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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观音婢,你怎么了?”三哥追上我,直是拉着我的手,“你怎么生气了?”
生气?我生气了?我不明白的看着三哥。只听三哥又道:“二郎脸都红了,你可从来没有这般待过他。”
我霍地回头看向书房的方向,方才那莫名的怒气代表着什么?
犹思良久,我说道:“三哥,你去和二郎说,我不是生他的气,我是生陛下的气。三哥,我是担心……担心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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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章 西游记(上)
大业三年(607年),春。
杨素去世,一如杨曼青所料,她随着她大哥杨玄感前往洛阳。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在我觉得终于可以和父亲商量是否该归隐的事的时候,边关告急的文书再度传来。
突厥思力俟斤率部渡过黄河,袭扰突利可汗①,掠走男女6000人、牲畜20余万头。原驻扎在大利城的五万精兵随着隋文帝的驾崩已少有人问津,是以很是散漫,散漫的军队哪是思力俟斤的对手?
平州、马邑相继失陷。
异军突起的步迦可汗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联合着思力俟斤的人马共同袭击突利大营,突利不是联军的对手,已然溃不成军。
突利可汗自从在父亲的帮助下掌了突厥大权,隋北境很是安稳了一段时日,如今突利告急,杨广当然没有小视,一纸诏书已然下到长孙府。
看着父亲再度穿上戎装,我的眼中酸酸的,心中总有不踏实的感觉。
父亲将我轻搂进怀中,揉着我的头,“观音婢,怎么了?”
“爹,能不能够答应观音婢,这次出征归来后,辞去‘武卫将军’之职,和观音婢、娘、艳姨娘、二哥、三哥重新回到岭南,我们一家人再过隐居的生活?”
听出我话中的伤感,父亲长叹一声说道:“傻孩子,你是想起你大哥了是不?放心,爹会小心谨慎的,爹还要等着我的观音婢长大出嫁呢。”
艳姬在一旁听到‘大哥’二字,已是抹起了泪。母亲心中也不好受,将艳姬牵过一旁,好生劝慰。
如果历史不出意外,我是未来的大唐皇后。如果我活着,那父亲在这场战争中肯定能够活着。我必要以命保住父亲,想到这里,我心中一亮,“爹,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傻观音婢,你怎么可以随军呢?”眼见我还要再言,父亲再度揉着我的头说道:“爹昨天夜登城楼,望见碛北有赤气,长百余里,皆如雨足,下垂被地。谨验兵书,此名洒血,其下之国必且破亡。欲灭思力俟斤和步迦,宜在此季。”
父亲不是逞一时之能的武夫,他善文善谋、擅观天文气候,我的担心也许真是多余的。只是大哥的英年早逝在我的心中终究留有阴影……
无论我如何想随着父亲前往,父亲终是没有答应我的请求。但父亲却答应了我,每个月会写一封家书报平安。
有家书,也好。
为了让我们尽快的收到家书不要为他担心,父亲总是将家书随着八百里战报一起送到杨广那里,每每此时,杨广总是命我前往皇宫拿回家书。
这一天,接到杨广的传话,父亲的家书又到了。
随着大太监高山前往皇宫,经过桃林的时候,我被那满天的美景吸引,驻了脚步。
“长孙姑娘既然喜欢这桃林的景致,那老奴去和陛下支会一声,待老奴将长孙将军的信取来即是。”
我也不是很想看到杨广,只因他每次看我的眼神总是极其的探究,明明看着我,但我总觉得他是透过我看到了另外的一个人。
闻高山愿意帮我取信,我自是乐意,微微颔首,“麻烦公公了。”
夭桃灼灼、春色缤纷,漫天的落红飞舞,惊了那一地的残红,漫漫卷卷,似一片红绸飞舞在天地之间。
一曲清音似有若无飘入我的耳中,是《广陵散》!
似碧波清澈、若晚风斜照、赛苍烟摇曳,一时间,我长期惶恐的心似被这琴曲洗涤,心静了不少。
能将《广陵散》谈得这般出神入化之人,除却琴艺上的造诣外,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内心。很显然,弹这琴曲的人是一个与世无争、内心纯粹的人。
这曲调,让我想起21世纪的大师兄。那是一个温和得可以融化北极冰山的人,不但才学过人,而且神似谪仙,每每看到他,都有一种要羽化成仙的感觉。最难得的是,他弹得一手上好的古筝曲,因了此,他掳获了不少学姐、学妹的心。
曾经一度,一向不知情为何物的我决定拿大师兄开刀,开始自己漫漫的情路历程,但惹得怀真阵阵叽笑。
一想到怀真那笑得抽筋的脸……
当初的我很是愤然,如今的我居然有些怀念。
出于好奇,我一径寻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漫天花雨之中,一袭黄衫的少年轻抚古琴,嘴角带着无欲无求的笑,那颊间,透着一股病态的酡红,赛过那飞在他颊间的桃花。
是缘、是梦、是孽、是障?
大师兄,是你么?
如果是你,你是不是也来到了千年之前?
如果不是你,他怎么拥有和你一般无二的模样?
我呆呆的看着那弹琴的黄衫少年,满脑子是21世纪和一些学姐、学妹在大师兄背后偷偷议论大师兄‘公子如玉、世上无双’的情景。
“你是谁?”
随着温和的声音响起,我猛然清醒,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个笑倚在桃树下的黄衫少年。
见我如痴似呆,他唇角泛起温润的笑,再度轻声问道:“你是谁?”
方才我的样子肯定很花痴吧,居然那般盯着一个男子瞧?而且还瞧愣了神?
“我……我……”一时间,我有些语结,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长孙姑娘、长孙姑娘……”
我猛地回头,看着远处匆匆向我跑过来的高山。
依稀间,可以看见高山身后那不可一世、傲然的身姿杨广。
只是,杨广为何只命高山捧着父亲的家书来寻我,而他却是远远的伫立在远处,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我疑惑间,我的手被人拽起,我再度震惊回头,是那个黄衫少年。只见他嘴角噙着温笑,“你是长孙将军的女儿?观音婢?”
这声音……这声音……和大师兄好像,好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杨昭。”
杨昭?太子!
我震惊的看着他。
“你喜欢桃花,是吗?走,我带你去看桃花。”语毕,他不顾我的反对,大笑着拉着我的手往桃林深处跑去,任那漫天的落红飘了我们一身。
这场景,一如21世纪,大师兄拉着我的手疯跑在桃林之中,事后惹得怀真只是讥笑:“傻姑娘,你今天这般跑了事小,明天得好生注意那什么剩菜剩饭、锅碗瓢盆……你知不知道,大师兄是拿你当靶子使呢。”
不屑怀真的讥笑,我反唇相击,“我可是剑道冠军,谁敢拿剩菜剩饭、锅碗瓢盆砸我,本姑娘一一奉陪……咳咳,怀真,那个……那个,你能不能够告诉我,男女……男女之间接吻是什么感觉?是怎么回事?”
怀真震惊的看着我,接着唇角泛起一股不明诲意的笑,“吻……你这个冷血动物居然也想知道?”
我点头。
“为什么?”
“我打算献吻……不许笑……呃,可我怕大师兄笑。所以……所以得装做有经验的样子。”
闻言,怀真一步步逼近,笑得极是猖狂的看着我,伸手抱我入怀,“接吻这档子事不是说得清楚的,不但要言传,而且还要身教才是……”
之后的场景,我一辈子记忆犹新……不,是两辈子都记忆犹新……
“观音婢,我希望,来年,我仍旧能够陪你赏桃花。”
温润的声音将我从遥远的21世纪带回大隋,杨昭在说过话后,居然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我知道,他得的是肺病。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得的是肺结核,如果在21世纪,一个手术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可在这外科手术不发达的古代,他的病只能被称为‘痨病’,也就是绝症!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高山手捧家书站在桃林外,担心的看着咳嗽的杨昭,“该用药了。”
杨昭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眼中露出无奈,“观音婢,一个人从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喝尽天下的药,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吗?”
我不假思索的答道:“苦。”
“是啊。苦。”杨昭一边说着话,一边摘着一枝桃枝轻轻的嗅着,轻声低喃,“可是我听说,老天很公平,如果你的人生先尝遍了苦,以后定会是甜的。如果你的人生先尝遍了甜,那以后定是苦的。”
这眼神,一如大师兄的眼神般,似滴得出水来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我轻点头对他的话以示赞同。
杨昭唇角泛起温笑,将桃枝在手中轻扬,“知道么,起初对这话……我不信,但今天,我信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杨昭!
从此之后,桃林下倚树而立的黄衫少年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中,再也无法忘怀。有时候我很糊涂,我不知道他是杨昭还是大师兄,只知道现代装和古装的二人总在我的眼前不停的交替出现。
自从桃花开遍的季节遇上以来,不再是杨广宣我进宫了,多是杨昭宣我进宫。而我担心父亲战事的烦燥之心总在他温温的语言之下得以平静。
从父亲的家书中我大体上知道,因了父亲亲自挂帅,突厥那些曾经败在父亲手上的铁勒、思结、伏和具、浑、斛萨、阿拔、仆骨等十余部落背离步迦可汗、不战而降。步迦可汗溃不成军,西奔吐谷浑。
思力俟斤更是不堪一击,父亲仅率轻骑追击,转战60余里,大败思力俟斤,斩思力俟斤于碛口。
最后,父亲送突利可汗安置于碛口,又教突利分遣使者往北方铁勒等部招抚归附。于是突利尽得步迦可汗之众,东突厥再一次气势如虹,主导着突厥大地。
不幸的是……父亲在这次战争中受了伤,而且伤得很重。
我颤抖的将父亲的家书叠好放入怀中:只要活着就好,伤了不要紧,我会治。
看出我心里的脆弱,杨昭轻步上前,握着我的手说道:“观音婢,长孙将军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看看,我这破烂的身子尚能苟延残喘,何况英武伟岸的长孙将军呢。”
“谢太子殿下。”我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微鞠躬说道:“观音婢替父亲谢过,要借殿下吉言了。只是殿下再不要妄言自己的身子是破烂不堪、苟延残喘的,太子殿下的身子关乎着大隋的社稷呢。”
杨昭柔和的笑了起来,拍了拍我的头说道:“知道你担心着长孙将军,我在父皇面前说了,父皇必会带上你。”
带上我?我眼睛一亮,感激的看着杨昭。
我知道,杨广趁父亲此次大胜之际,决定巡幸西域,以彰显大隋天威!只是不想杨昭知道我见父心切,居然在杨广面前求得我陪同西巡的机会,好让我和父亲尽快见面。
“我知道,长孙将军伤重,只怕要在突厥养伤。而你又不可能独自前往突厥……能够和父皇一道前往,有他照顾,我也……”杨昭的话未尽,只是一笑转头看着满池的荷花。
时间过得真快,从桃花开遍的季节碰到他,如今已是荷花开遍的季节了。这数月中,我更进一步的认识了杨昭,一个与世无争的少年。只是可惜的是,他越来越瘦了,每每看着他,都有下一次就看不到他的感觉……
“可惜啊,我本想与你一同前往突厥,奈何我的身子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