可是现在,却是不得不在这个 时候开口了。”
“朕说过,不许任何人求情!”镜亦城倒是坚持已见。
“父皇,儿臣并非求情。”詹台玦衡拱手。
“那你要说什么?”
“是啊,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睦宁接着镜亦城的话,有些没好气道。
詹台玦衡并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之所以请父皇移驾,实在是此事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公主要是有兴趣,不妨来一起也可,不过我想,公主应该是不会想听的。”
睦宁闻言,经过短暂地疑惑,似有所悟,而后猛地看向詹台玦衡,担心中又不免害怕:“你!”
“好吧,你随朕来。”镜亦城经过短暂的思考,同意了詹台玦衡的请求,不过在我看来,他却是好奇的成分更多,以镜亦城的性子,又怎么会容许别人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呢?!
“父皇不要啊!”睦宁公主听后大惊,三步并作两步拦上去。
镜亦城皱眉看了睦宁一眼,似乎并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到底在怕什么:“睦宁,不要胡闹,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