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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翻来覆去地看，看来是对这东西感兴趣了。
华嫔一直笑着的脸突然变得极其苍白，双手绞紧手帕，缠得像麻花一样，几乎说不出话来。
苏云卿踮起脚偷看一眼，乐了：小苏瑨抓的是一盒胭脂，难怪他娘脸色不咋好看。
苏瑨抓着胭脂盒子停了几秒，突然接二连三地打起喷嚏，怎么也停不下来。
于是小手把盒子扔在一边，继续往前爬。
苏云卿几乎笑翻了，憋到肚子疼。
最后苏瑨抓到一支毛笔，紧紧攥在手里。又看到右边有一把小剑，爬过去，抱了个满怀，左手笔右手剑怎么也不肯撒手。
华嫔松了一口气。皇帝龙心大悦，抱起苏瑨，大喜：“好，好，朕的十八皇子，长大以后一定是文武双全出类拔萃，文有兴邦之才，武有安疆之能。”
见皇帝心情高兴，立刻有群臣百官围上来恭维奉承。什么“天纵英才”什么“天资出众”什么“国之栋梁”，才一岁大的小萝卜头，就被大家夸成拯救世界的奥特曼。
苏云卿耸耸肩，觉得无趣，继续偷吃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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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十章 折腰一舞
闹腾了一阵，小皇子在众人的恭维中被奶娘抱下去。苏镜之传上歌舞，与众同乐。
舞是专门从江南灞州请来的柳家班。当家人是个女子，年约二五，人美名字也美，叫做柳眉儿。善舞《折腰》，在江南也是赫赫有名的角。送柳家班进宫的是京城翼卫校郎司徒平，看来他为了取悦帝心费了不少功夫。
一曲《折腰》，刚出场就赢得了满堂彩。水袖垂落，五位白衣舞姬伴着急促的鼓点环绕翩翩而行。鼓声一停，琵琶声起，水袖飞扬，白衣舞姬迅速退去，被水袖遮住的柳眉儿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一袭绿衣，宛如青莲出水，遗世独立。细腰盈盈可握，眉如柳叶，双目含情。
鼓点再响，只见柳眉儿将翠色的水袖一扬，腰肢轻拧，踏着鼓声飞速地旋转起来。脚踝上的银铃轻响，腰上的流苏随着她的旋转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鼓点愈来愈急，旋转也随之加快，又是琵琶“铮”的一声，柳眉儿骤然停下旋转，仿佛不胜酒力般，直直往后倒下。
众人不禁轻呼，只听一声轻笑，柳眉儿在倒下的那一瞬间，腰像弓一样弯起，水袖往后一扬，双手在地上轻轻一点，又迅速地弹回。众人的心这时才回到原处。
乐声变柔，大家精神一动，这时起名动江南的折腰舞的精华才开始展现。
柳眉儿的腰慢慢往后翻，一点一点，仿如一朵花骨朵徐徐绽放。手臂娇怯无力地抬起，露出半截雪白诱人的小臂。
她摸到头上的金钗，拔下，顿时满头青丝倾泻如瀑。茂密亮滑的乌发柔顺地垂至臀部，不得不说披发舞蹈的柳眉儿比刚才更有一种魅惑心神的性感。
腰缓缓弯下，弯到发梢触地，柳眉儿还没有停下的趋势，发丝如水草一样地上滑落蔓延。直到最后，青丝铺满金砖地板，柳眉儿的腰弯如弦月，双手交错舞动，而脚下稳稳不动，竟如落地生桩一般。腰肢柔若无骨，盈盈可握，绿裙裹着玲珑的身段，只露出一段颀长的脖子，说不出的妖娆妩媚，实在是天生的尤物。
苏云卿从来不知道人的腰可以软到这种程度，不禁啧啧称奇。皇帝看着那段杨柳蛮腰眼中也闪过几分热切的光芒。
环顾四周，在场大部分男人都被舞姿迷得心猿意马，苏云卿趁大家分神的功夫给龙扬续酒，借机活动一下站麻的双脚。
“云卿，你累了吗？坐会吧？”龙扬关切地问道。
苏云卿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你傻了吧？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穿着一套太监服，一坐不就露馅了吗？放心吧，就这一会儿我还撑得住。”
龙扬看她站得难受，既怜惜又自责。苏云卿避开他心疼的目光，“好啦好啦，看歌舞啦，名动江南的《折腰》，她跳得不好吗？”
“好。”龙扬诚实地点头。
苏云卿偷笑，故意为难他：“好在哪里？”
龙扬傻眼了，张口结舌：“这……这……她跳得好看。”龙扬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
苏云卿“扑哧”笑了。
龙扬见她笑，脸庞莫名其妙涨得厉害，忙转过头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柳眉儿跳得确实不错，在我这么多年来看到的舞者中也能排上前三。不过她的舞五分靠技巧，两分靠声乐，只有三分灵气。真正论起来不算顶尖。不过她自己又凭借容貌身段和服饰把某些地方的缺陷弥补上来，总体来说，还是颇为难得。”
这个水平，比起霓裳阁中最擅舞的兰芜也可与之平分秋色了。弯弯的民舞也颇为不错，可与这些在古代以此为生的舞姬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苏云卿不会跳舞，但眼光之犀利独到，在场少有人及。
一曲舞毕，柳眉儿雪白的脸染上一抹嫣红，披发而立，媚色撩人。“民女恭贺小皇子生辰，祝小皇子长命百岁，多福安康。”
皇帝脸上笑意融融：“好，一曲折腰舞动京华。如此歌舞平生仅见，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柳眉儿上前领恩。
公公端来一斛珍珠，一枝五色珊瑚，三匹云绣蜀锦，另赏金百两。果然是皇家气象，光赏金就足够柳家班整班人马吃上好几年。
柳眉儿笑意盈盈，双手接过。咚咚咚，苏云卿的心突然重重跳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危机感涌上，对杀意的直觉敏感让她猛然抬头看向柳眉儿那边。
珍珠“哗”地撒在地上，众人还没回过神，一柄薄薄的利刃骤然出现在柳眉儿手中，她神色狰狞，眼中尽是疯狂。
“狗皇帝，纳命来！”她一脚踢开前面的太监，飞身扑向御座。白衣舞姬也纷纷拔出要上软剑，揉身上前。
宫女太监们突遭此变，吓得魂不附体，果盘玉杯瓷碟摔落在地，一时场面混乱至极。
“护驾，护驾。快！保护皇上！”皇上的贴身护卫，内宫宫卫侍卫长杨烁反应甚快，抽出宝剑与柳眉儿缠斗起来。
柳眉儿的武功走的是阴柔路子，一柄软剑如毒蛇一般咝咝吐着信子缠绕在杨烁周身，只为在某一刻，给人致命的一击。
剑刃如霜，好几次从杨烁的要害险险擦过，迫的他几乎招架不住。
几位护驾的贴身护卫出动，都不是她们的对手，如切瓜砍菜一样被砍倒在地上，一时间血溅五步，断臂横飞。
柳眉儿与白衣舞姬身法诡异，加之出人意料，竟很快逼上金阶，离苏镜之也就几步之遥，形势堪危。
可怜华嫔吓得花容失色，一只手按住胸口，一只手紧紧抓住皇帝的衣摆，泪湿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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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十一章 一朝大厦倾
苏云卿眼皮跳个不停，心思急转。还没等她想明白什么，龙扬早已按捺不住，一手提起身边的青铜烛台，飞过去加入战场。
原本杨烁一人应付柳眉儿甚是吃力，这下龙扬也掺和进来，倒是大大减轻他的压力。
武将中也有反应敏捷的，见事不对随身抄上家伙，和白衣舞姬打斗起来。
就这么一缓，外面大量的侍卫急忙闯进来，看来刺客此次行动注定要失败了。
大内禁宫护卫果然不是吃素的，仗着人数众多的优势，片刻就把那五名刺客斩杀在刀剑下。
“留下活口。”混乱之中不只谁大喊了一句。
现在只剩下一个柳眉儿，在龙扬和杨烁的合力攻击下再也难以前进半分。
她已错失最佳刺杀时机，现在护卫已被惊动，加上同伴已死，束手就擒只是时间的问题。
“柳眉儿，你的同伴已死，我劝你放下武器，乖乖受降，以免遭罪。”有个文官模样的官员在一旁劝降。
“呸”柳眉儿冷峭地看了他一眼，剑一横，“锵”地一声，兵刃相接，她挡下龙扬杨烁两人的合攻，身形也止不住后退了两步。还没站定，又被禁宫护卫补上一脚，喉间一甜，一缕血丝沁了出来。
龙扬停下剑，道：“老子手下从不杀女人，你还是自个儿乖乖降了吧，省的还要老子啰嗦把你给绑了。”龙扬最怕麻烦，“真诚”地向她提出建议。
柳眉儿自知逃出去已无生望，她咬牙冷笑，捂住胸口，慢慢站起身来，“砰”地往东南方向一跪，神色凄怆：“相爷，我们姐妹几个辜负了您的大恩……”
话没说完，头一歪，倒在地上，口中黑血汩汩流出，显然气绝。她行事果决，见刺杀无果，立刻咬破牙间毒囊服毒自尽。
杨烁忙上前掰开她的嘴，脸色一变，跪下请罪：“启禀皇上，刺客已服下断肠散，末将来不及救下，她……她已中毒身亡了。”
苏镜之脸色铁青，突然用力推倒前面的桌子，拂袖而去，华嫔赶紧追上去。
好好的一场宴会变成了刺杀，皇帝能不震怒吗？百官吓得齐齐跪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苏云卿也跪下，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丽贵妃直挺挺跪在地上。双肩瘦削，白色的蜀锦衬得整个人苍白如纸，背影被晌午的阳光拉的悠长而凄凉。
东南，正是沈相府邸。
苏云卿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鹤尊莲盏旁的洛谦玉，气质卓然，清雅高洁。洛谦玉感觉到她的注视，也投来幽暗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向她，双目相接，中间隔了千山万重，最后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这，便要开始了吗？一直暗流汹涌沈洛之争到如今就要做个终了吗？，苏云卿凝神屏气，心脏像敲响了的战鼓，咚咚咚跳得厉害，手心里尽是虚汗。
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宫门城门立刻被封，京畿卫九卫全力搜查余孽，追捕漏网之鱼。这番兴师动众之下，居然真让他们在玄武门抓到一个逃匿的刺客，刑部在动用了九类三十二种酷刑后，终于把人逼的崩溃全数招了。
意料之中，主谋是右相沈居卓，他买通宫中监侍在柳家班中穿插自己的暗卫。正牌柳眉儿被发现在换妆的后台下，五窍流血倒毙而亡。沈相称病托辞是为了在行刺成事之后率亲信京畿卫朝戟、卫冕两部攻入皇宫，意图不轨。
宫里太监侍女最是嘴杂，那些往日抱着沈家大腿作威作福的人也忍不住纷纷跳出来打探消息，没多久宫里已经传的沸反盈天。沈氏谋反，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给后、宫八卦增添了不少话料，有人欢喜有人发愁，也不乏幸灾乐祸看热闹的。苏云卿路过回廊听到侍女太监聚在一起嚼舌，不禁皱起眉头。
不是洛家，又有几人有这样的大手笔？脑中闪过一张温润如玉的脸，暗叹：这件事，应该也少不了你吧？把人逼到这个地步，怕不反也得被逼反了！
素绫觑着她神色，以为她心头不悦，站出来语气严厉地喝道：“都不想活了吗？私下非议朝中重臣，要是被总管公公听到，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众人看是十一公主跟前最得宠的素绫，又瞥见站在后面的苏云卿，忙不迭行礼散开，不敢开口乱说一句话。
苏云卿回宫，拿着书心烦意乱看不进半个字，无奈只能提笔抄写《佛心咒》，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