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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儿。”
“嗯?”
“累了吗?”
“还好。”红绣眯着眼,的确是有些累的。就算没病,症状都是药效逼出来的,卧床躺了那么些天,身上的力气也是流失的,走了几步路折腾一小会,她就觉得体力不支了,又不想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来让商少行着急上火。于是懒懒的依偎着他,红绣近乎撒娇的道:“我想你了,就想这么跟你一起躺一会。”
商少行舒服的叹息一声,此刻与红绣也是一样的想法,能安静的一同躺在一张床上,盖一条被子,是一件极幸福的事。
“嗯,那睡一会儿吧。今日不是不用进宫吗?”他觉得红绣的气色并不好,虽然她的妆容成功的掩盖了她苍白的脸色。
“嗯。”
红绣低低的应了一声,在他身畔寻了个舒服的角度闭上眼。
商少行虽然伤在胸口,但仍旧忍着痛,慢条斯理的摸了摸红绣的头。
这么多天,就算昏迷着都是提心吊胆的,如今见到他健康如常,心中高悬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也终于能安下心来好好睡一觉。打了个呵欠,很快就睡着了。
杜鹃和丹烟本来还端了午饭过来,谁知刚打开屋门,就瞧见两人已经睡着了。二人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红绣睡的很沉很香甜。若不是梅妆进门轻声唤她,说外头有贵客来,她八成会一直那么睡下去。
半撑起身子,睡眠充足之后神清气爽,见商少行还睡着,红绣为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随梅妆出了门,到了院里才问:“你说谁来了?”
“是端木公子。如今正在咱们府里正厅奉茶。”
红绣点头,端木净亭的确是稀客,上一次他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回去的时候也没招呼一声就走了。也不知今日突然造访是有什么事。
回了对门自己的宅院,才一进门,就瞧见端木净亭正斜倚着门框。身上穿着件雨过天晴色的锦缎袍子,衬托着他白净俊俏的脸,气质如同新绽的梨花一样干净。可那闲散慵懒的姿态,吊儿郎当的表情,仍旧给人花花公子风流成性的感觉。见她进门,端木净亭还抛了个媚眼。
“啧啧,你总算是回来了。”语气宛如倚门等郎君归来的怨妇。
红绣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一边走上台阶一边道:“上次走都不声不响的,你还知道来?”
端木净亭跟在红绣身后进了屋,二人在圈椅上坐下,才道:“我那不是有急事么。”
“那这次呢?也是有急事才来的?”红绣端起杜鹃才上的茶喝了一口。
端木净亭笑了一下,对红绣调侃的语气却很满意,吱溜溜故意将喝茶的动静弄的很大,直喝了一盏茶,才道:“北冀国有个著名的施静大师,你是知道的吧?”
施静大师?红绣眨了眨眼,略微一想便道:“是有所耳闻,上一次北冀国使臣来南楚的时候,曾在宴席上提起过他。怎么了?”
“这位施静大师是上一代国师古寂大师的转世灵童,如今已经八十八岁高龄,三个月前他宣布自己已经功德圆满,将于九十岁时圆寂。北冀国陛下非常重视佛教,对施静大师也颇为敬重,如今施静大师还余下两年的人世光景,希望能周游天下,普度众生,第一站便想来南楚国圣京的白云寺。陛下便允了。偏偏我这个毛头小子,还算的上是施静大师的忘年交,正好有出来玩玩的机会,我哪能错过?”
“原来如此。”红绣点了点头,对于那“转世灵童”还真是好奇,“施静大师真的是前任国师的转世之身?”
“是这样。”端木净亭笑着道:“施静大师法力无边,医术卓绝,一生兼济天下。真是一位得道高僧。如今他正在白云寺与了悟方丈参禅呢。我不耐烦听那些,就来你这儿溜达溜达。怎么,听说你又病了?”
“嗯。早些年受的伤了,不碍事的。”
“哎,瞧瞧你这个样子,虚弱的很,我与施静大师还有些交情,不如找个机会让你与他老人家见一面,让他给你号一号脉也是好的。”
红绣本想说天下第一神医如今是她的私人医生,但端木净亭是一番好意,她又不想驳了他的面子,再者她对这位转世之身的大师也颇为好奇,便点头答应了,道:“那我要多谢端木公子了。”
端木净亭摆摆手:“小事罢了,对了,你这儿有什么吃的没有?我饿了。”
红绣失笑;端木净亭不跟她外道,她倒是非常喜欢。便扬声吩咐道:“梅妆,预备上午饭吧。”
外头遂传来梅妆笑吟吟的声音:“是。”
午饭与端木净亭一同用罢了,红绣又叫梅妆去对面看看商少行醒了没有,也关心一下他有没有用饭。待到下午,毒日头弱了些,端木净亭提议现在就去白云寺探望施静大师。
红绣本来想那样一位得道高僧,想见一面是不是也要提前知会一声,但见端木净亭好似全没有忌讳,多余的话也就没说,直跟着他一同出门去了。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四百五十三章 被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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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被看穿了?
白云寺红绣只来过一次。对于供奉佛祖神明的地方,红绣心里总还是有一些惧怕的。毕竟,她如今的生命是“意外”得来。万一见了神明,让人得知她本不该存在,要收回她的“特权”那可怎么好?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尽量避免到寺庙佛堂这样的地方来。
如今走在白云寺山门外扫洁净的青石台阶上,看着台阶两侧绿油油的青草和树木,听着风声吹过山林,留下树叶的沙沙声,闻着掺杂着淡淡檀香气味的清新的空气,红绣的心,却并没有原先的惧怕,而是渐渐的平静下来。
只不过,她日常疏于锻炼,台阶走几步还好,走得多了,便开始有些头晕眼花,气喘吁吁。身旁的梅妆和丹烟也喘着粗气,但比红绣的情况可好了许多,一左一右的扶着她柔声道:“小姐,要是累了咱们就靠在边儿上歇一歇。”
台阶的左右两侧每隔十来级台阶就有一个石凳,是供人休息用的。红绣气喘吁吁的点头,坚持着上了几级台阶,也不等梅妆给她铺上垫子,就一屁股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抓着帕子拭汗。她大病未愈,又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如今真的是体力不支。小腿已经抖的快要抽筋了。
端木净亭本已经将他们落下了十几级台阶,半晌没见红绣跟上,又折回她身边,脸不红气不喘的道:“这么几步路就累了?”
端木净亭向来没架子,所以丫鬟们也不怎么怕他,梅妆闻言翻了个白眼,道:“端木公子是练功的人,上几级台阶自是不惧怕的,可我们小姐之前卧床昏迷了三日,身上还病着呢,能坚持走这么远已经不易了。”若不是端木公子张罗着让小姐出来,小姐这会儿还可以在府里睡一会儿,好生歇一歇呢。
“感情是我不懂怜香惜玉了?”端木净亭丝毫不在意梅妆语气中的不满,也没有怪她以下犯上的意思,笑嘻嘻的挨着红绣坐下,栖近她跟前,道:“要不要我带着你上去?”
端木净亭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心。红绣看的心头一暖,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歇一会儿就好。我也确实是该多运动运动了。”
端木净亭煞有介事的点头:“可不是,越是娇生惯养的,身子就越是柔弱,你没看咱们绣剑山庄里,女儿家都跟男儿家一样强壮,山上砍柴去也没见谁脸色变过。要搁在你身上,还不将你累晕过去?”
一想到绣剑山庄,红绣便笑了,有一些向往的道:“哎,这世上能有几个地方,如你的绣剑山庄那般与世隔绝,就像是世外桃源。若是过远离纷扰的日子,让我每日山上砍柴,水里摸鱼,我也是愿意的。”
“先祖之所以建了绣剑山庄,就是要于天下留个清净地给自己。你若是喜欢,往后来住下就是了。”
红绣听的眼睛一亮,端木净亭如此说,等于是给她松了口,将来若真的无处可去,还真的可以去投奔他。只不过……
见红绣目光忧郁,端木净亭笑了起来,道:“知道你身份特殊,南楚这边没有解决的事情还一篓子,不过你若要真去了,我也有法子护着你,想捉你的人也得能过的了奇山的奇门遁甲才成。几百年来,北冀国的人都一直没放弃登上奇山,到如今又有几人成功了?”
“说的也是。”红绣笑的释然,拍了拍端木净亭的肩头,道:“如此,就要劳烦你跟庄主美言几句了。”
端木净亭一愣,随即笑着点头:“好。”他不信红绣猜不到他就是绣剑山庄的庄主。不过她不挑破这层窗户纸,他也没有必要自己说破。对着身后摆了摆手。不多时,就见两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抬着一架藤轿上了山,放在红绣跟前。说是藤轿,不过是藤椅的两条腿儿都绑着竹子,方便人抬着罢了。
端木净亭拉着红绣起身,道:“你快些坐上去,抬着你走还能快些,你也轻快一些,否则到了山上先累倒了,还怎么去见施静大师?”
红绣这时候也真的是走不动了。心中不禁暗叹自己的体质怎么差到了这种程度,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坐了上去。这一路上颠颠簸簸的,有清风拂面,看山中景色,还不用自己走路,心情自然要比方才好的多了。
不多时,两百级的台阶登完,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小广场,地当间一个巨大的铜制香炉,里头香火旺盛,有许多善男信女上香朝拜。这地方人多了,两旁做小买卖的也多了,有买小吃的,也有求平安符的,右侧有一个卖字画的摊子吸引了红绣的注意。
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岁,身材清瘦气质温文的男子,正面上带笑的与身旁一个打扮的美艳的贵妇说着什么。那妇人眉眼含笑,含情脉脉,正是商金氏。这个男子,八成就是商金氏的相好了吧?
他却不是红绣想象中的那种人,并不是太俊俏,也没有多少阳刚气,瞧起来不过就是个寻常的书生罢了。可是,他在看着商金氏的时候,目光中的眷恋与温柔是骗不了人的。与商崇宗相比较,这个人,远远要强得多了,也怪不得商金氏会如此死心塌地。豁出去大逆不道也不舍得与这个人断了联系。
心中百转千回,其实不过也就眨眼的功夫。红绣仅是瞥了一眼转过头去,还回身示意丫头们不要看那边。
商金氏一抬头,就瞧见红绣与她的三个婢女与一个年轻俊俏的公子一同上了台阶,往白云寺正殿走去,吓的她心里头一个激灵,连忙躲在了陈志华的身后。
陈志华一怔,回头问道:“怎么了?”
看着人走远了,并没有发现她这边,商金氏才松了口气,叹息道:”对不住,陈郎,我是看到了熟人。”
陈志华心疼的拉住了商金氏的手:“对不住,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但凡我还有再多一点的能耐,也绝对舍不得你如此为难。要不,我们还是……”
“陈郎。”商金氏连连摇头,以手轻轻捂着他的口,“别在说这样的话,我这一生是认定了你。富贵荣华我享的多了。可是珠光宝气之中,又能得到几分真情?陈郎,我只要你一心待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我们也不会永远都这样,我会想法子的。”
“璐兰。”陈志华感动的点头,信誓旦旦的道:“我定不会辜负你,虽然我卖字画,赚的不多,但是我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绝不会亏待了你。”
“嗯。”商金氏吸了吸鼻子,微笑着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她绝对不会让陈郎继续卖画维生多久,她会想法子,因为他值得更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