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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我不怕跟着他吃苦受累,我只是很害怕,如果有一天他会有什么闪失的话——”
虽然只是自己的揣测,易明菲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身子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她脸色发白的看着明乐,眼泪蓄满眼眶,“现在我倒是宁愿他其实从不曾对我用心过,我不想拖累他。乐儿你和摄政王是经过风风雨雨一起走过来的,扪心自问,这样的境况你会如何看待?我的脑子里很乱,我知道心里放不下他,也有可能今后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将他放下了,可如若有一天身处险境,需要他拼尽性命来维护我,我会自责难过一辈子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易明菲一直在极力隐忍,明乐能够看的到她眼睛里的痛苦和挣扎。
最后,她却是使劲的仰起头,努力的把眼眶里蓄满的泪水给压了下去。
明乐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也是酸涩的很,可是突然之间她也明白了,易明菲在做出眼下这个决定时候的决心和信念——
她已经撼动不了了。
而且安静下来扪心自问,明乐也着实觉得自己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理由来说服她。
因为如果让她遇到这样的情况,她自然也是不会看着宋灏为了护她去冒险的。
他们在一起的,要的是彼此一生一世的相伴和扶持,而不是某一刻肝肠寸断的惊心动魄。
他们所求,只是守着彼此过平稳安定的日子,仅此而已。
在这一点上,她和易明菲其实是一样的。
“我明白了!”沉默了半晌,明乐深吸一口气,用力的抿抿唇,“虽然我想说缘分这东西得来不易,但这件事最终的决定权还要看你自己。你自己要想清楚了,这一步走出去,你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你说如若他有什么万一,你会痛悔一辈子,可是这一生就这样错过,你确定在你的余生之内你真的不会遗憾吗?”
“遗憾吗?我现在就已经开始觉得遗憾了。”易明菲笑了一下,“可是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我——”
“其实你还是舍不得!”明乐打断她的话。
易明菲垂下眼睛,不置可否。
明乐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眼,然后便起身走到旁边,推开窗子面对外面那株枝叶落尽的大树发起呆来。
易明菲坐在屋子里,良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不禁奇怪,转身看去,却见她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似乎老僧入定了一般,周身确有一种隐约冷硬的气息散发出来。
易明菲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走过去试着抬手压在她的肩头道:“乐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在想一些事!”明乐侧目看一眼她压在她肩头的上右手,再抬眸看她的时候眼睛里便揉入了温和的笑意,一度让易明菲觉得她之前看到她的那个冷硬背影是种错觉。
明乐却只当没有察觉她的情绪变化,重新合了窗子,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横竖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不如我跟你来打个赌吧?”
“嗯?”易明菲不明所以,递给她一个不解的眼神。
“你益州那位表哥的背景前段时间我已经叫阿灏帮我查了,有点问题。”明乐道,看着她的眼睛,眉眼温和。
易明菲微微一愣,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我想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思,不过既然你现在也还心烦意乱,那么不妨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冷静冷静。”明乐道,“你母亲那里,她肯定是防着夜长梦多,不会再由你为所欲为了。益州的那门婚事你应下了也无所谓,横竖现在年关在即,要操持婚礼也来不及了,怎么都要等到明年开春去,你自己也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冷静下来考虑清楚。益州那里,你要嫁或是不要嫁,我把决定权给你。横竖你现在也是哀莫大于心死,你真要嫁过去,有武安侯府给你撑腰,他们对你自然不敢有丝毫的亏待,你的日子肯定也不会难过。而如果到时候你反悔不想嫁了,了不得也就是个退婚收场的结局罢了。”
易明菲没有说话。
她说答应益州的亲事,只是为了不给自己留后路。
明乐说叫她赌一把的意思她明白——
要么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两眼一抹黑的嫁过去,然后靠着武安侯府的脸面支撑心平气和的过日子。而如果临时悔婚的话,事情恐怕就要闹大,到时候她这一辈子可能就真的要搭进去了。
横竖两边都不是她真心向往的日子,其实对她来说——
两种结果也没什么区别。
说的难听了,也就是破罐破摔了。
明乐这话说的的确是不好听,惹的旁边的长平都在频频皱眉——
哪有自己王妃这样给人做说客的?这不是教人家破罐破摔不学好吗?
“秦啸那里,我看你是一定不会再回头了,横竖路就只有这么两条,我话就撂在这里了,到底要怎么做,你自己思量着来吧!”明乐也知道要她在短时间内做出这样的决定有些强人所难,便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了两句道,“前面的宴会上我今天也不好不露面,得要先过去,你想想吧!”
说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就神色一凛,对着门口的长平道:“把书蕾叫进来。”
“嗯!”长平点头,推开房门,书蕾已经局促不安的等在院子里。
见到长平冲她点头,书蕾便白着一张脸垂首走了进来,也不吭声,直接就是直挺挺的在易明菲面前跪了下去。
方才在院子里转悠了半天,她反复的思量也想明白了,今天这件事她的确是做的太冒险了,试想一旦惊动了今天入府的任何一个客人,叫人看了易明菲的笑话,哪怕秦啸迫于压力一定会娶她,但是易明菲的闺誉却是彻底损毁了,日后哪怕是顶着镇国将军夫人的头衔也要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想通了这一重关系,书蕾后怕之余更是痛悔不已,跪在地上不住的抹泪,道:“小姐,你罚我吧,是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想事情不用脑子,险些将你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奴婢该死!”
易明菲不明原委,扭头看向明乐。
“这个丫头这次是好心办坏事了,你们主仆的事我不便插手,七姐姐你自己看着办吧。”明乐淡淡说道,看了书蕾一眼就先行离开。
书蕾这一次的确是险些铸成大错,可是对于一个忠仆她也着实下不了狠手处置。
她这边雷声大雨点小,易明菲那里就更是可想而知,也算是给了书蕾一个台阶下了。
从易明菲处出来,明乐就径自去了花厅,彼时李氏带着一众女客已经移步过去。
明乐只说是易明菲的身子不舒服,先去歇着了,等晚上新娘花轿临门再出来,李氏也没多想,她脱不开身就遣了周妈妈过去看了眼,确定易明菲并无大碍也就没再过问。
这一场喜宴从正午时分一直摆到晚上,后院花厅里的女客用过饭就去花园里的戏台底下看戏,前面的男宾席则是拼酒划拳闹腾的不亦乐乎,真就一直喝到入夜花轿临门之前才散场,匆匆的撤了酒席前去正厅观礼。
因为是皇室嫁女,一切的仪式都在宫里举行过了,这边只是象征性的走个过场,待到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之后前面的酒宴就又摆了起来,直闹腾到半夜才散。
明乐因为担心家里两个小的,只耐着性子等到去洞房和靖襄公主亲自道了喜就先行告辞回府。
回去的马车上,长平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声的责难道:“王妃,您方才跟明菲小姐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点过了?明菲小姐是个实心眼的傻姑娘,万一真就想不开顺着您指的路子走了,这可不是一辈子的事情吗?”
“有句话不是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吗?有时候是得要使些非常手段的。”明乐取了个杯子给自己倒水。
长平接过去,倒好了水递到她手里。
明乐垂眸抿了一小口,然后便兀自对着白璧无瑕的瓷杯发起呆来。
长平在旁边看着——
自家王妃没按常理出牌,她虽然知道明乐的用意,但却还是担心易明菲那里未必就能转过弯来,怎么想都还是觉得明乐这一次是玩的有点大了。
明乐难得见她也有不镇定的时候了,忍不住笑了笑,道:“放心吧,这件事我心里自有计较,不管到时候会是个什么状况,都一定会把局面给扳回来的。”
她说的笃定,长平这才放心下来,没再多言。
李氏那里的确是等不得了,易明威大婚之后的半月之内,易明菲和益州周家的婚事也跟着敲定了。
明乐得了消息,不过淡淡一笑:“意料之中!”
回过头来却是一声叹息——
看来易明菲这一次是真的孤注一掷,半分退路也不给自己留了。
因为下面马上就是年关,各家都忙乱的很,易明菲的婚事虽然定了,但是日子却是定在年后的三月初六。
这段时间京城里风平浪静,明乐的日子更过的惬意逍遥,两个小的都由宋灏亲力亲为的伺候着,她就是想插手也帮不上忙,最后想开了反而乐得清闲。
奶娘的奶水足,两个臭小子都长的很快,这段时间个头儿已经和同龄的婴儿无异,白白胖胖,胳膊和小腿儿上的肉一圈一圈的,坐起来的时候肚子上也是耷拉了一层肥肉,胖墩墩的看着小肉球一样,惹得明乐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把两只抱过来放在床上滚一滚逗一逗才肯罢手。
而明乐原本担心的宋老二的智力问题,这段时间观察下来也终于是放心了。
事情的起源还得从宋灏说起。
为了独占自己媳妇的宠爱,摄政王殿下一直都严格限制自家媳妇和两个小的之间亲密接触的时间,并且唯恐下人震不住她家王妃的气场而开后门放水,于是半年之内始终贯彻如一的带着俩儿子办公。
俩小的都挨过他的揍,知道他们爹的拳头硬,都很识时务的没有发表意见,乖觉的跟着他们老爹混。
宋老大是一如既往的活泛,吃饱了睡够了就自己躺在床上滚,或者啃着身边堆着的小玩意儿解闷,后来慢慢的身板儿硬朗了,大约也是觊觎上他老爹的美貌,就经常慢慢吞吞的爬到他爹身上去调戏一番。
而宋老二,虽然还是睡着的时候多醒来的时候少,也好歹是像个正常孩子的样子了,有时候睡的精力充沛了,也自娱自乐的瞪着眼睛玩会儿,不过这孩子的确是懒得有点特别,能直接躺着不动的时候绝对不翻身,能伸手够到一样东西,他就绝对不爬到远处去拿别的,典型乖宝宝一枚,一只拨浪鼓就能满足他一整天的好奇心。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因为亲爹调、教得力,两只加在一块儿带起来也非常省心。
那是年后二月的一天,四海钱庄的葛掌柜有事登门,明乐去前院处理,回来的时候宋灏还带着两个小的在看公文。
冬天的时候北疆有大片的牧场遭受雪灾侵袭,现在天气渐渐回暖,那边有很多的紧急状况要处理,这几日宋灏都忙着处理北疆的灾情,心事很重。
他的公文都堆在大床旁边的小桌上,两个小的都被他横腿挡在大床里侧。
彼时两只都精力充沛,宋老大格外活跃一点,扒着他爹的袍子一心想要翻到山的另一边去体验新世界。
他平时运动的多,体格比起宋老二要硬朗很多。
宋灏双腿横在那里,由着他折腾,眼见着他要翻过去的时候稍稍一抖腿就把他掀一跟头,又扔回去,目光始终盯在一份公文上也不去管他。
宋老大现在被他爹锻炼的已经不再动不动就发挥特长扯着嗓子嚎了,因为他爹不吃这一套。
这会儿被掀翻在地,他滚一圈,爬起来擦擦口水再接再厉。
然后,继续再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