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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仿佛重演。
“那你昨天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我深吸口气,执着地问道。
我只想要个答案。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记得了。”
我垂下头去,以此掩藏心里的失望。
幸福,你为何如此短暂?!
“前几日的事,我没有别的意思,以后也不要再提了。”他这样说着,转身想要离去。
“不可以吗?”我突然站起来,在他身后开口,“就连一点点位置,都不可以给我吗?”
感觉到他肩膀剧烈起伏了一下,然后:“对不起,除了她,谁也不可以。”
出乎意料,他没有生气,可是我却宁愿他恼怒。
因为平静,恰恰说明不在乎。
我觉得我的世界,一下子一片漆黑。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不知道筱筱什么时候进来,耳中反复的,只有那一句:“对不起,除了她,谁也不可以。”
狠狠抓住自己心脏的位置,艰难地呼吸着。
坐在梳妆镜前,手指抚上镜中人的面容。
即使再美又如何?他不在乎。
“筱筱,是不是只有死去,才会被铭记?”我不知道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夙嫣姐姐,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我淡淡一笑,“只是好奇罢了。”
筱筱思考了一下:“人一旦失去,记忆就会变得美好,自然就会怀念这些美好了。”
“是这样吗?”
那么,如果我死了,你会怀念我吗?像怀念素怀若那样?
与镜司羽又回复到以往,那晚的事,我们没有人再提。
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是不能被触及的禁区。
随着新年临近,镜司羽也越发忙碌起来,已经一个月未曾透露过有用的信息给七殿下,可是这次却并非我不愿,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镜司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做事也越发神秘起来,甚至让我觉得,他是在刻意回避我。
心中不安越来越强烈,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身边最亲近的筱筱。
偶尔去詹台千瞳那里坐坐,与她闲聊打发时间,自从上次的事以后,詹台千瞳明显比以往沉默不少,像是心事重重。
除夕之夜,镜司羽早早从宫宴回来。
“今儿个的宴会上,却没见到詹台千瞳,听皇后娘娘说是近日太过劳累所致,大过年的,一个人在正坤宫岂不冷清?”镜司羽一面脱下披风,一面冲我开口,“你过去看看她,顺道代我向她问好吧!”
这是那次冷战之后,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詹台千瞳。
我投以疑惑的目光,分不清他是真情还是假意。
镜司羽看我这个样子,禁不住笑道:“怎么在你眼中,我就是那样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吗?”
“奴婢不敢这么想。”我替他收好外衫,随口说道。
他上前两步,横卧在榻上,睨了眼,挥手道:“去吧。”
轻手轻脚退下,带了筱筱前去。
(十七)
今晚的正坤宫比以往冷清不少,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我二人一路长驱直入,远远便看到詹台千瞳在院中站着。
筱筱面露笑容,正准备上前,却被我拦住,眼神示意她仔细看去。
“梁公公!”筱筱一脸讶异,伸手紧紧捂住嘴巴,聚精会神地看着。
梁溢怎么会在这里?
不敢再向前走,怕发出声响惊扰他们之间的谈话。
两个人背对着我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周围的氛围很是压抑悲怆,与过年的喜气格格不入。
终于,梁溢行礼告退,待他走远,我二人交换了神色,抬脚走近。
孰料詹台千瞳仍旧是怔怔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竟连我们的靠近也毫无察觉。
再近一些,竟听得哀叹连连,甚是忧伤。
“大过年的,詹台小姐为何独自在这里唉声叹气呢?”我忍不住开口。
詹台千瞳背一僵,似乎将什么藏进袖中,转身换上一脸喜色:“夙嫣姑娘怎么过来了?”
看她这个样子,便知她不想将脆弱示于人前,便也不再追问:“听太子爷说今天晚宴小姐没去,想着大过年怪冷清的,便过来坐坐,陪陪小姐。”
詹台千瞳忙将我们让进屋中,温暖的气息袭来,倒是驱散了一路的寒意。
方一坐下,她便关心我最近的情形,心中不免感动。
“姐姐貌美心善,加上太子殿下的宠爱,一定会有苦尽甘来的一日的。”她听罢我的交代,笑着对我说道。
可是她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我感到深深的悲伤一涌而上。
镜司羽的宠爱,根本不过是镜花水月,而苦尽甘来……更是让我想也不敢想。
“我这样的身份,还能多求什么呢?在这宫中的女子,即使地位再高、再受宠爱,也无一不是在宫墙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与其张扬肆意,受人忌恨,我倒更愿平平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谁又能明白,我在说这番话时心中的无奈嘲讽。
地位再高又如何?还不只是沦为他人的工具?!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玩笑似的一笔带过。
又聊了些别的,想着时间也不早了,便要起身告辞。
詹台千瞳将我们送到门口,却见筱筱拿出一支玉簪递给她:“今儿碰到少卿大人了,他步履匆匆的,连掉了东西都不知道,还烦请詹台小姐回府的时候帮我还给他吧!”
心下好奇,不由打眼看去,只见那玉簪通体莹白细润,的确不是凡品,不过细看之下,似乎簪柄上有过磕碰的痕迹,显得美中不足。
再看向詹台千瞳,却见她双目紧紧盯着筱筱手中的簪子,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毫无反应。
“不过是一支普通的簪子,少卿如此珍而重之地戴在身上,想来此物定是对他十分重要,如今丢了,少卿怕是要急坏了。”我心中有些明白,故意开口试探。
詹台千瞳却似乎仍是没有回过神来,对我的话也置若罔闻。
“詹台小姐?”筱筱出声提醒,这才让詹台千瞳反应过来。
她伸出手,近乎失态地接过簪子。
“那我们走了。”装作对她的反常毫无察觉,我告辞离去。
“今天的詹台小姐太奇怪了,”回去的路上,筱筱不禁喃喃自语,“尤其是看到那玉簪的时候。”一面说着,一面看向我,似乎在等待我的认同。
“是吗?我倒没怎么发现,”鬼使神差地这么说道,“你一定是想太多了!”
回到东宫,与筱筱告别之后来到镜司羽房中。
推门便是淡淡的零陵香,抬脚而入,只见房中虽暗,却还有一两盏灯亮着,像是我推门带进了风,一时间房中灯光有些明暗摇曳。
镜司羽果然没有休息,他正斜靠在榻上就着灯光看书,身上披着一件灰色貉绒大貉,里面只着了白色的亵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前襟开至胸前,露出瓷白的肌肤。
虽然他的身体我看过无数次,可是想是这样的气氛太过暧昧,眼前情景还是不由心跳加快。
我走上前去,尽量让目光远离他,取下灯罩,将火光调亮了些:“灯光太暗看书不好。”
重新放回灯罩,手却突然被握住,镜司羽一个用力,我便跌倒在他怀中。
“这灯,看书是暗了些,可是若是做些别的,恐怕你还会嫌它亮的太刺眼了。”镜司羽将我压在身下,在我耳边呵气道。
透过他敞开的衣领可以直接看到他胸前线条分明的肌理,一时间耳中喃喃作响,似乎全身都不受自己支配一般。
“与詹台千瞳聊的可好?”他细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语气粘腻。
我却顿时如坠冰窖,不由打了个寒战。
“怎么?很冷吗?”镜司羽停下问道。
“没有。”我借势推开镜司羽,坐起身来回答。
“那,你们今天都聊了什么?有没有看到什么……反常的人或者事?”他随我坐起,穷追不舍。
我微微别过头去,以免看到他此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就聊了些彼此近来的情况,没有什么特别的。”我这样说着,而后站起身来,“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十八)
刚走了两步,镜司羽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夙嫣,不要把我当傻子。”
不由顿足,转身看去,不知何时他又侧倒在榻上,带着微笑,静静看着我。
我却觉得这样的情景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似乎他早已洞悉一切。
我无法再承受他这样危险的注视,只能投降:“奴婢在正坤宫看到了梁公公。”
“梁溢?”镜司羽扬声道。
我点头:“是。”
镜司羽收回在我身上的目光,陷入沉思。
“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先退下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他。
“过了年后,你就是主子了,今后,不用再自称奴婢了。”镜司羽紧紧追加了这一句。
我却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奴婢知道了。”
除夕过后第二天,詹台千瞳便回了府中,生活又回到了往日的平淡。
上元灯节,宫中再次热闹非凡,却仍旧与我无关。
独坐在东宫之中,只觉得心中寂寥,便悄悄出了宫中,漫步在偌大的皇城之中。
其实无论再怎么走,都逃不出这个囚笼,明明心里清楚,脚下却不甘停下。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竟觉得似曾相识。
对了,是我以前最喜欢来的地方。
也就是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了镜司羽。
可是自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来过。
虽然知道他不喜欢,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越走越近。
只在这里呆一小会儿,应该没有大碍吧。
直到走近,才发现前面似乎有微弱的火光。
谁会在那里?
心中隐隐有了答案,脚下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一只花灯旁,镜司羽坐在秋千上,仰头看着漫天星光,一动不动。
此刻的他,卸去了往日的光环与骄傲,看起来是那样的寂寞,还有脆弱。
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样的他,恍然大悟。
也许,这里不仅是他与我初遇的地方,更是他与那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所以他不能容许还有别人踏进这里。
因为这里有着属于他与另一个人的回忆。
我知道,此刻的我,应该转身离开,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不知被什么力量驱使着,我向他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因为此刻的他,看起来不堪一击,似乎只要稍微的疏忽,就会支离破碎一般。
只是我的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以至于踩到了枯枝也不自知,直到那一声脆响。
“啪”声音不大,却足以打破此时的寂静。
我看到镜司羽一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来:“怀若!”面上的惊喜之色毫不掩饰。
却在看到我时,瞬间阴沉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语气冰冷,与刚刚那声“怀若”天差地别。
“我……”局促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站起来,径直走向我:“我说过,不准再来这里,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他的脸在绰绰的灯影下忽明忽暗,让我有些害怕:“我……对不起。”
“滚。”毫无感情,他伸手指向我身后。
虽然他没有发火,但是他的冷漠更让我心寒。
缓缓转过身去,却在即将离开时蓦然转身,对上他惊愕的猫儿眼。
“没用的,即使你在这里坐到天亮她也不会回来的!”莫名的勇气,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这话会从我嘴里说出来。
镜司羽终于被我激怒,上前掐住我手腕:“你说什么!”
无视手上传来的疼痛感觉,我再次重复道:“她不会回来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你闭嘴!”随着一声怒吼,我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仿佛五脏六腑瞬间都在剧烈震动,疼痛难抑,可是我却没有退却的意思:“你心里根本就明白,如今我不过说出了你一直不敢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罢了……”
还未说完,镜司羽便伸出手指,单手拽住我衣领:“够了,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看着他满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