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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老皇帝正把纪浩禹视为眼中钉,闻言对萧以薇都没什么好脸色,讽刺的冷笑道,“你倒是说说看,这是怎么个蹊跷法?这畜生的手下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事情,现在人赃并获,难不成还是朕冤枉了他不成?”
“皇上,臣妾可没有偏袒太子殿下的意思,只是实事求是!”萧以薇的脸色白了白,跪下去,诚惶诚恐道,“臣妾愚昧,只是觉得太子殿下宽仁,当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这周桐虽说是东宫的幕僚,可如果是太子殿下行事,又怎会不知道避讳,还要找身边的人去做呢?这不是明摆着故意叫人怀疑吗?再这说了,今天整个下午太子殿下都是随在皇上身侧的,就算是他有心,也根本无暇分身指使人去做这件事的。这些全都是臣妾的各人愚见,若是说的不对,还请皇上不要怪罪臣妾。”
萧以薇的一番话并不出彩,但也不是没有道理,老皇帝听着,神色之间倒是迟疑了一瞬。
其间太子妃一直低垂着脑袋听着,神色之间却难掩焦灼和愤恨,待到萧以薇说完,她突然猛地扭头去看了眼身边的太子,见到太子眼中闪过的欣慰和喜悦的神情,那一瞬间她的心突然就沉到了谷地,本来是想说什么的,到了这一刻却是绝望的放弃了,用力的掐着手心再不置一词——
因为她知道,太子完了!整个东宫也完了!这一切不是毁在别人的算计之下,而是毁在这个男人自身的愚蠢当中。
再——
没有一丝一毫的指望了。
因为这件事如今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所以全程明乐都在严密的注视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表现,这一刻太子妃的神色变化她自然也看在眼里。
见到太子妃眼中流露出来的绝望和讽刺,她心里突然闪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太子妃此时的表现分明就是已经认命了,并且似乎已经放弃反抗,准备接受这样的命运了。
按理说,不应该的!
这边明乐等人虽然是作壁上观,但这并不代表着其他人也会放过棒打落水狗的机会。
“这岂不就是太子殿下的高明之处?”黎贵妃冷冷说道,“盗取金箭,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太子殿下有意为之,肯定不能只是临时起意吧?要做这件事,他势必提前安排好所有的步骤,到时候哪怕不必他亲自到场指挥,下头的人也会按部就班的把事情做好了。而在这个时间段,太子殿下伴驾在皇上左右,不又刚好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万一东窗事发,便可以借此脱身来洗清自己的嫌疑。”
这会儿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既然知道今天这一局的最终目标不是她,她如果不加上一把火都觉得对不住今天这一下午自己担惊受怕流的冷汗。
纪浩桀闻言,不由的勃然大怒,赶紧给皇帝磕头道:“父皇,这是陷害!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儿臣的,儿臣对父皇忠心耿耿,从不敢存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父皇,请您明察,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的。”
“陷害你?”老皇帝冷笑,“好啊,那你倒是说说是谁要害你,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给朕看看!”
纪浩桀心里叫苦不迭,脑子里飞快的想着。
可是他并不是个能经得住大风浪的主儿,这会儿早就方寸大乱,半分冷静机智也没有了。
最后几乎是本能的,一个名字划过脑海,他突然眼睛一亮,扭头指着黎贵妃道,“是黎贵妃!是黎贵妃和老二联手做的!”
黎贵妃才刚刚从风尖浪口上的处境当中退下来,这会儿闻言,一颗心马上又提了起来,大声道,“太子殿下此话怎样?这和本宫有什么关系?本宫方才也不过说了两句实在话,你这就要倒打一耙来报仇吗?你自己要脱罪,难道就能这样颠倒黑白,把这盆脏水往本宫还有二殿下身上泼吗?”
她说着就胸口起伏气恼的厉害,放下茶碗起身对着老皇帝的桌案跪下去道:“皇上,太子说的这些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臣妾和他无冤无仇的,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是臣妾这样一个妇人能够操控的了的?”
“黎贵妃难道你忘了,之前设计掳走摄政王妃侍女的可是你宫里的人。”纪浩桀冷笑,这会儿他已经坚定了一种信念——
一定是黎贵妃和纪浩渊在联手害他,也唯有这母子两人才有理由这样做。
哪怕不是他们,现在也必须一口咬死了他们,否则自己想要脱身都困难。
那个死了的宫女绿乔的确是黎贵妃的硬伤。
黎贵妃的嘴唇动了动,盯着纪浩桀的眼中满满都是怨毒之色,道:“太子你虽为一国储君,但是也不要血口喷人。这宫里的宫女后妃加起来有一万余人,谁知道他们都和谁是牵在一条线上的?绿乔虽说是挂名在本宫的太和殿里头的,难道本宫还要随时看着她拘着她,去管她都和些什么人往来吗?是知道她到底是替着谁在办事!”
“反正人都死了,现在是死无对证,随便你怎么说都行了?”纪浩桀道,“谁不知道肃王对本宫这个太子之位觊觎已久,于是你们母子就借今天的宴会做了手脚,意图诬陷本宫,让父皇误会本宫,最好是将本宫这个太子废了,然后就可以给老二腾地方了!”
“太子殿下您这是欲加之罪!”黎贵妃怒道,转而看向老皇帝的时候就泪流满面,“皇上,臣妾服侍您这么多年,臣妾是什么样的心思,肃王殿下是什么样的心思您还不知道吗?臣妾伺候皇上是本分,不敢居功,肃王也是尽心尽力的辅佐太子这个兄长,不敢有分毫的携带,如今却要受到这样的污蔑,臣妾真是心寒。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请皇上查明此事,要不然臣妾母子可不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吗?”
她的哭相十分之优雅,虽然表现的愤怒至极,但是却无半分失仪之处。
可是快五十岁的女人还要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明乐只要想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父皇,这件事绝对和黎贵妃还有老二脱不了干系,父皇千万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所迷!”纪浩桀道,死咬着不放。
他现在自己没有办法脱身,就只能拖一个人来垫背。
双方争执不休,老皇帝的脸色早就黑如锅底灰,把手边的茶碗往前面狠狠一扔,道:“全都给朕闭嘴,一个当朝储君,一个执掌后宫的贵妃,你们不要脸朕还要呢!”
纪浩桀连忙垂下头去告罪。
黎贵妃的哭声却像是被人掐断在了喉咙里,戛然而止,半晌,她才满腹委屈的小声道,“请皇上替臣妾做主,还臣妾一个公道!”
皇帝不语,目光阴鸷的在她和纪浩桀之间走了一圈。
纪浩桀苦于无奈,只能再给萧以薇使眼色。
旁边的太子妃有所察觉,干脆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萧以薇柳眉微蹙,十分为难的模样,但是耐不住他几次三番的看过去,又怕这样下去被皇帝察觉了似的,只能硬着头皮再开口,“皇上,臣妾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只是个误会。”
她走过去,把宫女重新端上来的茶递到老皇帝手上,服侍老皇帝喝了一口才道,“太子殿下如今已经贵为一国储君了,他何必多此一举做这样的事?什么比不得安心服侍皇上来的重要,皇上您说是不是?”
苏溪当初入宫也是老皇帝的继后,而纪浩桀则是出自前一位皇后陈氏膝下,生下来就册为太子,虽然最近几年在老皇帝的刻意纵容之下纪浩渊的势力不断壮大,但是老皇帝却还从没有公开表示过有另立储君的想法。
现在老皇帝的身子眼见着一日不如一日,纪浩桀都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了,难道还差这几日的光景吗?
老皇帝的面色有所缓和,冷哼一声:“什么也抵不过人心不足!”
萧以薇笑了笑,不再多言。
眼前的场面略微僵持了一瞬,老皇帝就再度冷了脸看向那周桐道:“你还是不肯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
“成王败寇,今日奴才形势失败,无话可说,请皇上处置吧!”周通道,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
旁边一直捧着茶碗但笑不语的纪浩禹突然倾身过来,对邻座的明乐道,“本王总觉得但凡是个人就都会怕死,你说这个人他是真不怕死,还是假装的不怕死?”
“你考我?”明乐冷冷的斜睨他一眼,忽而玩味的笑了笑,道,“王爷若是想要知道,当场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这世上的确是有不怕死的人,更有对主子忠心耿耿肝脑涂地的好下属,可是这样的人并不好找,老皇帝虽然有足够的地位可以驱策这样的人,但是就他如今这番魄力,着实叫人不能恭维,至于萧以薇么——
她最多也就是起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若是她的人,肯定成不了什么气候。
所以如果这周桐不是真的不怕死,那么他现在在皇帝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讥讽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
他知道,他最终并不会死!
明乐的话音刚落,纪浩禹已经抖平了袍子起身对上座的皇帝拱手一礼道,“父皇,这狗奴才做了亏心事还这般理直气壮,实乃藐视皇权,也不把父皇看在眼里,现在姑且不论他私自盗取金箭意图不轨是犯了谋逆之罪,只就他顶撞父皇这件事上,儿臣就先觉得意难平。这样的奴才,若不是当众给他些教训,日后下头的人上行下效,岂不是要乱套吗?”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可以摆正了神色,但是言谈之间还是颇多散漫戏谑的姿态。
老皇帝拧眉看着他。
萧以薇的眉心一跳,连忙道,“荆王殿下言之有理,可这毕竟是在大殿里,总也不能当众动刑吧?既然这死奴才嘴硬,皇上不如叫人绑去天牢言行拷问,没准真会有所收获。”
老皇帝迟疑了一瞬,看了眼纪浩禹,目光又移到萧以薇隆起的肚子上看了眼道:“你现在带着身子,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来人——”
“父皇!”纪浩禹却是无所畏惧,笑眯眯的出言打断,“天牢里头的那些莽夫没轻没重您是知道的,这件事的元凶现在就只抓到这一个,如果这人会有什么闪失,那太子岂不是要含冤背着这个黑锅一辈子了吗?”
纪浩桀闻言立刻灵光一动,对老皇帝道,“父皇,老三所言极是,这个奴才既然口口声声要维护幕后那人便是死不足惜,若是父皇唯恐冲撞了良妃娘娘的龙胎,大可以将此人交给儿臣亲自审问,儿臣保证天亮之前一定撬开他的嘴巴,让他招出幕后主使。”
两个人一唱一和,倒是很有几分的默契。
那一直无所畏惧的周桐闻言,脸上表情虽然没有明显变化,但是眼中却有不易察觉的一丝慌乱情绪一闪而逝。
老皇帝还在犹豫,萧以薇却是急了。
黎贵妃眼中精光一闪,主动起身请命道:“依照臣妾所见,太子殿下既然已经牵涉其中,就不宜再私下里审讯此人,皇上不如交给肃王审理,才不会有失公允。”
只要人落在纪浩渊的手上,哪怕背后的人不是太子,他们也有办法叫人改口咬死了纪浩桀不放。
只要纪浩桀一下台,那么下一任的太子人选就指定是要落在纪浩渊身上的。
黎贵妃的如意算盘打的甚为得意,身后单嬷嬷方才没来得及拉住她,这会儿焦急之余脸都青了。
然后果然就听纪浩禹笑道,“贵妃娘娘这话说的,方才太子不还指出是肃王和您设计找了这么个人出来陷害他的吗?这会儿人要是交到肃王手上,您就不怕他说不清楚?”
黎贵妃一愣,这才猛然发现自己此举不妥——
如果说之前皇帝只是怀疑纪