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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云、如月口中的‘李大人’指的是如今在大唐皇朝管理宫廷膳食的光禄卿李密,此番他被李渊委以重任出城迎接凯旋归来的李世民。只是,跪迎三次都没迎着正主,惹得全长安民众忍俊不禁,李密也尽失颜面。
李世民素来不按常规出牌,此番迟迟不让李密迎接到他本尊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
“有可能,我们姑爷还恨着李大人当年囚禁我们姑娘的事。”
“是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且不说李大人如今只是我们姑爷的臣子……想当初他多么威风的一个人都败在我们姑爷手中。”
再度听着如云、如月的言论,我心一动,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也许这也是李世民刁难李密的原因。
我正思索间,如云突地蹦到我面前,攀着我的肩笑看着菱花镜,“姑娘再别瞧了,这容颜恢复得和原来一模一样,瞧瞧,明艳动人、风情万种,别说待会子姑爷见了会犯傻,我和如月见了都震撼了呢?”
心中苦涩一笑,我伸手推开如云,“死妮子,一边去。”
“姑娘还害羞呢?早早就打发了小王爷去睡不就是想和姑爷独自相处?”
闻言,我叹息着盯着镜中的影像,她们两个小妮子又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心事?
早早的打发了承乾,是因为我有事要和李世民说。
和平分手,闭院独居!
呵呵,依他的霸道独裁,这一次将会惹得他如何的雷霆万钧!
唉,快刀斩乱麻的好,免得剪不断、理还乱。再说如今我既然答应秦妈妈当黄金战士的‘堂主’,就得有私人的时间、空间修习武功。
李世民精如猎豹,和他待在一处,难免不露形。
我奢望,以最好的方式和平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毕竟,我们有承乾!
轻轻的摁倒银镜,我起身来至窗前,推窗远望,一片玉树琼枝的世界。
雪仍旧在下着。
内寝一时静极。
一方修长的大手出现在我的眼前,紧接着大手上像变魔术般的变出一颗硕大的石榴来。在我还来不及考虑这大冬天怎么会有石榴的时候,另外一只大手已然伸过来,将石榴一一剥开。
粉红的籽粒颗颗饱满、粒粒圆润,如含露带晶,引得人目不转睛。
“收到你的来信,知道你的味口不好,所以在返程途中,我沿路打听着有没有什么开胃的食物并张榜公告、重金悬赏。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庄河村’的时候,有一位年愈花甲的老人来到我军帐中,献上二个碗口一般大的石榴,我尝了尝,酸中带甜、甜而不腻……果然是个好东西。来,尝尝。吃了这个东西,你的味口定然能够大开。”
来不及推让,一粒硕大的、似珍珠般晶莹剔透的石榴籽送到了我嘴边,不容我拒绝的命我吞下。
果然,酸中带甜、甜中浸酸,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曾经多少次给自己打气,一定不能妥协,一定要坚持原则,一定要……
可如今,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别哭,别哭。是不是不好吃,我这就命人去毁了那农庄。”
“别。”我急急从他手中一把抓过罗帕抹去眼泪,强笑说道:“是太好吃了,搞得我现在恨不能吃两大碗米饭。”
一时间,他的笑似百花盛开,“真的么?真的?”见我忙不迭的点头,他又利落的剥着石榴籽,不容我拒绝的一一送入我嘴中,又道:“好在我知道你的口味,想着你定是喜欢的,我已将‘庄河村’那一带的地都买了下来。”
明明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明明打定了和他分手的决定,但因了这份漫天之宠,心中居然又有了虚荣感。
原来,当他知道‘庄河村’的石榴在成熟的季节除一部分卖掉外,另外的一部分会储藏在石窖中留待冬天再拿出来卖的事后,他不但买了那里的地,更直接命属下在那里开辟冰窖,说是将来年所有成熟的石榴都冰藏起来,不许卖,只许上贡给秦王府。
这人,仍旧是那么的霸道。
“观音婢。”
这一搂中有着太多的占有,有着太多的渴望。生冷的铠甲硌得我的脸都有些生疼。曾经熟悉、温暖的怀抱突地幻化成了佟儿的大肚子,一时间只觉得胸闷难受。
“真好,真好,你又回来了,回来了。”
那不羁、好看的唇离我越来越近,可我丰富的想像力全成了‘长相思’那夜他和她人的缠绵悱恻……胸酸难抑之下,呕吐欲出,我只得急忙将他推开。
“观音婢,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是这石榴太冰的缘故么?我明明放在怀中捂热了啊。”他一边不知情的拍打着我的肩背,一边急急的拿着茶几上的热茶递到我唇边。
长痛不如短痛,生怕自己一个不忍、不舍就再度沦陷在了他的柔情之中,我急急的推开茶杯,说道:“没……没事。不必。”
见我躲闪的眼神,李世民疑惑起来,放下茶杯,“观音婢,你有事?”
“没……哦,有,有事。”
‘噗哧’一笑,他凑到我面前,将我一把圈住,盯着我的眼睛说道:“老实告诉我,不许眨眼睛,否则,定是撒谎。”
闻言,先时他那‘你撒谎的时候爱眨眼睛’之言如海潮般扑入我脑际,心中一涩,差点又落下泪来。但见他不似玩笑的神情,我收摄心神,再度推开他,将手交叠于腰际,深深福了一礼,“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什么事,这么隆重。”说话间,他修长的大手一圈,将我再度圈在了他的怀中。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不介意。
我虽然没有洁癖,但我有人生的底线。
我虽然没有洁癖,但我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幻觉,一如21世纪,我可以非常顺利的幻想出被谋杀者在死前那一刻发生了什么事般,如今我的脑海中闪现的都是你和佟儿卿卿我我的一幕幕……
明知不是你的错,不是佟儿的错,但我就是无法释怀。
避开李世民再度欲亲吻的红唇,不敢盯着他的眼睛,我只是轻声说道:“佟儿怀孕了。”
静,极度的静,似窒息般的静。
不再是我推开他,而是他推开我,即便是声音也透着冰凉的寒意,“这就是你在我们分别这么久后一而再、再而三推开我的原因?这也是你数番欲呕的原因?是不?因为你觉得,我是一个恶心的人!”
恶心……说得过了些。
但……也不是没有啊。
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我只是转过身站定在窗前,默默的盯着漫天的雪花飞舞。
这番介意,这番不能释怀,越积越多,似漫天的阴霾,终究幻化成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你我之间,曾经的情深似海再也无以为继,不如留点美好的回忆。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我沾染了别的女人就不能再去招惹你,只需给你一间小院即可,你将会在小院中过完你的一生,如果我偏要招惹你的话,你会去当姑子……”
心中一痛,我几近回头。但理智告诉我,当断不断、后患无穷。此时断了,与你好、与我也好。
你有你的国!
我有我的家!
“观音婢,我想问你,我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但是你呢?你可曾记得我说过的每一句誓言?”
能不记得么?正是因为那些美好得不切实际的誓言,令我一点点的沦陷,最后踏进了这条我本可以不必跨进的历史鸿沟,然后让自己的虚荣心渐满,让自己的虚荣心抛弃了曾经的警惕……
“我把你说的每一句誓言当作真的。可你呢……把我说的每一句誓言当作敷衍,是不?”耳听得他‘哈哈’笑了两声,又道:“我真傻。以为用心投入、真挚的付出,就一定能够得到真爱、幸福、希望、未来。但在今时今日,我才恍然大悟,一切不过都是乌有。”
曾经以为他会暴跳如雷,曾经以为他会雷霆万钧,但万不想今天的他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得比那雷霆之怒更令人感到窒息万分。
“观音婢,你可知道,自从将你放在心中,我不介意负天下、负世人。可你呢?我若真在你心中,即便我有那三千弱水又如何?我以为你会坚信我定当只取一瓢饮。呵呵……我真傻,以为你对佟儿之事不闻不问是对我的全然相信,但……没有,不但没有,而且此事还发酵般在你心中渐满。”
闻言,我倏的回转身,看着那个眼中未带任何感情的人。
突地,我觉得自己失去了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一字一顿,他冰凉入骨的声音持续传来,似乎在为我们的感情作着最后的注脚。“观音婢,知道么?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即便你被掳在外,即便你受尽欺凌,但我从来不怀疑你。我有的是自责、有的是怜惜、有的是想着以后谋尽一切让你忘却自己曾遭受过的灾难。我以为我们夫妻一体必能够体会彼此的心意,我以为我们夫妻心有灵犀必能够横扫这所有的噩梦。如今看来……就算我们夫妻一体又如何?原来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你终究不是我。”
不,就算我们没有未来,但曾经的我们夫妻一体,曾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这一切你不能抹杀,也不能就此一笔勾销?
你可知道,如今要将你活生生从我身上剥离,我又经受着怎样的痛?
我暗哑的唤了声‘二郎’,却被他的大手无情的一挥,几欲出口的肺腑之言被活生生截断。他的话清晰传来,“曾经紧握在手中的真实情爱变得这么的不确定,曾经信誓旦旦会陪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人如今变得那么的模糊不清……为什么?可以怨你么?不……根本就怨不得你。如果我没有记错,从我们见面始,你一直就想尽办法想逃避我、躲着我。”
嘴角渐渐牵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继续缓缓说道:“要怨,只怨我太纯粹、太自信、太自以为是。没有考虑你的感受,而是一味的强夺强占,令你没有思考的余地就沦陷在我的怀中。也许是因了这些原因,令你在爱着我的同时又总是小心翼翼的在你的心口铺上了一道道防线。”
他一直是懂我的,懂我的一点一滴、一个眼神一句话。
心中酸涩之际,只听他叹了一声,声音带着迷茫,“爱,还有爱么?若爱就是受累,观音婢,你不觉得,这么些年,你累……我也累么?”
累?
哀莫大于心死?!
是他如今未现雷霆之怒的原因?
也是他眼中再也未见一丝感情的原因,是吗?
感觉到四肢的寒意浸骨,我不觉后退几步,抵在了书桌上才稳住脚步。
呵呵,何其可笑:
明明要亲手斩断一份爱,却期盼着人家能够留恋过往的情爱。
明明要亲手斩断一份情,却期望着人家以后待我不要似路人。
我是一个多么恬不知耻、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的女人啊。
“其实,在高墌,在浅水原……当白蹄乌不幸中箭倒地的瞬间,我心中就有了丝丝预感,我和你的感情也许会一如白蹄乌般死掉……”
不再听他说些什么,我脑中尽是那匹在月色下向我奔来的精灵,如水晶般的蹄子踏得满地梨花飞扬。
那个时节,少年的笑赛过满地的梨花。“我给它取名‘白蹄乌’,方方在这山里掳获的,你喜欢就送给你。”
可以说,自此后,白蹄乌跟着我和他走南闯北,一路上见证了我们的情情爱爱、分分合合。在很大程度上,‘白蹄乌’代表着我们两个的爱情。
即便后来有‘特勒骠’、‘拳毛騧’,但没有任何马儿获得过他那漫天的喜爱。
可如今,它死了……死了,那眼前人在那一瞬是多么的难过,同时也意味着那一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