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那姿容绝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保持着一个疏离冷淡的态度,却似乎——
是对自己这位未来的义妹格外的上心。
或者说不只是上心,而是体贴关怀的有些过了头了。
单从今天这事儿上头看,更是护短的很。
谁都知道他现在纡尊降贵坐在这里是给易家九小姐撑腰的,可偏偏又不能点明,只能顺着他的心意来。
顾大人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他落在杯盏之上修长的手指,嘴角肌肉一阵微小的痉挛过后就淡定从容的移开视线——
他今天到场,不过一个摆设而已。
他很清楚这些高门大户处理这种事情的惯例,即使现在易永群在盛怒之下完全不顾夫妻之义以及在人前的颜面,等过一会儿稍稍冷静下来一定还是会选择息事宁人,把这事情捂在自家后院里私了的。
并且他也清楚世子易明峰在这侯府内院里所占的分量地位,萧氏到底是他的生母。
所以,以不变应万变,顾大人也就只做消遣在旁边坐着看戏了。
宋灏的盛情难却,明乐顺从的走过去,双手捧起杯盏认真的品茶。
隔着一张小小的方桌,两人之间的距离极为有限。
宋灏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唇角始终带着那个对他而说已经足够招摇的弧度默默的凝望她。
不过就是为了巩固她在姜太后心里的分量,要不要做的这么欲盖弥彰?
虽然心里被他看出了几分不自在,明乐却也不点破,依旧以一个极端优雅而镇定的表情垂眸抿茶,眼角的余光却是时而飘过去打量坐在斜对面的李氏一眼。
易明菲是没见过家里这般行刑的阵仗,脸色发白,眉头皱成了一团,身子亦是有些不易察觉的轻抖。
李氏握着她的手,算作安抚,眼神却带几分晦暗和不安的扯着脖子去看院子外面的动静。
有易永群看着,下人们不敢徇私,待到三十个板子打完,萧氏已经奄奄一息,一团乱泥似的趴在了院子里,腰部以下血肉模糊,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了,而上身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侯爷,三十个板子打完了!”钱四大气不敢出,使劲垂着头上前回禀。
萧氏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哀哀的哭,声音却断断续续,恍若深夜里哀鸣的魂魄一般近乎听不出实质。
李氏是到了这时候心里才一阵一阵的开始发虚,手关节用力一缩扣紧易明菲的手指。
易明菲低呼一声,轻声道,“母亲,你抓痛我了。”
李氏一惊,急忙松了手。
对面明乐捧着茶碗飘了一眼柔和的笑意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李氏突然触了电一般,猛地自座位上弹起来。
易永群本来已经走到顾大人面前,刚要说话,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了一下。
李氏察觉失态,但再要掩饰的时候已经晚了,不得已硬着头皮上前道,“二伯,还是我去叫人拿些金疮药给二嫂敷一敷吧,回头就算是到了牢里,也总不好——”
李氏说着,却是欲言又止。
这萧氏到底也是堂堂武安侯夫人,这般模样,便是扔到了牢里也难免让人看笑话。
易永群皱眉,扭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心里不觉带了三分犹豫,语气却是依旧强硬的冷声道,“这种蛇蝎心肠的毒妇,你管她的死活。”
李氏不与他多做口头上的打算,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就转身往偏厅走去,显然是去找药了。
打了萧氏这三十个板子的空当,已经足够易永群冷静下来。
此刻再被李氏一打断,他便隐隐觉得不妥——
萧氏到底也是她的发妻,如今带着这一身伤,若再要去过堂,打的也是他的脸面。
只是说出去的话,亦是如同泼出去的水,此时他人都站在了顾大人的面前反而略有几分为难起来。
顾大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于是抬手一让,示意易永群落座道,“到底是死无对证,这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侯爷怎的就跟夫人动了真格的了。”
到底是别人家的家务事,故而他的言辞也颇为隐晦,说着就垂眸佯装喝茶掩饰。
易永群找到台阶,便不急着发落萧氏,也跟着坐回椅子上。
李氏去了偏厅,不一会儿就拿了金疮药急匆匆的出来,一边道,“这一时半会儿,也实在寻不到什么好药,这也只能先将就——”
话到一半,看见这厅中突然沉寂下来的气氛,她的话茬也跟着瞬时打住,僵硬的止了步子。
萧氏受了三十个板子,已然是个不小的教训。
眼见着这场戏唱到这里已经差不多,明乐这才慢条斯理的抬眸看向易永群,皱着眉头道,“二叔,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今天是婶娘她一时想差了做错了事,您这三十个板子已经算是惩戒,难道还真要把她送去过堂不成?”
李氏心头一跳,却是万没有想到易明乐会站出来替萧氏求情。
这分明就是个棒打落水狗的好时机,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万一让萧氏缓过这口气来——
李氏有些慌乱,竭力保持镇定之余,握着手中瓷瓶的手指都隐隐有些泛白。
易永群同样狐疑了一瞬,不过他倒是从没把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侄女看在眼里,略略一想就觉得她终究是个孩子心性,可能是不忍看这血腥的场面。
这样一个现成的台阶摆在眼前,他心里一松,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怒容,冷哼道,“那个贱人也太有恃无恐了,若是不将她送官究办,我如何能给母亲一个交代?”
言辞之间却顾着老夫人,而全然忘了萧氏之前的供词是针对明乐的成分居多。
这一家人,从来就没把自己这一房的人当人,明乐早就习以为常。
“既然是为着祖母着想,叔父就更应该饶了婶娘这一次了。”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明乐面有忧色的回头看了看后面老夫人卧房的方向,道,“祖母现下病着,家里万万见不得血腥的,再者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到底也是不体面,祖母最是看重咱们侯府的声誉,回头等她转醒,若是知道二婶被送了官府究办,怕是心里也不会好受。”
这话才是正中易永群的下怀。
“顾大人我已经请来了,难道是要我为了那个贱人出尔反尔吗?”明明脸上暂且松了颜色,易永群仍是板着脸。
“您叫顾大人来,是要审理命案的,现在祖母不是暂时无恙吗?”明乐道,当真就是语重心长的开解起来,“而且虽然从魏妈妈那里搜出了赃物,可是现在能直接为这件事作证的魏妈妈和曹妈妈都已经畏罪自裁,婶娘的嫌疑固是无人帮着洗刷,可到底那两个奴才也不是亲口指认她的。真要细究起来,这事儿还是有待进一步的追查的,您现在把婶娘交给顾大人,岂不是为难顾大人吗?”
若是犯人,便是直接收监。
可武安侯夫人,如今身上又带着伤,带回去了要如何安置,的确是给顾大人出了个难题。
顾大人自是不愿意接这烫手的山芋,于是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侯爷若是有需要,下官可以介入帮着调查此事。只是老夫人的身子眼下才是最打紧的,既然没有明确的人证指证夫人,让她暂且留在府上养伤也是无妨,回头等有了进一步的线索,本官再行开堂审理也是可行的。”
“这样会不会坏了京兆府的规矩?”易永群假惺惺道。
“侯爷与本官是同僚,彼此之间无需见外,即使嫌犯暂留府上,本官相信侯爷也不会徇私,让本官为难的。”顾大人笑道。
得了这话,易永群才算是完全放下心来,犹豫了一下,就对钱四挥挥手道,“也罢,先把那贱人拉下去,找间屋子关起来,给我看管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探视,也不准放她出来。”
“是,侯爷!”钱四急忙应下,到院子里指挥人把萧氏拖了下去。
明乐看着院子里的动静,一丝冷笑才是慢慢爬上嘴角,不过也只是一纵即逝,随即她便是飞快的冷静下来,抬眸对长安使了个眼色道,“这会儿钱管家正忙,长安你去帮忙吩咐下去,今晚发生的事情终究是不体面的,让阖府上下都给我把口风把严实了,谁敢对外透露一个字,当心他们的舌头!”
萧家倒台之后,易永群就不怎么待见萧氏了。
今天萧氏又闹了这么一出,以明乐对易永群的了解,她几乎可以确定,今日只要把萧氏往哪个屋子里一关,短时间内他是绝对不会再管的了。
易明峰不在,易明心在宫里,难以互通消息,现在她再把府上的消息全面封锁,就是用来防易明真的。
这样一来,萧氏便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易永群自然不会想这么多,也觉得这是丑事应当遮掩,很顺理成章的已经挥手示下,“就找九丫头的意思办,谁敢乱嚼舌头,就打发了变卖出去。”
“是,侯爷!”在场的一众下人如蒙大赦,纷纷叩首应下。
长安与暗处和明乐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也下去安排。
李氏心明如镜,看着明乐的眼神里,神色莫名涌动,很有些说出的意味。
这个丫头,当真是狠绝了,萧氏挨的这三十个板子,如果不及时医治,不送命也得残废,以易永群现在的状态肯定是不预备救治的,所以,她出面不让顾大人插手,便是存了让萧氏不得好死的心么?
暗暗心惊之余,李氏背后已经不知不觉爬上一层细汗。
因为老夫人的毒还没解,顾大人也不好立刻告辞,就和易永群寒暄着闲聊了一阵。
再过一会儿,易明爵就从宫里带了李太医回来。
“李太医!”易永群急忙起身迎上去。
“侯爷,听闻老夫人抱恙,不知此时状况怎么样了?”李太医道,一边被易永群引着往里走,走了两步才发现宋灏居然也在场,不由的怔愣片刻,诧异道,“怎么——殷王殿下也在这里?”
“刚好在府上做客,我的侍卫也通一点药理,暂且在里面帮忙。”宋灏道,对李太医的态度倒是难得和气几分,略一侧身道,“老夫人还未脱离危险,有劳太医了。”
“医者本分,殿下严重了。”李太医道,心里仍是不解,宋灏何以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武安侯府。
易永群等人跟着李太医匆匆往后面老夫人的卧房行去。
“阿九!”易明爵快走两步迎到明乐面前,谨慎问道,“你没事吧?”
想都不用想,今天这事儿又是冲着他们姐弟来的,只是这会儿却不是询问详情的时候,所以易明爵便问的十分隐晦。
别的都可以暂且放放,明乐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没事!”明乐回他一个宽慰的眼神,掏了帕子给他擦拭额上汗珠,一边道,“这一趟进宫还顺利吗?可有什么差错?”
“有太后的令牌在手,能有什么事?”易明爵回她一个笑容,从她手里接了帕子,脸色仍然分外凝重,“祖母怎么样了?”
“柳扬在里面,毒药已经找到了,应该没什么事。”明乐道,牵了他的手往里走,“走吧,我们也进去看看。”
“嗯!”易明爵点头,手里抓着那帕子正要擦脸,突然间却是精神一紧,下意识的循着胶着在自己身上的两道视线一抬头,赫然发现站在灯影之下的宋灏。
易明爵的眉心不觉微微一跳,脚下步子就慢了半拍。
明乐察觉的他的异样,蓦然回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想起来,宋灏也在场。
易永群和李太医等人已经去了后面老夫人的卧房,他却还站在内室的入口处未动。
那男子依旧是一身看上去略显单调的白色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