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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经历了这么多。
终于,等到了他。
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可是我依然听得到。
第三百六十二章 归去
他就在我身后停下,静静听着。
可是我分明感觉得到他的呼吸,有一种黯然的欣慰。
他没有打断我,我便吹完了整曲。
“还记得我第一次吹这首曲子,是我们成亲的时候,如今想起来,恰如昨日,又仿佛过了千年。”一曲终了,我叹息道。
“我还以为此生再也听不到了。”身后詹台玦衡道,带着一丝余意未尽。
我站起身来,转过去,正对上他的目光。
我看着棕色眸光中那来不及掩饰的惊艳:“玦衡,我给你跳一段舞,如何?”
玦衡,这两个字,就是我的命运。
詹台玦衡笑了,不知为何,却带着些许的苦涩:“好。”
我一个轻旋,柔步而动。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俯身低眉,莲指芊芊。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回首浅笑,盈盈秋波。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夜未央,繁星默,柔光嵌沉彩;过清风,曳烛光,独舞留人赏。
躬身而拜,明明在戏中,却为何这悲、这喜,尽在心中?
这一刻,竟分不明了,只有记忆中那一袭紫衣,或冷,或暖,或笑,或恼。
手被握住,而后带入怀中。
“很美,千瞳,”那人的声音,与记忆中别无二致,“只是太绝望了。”
我微微一笑:“何来的绝望,玦衡怕是糊涂了吧!”
“是啊,我是糊涂了,打从由你在我心里扎了根,我便糊涂了。”詹台玦衡放开我,“千瞳,自你出狱之后,与以往大不一样,事事顺从,如今又这样。你若是真心为我这般,我心中自是喜欢,可你若是为了别人求我,大可不必如此。”
我定定看着他,他的神色,既期待,又有些害怕,像是怕我说出什么让他失望的话来。
“我并非要求你什么,只是想你能明白我的心。”我浅笑,字字吞吐。
詹台玦衡终是如释重负一般,再次将我拥入怀中:“我明白,我一直明白。”
我将头靠在他怀中。
玦衡,你真的明白吗?那么,请你不要怪我。
“千瞳,有一件事,”詹台玦衡似有犹豫,“你的封后大典,可能要再推后了,如今我……”
未等他说完,我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唇。
“我若是在乎这些,当初便不会毫不犹豫地嫁你。”
詹台玦衡握着我放在他唇上的手,轻轻一吻:“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一世如此。”
“倒惯会说这些话哄我,”我笑道,“那我要是死了呢?”
詹台玦衡认真打量我一番,见我是玩笑话,便也笑道:“你若死了,我便会好好活着,只愿你能喝下那孟婆汤,也好少了那么些思念折磨,而我一个在这世上,虽然孤单,但是能多记得你些时候,也是好的。”
心里一阵绞痛,竟是入骨。
究竟是人演戏,还是戏弄人?
“傻瓜,你可是皇上,快别说这不着头脑的话了。”我强作笑道,却止不住眼泪落下。
像是无数次的那样,詹台玦衡为我拭去泪水:“千瞳,别哭。”
我拼命点头,眼泪却不肯听话。
“千瞳,你知道吗?我最怕看到你哭,因为你一哭,我的心就跟着乱了,从小到大,没有什么能让我手足无措,只有你的眼泪,”詹台玦衡说到这里,不禁一笑,“不过,似乎让你哭的人,却总是我。”
我破涕为笑:“我何尝为你哭来的?”
詹台玦衡只笑,却不说话。
光线渐暗,罗帐之内,衣衫渐褪。
那一对白玉同心环磕碰出叮当清脆的声响,被詹台玦衡伸手解了下来,放在枕边。
原以为很难,却不想竟是如此顺理成章。
轻喘之下,带出一阵微香的气息,让人迷醉。
我紧紧抓着詹台玦衡XX的背,他的伤疤在我胸前摩挲着,连带起一阵令人战栗的酥麻。
他的吻遍布我全身每一寸皮肤,他的唇所到之处,都引得我弃城投降,毫无反抗之力。
纵然我不断提醒自己,然而抵不住一步一步的沦陷。
他彻底攻占的瞬间,我一声惊呼,只觉得陷入他皮肉的手指一阵粘腻的湿滑。
詹台玦衡,你知道你有多么可恨吗?
然而,你最可恨的是,让我爱上你。
寻到他的肩膀,狠狠咬下去。
詹台玦衡吃痛,却是更加强烈的攻势,似是要逼我松口一般。
我只加大了力气,却换来了他的反击。
夜色渐明,帐内春光却未曾褪却。
待詹台玦衡睡去,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侧眼细细端详他的睡颜,一点一滴,仿佛要铭刻在心间一般。
天方亮过,便起身穿戴,拿起那支玉钗,却被一只手接过。
“如何起的这般早?”詹台玦衡帮我簪上,顺手帮我理了理乌发,问道。
我藏下心中一片苦涩,笑道:“从来都是我醒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今天我想帮你穿戴,送你上朝去。”
詹台玦衡将我扶起来:“听你这么一说,怎么倒像是送别一样?”
不想被他看出端倪,便故作生气道:“既然你这样想,那我便不送了!”言毕作势离开。
詹台玦衡一把拦住我:“玩笑而已,何必生气呢?”
递了帕子,伺候一番梳洗,服侍的宫人奉上朝服。
由他穿上,细细抚平每一分皱褶,手指留在他胸前,被他顺势一握,我只觉得眼泪似要落下一般,忙绕到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却是心痛难耐,一时间竟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我已经想到办法种出能越过秋冬的杜鹃花了,”詹台玦衡兴致勃勃道,“再过不到两年,我们便可在你生日的时候,一面饮酒,一面赏花了,你说可好?”
我手一顿,深吸口气道:“好。”却不敢再多言。
詹台玦衡突然转过身来:“千瞳,若是我种出那样的杜鹃,你也不能忘记你的许诺啊!”
对不起,玦衡,我终究是要负你了。
“好。”我溢出一丝笑意。
詹台玦衡这才放心了一般松了口气。
“皇上,早朝的时候到了。”靳洪的声音响起。
詹台玦衡方要开口,我抢先道:“等一下!”
转身从绣床枕边找出那一对同心白玉环,为他系在腰带上。
詹台玦衡笑着接过我的那块,也为我系上。
再次端详一番,直到一切妥当,这才道:“好了,你去吧。”
詹台玦衡点点头,紧了紧握着我的手,在我耳边道:“等我回来。”
这一刻,多么想告诉他。
告诉他,我等不了了。
“好。”我一边笑着,一边推了他一把,“快走吧,别让大家等。”
詹台玦衡这才向外而去,只是每走几步,都要回头一眼。
我站在原处,笑着看他。
夙嫣,你当时看着我离去,是怎样的心情?
会比此刻,更痛吗?
终于,詹台玦衡在靳洪的催促之下,消失于眼前。
他的身影逐渐在眼前模糊,却不知道,是因为他越走越远,还是因为眼泪不堪重负?
回到房中,阖上房门,只觉得所有的力量在这一瞬间都土崩瓦解,我瘫坐在地上,紧紧蜷缩着,埋首于双膝之间,泪水肆意横流。
对不起,玦衡,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希望,你我之间最后的相处,不会再是喋喋不休的争吵。
美好的记忆越深刻,失去就会越痛苦。
本是为了完成我的目的,可是,戏演得真了,便会感同身受了。
如果你不肯忘记,希望你对我的记忆,能够尽是美好。
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止住眼泪,我站起身来,洗去一脸颓然,重新上妆,梳头。
换上一身素装,竟与脸色连成一片苍白,那枚玉环在腰间轻晃,宛如那人的眉眼。
拿出那一只锦盒,打开去,却只是一纸包。
又在盒底拿出一封信,这是我从狱中出来的时候便写下的。
放在桌上,摘下玉簪压好,换上娘亲那支银簪戴了,握紧纸包,缓缓向床榻走去。
躺下去的那一瞬间,才发现那些过往,亦不过苍凉彷徨。
胸口一阵揪痛,只觉得死亡离我如此之近。
眼前浮现的,是那飘渺的一袭紫衫,和那似笑非笑的双眸。
我宁可我们不曾相濡以沫,我但愿我们从来就相忘于江湖。
“天和二十三年十一月初七,已故忠义公詹台翎之义女,吏部尚书夜之默亲妹詹台千瞳急病而逝,帝追封静仁皇后,以皇后礼葬之,扶棺而往皇陵,素缟披身,未见悲戚之色,只若痴症,归朝便卧病于榻,以丞相代理政事,久而不出。”
昭和殿前,流殇云抬眼望着牌匾良久,心中却是翻涌。
抬脚步入,只见满目尽是一片素白,徒落得心中感伤。
“大人。”
转而望去,却是一身着孝服的宫婢,似是唤作冬宜,只见她低着头道,“皇上已经数日不进水米,也不曾好睡,终日只在小姐生前的房中或坐或站,不言不语,奴婢怕……”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流殇云道。
见冬宜行礼而去,流殇云转身走进了詹台千瞳生前所居之处。
方一开门,却是一片漆黑,只有床前一个白色的人影绰绰,却是久久不动,像是死人一般。
流殇云心中叹息一声,走上前去。
只见一脸倾颓的詹台玦衡靠在床边,一手握着那半块玉佩,一手拿着一封书信,信封上的字体娟秀之余不失风骨,正是千瞳的字迹不错。
再看詹台玦衡,原本那个冷静自持,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早已是一脸凝滞,毫无生气。
“皇上,”忍不住开口,“节哀顺变。”
詹台玦衡仿佛当流殇云不存在一般,一动不动,亦不出声。
“皇上,事已至此,臣心中亦是悲痛万分,但是朝中还需皇上主持,请皇上且将伤痛放下,免得让奸人趁虚而入才是!”流殇云躬身再道。
……
“皇上!”
“那天我在上朝的路上,想起她出狱后的一切表现,还有那一天的眼神,分明藏着什么东西,我转身回去找她,却不曾想到……”詹台玦衡终于开口,却是喃喃絮语,“不,她还没有跟我解释清楚,她不可能死,我要在这里等她回来。”
“皇上,千瞳已经死了!你我亲自扶棺,亲眼见她入土为安,又怎会有假?!”
“不可能!”詹台玦衡一把推开流殇云,起身向前两步,可想是坐得久了,竟重重跌在地上:“她不可能离我而去,她怎么忍心?!”
“她为什么离你而去,你还不明白么?!”流殇云上前去一把拽起詹台玦衡,只觉得眼前的人轻的毫不费力气,“她是被这皇宫逼死的!被钟念苏父女逼死的!被对你的失望逼死的!”
言毕,稍一用力,便将詹台玦衡后推了一把,詹台玦衡连退几步,瘫倒在地。
“你若是当真爱她懂她,又怎会将她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宫中,还让她处处退让示弱,让她承担那些流言的辱没?!”胸口一阵闷气不出,流殇云指着詹台玦衡道,“我当初便不赞成你们的事,那时候你是如何与我承诺的?!”
说到这里,愤懑满怀,索性忘了那君臣礼数,径直上前扯了詹台玦衡的前襟:“你说你会一生一世保护她,结果呢?就因为你的保护,逼得她要用死来解脱?!詹台玦衡,你这样自私,又算得什么爱?!”
狠狠一松手,背过身去:“你若还是个男人,就不该在这里整日颓丧,当是拿了那钟家父女的命,来祭我妹妹的亡魂,也不枉她曾待你一片真心!”
说罢,伸手在眼前一抹,抬脚而去。
终章 镜司澈篇
牢中天窗带来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