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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心底里,他对易明乐就一直带着很深的防备。
这会儿听了彭修的话,仔细想想,突然就有些后怕的感觉袭来。
她的脸色白了白,不可置信的摇头道,“这怎么会?你是说有人暗中作梗,想要你在这次出征的时候吃亏?”
“除此以外,公主还有别的更合理的解释吗?”彭修反问,语气带着淡淡自嘲的味道。
“可是——可是——”昌珉公主六神无主,一时有点理不清头绪。
她深思慌乱的在帐子里左右踱了两步,最后眉心都纠结的皱成一团,“易明乐那个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原来我也只当她是作壁上观,使点挑拨离间的小伎俩,可是,这怎么会?”
“她跟你一样,都是涉世未深,或许她也未必想的如此透彻,却保不准背后指使她的人会是什么心思了。”彭修道。
“你是说,她背后还有人作祟?”昌珉公主的声音不觉有点拔高,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彭修的手臂。
她急切的仰着脸去看他的眼睛,却在四目交接的一瞬间赫然发现,那男人的目光浩瀚如海,于广袤之间带着仿佛让他窒息的致命的吸引力。
心跳有几分不正常的快,昌珉公主顷刻之间完全愣在那里,手下即使是隔着衣服,也能清楚感知到他的体温,和衣料包裹之下紧绷的肌肉。
这是一种她此生从未有过的新奇的感受,面对一个她真心仰慕的男人有感而发。
在男女之事上,彭修比她要老套很多,自然一眼就看出她眼中异样波动的眸光。
若是换做别的地点别的场合,他是不介意就势哄她一哄的,可眼下这个时机——
“公主,你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还是早些回去吧。”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背从她的指缝间退出来,彭修轻咳一声,侧身往旁边让了让,“昨晚也没睡,身子要吃不消的。”
“我还好!”昌珉公主心不在焉的应着,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你出来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定都不知道吧?”彭修压着脾气尽量的好言相劝,“最近这段时间宫里宫外都不太平,还是早些回去吧,省的陛下和娘娘挂心。”
孝宗和林皇后那里都还好说,现在只是想到昨天的刺客事件她就心有余悸。
“也好!”昌珉公主抿抿唇,转而扭头过来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要不还是麻烦侯爷你送本宫回去吧,这里距着内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一天之内,我在宫门附近出现的太频繁,也会惹人非议的。”彭修无奈笑道。
“有什么关系,了不得我就让皇兄早点把旨意颁下来好了。”昌珉公主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话间有意无意的往他身边蹭了蹭,以尾指去勾他的袖子。
这昌珉公主清丽可人,虽然不说绝色,但也勉强可以算作是个美人。
彭修自认为不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不过他要谈风月之事,却从来都只看自己的心情。
即使对方是昌珉公主,也不例外。
抬手宠溺的揉了揉了她脑后发丝,彭修忍不住由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略带沙哑的浅笑,“别耍性子了,凡事总要顾及着你的名声,没得让人笑话。”
“我是当朝公主,谁敢笑话我!”昌珉公主挑眉一笑,语气倨傲。
凡事适可而止。
彭修也不再和她逞口舌之快,转身引着她往外走,“走吧,先送你回去,一会儿我还要赶着回来处理这里的军务。”
昌珉公主也知道他这样的男人不能得寸进尺,而此刻她心情好也就什么都不计较,整了整裙摆就乖乖跟着他往外走。
一顶软轿,一匹骏马。
昌珉公主的仪仗在平阳侯彭修的亲自护送至下缓缓离营往内城方向行去。
军营外面不远的半山腰,树木掩映间透出一个男子清艳绝伦的半张面孔。
“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想不到刁钻骄纵一如昌珉者也吃这一套。”宋灏眯着眼睛,沐浴着漫天灿烂的阳光,笑意款款,那样子像极了一只偷闲躲懒的狐狸。
“人都说红粉陷阱,男人所布的温柔乡,又何尝不是女子避之不及的葬身之所。昌珉公主又怎样?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女子,而彭子楚,他只不过段数比旁人更高一筹罢了,有什么好奇怪的。”明乐面无表情的垂首站在他身边,看着那队仪仗从山下小径一路蜿蜒而过,唇角慢慢爬上一丝冷蔑的讽笑,“又让他化险为夷,今天又败一局,走吧!”
明乐说着,惋惜一叹,举步往身后下山的小径上走去。
宋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却是半晌未动。
明乐走了两步,见他没有跟上来,就狐疑的回头寻他,“你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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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明天捉虫,捂脸~
第013章 这样很好
第013章这样很好
金色的阳光透过山间树叶洒下点点斑驳的光影。
明乐回头看时,微微扬起脸庞,浓密卷翘的睫毛被铺洒下来的阳光镀上一层迷离的光晕。
她的眸子,本就生的几位灵动,眼睛一眨,那些打落在她眼睫上的金色光珠仿佛就要跟着滚落下来一般。
宋灏站在几步之外远远的看着,眉心一拧,突然下意识的快走两步迎上前去。
明乐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怔愣在那里,反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宋灏走过去,在他面前收住脚步。
因为是下山路,他所站的位置偏高,再加上本身身高上的优势,这样一个彻彻底底俯视下来的角度,堪堪好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把明乐略显单薄的身子笼罩在下。
明乐茫然的举头望他。
宋灏站到她面前却突然没了动作,唇角缓缓绽开一个弧度温文而笑。
明乐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嘴角肌肉略有几分僵硬的往后倒退一步。
却不想宋灏等的就是她的这个动作,只在她后退的同时,突然一步上前,抬臂一揽顺带着将她挤了他自己的身子和旁边一株大树之间。
头上树影稀疏,又有金色的光斑洒下,将她的眉宇间点缀出那种如梦似幻的光彩。
“你做什么?别闹了!”明乐死皱着眉头,冷声喝斥。
“别动!”宋灏低声道,眼中有一线明亮的光芒瞬间一闪。
明乐狐疑之余略一分神,而冷不防下一刻他却是毫无征兆的俯首下来,温软而细致的唇自她轻颤如蝶翼般漂亮的睫毛上蜻蜓点水般略略一触。
不轻不重,若有似无。
那一点触感,极其朦胧,但却又似乎分外细致。
浅尝辄止的一下,发乎情而止乎礼!
但也正是这么不可捉摸的一点,才显得弥足珍贵。
轻若鸿羽,没有沾染情欲的味道,华润而潮湿。
明乐全身僵直的愣在那里,脊背紧贴着身后粗糙的树干,半晌,稍稍往旁边别过头,无所谓的轻声一笑,“你那位母后对你,真就这么不放心吗?连这种地方也要寸步不离的让人盯着。”
“是啊,我一直都让她操心。”宋灏莞尔,自嘲似的一勾唇,然后就势把额头压下来抵住明乐的额头。
极为亲昵的姿态,他却在没了其他的动作,就那么一动不动的靠着她,唇角一点笑纹很有些不可捉摸的味道。
他的呼吸极为轻缓而温润,湿湿的吹拂在脸上。
明乐心里虽然一直都在不断的劝慰自己“做戏做全套”,还是忍不住浑身上下的不自在,手指扣着背后的树干,死死的把老旧的树皮抠了一块下来。
宋灏的感知力何其敏锐,她这一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呵——”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低哑的浅笑,他探手过去,把她的那只手包裹在掌心里紧紧的攥牢。
明乐手里犹且抓着一截树皮,弃而不能,心里突然一阵尴尬,脸色也跟着微微泛了丝不自在的红晕出来。
宋灏却仿佛兴致更浓的模样,凑在她耳畔轻声的笑,“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有种与虎谋皮的感觉?”
他原以为明乐此时恼羞成怒,是不肯回他的话。
“不至于!”明乐定了定神,冷静的回道,“我做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你跟我现在是各取所需而已,除非王爷您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坑我。”
“怎么会,本王还指望着你助我顺利脱身呢。”宋灏回道,言语之间突然不知不觉的敛了唇角那一抹笑。
“所以说,你为脱身,我为保命,我与王爷之间,实在是不妨多让的。”明乐早知如此的冷涩一笑,反而轻松下来,闲适的往身后树干上轻轻一靠,只是仍然竭力的保持一个尽可能显得自然的姿势往旁边移开视线,不与他正面接触,“其实太后娘娘与你的关系并不如我之前所想的那样恶劣,最起码,无缘无故的,她从未想过要你的性命。只是不明原因的,她似乎是很不愿意促成你现在想做的事情罢了。而这段时间她盯上了我,却是把我做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都看在眼里了。是不是,只要现在我一旦矢口否认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很快就会人头落地的?”
在姜太后的眼里,现在宋灏和她就是一体了。
姜太后一直在暗施手段打压限制宋灏,但是很奇怪的,对于自己这个被她认定了的“宋灏的人”却一直持以观望之态,并没有采取非常手段来试探或是直接下狠手除掉。
而从昨天她进了一趟皇宫开始,身边就形影不离,一直有人藏在暗处尾随窥测。
为了怕八方和四海的秘密暴露,不得已,她只能中断了和外界的一切来往,并且让长安暗中传令下去,暂时把影卫调开,不准他们在侯府附近出没。
这些人盯着她,却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即使明知道,她参与到昌珉公主的那件事里。
明乐本来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从宋灏那里走了一趟出来,她却突然有所顿悟——
姜太后不动她,或许就是因为宋灏。
宋灏说过,姜太后只是不赞成他要做的事,并且似乎是因为某些误会将自己视为可以用以牵制宋灏的筹码。
正是这个原因作祟,才使姜太后一再容忍自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对昌珉公主那些人耍手段。
她虽然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和宋灏绑在一起,但无可否认,如果要拆穿真相的话——
姜太后或许依旧不会动宋灏,但就未必能容的下她这个居心叵测的外人了。
所以人算不如天算,在昨晚那般坚决的决绝了宋灏之后,今天一早,她又再主动找上他,并且——
从他口中亲自确认求证了这件事。
为今之计,只有和宋灏强行绑在一起才能定了姜太后的心。
于是顶风作案,两人这便携手一起出来等着半路看彭修的笑话。
仔细想来,他们之间所做的这些事才是真的荒唐。
“你做的那些,都是小事情,而且她又不是圣人,若是有朝一日你拿捏住了她的脾气,保不准对你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宋灏避重就轻的岔开话题,语气虽然调侃,却再没有半点玩笑的神气道,“她是我的生母,即便只是将计就计的做戏,也总算是你名正言顺的未来婆母,其实算来,你也不算吃亏。”
“我是不择手段,却还不至于不要命。”明乐嗤之以鼻,唇角勾了勾,随手捡起他肩头散落的一缕发丝在指尖上绕了绕道,“什么人可以用,什么人应当进而远之,我心里清楚的很,现在我也就只求王爷您早点离京,也好免了我这随时都要被人偷窥监视的现状。”
“快了!”宋灏道,却不理会她的调侃,顿了顿又道,“平阳侯的行期就定在四天后,到时候宫里还会按照惯例设宴给他践行,到时候,你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